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不懂，我干嘛要懂！”以一个天真无邪的脸回望过来，更激发了叫人想拍死他的冲动。

杲童吸一口气，默默的倒杯酒，自斟自饮。

什么意思呀。

十分钟之后，他才终于来了一句。

“你刚才的话我录下来的话，就可以当成是行贿官员的证据。”

毛个证据，他气的又倒一杯酒。

他伸手出来，握住他的手一笑。

“说好了不谈公事，你不乖，不乖的人就应该，罚酒。”

“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杲童本来就气闷的很，干脆招收点了一瓶的威士忌。

烈性，一般人，除去他，喝完准倒。干脆就把他给放到，搬出去，丢臭水沟里杀人灭口。

他就颗雷，一埋埋了十年，今天终于被他踩中。

胡冷为那个工程是真的上心，他呢，总觉如果因为他反而成了绊子，他就是个罪人。

一瓶子威士忌，他竟然当成一瓶子的可乐那么喝，喝完还没后遗症。

脸不红，心不跳的，杲童的眼睛发直，心想，行呀，比我还成。

等一个要离开这酒吧，有个人才无耻的一笑。

嘴巴一咧。

手指着前面的车。

“咱俩都喝高了，这车，谁开？”

杲童的脑袋一懵，是呀，这车不能上路，到时候被警察一逮一个准。颦着眉头，气恼的嘀咕了一句。

“丢这里自生自灭吧，我先回家了，聂局，你也早点回吧，就只当今晚我们没见过。”

聂东山的脸终于开始变得发红，脖子有点挺。

扯了扯领子。

最后说了一句：“一般关系我是不说的，那个，你们要这个项目，至少要递个项目报告上来是吧。”

一上来就用财大气粗压人，无论如何都叫人觉得有点不痛快，他们的意思是，乃们都是有钱人，偏偏我们这些‘穷人’就是有办法叫有钱人没饭吃，叫你们有一堆人民币愣是买不到你们喜欢要的东西，愣是放在国家银行里画不出去。

狐疑的撇了他一眼，心想这个人的心思变得可真够快的。

“什么意思？”

“得，连什么意思都听不懂，可爱。”说完伸出爪子撂在他头上，揉了揉。

“笨蛋，跟以前没差别，一样的笨。”

说完掏出手机，迅速找到个号码。

“喂，我喝多了，来接我，嗯，我不知道在哪里，你手机上不是有定位么，自己看吧，反正我呆着不动。”

他找了个路边蹲下来，形似无赖。

无赖两个字就是为他设定的吧。

简直是物尽其用。

“你要走现在就走，自己走回家吧，你不是喜欢走路么？”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你说哪一句吧？”

“就是递项目表那件事。”

“嗯，暂时是真的，你去搞把，好了叫你们秘书送到我办公室去，完事再说。”

钓鱼呢，再说再说，最恨的就是不清不楚的答复。

好在他——习惯了。

一个个都是这个死德行，说话含含糊糊。跟生孩子似地，明明就怀孕了，明明就做了B超看过了，但是心始终悬着，那孩子不落地，谁也说不准是男是女。

反正，有松嘴总比铁板一块的好。

杲童终于露出顽劣一笑。

“说好了，毛主席盖章一百年。”

“嗯，盖章盖章。”忽然，他看起来不舒服。脸色发青，站起来，四下看看无人经过，对着杲童做了个别过来的手势。

哗——

半瓶子的威士忌滋润了大地。

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巴。

“别跟别人说，我跟你喝酒喝的嗯——”

“行，我不说，什么都不说，您能别说话了么？”

第二天上班头痛，如果多遇到几个这样的，他就算事业有成也是个短命鬼。

手机响起来，杲童看了一眼。

“小燕子？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她有力的反问，平时打电话最多不就这几个人么，他奇怪才奇怪呢。

“童童，我不管，反正上次收购那个狗屁的媒体公司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反正我不管。”

“姑奶奶，有话说清楚成么？你不管什么呀？”一上来就不管不管的，都没说清楚是什么事。

“胡总说了，你不高兴做什么媒体公司，我也不高兴，我家敬思凡更不是那块料，他说他还要主管酒庄的事，胡冷说他忙着新项目，才不顾不上管理什么媒体公司。我要结婚了你知道吧？敬思凡要跟我结婚你也知道吧，胡冷又那么忙——”

“你的意思是，你们都是大忙人，现在，就是我最清闲？”

“恭喜你，回答对了，行政助理，不就是成天跟着你家胡冷屁股后面么，凭什么你那么舒服呀。”

