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外篇——左之瑰越
左之瑰越  发于:201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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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凭萧存寞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挑条件更好的女孩子,小妈也没想到萧存寞会真的看上那姑娘,不过是碍于小姐妹的面子,不得不介绍一把。

可是萧存寞就是看上了,他觉得那个姑娘不错,想跟她处处看,小妈私下里跟他说要是看不上就算了,不用勉强。

萧存寞对着他小妈说,莫说以他现在的条件他不用勉强,就是以前,谁也勉强不了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小妈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那姑娘有个很孩子气的名字,多多。

叫起来很亲热,人也很亲和,还很爱笑,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有笑声,性格也好,会做饭,也不偷懒。

相处了一个多月,原本还不看好这门婚事的爸爸和小妈一个个喜欢多多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还直说萧存寞捡到宝了,要好好珍惜,而一开始就很挺多多的阿婆更是别提了。

萧存寞一早改了自己那蛮横不羁的性子,变得温和了很多,很多时候他都听着他们说,自己在一旁微笑。

他心想,虽然他不能忘记李子昂,但是眼前女子却是那样的美好,他想他会爱上她,跟她生儿育女,跟她白头偕老,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双方家长见面,都是满意的不得了,婚事也就这样顺利成章的定了下来。

萧存寞工作了不少时候,因为平时又不出去泡酒吧之类的乱花,加上后面的工作都不错,存款到有二三十万,只是要买一个一百多平方的房子还是不够。

他和多多看中了一套房,虽然不在市外围,但是位置不错,交通也方便,最主要的是价钱便宜,一百个平方不到,但是因为是顶楼送个阁楼,阁楼的面积也要五十几个,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平方的方子才五十多万。

多多也不吝啬,只说不要去贷款了,把自己的存款也拿了出来,凑了四十多万,然后萧存寞的爸妈又拿出了装修和剩下的钱,电器是多多家出的。

一番折腾之后,新房终于装修好了。

两人举行了婚礼,住进了那个甜蜜的家。

第四章:永诀

婚后不到两年,萧存寞升职做了会计主管,而多多因为萧存寞的示意辞了报社的工作,在家里做起了全职主妇,兼职网编。

也在这两年里,他们的女儿,细细出生了。

其实他的女儿大名不叫细细,叫萧予涵,名字是多多取得,她喜欢诗意的名字,但是细细出生的时候长相很秀气,连哭的声音都很细声细气的,所以就取了个小名叫细细。

一家人更为和睦亲爱了,萧存寞心里李子昂的身影渐渐变得很模糊,他想他终于快要忘记他了。

多多每天会准备丰盛的菜肴等着萧存寞回来,女儿细细也乖巧懂事,萧存寞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这样平淡如水却又充满着温馨快乐的生活就这样慢慢的过着,生活越来越好,萧存寞想要重新换套房子,但是多多却笑着对他说:“现在的挺好,我们要多留着钱给我们的细细。”

那时细细才五岁,但是已经表现出了惊人的音乐天赋,他们送细细去了音乐班,那一个小时就要一两百收费的课程,一次要两个半小时,一周要上三次,花钱到底是如流水一样。

萧存寞看到多多为了女儿和这个家操劳,那张才三十多岁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虽不明显,但是却实实在在存在着,他心里就一阵愧疚,他就越来越想把更好的东西给她。

这样一天天的过着,细细到了七岁,要念小学了,他托了关系给细细找了一家外国语小学。细细喜欢拉小提琴,老师也说她有天赋,萧存寞的想法是以后一定要送细细到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去专修小提琴。

看着细细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的跟着多多出了家门,萧存寞才真正觉得过了好多年,从他跟多多结婚已经快八年了。

而他已经和他,已经快要二十年不曾见面了。

如果就这样守着多多和细细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萧存寞想。

可是命运却是残酷的,对于萧存寞他总是特别的残酷。

萧存寞还记得那一天,是晚上,自己正在做公司里的工作,而细细却说要去吃哈根达斯,那是多多答应她期中考试得第一名的奖励。

萧存寞微笑的看着母女俩在那里准备出门的行头,多多却回头对他说:“我也会带点回来给你吃的,我们可不会忘记你哦,是不是啊,细细?”

“嗯!”女儿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样的娃娃脸,但是眼睛和皮肤却像极了多多,是个小小的美人胚子。

但是萧存寞从来不曾想到,这样一别却是永诀。

当萧存寞来到医院太平间的时侯,他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多多就这么轻易的,一点不留痕迹的离开了他。

可是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所以当他看见多多冰冷的躺在台上时,他崩溃了,他怔怔地看着,眼中没有一滴泪,也没有发出一丝哭喊,一声也没有。他只觉得有一口血要从胸口喷出,但是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只变成了氤氲在唇齿间的丝丝血雾。

不过片刻自己的家人,多多的家人都赶到了,整个太平间像往常一样充斥了一点也不陌生的哭号声。

而萧存寞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阿婆和多多的父母哭的几欲断气,被他的父母扶起坐到一边。这时他才缓缓的走上前,缓缓的,他其实很怕走上前,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看到那些,但是要看的注定还是要看。

幸好!

