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焚情(第一卷)——花芊若
花芊若  发于:201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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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修轻轻摇了摇头,图伯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您不吃饭可如何是好啊!唉~ ,都怪老奴没用,这四条锁链老奴想尽了办法却没能打开。”

沈砚修再次摇了摇头,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地上写道‘就让我一辈子呆在这里吧,这里好安静,不用再去面对尘世间的爱恨情仇,权势纷争,我已经不想再出去了,若是老天怜悯就让我这样安安静静的老死于此,便足矣了!’

图伯眼中含着泪水拉住沈砚修的手颤着音道:“不是啊大少爷,您还很年轻,生命还长着呢!这世事无常,老奴觉得啊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三个字,您知道是哪三个字吗?”沈砚修想了想再次摇了摇头,图伯抹掉眼中的泪水,“是——‘活得值’,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有的人活了一辈子到死也不知道他来到这人世间是为了什么,大少爷,人不能这样活着,为了活而活便是一种悲哀!”

“就像司徒家,昔日的富可敌国谁知却落得今日这番凄凉景像。”图伯不由得感叹道。沈砚修猛然抓住图伯的手臂激动的一直紧紧抓住他没有松开,茫然没有焦聚的眼神变得不安和彷徨。图伯知道沈砚修一直与司徒家的小少爷交好,见他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反常便立马猜到了他的心思,“大少爷……请节哀!逝者已矣往者可追,就让往生者走得安心一些吧,峥少爷会在天上保佑您的。”

沈砚修面色惨白颤抖着手在地上写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唉!听说是谋反,也没怎么审便立了案,司徒府一夜之间不留一个活口,其实峥少爷逃了几天可结果还是……也许这便是命吧!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

沈砚修听闻颓然倒地,峥弟死了,峥弟死了!那他这辈子还有何留恋,还有何牵挂?为何死的人不是他?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都死了……他想哭却怎么也没有了泪水,有一种痛伤在心口无人看见,有一种思念深入骨血无法遗忘,心中的思念在痛苦中煎熬,因为要学会坚强所以不哭,当想哭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哭不出来了。是忘了怎么哭泣还是痛到连流泪都不够表达?或者皆是……

看着面如死灰的沈砚修图伯冗长的叹了口气默默无语的走了出去。离开前他频频回头,白色的身影卷缩成团,安安静静的像是沉睡了,“大少爷,您好好休息,老奴等会儿再来看您。如果饿了你前面有吃的……”见沈砚修仍旧没有反应图伯倍感无力的走出了地牢。

纭州城(现南国边境)

此时虽是刚破晓时分,但城门口已经有很多百姓门正眼巴巴的站在城门外等待城门开启的那一刻。这些都是北国或是其它附属国流离失所的百姓前来纭州避难。他们衣衫破旧褴褛,面色疲惫,昔日富贵逼人的司徒峥早已认不出原来的面貌混在了其中。

当城门上的钟敲响的那一瞬间人群攒动,城门慢慢打开,守门的士卫似是还未睡醒,严格的盘问进城的百姓确定身份后才放其进城。这样也是以防敌国的奸细和起义闹事的危险份子。司徒峥被盘问了好久,他一直沉默的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直到守城门的士兵以为他是个哑巴后才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这才放他离开。

城内并未如想像中那般美好繁华,这里流离失所的百姓有很多,他们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与命运和这严寒酷冬做斗争,苦苦挣扎着只为一线生机。他们成群结队的在街头买艺讨食,妇人手中的孩子不知是冻着了还是饿着了哇哇大哭着。司徒峥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他在逃亡的路上鞋子早已磨破,此时他光着脚丫踩在冰冷的雪地上,以前锦衣玉食根本就想像不到自己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前路茫茫他似乎看不到明天的希望。

第七十二章

“包子,香喷喷的肉馅包子!”一个馆子的门口中年男人叫卖着,司徒峥摸着早已唱空城计的肚皮咽了咽口水,他一路走来食的都是山间草根和野味他已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这种热乎乎的食物了。

司徒峥不自觉的走到了小贩的摊子面前盯着蒸笼里的热包子移不开视线,小贩嫌恶的怒骂道:“滚滚滚!你这么脏这么臭的站在这里还有谁来买我的包子,没钱就别妨碍我做生意。瞧见我身后这间大馆子没有?这是我姐夫的地盘,你再不走我就叫里面的打手凑你一顿!”司徒峥抬眸看向小贩,小贩迎上他的眼神猛然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从未见过这如野兽般透着凶狠和嗜血的眼睛,霸气而咄咄逼人。司徒峥狠狠的盯了他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漠然的转身离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总有一天他会出人投地!

