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红线——乙竹
乙竹  发于:2012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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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

一声怒喝,一道白光……

呀?李骏旋的身体一下子失去的平衡,“啪”地摔下来。

爷爷的!到底要怎样啊!!!

“欧阳潜,原来是你。”

白无常一手压着佩枫,面无表情。

“是我。”

“逆转时间乱他的阳寿已经是重罪,你居然还敢暴露自己?”

“没办法,”欧阳潜似乎并不在意:“我,就是不能让这个人死。”

“他不死,就得你死。”白无常扬了扬手里的生死簿:“再怎么说,我的账目是要平的。”

“白兄。”潜笑得云淡风轻:“我阳寿未尽,他寿路已乱,这账,恐怕白兄平得难吧?”

“难不难,这就不干你的事了。”白无常还是面无表情:“把他留下,三年乱账我会一笔勾销,我们谁也不麻烦;不然我凭你这时光逆流的重罪,勾了你剩下的阳寿,也不是不行。”

“白兄。”欧阳潜莞尔一笑:“你看这样好不好,放我我去,平账的事,我来替你操心,不就是阳寿未尽的人么,我来做,总比你方便不是?”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白无常轻轻把手从佩枫身上拿开,“到明日日出,我的账不平,就用你的阳寿顶。”

“一言为定。”

李骏旋简直傻了。

这冥界,也有讨价还价的说法么?

还有,欧阳潜……原来有这么帅的啊?

直到耳边大声的“翼”呼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耶?自己……已经回来啦?

“潜?”

“嗯。”

旋诧异地看着身边同样迷茫的佩枫,又看看欧阳潜:“没事啦?”

“算是吧。”

欧阳潜微微一笑,给他们俩一人递了一杯水。

李骏旋咕嘟咕嘟地喝下去,潜笑了笑,接过他的杯子:“还要么?”

“唔,不要了。”

怯怯的,旋觉得潜有点古怪。

“佩先生呢?”

“啊?”佩枫皱皱眉:“我……欧阳先生,我有点头……”潜刚把杯子接过来,佩枫就一头又躺回枕头上。

“头晕是吧。”潜走过去,给佩枫盖上被子:“头晕就多睡会,我和翼不打扰你了。”

“枫?”李骏旋见他睡得蹊跷,想要推醒他。

“翼,”潜拉住他,“是我让他睡的,你跟我出来。”

潜把他带出了客房,领进自己的房间,翼进了门正想问,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按在墙上,然后嘴上传来狂暴的亲吻。

!!!!!!!!

这、这是哪一段?!

潜的身体压着他,嘴唇品尝着他,双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来去地抚摸游走,李骏旋被眼前这一切弄晕了,潜?潜!!!

“唔、放……放开!”

李骏旋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诧异地盯着他:“你干吗?!”

被推开的欧阳潜的脸上透着不甘:“抱歉,翼……我,我……”

“莫名其妙!”李骏旋想要转身出去,他不懂,自己,明明应该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此时此刻……心却跳得厉害,而且,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难道是翼?

翼在控制自己的身体吗?

李骏旋的思绪一下子明朗起来,怪不得自己见到佩枫会脸红,怪不得见到欧阳潜会心跳,他的身体里,有翼!

“翼,”潜有点怕吓到他似的,轻轻拉住他的手。“对不起,我……可是我看见你和他,我……”

痛苦的,不安的,迷茫的眼神,旋从未在这位理智的死神眼中读出如此多的无助,心软了软。

“你想说什么?”被他拉到床上坐着,旋克制自己混乱的思路,试图安抚他。

“翼,不要再瞒我,”潜拉着他的手,仿佛怕他消失似的:“告诉我,你到底记得多少?”

“啊?”

“不,你只要告诉我,你,记不记得……你爱我?”最后三个字,潜说得小心翼翼,然后不安地紧紧盯着他。

等等,这段是啥?!

李骏凯紧张起来严阵以待,“呃……”他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你不记得”,潜有点悲伤,又在笑“我真傻,你看我问了个多蠢的问题,我……”

“潜,”李骏旋回握他:“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旋小心地措辞套话,信息多的人胜,这是真理!

“呼……”潜深呼吸一下,又微笑起来:“翼,你为什么知道逆和幸是恋人?”

