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雾戏谑道:“不啊,我跟了半个月,你就忍不住和我说话了。”
白左寒狂怒:“我是警告你别再像变态狂一样跟着我!你到底想怎样啊?”
方雾从裤兜里掏出护照复印件:“我想让你帮我办个你们大院的出入证。”
白左寒把那张可怜的复印纸撕成碎片:“你做梦吧你!”
“哈哈,和你闹着玩呢!”方雾变出一张出入证,在白左寒面前一亮,“我可以找别人办嘛。”
白左寒气绝:“你!”
方雾用手背触了触白左寒的脸,“左寒,你还真的一点都没变。”
白左寒拍开他的手,恨得眼睛都红了:“方雾,算我求你,我过得好好的,早就忘了你了,你别来影响我的生活行不行?”
方雾反问:“你真的过得好,真的忘了我,看到我还怕什么?”
白左寒语塞:“我……”
“好了,左寒,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我现在回来了。”方雾拉过他的手:“其实我和她分居很多年了,她是个美国人,跟我观念上的差别巨大,婚前还没觉得,婚后矛盾就出来了……”
“你们有矛盾关我毛事啊?老婆是你自己找的,又不是我摊派给你的!你和我说屁说?美国人不好就找日本人去,”白左寒抽出手,情绪激动,几乎是咬牙切齿:“滚回你的非洲,别在我面前腻歪!”
方雾满不在乎地保持着笑容逼近他:“左寒,那个小鬼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关你鸟事啊?”白左寒没法故作镇定了,几欲发狂:“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方雾寸步不让:“他还小,知道什么是爱吗?他能为你做什么?他为你付出的有我多吗?”
白左寒扬手毫不客气地给他一拳,嗓音发抖:“你给我的真多,和别人结婚生子,让我等了七年!”
方雾顺势握住他的拳头,用力一扯带到自己面前:“我回来之前就做好任打任骂的准备,我该死,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就没有欠我吗?左寒,我们互相欠的,一笔勾销吧!重头来过好不好?”
杨小空远远地看着那一出哑剧,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喜怒哀乐,抽完一支烟,他把依然亮着火光的烟头握进手心里揉成碎末。
感觉不到什么痛。
幽静的小空间里,没有生命的石膏模特立在周围,它们空洞的眼神对望彼此,一起等待时光静静地流淌。
楼下,白左寒打开房门,“我们互相欠的,一笔勾销,好说!不用重头来过了,全部一笔勾销!滚!”
楼上,杨小空合上百叶窗,无声无息地退出存储室。
下课后,陈诚实从隔壁班溜过来,朝杨小空勾手,笑得很猥琐。
杨小空走过去,“陈师兄,什么事?”
陈诚实鬼鬼祟祟地掏出手机给杨小空看刚刚偷拍的照片:“终于被我发现白教授的奸夫了,你看你看,白教授把他从车上拖下来丢进办公室去了……”
杨小空面无表情:“这能证明什么呢?”
“你听我说完啊!”陈诚实比个手势让他住嘴:“我趴在教研室门外偷听,本来什么都听不到的,后来白教授啪地把门打开,我差点被门拍扁!我就听到了……”
“什么?”
“他说……”陈诚实清清嗓子:“不用重头来过了,全部一笔勾销!滚!”学白左寒的口气说完这话,陈诚实猖狂地大笑三声,“这句话绝对有奸情,对吧对吧?”
“没错,”杨小空对陈诚实的偷窥战果表示肯定,“这是赤裸裸的奸情,陈师兄,以后你多多观察,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没问题!”陈诚实打个响指,嘿嘿直乐:八卦八卦,当然是要大家一起八才有乐趣!
“陈师兄,”杨小空嘴角一弯,“我觉得你挺幸福的。”
“此话怎讲?”
“头脑简单、自娱自乐、没心没肺。”杨小空抖抖点名册上的灰,夹在腋下,且走且笑:“这种生活态度真让人崇拜。”
“谢谢夸奖。”陈诚实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勾着手机扣,吊儿郎当地晃荡手机跟在他后面,“小空,我和你说个事吧?”
“什么?”
“害为屿的那封信真不是你写的?”
“不是我。”杨小空头也不回。
“你们和杜佑山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陈师兄,那不是你会感兴趣的八卦。”杨小空有些烦躁了。
“好啦,我不问。我只是觉得为屿太惨了,那小子心比天高,可惜现在……”说到这里,他的话头一滞,陡然降低了嗓音:“你不想替他出口气吗?”