幸好多多看起来还算安详,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是不知是不是因殡仪馆化妆师的缘故。

他轻轻的摸了摸多多的头发,便再没了动作。

警察就在一边,看着他情绪还算稳定就上前告诉他事故的经过——多多带着细细开车去吃哈根达斯,一个醉酒驾车的司机闯红灯把她的车撞了,那一幢相当严重,把多多的车都撞飞了出去,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多多气息微弱,她把细细死死的搂在了怀里。

那个他们两人的小女儿,一点也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昏迷了,现在躺在医院的病房里面。

可是多多却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永远的离开了人世,听说在送到医院的路上她已经没有气息。

多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了细细。

萧存寞只觉得眼中氤氲一片,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也看不清多多的容貌,可是他知道他没有流泪。

“您的太太很伟大。”那名警察这样对萧存寞说。

他人口中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陈述了他的妻子的死亡,赞许了他的妻子的伟大。

可是,这并不是萧存寞想要的,而他想要的,他已经再也抓不住了。

接着警察又告诉他那个肇事者已经抓住被拘留,并会起诉他。

萧存寞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心中却讽刺的想,抓住了又如何,不抓住又如何?是要他给多多偿命还是为了多多的死亡做出金钱的赔偿,然后做几年牢呢?这样都是没有意义的,以为无论怎么做,多多都不会再复活了。

可是审判还是要继续的,就算萧存寞觉得一切没有意义,但是他的父母家人,多多的父母家人,都等待着那个判决的结果。

最后那个肇事者赔了很多钱给萧存寞,萧存寞把钱全部交给了多多的父母,他一分也没要。他不想要,不想花,用多多的性命换回来的钱!

其实他们今年又很多的计划,他们本来准备一家人去日本看樱花,多多很早就想去了,但是以前钱都不凑手,但是今年因为做了一个大企划,所以公司发了一大笔的奖金,钱够了,甚至连行程都安排好了,都要预备给细细的学校请假了,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最后一次为多多用钱,是为她买墓地,而他也帮他自己一起买了,就在她旁边。他不能和多多分开,而百年之后他也睡在她身边。

公司知道他的情况,特批了他一个月的长假,让他好好休息。

萧存寞同意了,而他也知道他如果再回公司只怕坐不到原来那个职位了,休息一个月,很多工作都要交给别人处理,再回去别人又怎么肯在把手中的大权交给他?

可是就算如此,萧存寞也同意了休假。

他需要休息。

第五章:重新振作

他需要休息。

萧存寞需要休息。

他已经变得无力了,他没有一丝力气去做任何事情,甚至是开口说一句话。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他没开口说上一句话,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就连细细出院也没有住在家里,而是被她的外公外婆接到了自己家中。年纪小小的细细知道妈妈去世的消息,伤心了好一阵,可是萧存寞却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慰她,甚至他连他自己都需要人安慰,又如何去安慰细细,所以细细在那一个月住在了多多的父母家。

两位老人的丧女之痛,总算因为细细这个孙女的到来,稍稍得到了缓解。

谁都以为萧存寞会一蹶不振,谁都以为萧存寞不会那么快的恢复。

对于这个,有的人高兴,有的的伤心。

但是他们都想错了,刚过了一个月他就去上班了,他进公司向人打招呼,众人都吃了一惊,那是一个暗哑的嗓音。

那时萧存寞才知道,他的嗓子坏了,他没有哭喊过一声,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他的嗓子坏了。由今日,终其一生,他再也没有恢复以前那么清朗的声线,甚至再没敞亮的喊过一声。

恢复工作的萧存寞一点也没有才丧妻的消沉,一上任雷厉风行的把大权收回手中,干净利落,叫人看之信服。

然后他把细细接了回来,他要自己抚养细细,而不是丢给多多的父母,细细她有爸爸,那么他就要让她过上有爸爸的日子,他会照顾好细细,为了多多,为了自己,为了细细!

细细变得十分懂事,她回帮忙洗碗,做一点她力所能及的家务,她更努力的学习,也如常去上小提琴课,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她的母亲去世了。

细细,萧予涵,萧存寞的女儿,像极了他。

可是只有萧存寞自己知道,他之所以没有跨下,是因为一本杂志,那本杂志很旧了,但保存的十分完好,那封面上有着一个风神俊朗的人物,那个人是李子昂。

他看到他,才想起自己最初的动力,他要和他站在同一个世界里,为此才如此努力。他看到他,才想起,曾经有一次多多看到这本杂志时问他为什么这么久还不丢,他告诉多多,他要赶上上面的那个人,所以一直留着。

他对失去多多伤心,但是却也不能自怨自艾,因为就算如此多多也不会复活,若是她能复活,那他愿意舍弃现在的一切!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