“我……”旋心一横:“我就是知道。”

潜讶异地愣了一愣,继而了然:“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开?”

“别的我就都不知道了。”横竖就这一次了,旋卯足了劲。

潜点点头:“我告诉你,逆原来是死神,幸原来是爱神。”

啥?李骏旋心一惊,睁大了眼睛。

“他们两个互相表白,逆的红线就出现了。”潜努力很平静地诉说着。“但是他们不知道,六道是严禁死神有爱人的,于是,两人被灌了孟婆汤,忘了彼此。”

李骏旋张大了嘴,没敢出声,继续听着。

“幸的汤没有问题,可是逆的……你知道,有一阵子孟婆汤出了些质量问题,逆,还隐隐记得一些事情。”

“所以,他才能够成为有红线的死神?”

“对,”潜摸摸他的头,“可是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顿了顿,“是在他们忘记了彼此的三年之后,我们互相表白的当晚,才偶然在一份机密档案里读到这件事的。”

互-相-表-白?

旋被这四个字震得晕晕乎乎,潜,对他表白过?

“我还记得,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有多高兴。”潜温柔地看着他:“我真想再看一次你那种雀跃的表情,好么?”

“等等!”

李骏旋连忙抢过他的话:“我们表白过后,我应该绑了你的红线才对!怎么会……?”

潜笑了笑:“翼,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你能理解这种心情么?宁可,永远让你爱着,永远就这么暧昧着,也不希望你喝了孟婆汤忘了我……你,能理解么?”

“……”李骏旋的脑子里各种信息充斥着,有些东西呼之欲出:“所以……”

“所以我宁可冒着下地狱的风险,也要违规逆转时间,让我们两个回到还没有表白的时候。”潜看着他,伸手替他抹掉了眼中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我还记得,被我拒绝的时候,你有多伤心。”

是的,他知道。

翼的回忆一幕幕地在他眼前出现,

“翼,我们只是搭档。”

“旋,我们只是兄弟。”

如此绝情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李骏凯?

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李骏旋的脑子一跳一跳地疼,还阵阵地发晕,他不自觉地靠向眼前的男人,潜稳稳地搂住他。

“这些事,为什么要现在说?”旋控制不了自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我明天就要死了。”欧阳潜温柔地抱着他,轻轻把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你说什么!?”翼激动起来:“什么意思?!”

“我总要去平我造成的欠账。”潜笑着:“我不可能去杀那些无辜的人,而你……听了我的表白,绑了我的红线,明天,就会不知不觉地喝下孟婆汤,就会忘了我,然后幸福地和佩枫一起生活到老,他会用我的阳寿一直活下去,替我好好地照顾你。”

为什么,自己说不出话?

为什么,不能伸手去抚摸他那看似坚强的脸?

为什么,明明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还是会眼睁睁看着他与自己生离死别?

神啊,如果你看见了这一切,帮帮我。

“翼,我喜欢你。”

欧阳潜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靠近,郑重地,吻上他的唇。

(三十四)

“潜……”

“少爷?”

“潜……”

“少爷!”

“呃……”

“大夫!少爷醒了!大夫……”

“旋叔,你可醒了!”

容肖的黑眼圈简直像是画上去的一样:“累死我了。”

正在吃流食的李骏旋听了这句,差点呛到。

“容容,”很无力“你盼着我醒是为了让我干活吗?”

“唔……”一语中的,脸皮厚如容肖也没接上下句来。

病房里安安静静,李骏旋低头专心地吃饭,冷不丁冒出一句。

“凯,呃,你凯叔,是不是也很忙啊?

“他啊,”容肖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好像很为难地,但是又隐隐带着些幸灾乐祸似的:“他去美国了。”

“哈?”

李骏旋瞪大眼睛:“美国?那边出了什么大事吗?”

“没啊。”容肖慢慢悠悠地,故意拉长了语调:“他就是突然觉得应该再开辟一片新的天地,然后就去了啊。”

“就在我无缘无故昏过去的时候?!”

“是啊!”唯恐天下不乱的容肖用响亮而纯洁的声音回答:“昨天走的。”

李骏旋重重地把碗放在床桌上,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他闭上眼,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下来。

“容肖。”

“哎?”

