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笨趴在那伸着大舌头喘息,爪子下垫着着块蓝色的布料,口水顺着舌头滴下直直滴上去。 虽然脏了,还是能看出很熟悉。
阿笨听话的紧,还很懂礼貌,喊它一声它立马就起立,目不转睛的仰视你行注目礼。
我指指那块蓝色,对他道:“哎,你看看那东西可认识?”
他站在路道上东瞅西望,迷惑问:“什么东西?”
气馁,这家伙眼神不好。我晃晃手电筒让光线在狗窝里打圈,勾勾下巴朝他示意。
他这才注意到是狗窝,看到了那块布,他很惊奇的咦了声,赶忙挪过去捏起来一看,差点泪流,这不是他的四角小蓝是什么。
第三章:人是胆小如鼠,竟然还敢暴走
见到小蓝的刹那,我似乎看到了阳旭日眼中散发的金光,他的内心开始澎湃了。
只见他弯下身子,顾不得饱饱的肚子,就连手里的那袋杨梅也顾不得扔一边了,他把阿笨的狗窝翻了个底朝天。
他扒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啃了半边的鸡腿,破了个洞的衬衫,少了一条腿的裤子,还有一个拧的不成形的胸罩。
我知道他想找什么,肯定是以为那些内裤都被阿笨收拾来了,但是,扒拉了一圈,其他的内裤一条也没出现。
阿笨站在一旁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声都不敢吭,大耳朵耷拉着,摇着尾巴试图讨好他。
他看看阿笨,又看看我,松了一口气,笑的开心极了,挠挠耳朵傻笑:“我说呢,狗怎么可能喜欢人,吓死人了,幸好不是阿笨,呵呵。”
他声音不大,我只觉耳朵一懵,没明白他的意思,便问:“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我刚以为自己被一只狗惦记上了,魂都快吓没了,现在看看不是那么回事。”
看他笑的那么白痴,真想骂你自恋个什么劲啊,把你送个阿笨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不过这话太伤人了,虽然他不一定能感觉到,还是不能说,咱阳旭日怎么说也不能跟狗并列呀,虽然他有时挺像狗的。
看看阿笨再看看他,我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抬手抹了抹汗,哼着歌又把阿笨的窝复原了,当他拿起剩下的半个鸡腿时阿笨嗓子里呜咽了一声,我想,阿笨是担心有人跟它抢食。
如此,四角小蓝就奉献给了阿笨。
回到家我一脚把他踢进卫生间:“快去洗澡,一身臭味。”
他真是吃饱撑的没事做,把阿笨的窝翻了个底朝天不说,还沾了一身臭味。
他刚进去就穿着内裤跳出来大喊:“项东升,遭了,遭了。”
我吓了一跳,以为里面藏着歹徒,于是乎我冲了进去,结果被花洒喷了一身水。就听他说:“我把那袋杨梅忘阿笨窝里了,你快去帮我拿回来吧,还剩一大半呢。”
我清楚的感觉到眉毛都跳了起来,他难道忘了他扒狗窝时已经扔了,阿笨见不得浪费,默默的叼一边享用去了。
看他一副谄媚模样,我就知道他忘了,我很认真的点头,把他推进卫生间,好声告诫:“好,好,你先洗,我去拿回来。”
见他关了门,我趴在门板上听里面的声音,心中暗数三声,装作一本正经的在门前嘀咕:“刚看阿笨叼去了,不知这会有没有被舔过,算了,先拿回来再说吧。”
我说着装作就要走,他急了,一把拉开门,光着屁股嚷嚷:“算什么算,你真不是玩意,狗吃过的拿回来给我吃?”
很想吹着流氓哨把他仔仔细细打量一遍,然后把他占为己有。但是清醒的大脑告诉我,人要学会知足,想看的愿望已经达成了,不能厚颜无耻的不知足。虽然得到了一样就想第二样,但是知足才能常乐,这个道理必须谨记。
我屁颠屁颠的讨好他,顺便把他塞回去:“我这不是刚想起来吗?怎么说也不会把狗吃过的拿给你吃,放心放心,我不去了。”
他哼哼警告两声退回去了,我看着湿润的双手,心里那个乐,只是顺手一摸而已,嘿嘿,这不算是贪心吧,顺便而已。
梳洗完毕,他出浴了,热水浸染过的身体染上了一层情色的韵味,穿着个大裤衩在龙头下洗衣服。
他裤兜里揣着手机,耳朵上戴着耳机,咋咋呼呼的打电话。单从只言片语就可以听出,电话的那头连着的是张鹏。
阳旭日挺瘦的,腰细细的,腿长长的,肚子软软的,最主要的是他皮肤白,让人忍不住幻想。
我赶走这些不良思想,什么跟什么呀,别被外表蒙蔽了,他现在洗得干干净净一副人模狗样的,其实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不是我贬低他,而是他今天又辞职了。这家伙,毕业不到一年,换了四家公司,这其中还不算求职茫然期那些上班没超过一周的。
由于他方向感薄弱,找的几家公司都在同一个大厦,这也是造成了他对路线狭隘认知的原因。
有次我皱着眉头问怎么又找在了那里,他骄傲的一昂头,骄傲的对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路线不熟,特意找那边的,谁让那公司多呢,嘿嘿。
我恍然,终于明白了他对有些面试通知的无视,原来其他地方的不是他不去,而是不认识路。
那次之后我有时间就会带着他到处走走,虽然他依旧分不清方向,但也不会轻易跑丢了。
我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阳旭日说:“项东升啊,他在拖地,转来转去的可烦了。”
我想说我转碍着你什么事了,就又听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有洁癖。”
我想说幸好我有洁癖,不然这屋子还能住人吗?
