司徒峥想要如实相告,突然灵光一闪,现在他不记得他了,若是就此分道瘭,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于是,司徒峥摇了摇头。
“不会连自己家住哪里都不记得了吧?”司徒峥又点了点头。
“老天爷,你用不用这么对待我啊!!”他抓狂的抓着一头青丝,“如此狗血的事居然也会被我碰到了!!”司徒峥冗长的舒了口气,砚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还是他现在的样子便是他少年时期的他?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机会认识到罢了。
第二节
他说他叫刘冉,司徒峥跟着他左拐右拐终于到了皇城一处贫民区,这里的房子显得十分老旧,又往巷子里走了五十米才在一座院落前停下。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司徒峥紧蹙着眉头看向他。刘冉点了点头,推门而入,只见院中有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正在给花草松土施肥,看到刘冉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朝刘冉扑了过去,“冉儿!你回来了!”
“爹??”刘冉看他一身泥土疑惑的问道:“你在院子里做什么?还弄得一身是泥。”院中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丞相刘参之。
“冉儿不是想要在院子里种些花草吗?这不我就去别处弄了些回来。反正爹闲着也是闲着,本想着你回来,爹能够给你一份家业,哪知道……”
“爹,我不需要什么家业,只要爹你健康百岁就成了。”说罢刘冉朝司徒峥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司徒峥沉默的走了过去。刘参之从上而下打量了他好久,“这位是?”
“他是……我新请的家丁!”一听这个刘参之一把将刘冉拉了过去,附耳道:“冉儿,这个……家里没有多余的银子请家丁了。是不是星蕊和月阑惹你不开心了?”
“爹,你别乱猜了,星蕊姨和月阑姨从小一直照顾着我至今,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只是……有时候想找个说得上话的朋友。而且,这个人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所以我才……不过爹你放心吧,我家供他吃供他住让他干点活也不为过啊!”
“嗯,只要冉儿你开心就好,只不过……”刘参之又犯难了,“你看他,气宇轩昂,双眼霸气十足,从衣着和修养看都不像一般平民,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爹,你放心吧,再怎么样我也是帮他,他总不能恩将仇报吧?!”听刘冉这样说刘参之便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司徒峥被留了下来。房子很小,一时间也腾不出地儿,刘冉将他带到自己的房间道:“这几晚你同我睡吧。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你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峥!叫我峥吧。”刘冉抬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峥……以后就这样称呼你吧。时间不早了,若是没事我先睡了,你自便。”说罢刘冉躺上了床。
司徒峥走上前坐到床沿,痴痴的看着这张魂牵梦萦的脸,悲从中来。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他是谁,也不再有沈砚修那般温和的笑。他轻抚着他的脸,低呐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是否记得我,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离不弃。”
第二日,下起了大雨,房子屋顶四处漏雨,家里除了刘冉和司徒峥就剩下一老两女了。所以这修屋顶的重任当然落到了刘冉和司徒峥身上。
刘冉从屋内搬来了梯子,正准备爬上去,司徒峥拉过了他道:“我是你的家丁,这种粗活我去就行了。”说罢司徒峥爬上了屋顶。
星蕊和月阑满意的点了点头,“少爷,这家丁倒是请对了。”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司徒峥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刘冉大惊跑回屋子,见他毫发无伤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只可惜这屋子上的大洞,怕是没办法修了。
“哎呀~冉儿,这可怎么办呐?这看看这屋子还能住人么?”刘参之苦着一张脸憎恨的瞪了司徒峥一眼,“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房子,瞧他这体型就知道承受不起,我的房子呀……”
看着刘参之在旁心疼的样子,司徒峥黑线,刘冉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道:“爹,事已至此心疼也没用,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
“你想到办法了吗?”躺在床上,司徒峥轻声问道。刘冉没有回答,仿佛是睡着了,司徒峥又道:“其实……我已经想起来我住在哪里了,不若你们搬到我那里去住?”
刘冉瞪开了眼,转头看向他,“你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对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想……守在你的身边,仅此而已。真的!”司徒峥认真的看向他的双眸,刘冉不自然的扭开了脸,“管你真的煮的,总是撒谎就是不对。”
“对不起。那……你愿意跟我走吗?”司徒峥的话语听起来很是暖昧,让刘冉更加有些别扭起来。这个男人真是奇怪,让他无法理解。刘冉有些不耐烦的扬了扬手,背过身道:“不知道,明天再说吧,我困了。”说罢刘冉睡了过去。
结果他们还是跟着司徒峥搬去了缤桃苑,几人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刘参之,他做梦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够住到这处来。想当年他花下重金都未能买下缤桃苑一山一角。
“冉儿,这处真是个好地方啊!瞧瞧这桃花开得多好。”刘参之心情舒畅的深吸了口气,刘冉迁强的笑了笑,“爹,我总觉得这个司徒峥是另有企图。”不然哪有人会对别人无条件的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
“你不也说你救过他一命吗?也许他就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过……”刘参之深沉着脸道:“他的名字跟从前司徒家的大少爷一样,而且缤桃苑也曾是司徒家的产业,最近被烧毁的司徒家的老宅又在重修,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莫非……”除了当年他暗中对他下毒来以示警告以外再也没有做其他有害于司徒家的事,司徒峥没必要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他吧!