容肖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好多。

“那个什么‘死神的红线’,是你管的吧?”

“不是我管,是我……”

“我不管你什么。”冷冷的视线杀过来,容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个游戏的完美结局是什么?”

“啊……”容肖紧张地咽咽口水:“欧阳潜替佩枫平了白无常的账,谢翼忘了他,然后和佩……”

“把这个结局改了。”

“啊?”

“改成潜和枫都活下来,三个人在一起。”

“旋叔,这……”

“你告诉开发商,如果没有这个结局,他就等着公司破产好了。”

“……哦。”

在李骏旋罕见的强大气场的压力下,容肖只好点了点头,乖乖,旋叔……喜欢3P吗?

“嗯,好的。谢谢您黎医生。”

李骏凯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轻轻舒了一口气。

旋醒了。

捏紧了双手,指甲深入皮肉的尖锐刺痛,让他能够保持镇定。

他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业如日中天,有众人随,然命中孑然独行,婚不利,克伴,无解。”法凝寺老和尚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伴随着他那暮钟样的声音,深深地烙在李骏凯的记忆里。

克伴,无解。

在他以为那是天方夜谭的时候,在他就要放纵自己动心的时候,就在……

旋,上天是在给我警告。

好在,你醒了。

美国的生活模式李骏凯并不陌生。他在美国出生,并且长到八岁。就在李骏旋快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亲突然决定举家回国。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叫“过继”,只知道父亲、母亲因为这件事总是争论不休,他需要学习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好多好难,仿佛瞬间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只有李骏旋。

白白嫩嫩圆嘟嘟的小脸,总是试图抓住什么的小手,还有无论哭笑都会流口水的小嘴。每当被功课压得透不过气,李骏凯就会去弟弟的房间,看那个瓷娃娃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在摇篮里冲他招手。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周遭物是人非,他十四岁时,父母在一次空难中去世,刚刚开始叛逆的他在葬礼上一夜长大,领着弟弟的手也下意识地握紧。

他知道,在这个尔虞我诈争权夺势的李家,他,是他仅有的了。

现在他醒了。

李骏凯在宾馆楼下的酒吧里坐到很晚,面前的酒杯以并不算高的频率更换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不知道自己喝的是哪门子的酒。

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人试图和他搭话,但他没兴致回应。直到一个男孩子擅自动了他的酒杯,他才懒懒地抬头去看。

娃娃脸。

老道神情和幼稚长相的那种矛盾组合让他的神经变得纤细起来,不由自主地盯着对方。

那人笑了笑,大方地拉起他的手,无需用力,就将他从吧台边带起来。

“你住哪个房间?”

男孩轻轻地在他耳边低喃。

“今天晚上我没地方去,想不想收留我?”

收留。

因为酒精的关系,李骏凯的脸有点红,身体的温度也有点高。

收留的话,也好。

至少,可以在这个不知是喜是悲的夜里陪陪自己。

男孩子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在已经空无一人的电梯里扶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李骏凯真的很对他的胃口,还在电梯里,他的手就已经不规矩地动起来。李骏凯也并不反对,反正在这个城市里,还没有人认识他。

电梯门“叮”的一声在他的楼层打开,他一脚跨出电梯,然后就想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也动不得。

李骏旋。

正站在电梯门口。

(三十五)

李骏凯以前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在高度紧张的时候,肾上腺激素会使人的所有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他一直不知道,会敏锐到什么程度。

会敏锐到在见面的十分之一秒钟之内,就看出对方的所有情感吗?

喜悦、惊讶、愤怒、了然、平静。

涉世颇深的男孩子在第一时间感觉到杀气,知趣地退回电梯,不声不响地下去了。

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李家的兄弟两个。

凯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开口,倒是旋微微勾起嘴角,摆出他的招牌笑容,走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凯,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兴致?”

李骏凯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李骏旋贴上他的身体,然后轻轻软软地在他的唇边吻了一下。

“你不是刚醒?”凯扶正他,宠溺地摸乱他的头发。“怎么不在家多休息?”

“再休息下去,”旋整个赖在他身上:“你就要被别人拐上床了。”

“呵……”凯尴尬地笑了笑,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旋指了指凯房间门口的一个旅行箱:“还以为太晚了会吵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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