杨小空停住脚步,扭过头怀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陈诚实侧脸靠近杨小空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那声调轻松而又欢快,内容却是一招规划合理的阴损之计——矛头直指杜佑山一人,那才是真的一击毙命,吃人不吐骨头。
杨小空的神情慢慢溢出讶异,他略微迟疑片刻,点点头表示感激,轻缓地说:“陈师兄,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评价,全部收回。”
陈诚实笑得人畜无害,还是那句话:“谢谢夸奖。”
第四十四章:酒后真言
“手别动!”
“我没动。”
“明明动了!”
“好了好了,我就动了,你重画吧。”
“啧!”柏为屿从速写板上拆下一张纸随手一丢,“唉,你肌肉怎么练的?我也练练。”
“天生的。”段杀警惕起来:你就这样够了。
“屁!段和和你一个种,怎么没见他比我壮?”说话间,柏为屿快速勾出段杀的脸部轮廓。
“他那书呆子,怎么能和我比。”段杀不屑。
柏为屿斜段杀一眼,目光又放回速写纸上:刚毅的脸庞、强健的体格,帽子英气、制服笔挺。段杀是他这辈子画的最多的模特,其实不用看也能默写出来,长短线条在纸上跳跃,两分钟画完一张。“喂,我好了,”柏为屿指点道:“你换个姿势。”
段杀一看时间,不耐烦,“吃饭吧,都画一个小时了,我下班回来制服也不让脱。”
“你脱吧。”
段杀站起来揭下帽子搁在衣架上。
柏为屿大喊:“卡!”
段杀保持姿势僵止不动。
“我现在画超速写,每个姿势只画十五秒,很快的,很快的!”柏为屿下笔神速,忽略一切细节,刷刷刷几笔画出形象的动态,“可以了,动吧。”
段杀解开纽扣,刚脱下一只袖口。
“卡!”
段杀:“……”
“动吧。”
段杀将制服挂在衣架上,掀起套头T恤,脱了一半。
“卡!”
段杀:“……”
“动吧。”
段杀上身脱了个赤裸,解下裤子拉链。
“卡!”
段杀:“……”
“动吧。”
段杀脱了长裤脱袜子,脱了袜子脱内裤。
“卡!”柏为屿一连画了好几张,画的津津有味,眼一抬,看到段杀吃人的眼神,一惊:“咦,你换衣服脱内裤干什么?”
“画完了?”段杀气定神闲地问。
“呃,完了,你动吧。”
于是,段杀走过来把柏为屿的速写板和笔全丢一边去,摁倒他开始扒衣服裤子。柏为屿既好笑又好气:“不是吃饭吗?”
“先吃了你再吃饭。”
“干嘛生气啊?我是以高尚的艺术角度欣赏你!”
“我没生气。”段杀把他扒了个精光:“我以纯洁的物理学角度研究你。”
柏为屿痛骂:“操!欺负我艺术生没学过物理吗?”
段杀堵住他的嘴唇啃咬,在换气的间隙调侃道:“你欺负我当兵出身的没艺术细胞吗?”
“呀,什么时候学会贫嘴了?”柏为屿偷偷发笑,“你最近话很多!”
两个人额头点着额头,段杀的手抚过柏为屿的小腹,挪向他身下娴熟地套弄。柏为屿轻哼一声,脑袋向后仰去,张开腿缠着段杀揉搓。
段杀喜欢柏为屿这样,他的别扭爱人被情欲淹没时总是闭着眼,眉头轻锁,一分羞涩两分主动,三分可爱四分性感,十分诱人,勾引得他心动难抑,满腔都是甜得化不开的柔情。
柏为屿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必定煞风景:“听到我肚子在叫咕噜噜了吗?”
段杀叹气,建议道:“你就说句助兴点的话吧。”
柏为屿从善如流,发嗲:“段大哥~~你好大哦~~”
段杀一抖,寒毛全揭竿而起,差点早泄了:“你还是闭嘴吧。”
柏为屿比划着中指直戳段杀:“你哪来那么多JB要求?你倒是说句助兴的话给爷听听?”
段杀缓缓进入他的身体里,“当我没说过吧,我们安静做就行了。”
柏为屿来了兴致,掐住他的命根子:“你说行就行?老子不行!说!不说不许进来!”
段杀手忙脚乱地从他的魔爪中解救自己的小兄弟:“你别捏别捏,我说我说!”
“快说快说!”
段杀绞尽脑汁,闷声闷气地沉着一张臭脸,硬着头皮说出一句电视上学来情话:“我的小老婆,我爱你……”
柏为屿恶声恶气地问:“什么小老婆?说,你大老婆在哪?”
段杀改口:“不对,你是大老婆。”
“难不成你还想要小老婆?”
段杀忙安抚:“好了,我的越南老婆。”
“你才是越南人!”柏为屿暴怒。
段杀把他翻过来压牢,细细碎碎地舔咬他的后背,“乖老婆,别吵了。”
柏为屿捶床:“你才是老婆!大爷我是你老公!”