“爹,你在想什么?”看着想得入神的刘参之,刘冉心中更加觉得不靠普。在逃苑又逛了半个时辰,刘冉回到了房间,只见桌案上摆了几碟可口的小吃,刘冉径自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道:“你不用这么讨好的每天都送,我没什么东西能给你。再说吃多了也会腻。”话音刚落,司徒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若是你吃腻了,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司徒峥宠溺的笑道。刘冉冷着脸转身看向他,“我真是不明白,我又不是女人,身上也没有你值得付出的宝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司徒峥不在意的笑了笑,“睡午觉的时候记得盖被子,晚膳想吃些什么?”
刘冉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不是睡就是吃,你是不是当少爷是猪?随便,没有什么事的话别来打扰我!”司徒峥失落的低下头,沉默的走了出去。不知为何刘冉心烦意乱。他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还有每每他看他的眼神,盯得他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永世不再看见这个人。
第三节
“南方的风景就是好啊!”刘参之舒适的躺在宽敞的马车上伸了个懒腰,他有多久没过这种日子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刘冉顿感无奈,记得那天司徒峥提意去南方看看,还来不及拒绝,他就被他爹拉上了马车,铁定他爹是被司徒峥收买的。
星蕊和月阑看了眼自家少爷,也不知他到底在不开心什么。司徒峥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的察颜观色着,看得出来刘冉心情极差。但他也没有多问,毕竟刘冉和沈砚修不一样,相处的时候司徒峥总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隔阂开来。突然马车一阵巨烈的摇晃,刘冉一时重心不稳跌落司徒峥怀中,刘冉像是触到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一般猛然推开司徒峥坐开了老远。这种条件反射般的行为着着实实的伤了司徒峥。
马车围着湖边绕了一圈,几人回到了客栈。刘冉前脚才刚进房间,司徒峥后脚便走了进来。刘冉气闷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不要老粘着我?让我感觉快不能呼吸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真的,离我远点!”
司徒峥愣在那里,紧握着双拳将心中的那翻江倒海的悲伤压抑下来,“我只是想送件东西给你。没有恶意。”说罢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紫色的玉佩,递到刘冉面前,“以前总嫌这块玉太过粗糙,后来我又打磨了一番,觉得像样了便想着将它还……送给你。”
刘冉迟迟不肯接下,“这玉不适合我,你去送给别人吧,我累了,要休息,你现在出去。”司徒峥落寞的收回玉,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房间。这个人,不是沈砚修!如果是砚修怎么会这样对他?怎会一点感应都没有?他的砚修去哪了?
“砚修,你究竟去哪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些日子以来司徒峥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哽咽出声。
躺在床上,刘冉翻来覆去找不到睡意,自己是不是太过份了?白天那番话还是说得太过严重了吧?叹了口气将自己埋进被子,不是讨厌司徒峥吗?为什么还非得不受自己控制老想着这些东西?自我厌恶的捶了下床板,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在客栈用过早膳,司徒峥提意到去游湖,刘参之第一个发言道:“冉儿,你就陪峥儿去吧,我与星芯和月阑还有其他的事情。”
星芯和月阑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刘冉狐疑的看了他们几眼,又看了眼一旁觉默的司徒峥,脸色一沉,“不想去!”
“那就陪峥儿去街上走走也好。”刘参之说道,星芯和月阑再次配合的连连点头。刘冉狠狠的瞪向司徒峥,“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们与你联手起来!”
“冉儿!”刘参之赶紧将他拉到一旁,“其实爹觉得司徒峥挺好的,待你也真,更重要的是他有钱有势有样貌,就是没架子,他是咱家的长期饭票和保障,懂吗?”刘参之知道这样说会有些自私,但那种落魄的日子他真的不想再回去,再说司徒峥确实是对刘冉太好。
“爹?!你这是什么话?我有手有脚总有一天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为了这些虚荣的东西和享乐你怎么能将做人最基本的原则给丢弃了?”