“哼,他变态。”他突然来了句,听得我心跳加速心惊胆战,这家伙不会知道我总趁着他洗了澡穿的少故意偷窥他了吧。
就又听他道:“说什么拖早了怕我弄脏,非得我洗好才拖,整天埋汰我,你说,我有那么邋遢吗我?还不是被他整天抱怨的,不是都说假话多了就成真的了么。”
我瞄了他一眼,脸没红,行啊小子,皮够厚的。
“让开点,抬脚。”他移了移步子,一根耳机线这时恰好掉了下来,正好耷拉到我耳边,就听张鹏在里面笑得忒贼,贱兮兮的说:“他可真会挑时候,竟挑能看到风景的时间办事,嘿嘿嘿嘿……”
嘿嘿,我为什么挑这个时候你张鹏不是比谁都清楚,你小子要是敢拆我的台,我就把你那些龌龊思想全抖出来,看谁比较狠。
是时候撤了,再扫阳旭日一眼,他的腿毛不是很密,看起来也不扎手,摸起来的感觉相当不错,就是不知道光明正大的摸要到何年何月了。
我觉得我思想越来越邪恶,得赶紧回屋,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估计就不是邪恶了,而是下流。
“项东升,你屋里有没有衣架?”他推开门就往里走,“一支就够了,我那边没了。”
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看的我想舔一口。
“没有。”不能再看他,最起码在他身体还散发着这种勾人气味前不能再看他,拿着电视遥控器假装搜台,也不能与他多说话。
“噢。”他乖巧的应了一声,没见他出去,只见他打开了我的衣柜,喜悦道:“呦!你柜子里怎么这么多衣架?”
他哼哼就去拿,我赶紧喊停,两步跨过去抽出一只甩给他,立马关了柜门。
他瞪着眼睛不满的嚷嚷:“原来是私藏,瞧你小气的,还用衣服挡在最里面,藏着掖着还能生金不成?”
我实在不想与他争论,也不能与他争论,免得说错了什么,得快把他赶走,按着他的肩膀就把人朝门前送:“你快去把衣服晾了,如果能生,生了金都送你,行了吧。”
他一边说我卑鄙小气一边气哼哼的出去了,电视没一个有意思的,我本就无心电视,调静音,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
滴水声,不对,我赶忙出去看看。
操,那家伙正在把一条白色的三角内裤往那两根鞋带上挂呢,最主要的是,那内裤还在流着水,注意,是流,不是滴。
我喝一声,他手一抖,啪嗒,掉地上去了。他捡起来就挂绳上,还抱怨道:“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这么大声,吓人呐。”
我问:“你还敢晾屋里?找揍吧你。”
他竟然笑了,还笑得那么灿烂,让我都有点鄙视自己责怪他的行径了。
只见他立正行礼,道:“报告长官,屋外有盗贼,晾衣需谨慎。”
这时我被他的傻气与笑容击败了,差点偃旗息鼓,但是,一声滴水声拉回了我的思绪,不良风气必须整顿,不能被他一招美人计就打败了,不然以后指不定怎么祸害呢。
“盗贼是吧,信不信我把你晾外面去,看看明个儿是不是就没了。”取下他的内裤,到水龙头下过了次水拧干递给他:“拿着,晾外面去,掉地上了也不知道洗洗。”
他还来气了,对我怒目道:“我说了外面有人偷你还让我晾外边,你这不是成心让我挨偷吗?”
“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没看见是掉了被阿笨捡去了?怎么这么娘们唧唧的。”
他一本正经道:“难不成其他二十条都掉了?”
二十条确实过火了,我有些语塞。
可一码归一码,我冷下心肠,坚持己见:“那你也不能把湿淋淋的内裤晾屋里,这样多潮,地板湿漉漉的,看着心都烦。”
他继续扮委屈:“现在都拧干了还不成吗?”
“不成,我见到心烦。”
说罢我回房。随他吧,爱晾哪晾哪,实在不想看他神经兮兮又委屈又犯难的样子,谁让我人好呢,嘿嘿。
看他紧张模样,看样子丢内裤对他影响还挺大,不能做的太过火了,不然他神经了,我到哪找个养眼的来同住。
我这边想着,那边阳旭日就站在了门前,笑的一脸灿烂又讨好:“东升,要不你帮我晾外边去?”