“喂,你等等。”如珠滴落玉盘的声音清脆婉转,司徒峥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想回头看看声音的主人,可这一个回眸却铸就了今世的爱恨痴缠。

少女清纯得像是清晨迎着阳光绽放的百合花般楚楚动人,她朝他甜甜一笑,红霞般的脸颊露出两个深深的梨窝,大大的眼睛微眯着朝他走了过去,那移步生莲的妙嫚之姿如九天玄女下凡,淡黄色的衣袂盈盈而动。

“这两个包子给你,趁热赶快吃吧。”少女微笑的说着将手中的包子塞到司徒峥手中,司徒峥静静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这样美好的人儿他觉得尘世间不应有。干净得一尘不染,清丽脱俗。半晌……司徒峥接过她手中的包子淡淡的道了声谢,正欲转身离去她颈上的蓝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愣愣的盯着她的颈项看了好久才刚想开口问手中的包子被人冷不防的拿走了。司徒峥下意识的转头只见另一个妙龄少女站在他面前,少女身着绣着青色花纹的锦衣,浓眉大眼,手持乌丝长鞭讽刺的盯着司徒峥,含沙射影道:“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下贱的人自然只能与下贱的人相处。这两个包子本小姐赏给你了,阿福!”语毕便将两个包子丢给了站在她旁边的大狗面前。

“大小姐……”穿淡黄色纱裙的少女低下了头带着淡淡的忧郁轻声的叫唤了她一声,“杨惜若啊杨惜若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我爹都将你从苏州红楼里千金赎了出来,你还当你是千人骑万人压的妓女?!一点廉耻都没有,像这种乞丐你都要下色的去勾搭,你简直将我们凌天堡的脸都给丢尽了!”

“雪晴!”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自他们自后响起,司徒峥不动声色的朝来者打量了一眼,来人身形修长,虽已到中年却依旧不损他的俊朗。这人便是凌天堡堡主向书连,江湖外号‘阎王书生’便是此人。手持长鞭的是他的独女向雪晴。

向雪晴刁蛮的冷哼一声,一鞭狠狠的甩向司徒峥,司徒峥根本就没有气力躲开,一时间胸口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司徒峥吭都没吭一声,向雪晴满意的扬着下巴笑着宣布道:“你,大小姐我要了!”

杨惜若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向司徒峥,刚巧在半空中遇到了司徒峥那复杂的眼神,两人同时收回了视线,司徒峥沉默的低着头跟在了向雪晴身后。

杨惜若与向书连坐在了马车里,向雪晴骑在马上让司徒峥牵马,“喂,狗奴才,你给本小姐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小姐的一条狗,本小姐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听到了没有?你要是不听我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从今以后你就改名叫……叫……就叫阿来吧,因为我已经有一只阿福了。”向雪晴看着一直沉默的司徒峥冷嗤了一声带着不屑的眼神扭开了头不再看他。

回到凌天堡向雪晴便命令下人带司徒峥下去洗干净填饱肚子再带来见她。向雪晴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心情很好的坐在房间里等着司徒峥的到来。没多久下人带着洗干净换了衣裳的司徒峥来见向雪晴。

少年冷峻的眼神刚毅俊美的面容竟让向雪晴一时间红了脸只顾盯着司徒峥忘记了说话。司徒峥迎向她的眼神,犀利而冰冷,向雪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收回了视线。“阿来,陪本小姐去花园玩!”说罢向雪晴径自走在了前面,司徒峥沉默的跟在后面。二月的冬天垲垲白雪,除了一片雪白花园并没有何好看的。

正当他们要离去去一阵凄凉的琴音传入他们的耳朵,司徒峥顺着琴音寻去,只见杨惜若正坐在假山旁的亭子里素手抚琴,直到经过她面前司徒峥转头与她两两相望……

向雪晴突然顿住步子,冷着脸回过头狠狠的瞪向杨惜若,然后不由分说的冲上前重重的拉过她给了她一记耳光,“就算是我的一条狗我也不允许你多开几眼!你们当我不存在么?眉来眼去的不知羞耻!果然都是下贱的奴才,像你这种破鞋多看几眼也嫌脏了我的眼!”

杨惜若委屈的咬着下唇泪水如珠而落,她拼命的摇了摇头,“不是大小姐想的这样,请你息怒,惜若不敢……”

向雪晴再次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不敢?哼!你都成了我二娘了还有何不敢的?”突然向雪晴收敛了眼中的戾气阴森的笑着扣住杨惜若的下巴,“你肚子里的种真的是我爹的?不会是给我爹戴了绿帽子吧?瞧你这狐媚样说不定是哪个野男人的!”说罢向雪晴猛然抬脚狠命的踹向她的肚子,杨惜若身子骨本就孱弱,再加上向雪晴从小习武,这一脚几乎要掉了她的半条命,肚子传来的巨痛让她全身痉挛卷缩成一团,她痛苦的呻吟着拉住向雪晴的下摆苦苦哀求着,卑微的让人不忍,“我好痛,好痛……大小姐,救……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你……”

向雪晴无情的挑起了嘴角,轻蔑道:“求我?你不如求求老天,看看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好一点的人家,反正这辈子你是没指望了!”