“爹相信冉儿总有一天会出人投地,但总有一天会是什么时候?爹老了,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冉儿,爹深刻的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和现实,想要发财想要升官就必须有条途径,司徒峥这个人不简单,他就是你生命中的贵人,你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就着滕缦努力的往上爬。”
刘冉气红了双眼,喉咙像是被人生生扼住说不出一句话,他咬牙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道:“好,即然这是爹你的希望,孩儿会遵从的。”说罢刘冉走上前一把拉过司徒峥的手,语气不善道:“不是去游湖吗?别说游湖了,做什么都可以!少爷随你的便!”
赌气的刘冉与司徒峥一并上了红船,只是刘冉不肯对司徒峥说一句话,不断的喝着闷酒,坐在对面的司徒峥任他去了,待到第四壶酒空掉时司徒峥夺过他的酒杯道:“你有怨气就冲着我来吧,要打要骂都随你,就是别这样折腾自己。”
“我怎么敢对你如何?我爹都说了,你司徒峥就是我刘冉生命中的贵人,可以顺利往上爬的滕缦,没了你司徒峥我刘冉又算个屁?现在都住着茅草房吃着粗茶淡饭。”
“你又何必跟我分得这么清楚?我的就是你的。”听到司徒峥这句话,刘冉莫明的大笑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到司徒峥旁边贴近他耳边,“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那我在想什么?”司徒峥转过头,他们的唇相触,司徒峥看着他有些迷离的双眸,将唇用力的压了上去,刘冉没有躲闪,司徒峥伸出湿热的舌尖刺探的挑开他的唇,然后长驱直入,肆意扫荡。
刘冉笑子笑,径自解开衣襟,毫不羞怯的除去自己的衣裳以大字形躺在了木质船板上,“你想做的不便是这个吗?给你便是,你让彻底的死了心。”
司徒峥愣了愣,竟突兀的自嘲的笑了,“我爱的人,确实不是你。或许你只是和他长得像。”司徒峥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丢下刘冉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厢房。刘冉酒醒了三分,他抚着额头,将自己缩成一团,落下了不甘心的泪水!
第四节
有些爱,是不是过去了就注定无法再拥有。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十分沉闷,第一次见司徒峥的表情如此冷漠而失落。
刘冉坐在离司徒峥很远的地方闭上眼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何,他很在乎他心中所爱的人究竟是谁?和他长得到底有多像?
回到桃苑是第五天的晚上,刘冉刚要睡下,星芯和月阑端了一盅汤过来,硬是让刘冉喝下去。直到刘冉喝完汤他们好像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刘冉疑惑的问道:“星芯姨月阑姨,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冉儿,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其实对于司徒峥你大可不必如此烦恼,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去做就好。”月阑叹了口气道。
“我不明白。”
“冉儿,若是为了逃避痛苦而因此承受了另一种痛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面对。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和星芯中心的冉儿,永远都不会变。”
刘冉似懂非懂的送他们走出房间,脑海里不自觉的一直在想着他们对他讲的这些话。他总感觉这话中有话,究竟想说的是什么呢?
夜凉如水,寂寥的清月如一轮圆盘高挂枝头,桃苑深处一抹红色的身影漫步在林间,然后在假山前顿住步子,那时候的他,面冠如玉吹响着手中的那支玉萧,一袭白杉如谪仙般让人无法直视,那时候的桃花也如现在这般开得繁华,只可惜,如今……桃花依旧,人面全非了。
手中龙凤呈祥的紫玉散发出淡淡的光润,司徒峥将玉贴在心口,声音沙哑的低呐着,“砚修,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无法入眠的刘冉走出了房间想去桃院中散散步,走过拱桥便见那抹高大的身影仰望着满院的桃花陷入了沉思,寂寞的神情让他不由得让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听到脚步声司徒峥猛然回头,有些激动的冲上前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哽咽道:“砚修!你回来了。”
刘冉心口有种窒息的沉重,一咬牙将他推开,“我不是他!我是刘冉!!”司徒峥很快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对,你不是他。”
“混蛋!!”刘冉忍无可忍一把抓过他的衣襟吼道:“从一开始你就把我当成这个人!可我不要做这个人!我是刘冉,我是刘冉!!我永远都只会是刘冉,不是沈砚修!”说罢刘冉将藏在衣袖中的纸团猛然砸向司徒峥,宣纸上满满的写着‘沈砚修’三个字。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司徒峥讶然,“砚修,如果有来世,你是不是不愿意再做沈砚修?太苦太累了对不对?”
他们的争吵引来了星芯和月阑,看到司徒峥和刘冉陷入这场痛苦的情感纠结中两人于心不忍。该来的总会来,该要面对的总要面对,即便沈砚修再也不再是沈砚修,却始终逃不掉他早已注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