他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喊我,这次突然喊名字让我吃了一惊,我感到自己的脸突然热了。
但是,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不自然,便极不情愿的回他:“凭什么我去晾,又不是我的。”
他一脸紧张的回头看了看客厅的门,还跑过去拉了拉检查是否锁上。
他进了屋走到床边,一脸紧张兮兮的对我小声的说:“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监视我,不然外面这么多内裤他怎么就知道哪条是我的,他怎么就不偷你的。”
我笑:“所以你想让我拿出去,他以为是我的就不偷了?”
他乐颠颠的赶忙点头,那意思简直就在大叹:孺子可教也。
斜睨了他一会,我问:“最近电视看多了吧,你说你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还监视,我们这筒子楼里可连个摄像头都没。”
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没摄像头不代表没人监视,我总觉得有双眼睛整天盯着我,一想到这我就脊背发凉。”
他说着还打了个颤,我内心是忐忑的,他竟然感觉到了,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敏锐的。我并不希望他有负担,但是又不能告诉他整天徘徊在他身上的那双眼睛是我的。
憋屈,真是太憋屈了,由于觉得自己怯懦,连表个白都不敢,心情顿时降低N个百分点,不觉一股烦躁冲上心头。
“快去晾了睡觉,别想些有的没的,谁没事老盯着你,又不是啥宝贝,谁会惦记你。”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如果哪天我没了看你后不后悔。”他哼哼两声,又问:“你帮不帮我,不帮我就晾屋里,非恶心死你。”
我实在是怒了,对他大吼:“阳旭日我受够你了,你怎么这么烦,一天到晚的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神经兮兮的像只苍蝇在耳边叫,什么都不会还竟做些没用的事,你怎么就不学些好的,追求些有意义的?你看看人哪个男人不比你争气……”
他怔怔的看着我,一脸受伤的表情。
你受伤,还受伤,你有什么资格受伤,我一见更加心烦,实在不想理他,挥挥手,道:“随你,你爱晾哪晾哪?衣服不见光容易生寄生虫,易得病,还是性病。”
我只是随口一说想吓吓他,说过我就后悔了,他站在那,看着我也不说话。
他对性病这个词很敏感,同时也很伤感。
他大学时宿舍有一哥们叫胡成,与他关系还挺好。
胡成的哥哥是得艾滋死的,当然,性病不指艾滋病,可胡成他哥是因为性传染上的,对大脑简单的阳旭日来说,两者等同了。
他与胡成关系挺好,在他哥哥病重时去医院看过一次。回来后他就跑到我们校,泪汪汪的说胡成哥哥的惨状。
胡成人比较老实,性格也很柔和,对阳旭日很是照顾,对他家的遭遇,我也深表同情。
胡成的哥哥大学毕业认识了个女人,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
那个女人以前坐过台,胡成一家都不同意,但是胡成的哥哥执意与她一起。
胡成上大学时,他的哥哥已经三十三岁了,也是病症的晚期。
阳旭日想到了胡成,表情黯淡了几分。胡成家境并不富裕,再加上给他哥哥治病,胡成便放弃了读书。
还有一个原因,胡成哥哥得艾滋的消息在他们学校传开了,学生老师看胡成的眼光都变了味,那种排斥防范的姿态,想必谁都会难受。
艾滋,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做到不歧视,不恐慌,不畏惧。
而这个消息的传播始者就是阳旭日。他神经大条,声音也不小,那天他来找我诉说时没顾及左右,被一个离我们不远的女生听了去,那个女生是他们校的,她回去与宿舍人说了,不几天便满校皆知。
阳旭日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毕竟是由他口里传出去的。
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对不起胡成,虽然胡成从没有怪过他,但阳旭日的心中有一个结,总觉得胡成的退学与他有关。
意识到自己的错了就要承认,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不应该让另一个男人伤心,拍拍他的肩:“旭日,你别多想,我刚才是脑抽了,你千万别多想。”
毕业前夕的那晚突然在脑海浮现,那时我们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敞开了心扉聊了大半夜。
此时此刻,他那时的某些话更加清晰,他曾跟我说:“项东升,我是不是挺没用的,上的是二流大学,都毕业了也没学到什么,我都觉得对不起家人。”他还说:“你以后别凶我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连你都嫌弃我骂我我会难过的。”
那个时候月光射进他的眼睛,使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威风吹过,他软软的发随风动了动,那时我是怎么告诉自己的,以后再也不凶他,可是现在居然忘了。
不得不说人是善忘的,思想随时会变,就算当时真心实意许下了承诺,并不代表他能遵守一辈子;就算一直没忘一直真心相对,也不代表会时时紧记。
我骂自己怎么这么粗鲁,为什么凶他,他就像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没有被世俗浸染。他迷糊,单纯,懂的不多。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了,自己将内裤晾上了阳台。
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见他一回屋,立刻讨好的对他喊:“旭日,你爱看的那电视剧到了。”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回自己屋了,第一次搭讪失败。没关系,还有第二次。
我敲敲他的房门,讨好的喊:“旭日,你看电视怎没声音了,快来帮我调调。”刚才调静音还没调过来,现在拿来当借口。
阳旭日还是不理,我有些急了,又敲了敲他的门,好言哄道:“旭日啊,你别生气了,对不起,我错了。”
还是没声,我再接再厉:“旭日,只要你不生气,赶明儿起,你让我帮你洗内裤我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