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外面那些人该怎么办。”杜常恢复了团长的身份后又绷起了神经，吴克奇吓了一跳，想起来外面正围着一群人。

“很简单。”麦子没经大脑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就满脑冷汗地承受了来自团长的视线扫射。“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高压之下出对策，麦子很快就想好了对策。这种方法对付十几年后狂热的粉丝们也许不管用，但应对现在的场面足够了。

“说！”杜常越发的显出老大的沉稳气质来。麦子抖了抖，赶紧将计划贡献出来，然后获得了乐团其他成员的一致赞同，接着，众人的目光就集中到麦子身上了……“你们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出去贴海报……吧？”麦子垂死挣扎了下，最终还是为了爱情牺牲小我奔赴前线去了。

吴克奇紧盯着后门，直到人们都集中到正门那里后赶紧打手势：“快走！”杜常抓住立羽无良地丢下麦子逃了。

“立羽，你们要真选择这条路，就要早做打算了。”三个人回家的方向并不相同，站在十字路口告别。

“我知道。”立羽很感激杜常和吴克奇，这俩个人当初硬把他拉进乐团，不仅让他能有个爱好撑着，甚至间接给他带来了林小麦。

“那行，我们先走了。”三人挥手分别回家。立羽抓紧兜里刚才忙乱中麦子塞给他的钥匙，视线模糊。

……

“这是真的吗？不仅招贝斯还要招主唱？”

“男女不限？”

“直至乐团成员满员为止？满员是几个人啊？”

围着训练室的学生们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麦子贴出来的海报上，就七天乐团招新的事情展开了热烈讨论。刚开始麦子被扯着回答了几个问题，不几分钟，后面的人想挤过来，前面看完的人想挤出去，麦子趁着混乱锁好训练室关好后门也溜了。没走两步，又被人堵了。

“林小麦，我有话和你说。”齐白绷着脸带路，麦子忐忑的跟上。到了齐白家，麦子握着水杯，等不到齐白开口，昏昏欲睡。

“那天的事情我全部记得。”一句话浇了麦子一个透心凉。他差点忘记了曾经也齐白有过的互助。抬眼看一眼齐白，见他表情依旧木然，不知道怎么接话。这才是真正的灾难，完全掌控不了事情的走向……

“我观察过你和立羽，也见到过你俩接吻，当时我很难过，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唯一的朋友被别人抢走了所以生气。那天见你和卢丽说话我才明白，即使有女生接近你我也会难过……”齐白面无表情的叙述着自己的感想，麦子冷汗连连，如果齐白不是在和他告白那就是在替麦子交代遗言。麦子觉得自己很混蛋，怎么刚来就勾引直掰弯，先是齐白后是立羽。

“也许因为我是混血儿，所以血液里带来的见识就比较多吧，我居然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喜欢上的是个男生，而且很快接受了这个结论。”齐白自嘲地笑笑，眼中一片冰冷。

“齐白你不要这么说……”麦子放下水杯，想安慰却找不到话。齐白那双绿眼睛中充满了痛苦和厌恶，这让他有些畏缩。虽然他也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但只要想到曾经的朋友指着他骂他变态，心里就一拧。当初和晓伟在一起的时候不就被朋友们疏远了吗？那个时候都不被朋友们接受，他是昏了头才认为所有人都和杜常吴克奇一样能容忍他的任性。怪不得当初只有父母原谅了自己，连老姐捶完自己之后也骂自己没良心。“对不起……”没有其他可说的，麦子只好老套地道歉，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林小麦，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这句话，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齐白的绿眼睛直直看着麦子，麦子想起了那天齐白的痛苦和道歉，还有齐白的软弱。他已经有立羽了，为什么还会对齐白产生怜惜？尤其在齐白自嘲的时候都快比齐白还要难受了。短短一天之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麦子活了两辈子，也有些慌乱。让别人痛苦不是自己的本意，但现在就连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的想法，混乱了。

“我知道了。”混血儿都是漂亮的，如今，齐白那张漂亮的脸上弥漫着绝望。

“齐白？”麦子想说点什么。齐白没回应他，眼中绝望夹杂着迷茫。

“齐白？”麦子觉得齐白有些不对劲，摇摇齐白，齐白还是没有反应。

“齐白，说话，说话，不要吓我！齐白！”麦子真的慌乱了，怎么才几句话齐白就变成这样了？都是他的错！

“齐白你说话，只要一句就好。或者你喝口水，喝口水。”麦子手忙脚乱地试图唤回齐白的注意力，但齐白就是不理他。

折腾了很久，齐白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回应，也不动。麦子站在齐白脚边，痛苦地握住齐白肩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不是最重要的朋友吗？”止不住的泪流，麦子心口发疼。齐白似乎有了些反应，却也是动了动嘴巴又不理他了。

“齐白，说话，一个字也行，不要这样。”麦子声音嘶哑，握着齐白的双手紧紧扣住，逐渐失去血色。齐白的脸依旧灰败，满是茫然。

“麦子……”

“我在！”麦子应了一声却发现齐白只是无意识地叫他的名字，还是没有醒过来。

“麦子……”齐白又低低叫了一声，开始喘气。

“齐白你怎么了？怎么回事？”齐白开始在沙发上乱滚，扭来扭曲，双手紧紧抓住短T下摆，蜷缩着往沙发角落里钻。

“齐白？齐白？”不管多大声都叫不回齐白，麦子的泪水滴到齐白脸上，看起来就和齐白也哭了似地。使劲掰开了齐白紧攥到出血的手指，麦子才发现齐白的衣服和自己居然是同一款的。齐白以前并不喜欢松垮的衣服，随他曾经的父亲常年穿衬衫，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穿起了短T，牛仔库。“齐白……”麦子伸手抱住齐白。齐白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喘息声却越来越大。麦子怕齐白哮喘，赶紧放开齐白查看，齐白哼了一声跌倒在他怀里，麦子控制不住身体朝后倒下，两个人一起栽倒地板上。麦子只听到咚地一声，连忙支起上半身看有没伤到齐白，齐白眼神迷茫地看着身$下的麦子，回神了。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回事？”