“孩……孩子真的是堡主的!!求求你,我求求你!”她哭得撕心裂肺,她无动于衷,血如涌泉般从下体流出将罗裙湿红。

司徒峥紧握双拳,再也无法视若无睹冲上前紧紧将杨惜若抱在了怀中,“你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向雪晴脸色瞬间冷下,“狗奴才,你给本小姐放开她!快放开她!!”司徒峥无视向雪晴打横抱着杨惜玉疾步离开,而向雪晴气红了眼恨恨的目送着他们离去。

一路上他一直不断的跟她说话,浅意识里想要减少她的痛苦,杨惜若痴痴的看着他的脸,泪水没有意识的流下,她低呐着,充满了绝望,“为什么老天爷不让我更早一点与你相遇?为什么……”

司徒峥似是没有听到,只是说道:“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第七十三章

“堡主,堡主!不好了,出事了!”

原本正在和好友议事的向书连听到杨惜若身边的小丫环急忽忽的冲了进来紧张的迎上前问道,“发生何事了?是不是惜若……”

小丫头瞧了瞧客厅里的外人贴近向书连的耳边将要禀明的事情简要的告诉了向书连,向书连听后脸色变得铁青,朝好友匆忙的道别后几乎是用跑的来到了杨惜若的房间,此时正见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向书连上前,“大夫,如何了?”大夫摇了摇头,“对不起向堡主,老夫尽力了,可惜还是没能保住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向书连痛心疾首,走到房间看了眼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紧蹙着眉头转身离开,“来人!将小姐给我找回来!”

“小……小姐她……”下人们脸色苍白吓得通通跪下,向书连怒不可遏,“怎么回事?小姐去哪里了?!”

“小姐正在地牢……烤问阿来……她……她说谁也不准去打扰她,不然就剥了谁的皮。”

“宵宇!”一直跟随在几步几遥外的左右手上前抱拳行礼,“堡主,有何吩咐?”

“阻止她,别再让她再犯什么错!”“是,堡主!”……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传来鞭子在风中呼啸而过的声音,听得让人胆颤心惊,向雪晴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一脸狠绝之色,“贱狗!痛就叫出来,求饶啊,求我!!为什么不吭声?你是哑了?!我让你叫出来!!”

司徒峥咬着下唇,豆大的汗水沿着脸颊滚滚而落,早已将衣襟浸湿,任向雪晴如何无礼的漫骂他依旧咬着牙不愿放下自己唯一剩下的那丝傲气。手腕长时间被寒铁吊在半空的缘故已麻痹,被磨得血肉磨糊也感觉不到疼痛。

被鞭挞了一天一夜的司徒峥身上的鞭伤纵横交错着,体无完肤。

“死野狗,你是不是想死?!向我求饶!说!我是你的主人!你永远只听我一个人的,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向雪晴看着闭着眼睛对她不理不睬的司徒峥痛恨至极更加买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长鞭,“睁开眼睛看着我!难道我很难看吗?是杨惜若好看还是我好看?你说,杨惜若是个丑八怪!快说!!”

司徒峥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他睁开如沉淀千年湖泊的冰眸,怔忡的看向向雪晴,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向雪晴的心猛然露掉一拍,不由的红了脸。

“我说……”司徒峥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蛊惑人心的邪魅之气,“杨惜若……是天下第一美人,比你好看一千倍一万倍,你这个自不量力的丑八怪!呵呵呵……哈哈哈……”

“你说什么?!好!你说我丑八怪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丑八怪!”说罢向雪晴红了眼拿过碳火里的烙铁猛然朝司徒峥的左脸烙了上去,烙铁烤烧着皮肉‘滋滋’作响,一直咬牙忍受折磨的司徒峥终是忍不住叫出声来,一鼓烧焦的腐臭让向雪晴猛然惊醒,‘当——!’烙铁掉在地牢的声音清脆得几乎刺痛她的耳膜,她看着他已毁掉的左脸有些慌乱,那张脸,她是喜欢的,她不是真的想要毁掉他。

“来……来人!来人啊!”她愰然大悟,跑出地牢。向雪晴刚走没多久又传来一阵稳重的脚步声,渐近。司徒峥甩了甩有些昏沉的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不能失去唯有最后的一点意识。

他抬眸,狠狠的盯着来人,“你是谁?”宵宇省视了他好一会儿却沉默不语,司徒峥挑起一抹讽刺的笑,“要么用你手中的剑杀了我,要么……救我。”

“救你?”宵宇顿了顿,才问,“凭什么?”他的任务只是要将他家小姐给找回去,再将这个人解决掉。

“就凭……现在我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救我,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真是大言不惭!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你必须相信仇恨的力量,一个满心都只剩下仇恨的人绝对不会轻易的倒下,所有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一定会回来血债血偿,即便要化身成恶魔,我也再所不惜!”

“我也可以选择现在杀了你!”宵宇拔剑出鞘,司徒峥毫不偎俱,安静的闭上了眼睛,“若是我命该于此,天意难违你就动手吧。”

宵宇神色一禀,剑气高涨,运气挥剑,斩断的却是司徒峥手腕上的铁链。“若是就此杀了你,恐怕小姐也不会善罢甘休。”

司徒峥苦撑着也敌不过身体疲惫的极限失去了最后的意识,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痛,包括被烧伤的左脸更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他挣扎着从上好的软床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只听到向雪晴正在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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