杲童的头大，什么叫他们家的胡冷。

“好了，其实这间公司现在还看不出是什么用处，你们都觉得没用，实际上运作好了，以后用处很大，做的好了，掌握了一部分市场话语权，就是掌握了主动权。”胡冷当初忽然弄个媒体公司他就知道，胡冷那颗心永远不会满足，他现在已经不能满足一点点的蛋糕了。

他说死过一次的人就什么都不怕了，不过是回家种田，现在，他再不济也有一块地。

想到这里不禁一笑，托着脸看了一眼桌子上大家的合照。

“计划书做好了，需要直接交给总裁么？”

“不必了，给我就好，我看过之后送去给他。

秘书出去，杲童看完计划书，开车去找胡冷。

胡冷办公室里有人？杲童推一点门缝看了一眼，女人？

这个人没见过，见胡冷对着自己招手，他才拿着文件夹进去，胡冷忙站起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文件夹。一边笑着一边介绍。

“叶青，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行政总管杲童。”

对方忙伸出手，笑着说。

“杲总，久仰大名。”

这女孩子气质卓越，一脸的果敢，洒脱。

说不上时尚，可是那气质不是被衣服衬托出来的。

“我新请的媒体部的总监。”胡冷蛮有底气的说，杲童就知道这绝不是胡冷心血来潮随便找来的什么人，所以对叶青不敢小视，投给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

“以后多多关照，杲总。”

“既然你是胡总信任的人，那么你也要多多关照我才对。”

晚上一起出去吃了个简单的饭回来，胡冷开车，杲童一直盯着他好笑。

“烫手的山芋终于丢出去了。”

“还不是你们这几个人，恃宠而骄，邀功跋扈，一个个都懒得出奇。”

“你也应该多几个人帮你呀，这样我们可以清闲下来，如果集团有个管理员之类的差事，我第一个申请，每天一张报纸一杯茶水。”

“你要过那种生活，随时可以，每天不上班也成。”

“得，我可不想被人说成小白脸。”

“我可没说你小白脸，你是真的，我的得力助手。不单单是事业上的，还是心理跟生活上的，上次你提议送给暖暖的礼物，她很喜欢，竟然亲自打电话跟我说谢谢。这对我是多大的荣宠呢？”

“呵呵，你说的我跟太监似地。”不禁哑然失笑。

“屁话，开这种玩笑，你明明知道你在我心里多重要。”

“啦啦啦啦，啦啦啦。”他温和的一笑。

发觉他今天心情也蛮不错，才想起那个申请项目表格。

“怎么，难道聂东山又有别的消息？他打电话给你了？”

“是呀，他说我们还可以谈谈，但是我要送个申请表格给他。”

“哦？你用了什么方法？”

他心中一凛，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跟他讲，跟聂东山那不算过去的过去。

“怎么了？脸红了？”

“没事，房间里热，出来被风一吹所以。”

“哦，那车窗摇上来呀。”

一缩脖子。

“不用了。”

胡冷温柔看了他一眼，伸手揉着他的头发。

“别在揉了，多大了还揉。”

“多大也揉。”

心里也甜滋滋的，杲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其实，跟胡冷相处起来，真的是美得可以。

他在他面前越来越无心机，越来越舒适。

合上眼睛，心里念叨，霍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猛地睁开眼睛，这个问题，每天都会想很多遍。

毒瘤般，扎在他的大脑里。

他用力敲敲脑袋。

他的那个手机号，已经按月纳费，不打电话，不发短信，用了十年。

每天开机一次，就是想看看，上面是不是一个短信，或者一个未接来电。

今天不看了吧？

杲童心中默默的想着，做起来，要把卡抽出来，丢掉。

但是，或许呢，或许最后一次机会。

会有什么奇迹？

他还是按了开机。

电话打开，一条短信出现眼前。

是垃圾邮件吧？

杲童按了一下。

里面写着。

“杲童，我是霍东的连长，最近到北京出差，不知道这个号你还用嚒，有时间，出来见面么？”

时间正好是今天早上。

——！

霍东的连长？

杲童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已经记不得了他的样子了。

但是清楚的记得，他讨厌他。

曾经被他撞破奸情。

为什么没等到霍东东的一点消息，却得到了他的，莫名短信？

杲童点了回复。

“你好——我是杲童——”

发送成功。

过了一会，短信回来。

“杲童，有时间出来见面么？”

“嗯——有什么特别的事？”

对方沉默了一阵子。

他回答。

“有。”

30.玩命

杲童坐地铁绕到见面地点，穿着风衣到一件烤肉店外面跟连长见面，说实话，这么多年未见，他根本记不得他的样子，最后商定，电话联系。杲童忽然有种，是不是开玩笑的错觉，但是，从那简短的短信上他却疑窦丛生，想到了许许多多可能性，竟然没有一种可能性是指向良好方面的。