段杀一笑,箍着他的腰有力地冲撞。
“不要不要!”柏为屿向后一阵乱抓:“我不要这个姿势,看不到你了。”
段杀顺从地把他翻过来,从正面进入他。柏为屿抱着段杀的肩膀,在摇晃中断断续续地唠叨:“快叫老公,快叫快叫!”
段杀极不自然地闷哼了声:“老公。”
“噗!”柏为屿喷了他一脸口水:“你这是做爱的表情吗?你便秘吧你?”
段杀坚决不再叫第二声了,深吸一口气,加快频率埋头苦干。
“啊——杀人啊!你他妈净欺负我,还在我妈面前吹得天花乱坠,我呸!”
“我哪有欺负你?”
“那你,慢慢慢点……嗯……”柏为屿说完,凿进他身体里的那火热凶器果然放慢了攻势,一下一下,顶得他忍不住轻微颤抖,快感源源绵绵地麻痹了全身,一下一下,段杀在他上方,不住抚摸他的脸,时不时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他们的蜜月期来得太晚,积淀了一年多的甜腻此时才满溢出来,深厚得让人沉迷。段杀给予的,粗暴些还是温柔些,他全盘接受,两个人都不知怎么挥霍那后知后觉的热情和激情,迷一般地契合。他肆无忌惮地从喉间发出满足的呻吟,茫然望向天花板,那种极致的幸福明晃晃地降临,眼前一片亮光。
虽然彼此都不常说矫情的话,但他知道,他爱惨了这个男人;他坚信,对方必然也是爱惨了他。记得这一天是立夏,黄昏冷黄的光亮从窗帘下漏出,在墙壁上舞动,两个人安静下来,背后那个人意犹未尽地吻他的肩胛,吻他的耳朵……
他取笑道:“鼻涕虫!”
“别吵……”段杀正陶醉呢!
柏为屿吭哧吭哧地啃着一块旺旺雪饼:“鼻涕虫,明年你休假的时候,我们去度蜜月吧?”
“不是才度完回来吗?”
柏为屿扭过脸,满嘴喷饼渣:“哪有人到越南去度蜜月啊?那是探亲,不叫度蜜月,拜托你分分清楚哦!”
“别吵!去个越南积蓄就没了。我看还是存钱买房子吧,你看隔壁他们都买房子了。”
“买房子干嘛?房子能吃啊?”柏为屿喷了段杀一头的饼渣。
“别吵。”段杀把他的脸摁回去:“你安静让我抱抱。”
柏为屿吃完雪饼,伸手去够远处的薯片:“放开放开,我够不着了。”
“别吵。”段杀箍紧他:“你能不能什么都别干,认真让我抱抱啊?”
“唉!你真粘人!”柏为屿捶床:“那再叫声老公给我听听?我就认真让你抱。”
“……老公。”
“啊哈哈哈哈——我要录下来!放开放开!让我去拿DV——”
“你!别!吵!”
立夏过后进入梅雨季节,大太阳天下着绵绵细雨,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味道,白左寒把外衣一件一件丢到楼下客厅,“一股子霉味,全送去干洗一遍。老房子就是这点不好,霉得厉害。”
杨小空把衣服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还好吧,你是神经过敏。”
“沙发上也是一股霉味!”白左寒气得在沙发上打滚,“我的过敏性气管炎又要发作了!”
“哪有?”杨小空闻了闻沙发,无果,无奈地搜出一个口罩:“要不你戴个口罩吧。”
“口罩也有霉味!”白左寒一嗅就丢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嘛,别这么娇气……”杨小空俯身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吮了一口。
白左寒怪叫一声推开他,“死面团,不知道我晚上有应酬吗?你你你,你给我吮个红印子我怎么见人?”
杨小空把沙发套拆下来,塞大袋子里准备送去干洗,“这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不去了。”
白左寒悻悻地揉揉脖子,这个应酬是规划局局长的女儿结婚宴会,那个死老头以前是方雾的顶头上司,饭局上要没有方雾,猪都不信!他真不想去,可人家请柬亲自送到手上,不去岂不是得罪人?
杨小空蹲在他身边,下巴支在他膝盖上,黑幽幽的眸子盯着他看:“白教授,不然带我也去见见世面?就说我是你的助手呗。”
白左寒反讥:“一场喜酒算什么世面?杨会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杨小空一乐:“那我替你喝酒去?”
白左寒想也不想:“就凭你那小样儿,喝得过谁啊?”
杨小空蓦然放下脸色:“什么意思?”
白左寒吓了一跳,“呃,没,我,去就去咯,干嘛生气啊……”
杨小空不自量力,第一次和方雾交手就输了,喝下一瓶白酒后,他的脸色恶劣透了,而方雾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