萧存寞又开始兢兢业业的工作,没有了多多,他工作起来更加的肆无忌惮。

那一年萧存寞三十五岁。

但是上天给予一个人折磨与苦难的时候,通常会在那后面安排让人难以相信的惊喜,所以上天是公平的,你失去某物的时候你终会得到某物,这是它给你补偿。

细细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重点中学,同年稍早,细细的小提琴考过了专业十级,萧存寞很高兴,他决定在细细念完初中之后,就送她出国,继续深造她的音乐。

而这已经是萧存寞独自照顾女儿的第六个年头了,细细已经十三岁,而萧存寞也已经是一个四十一岁地中年人了,只是他天生的娃娃脸让人实在看不出他的年龄。

在这六年间,他的父母一直想要他再婚,甚至连多多的父母都觉得他一个人照顾细细太吃力,希望他再婚。可是萧存寞都拒绝了,他不认为他再需要妻子,也不认为还有女人可以胜任细细的母亲。

他娶了多多,可是由始至终,他从不曾爱过她,他们之间存系的是亲情,而非爱情。

而在多多去世之后,他也在没有力气去找女人用亲情来维系他们的婚姻了。

每当家人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子昂的面容都会清晰的浮现他的脑海,他这一生的爱恋已经在中学是消耗殆尽,如同一支已经燃到枯竭的蜡烛,再没有东西能够使他点亮了。

正在这个时候,公司迎来了一个大客户,要和他们长期合作。

这个合作很重要,因为一旦做成,公司在五年内都不用愁了。而对方的总裁亲自从法国到这里,他们公司的老总自然是带着各部门的总监在会议室郑重的迎接。

与他们合作的是法国的雪伦化妆品公司,‘Sharon’,是法国近些年最流行的化妆品牌,这些年他们一直做的是欧美各国的市场,现在终于要进入中国市场了,而他们所找的代理就是萧存寞的公司。

Sharon,萧存寞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知道来的会是谁。

就像无数烂俗的小说情节一样,多年后动人的再次相遇。

李子昂……他就是sharon的总裁,他就萧存寞苦苦追逐的目标,他就是萧存寞隐藏多年的爱恋。

而这一次,他们注定是要重逢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还是命运又一次的玩笑呢?

萧存寞抱着平常心在自己公司的大型会议室见到了李子昂。他变得成熟了,那么的有魅力,那么的深沉,周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精致深刻的五官虽然因为岁月匆匆而留在了圆润的痕迹,可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英俊和吸引力。

萧存寞默默的看了看自己,依旧是那张长不大的娃娃脸,虽然这些年的历练给自己添上了威严,可是在李子昂的面前,自己还是那么的渺小,他们一直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是一样的。

萧存寞心不在焉的听着老总一一介绍着公司的主管,而他只是安静的、不着痕迹的、不令人察觉的注视着李子昂。

终于,到他了。

“……这是本公司的财务总监,萧存寞。”

第六章:重逢

“……萧存寞。”老总的发音字正腔圆,然而萧存寞注意到的只有李子昂如海水一般漫过来的目光,还有那温柔又熟识夫人眼神。

他似乎,依旧记得他,并没有忘记。

李子昂伸出手,微笑着对萧存寞说:“萧总监,你好。”

萧存寞也极为敬业的伸出手,握住那那只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却依旧温厚的手:“您好,李总裁。”

他们重逢的第一次见面,只有这样两句对话,但是会议室中的整个会谈中,李子昂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漫过来,而萧存寞也用隐晦的方式悄悄关注着李子昂。

轮到他讲公司财务状况的时候,萧存寞整了整西装站了一起来,他一边讲解,一边不断的看向李子昂,但是每一次看见他又马上就撇开眼睛,看向别处。

这样等公司里的高管一一讲解完毕,午饭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为了挽留住这个大客户,老总当然要请客吃饭,而且还档次还不能低了。

这里的主管们同行,萧存寞很清楚,这顿饭老总一定会在一直招待客人的一个私家会所里面请,而那个私家会所属于什么都有的类型,从吃到喝,从玩到住。

那么这顿午饭一吃就是一天,从中午开始,然后享受玩乐,喝下午茶,吃晚饭,晚饭过后的各项活动,能不能回家睡觉都属于问题。

于是萧存寞拿出了手机跟自己的岳母也就是多多的母亲、细细的外婆联系了一下,细细的外婆知道萧存寞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而且萧存寞是为了细细不愿再娶,如此一来,他们老两口倒是对萧存寞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而且萧存寞除了工作忙时要他们代为照顾细细之外,基本上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把细细的事情解决,萧存寞没有后顾之忧的跟着老总的专车去了会所。虽然他自己有车,但是吃饭的时候肯定会喝酒,那么开了车过去也开不回来,开不开车就没什么本质性的体现了。

饭桌上李子昂的似乎兴致缺缺,面对着面前那桌动辄上万的宴席,似乎并不太有兴趣。他优雅的拿着红酒杯,透过杯身那凹凸的弧度,看着萧存寞有些歪曲的脸庞,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萧存寞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是一个婚戒。

他结婚了?!李子昂一惊,继而又自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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