一辆吉普车开过来，杲童打起精神，事先说好，他会开一辆吉普。

车门打开，穿着皮夹克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从吉普上下来，非常威武。一看就是在练兵场上

操练过的那种，他的身材杲童当然记得。一下子他确定，这个人，就是当年的那位连长。

“杲童，好久不见了。”客气的伸出手，跟他握住。杲童点点头，连长摘下墨镜，微笑了下，于是两个一起走进酒店里。

“我今天请你吃饭，点好吃的。”他笑着，把菜单递给杲童。

“连长，其实我不是那种喜欢含含糊糊的人，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连长莞尔一笑，到了一杯苏打水，一边请杲童喝一边说。

“其实我今年转业，转业之后以前不能说的很多事才可以说，在八年前，霍东托付我可以违背保密协议之后，想办法告诉你一件事，他是兵王，后来加入了特种部队，然后被调到一些比较特殊的岗位执行很特殊的任务。”

“什么叫，特殊的岗位，特殊的任务？”杲童紧紧握着水杯，大气不敢出一声。

难道是什么有高度危险的任务么？难道是卧底之类？难道他已经打入了贩毒集团的内部？

种种狗血的事情在脑海里泛起涟漪，杲童的心情复杂，沉甸甸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话不可以说的清楚一点？

杲童童，皱了皱眉头，又一次提醒。

“连长，你可以直话直说么？”

“霍东他后来为中南海服务。”

中南海！

杲童的脑袋一晕。

连长似乎早猜到了他的表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你很了不起呀，几句话就成就了一个人物，霍东现在绝对不是我这种人可以与之相悖的。而且他已经做到了，你要求他做的事，校官。”

连长这些年还是打听到了一些霍东的消息，他的兵，他希望看到他有出息。

虽然不可以保家卫国战长杀敌，但是他所做的是事，绝对也是极其特殊艰巨的，稍有差错影响巨大。”

“他做了校官？少校？中校？上校？——”如遭雷劈，他做到了？一时听到这句话，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他的身体，开始绷紧，然后开始颤抖，他做到了，他当了校官？

他觉得，事情出乎预料，但是又似乎早在他脑中勾勒了一幅这样的画面。

霍东回来的时候，骄傲的对他说，我成功了，跟以前一样，你叫我做的，我都做到了。

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杲童，你没事吧？”

“我，没事……连长，他到底做什么？”

“对不起，这些话，或许有一天他会自己回来跟你说，但是如果他不出现，那么我还是不可以告诉的太清楚，你可以猜。但是，这些重要么，你不就要一个校官身份的，爱人么？”

连长用了爱人这个词汇，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很好看。

“事到如今，我真的非常佩服，原来世上有一种爱，可以用十年光阴去证明，埋头一根筋的要履行对爱人的承诺。”

“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见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明天呢？”他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

杲童的心乱糟糟的，在回家的路上，连长跟他讲了许多霍东在军营里发生的事。

霍东是怎么玩命一样刻苦训练的，是怎么得到无数的奖章，是怎么高调的宣称他要做兵王，他要做到校官，当然，一个好的军人都想做军人，可是他不同，他说，他只要做到校官就可以了。

志向不高不低。

并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后来一次机会，参加了特种兵的选拔训练，以最有益的成绩，被选入。

那是一次艰苦卓绝的实弹演戏，他的手臂被打中一枪之后，仍然坚毅的潜渡过江，独自一人捣毁了对方的指挥系统。

后来，他在特种部队又经历了一次选拔，彻底的改变了他的命运。

故事就说到这里，杲童泪眼朦胧，这故事，听起来就觉得，那是另外一种方式的玩命。

杲童一夜都无法入睡。

翻来覆去的思考，为什么他成功了，却无法来见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任务，叫他，无法脱身？

门被打开的时候，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原来自己曾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胡冷轻手轻脚的走进他的房间，今天一天没联系没打电话，哪里也找不到人。害的他担心。

“童童，你在家？”看到杲童躺在床上发呆。

杲童慢吞吞的坐起来，脸上的表情竟然是一种，陌生的木然。

“喂，别吓我，怎么了你？”

“哦！没事的，我昨晚失眠了，所以睡过，后来早上睡着，醒来发觉，下午了。”

“原来是这样，为什么会突然的失眠？”

“胡冷，对不起，叫你担心了，但是你就这么突然跑来没关系的么？”

“能有什么关系，我手下的人越来越多，我就可以腾出手脚跟你好好的相处。”胡冷一边帮他叠被子一边笑，被子叠好之后从柜子里拿出他日常的衣服。倒一杯水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