“你刚刚……呃……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是吗，估计是自闭症犯了吧。”齐白不在意地回答。撑起上半身想坐起来。“啊……”麦子惊叫一声，齐白撑在麦子胸膛上的手紧了紧，低下头退开坐了起来。

麦子也有些尴尬，刚才正分神想起齐白说过他刚离开孤儿院时好像进行过一个治疗，原来是自闭症然后就感到正坐起来的齐白某处发硬。

“你会和不认识的人做吗？”齐白抬头淡淡问道。

麦子目瞪口呆，齐白怎么突然一下变得好像……开窍了？“不会。”

“是吗，你走吧。”齐白站起来背对着麦子。

“齐白……”

“你走吧，以后我不会去找你，你也不要来找我了。”齐白说完背对着麦子走向浴室。麦子只感到脑子里轰地一声，然后向后仰倒，重重磕在地板上。晕过去之前，他好像看到齐白的脸，又好像听到了立羽的声音。抵不过脑子里传来的嗡嗡声，麦子终于还是晕过去了。

第七章

“……咳咳……”麦子努力睁开眼，觉得口干舌燥，头昏脑胀。

“别动，先躺好，不要着急。”是立羽的声音，麦子放心了，下一秒，又想起齐白，很难受，却压抑着不好在立羽面前显露出来。

“我怎么在这里？”卧室开着灯，看来已经很晚了。

“医生说你贫血，幸好当时齐白在，不然谁也不知道你晕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立羽扶着麦子喝了口水。

“齐白呢？”

“回去了。脸色不太好，估计是累了。他一个人背你跑到医院又送你回来。”立羽放好水杯，坐到地板上，不说话。

“医生还说什么了？”

“不知道，你问齐白吧。”立羽轻轻柔柔说了一句，麦子明白立羽闹别扭了。

“如果我说齐白喜欢你你信吗？”立羽转过头对上麦子的视线。

“他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分不清也正常。”

“那你对他什么感觉？”

“……我也不知道。”麦子想起之前在齐白家的混乱，又想起曾经齐白说过的只有你一个时候的悲哀。麦子觉得心里泛空，也知道这样的情绪很危险，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避免。

“麦子……”立羽看着痛苦闭上眼的麦子，挪过去，抱住麦子一只胳膊，侧躺着脑袋。

“你在想什么？”麦子不想他和立羽在一起的时候总这么压抑，换了个话题。

“没想什么。”立羽回答完后两人又陷入僵局。

“对不起，小羽。”

“你是要和我分手了吗！”立羽仍然趴在麦子手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麦子。明明几个小时之前才和杜常他们坦白了两人的感情，现在却出了这种事情。是该怪自己不合时宜挑起齐白这个话题还是怪自己认识麦子太晚，让他之前的世界里单调的只有齐白和他自己。孤独的人可以互相理解，却很难互相认同，他遇到了麦子，麦子理解他接受他，他很高兴，可齐白怎么办？齐白也喜欢麦子，麦子呢？

“不小羽，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现在我只是有点混乱，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我会有办法。”麦子握紧立羽的手，十指交叉，不想放开。

“恩，好。你要好好想清楚。”立羽被麦子扯着也躺到了床上，相拥入眠。立羽闭眼很久都没能入睡，他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该用什么形容词。他觉得齐白很可怜，为麦子着急，然后就开始为自己悲伤。如果能早点认识麦子，就没有现在的困扰了。翻个身，立羽感觉枕头一角变得冰凉。

“最近没什么表演，我们可以专心练曲，顺便找好贝斯手和女主唱。”杜常在乐团例行练习后总结陈词。

“其实我倒觉得没必要非找女主唱，之前麦子和立羽合唱也挺好。”吴克奇插好鼓棒，打量了下被他点名的两人。他只觉这两人又闹别扭了，问不出什么，表面上看也很默契，但他就是只觉两人正在闹别扭。难道是小情$趣？吴克奇翻遍脑子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好放过，等两人自己解决问题，再说，老大都没说什么，还是旁观就好了。

“一个乐团如果都是男的恐怕市场有限。”麦子考虑了下可行性，给出了意见。

“什么市场？这和市场有什么关系？又不用买菜！”吴克奇张口打击麦子，杜常老大也有些疑惑，但没开口，只等着麦子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乐团都是男成员，那么观众中占大多比例的一般是女的。”人们连爱这个字都接受不了何况男性女性这种含有敏$感字眼的超前词汇，于是麦子只好憋屈着换词。

“不会吧。汇演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啊，也没见哪个男生捂耳朵。”吴克奇也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建议比较靠谱。

麦子恍然大悟：这个年代，有的歌听就不错了，追星还又没后世那种偏激的倾向性。再说，一个乐团能红十年就不错了，现在是95年，如果05年的时候七天还能开演唱会就足够牛叉了，不需要想太多。再说，真到了十年后，还指不定有什么变数呢，所以麦子也点头同意了吴克奇的意见。立羽从最开始就觉得没必要非加女生进来，尤其他们特招班的班长更是让他直觉很排斥，所以一早就投了吴克奇的票。杜常见三人达成统一意见，自己也联想到了那天李萌的过度自信，所以点点头——和谐才是保证乐团存续发展的大前提。于是，乐团的第一个重大默契产生了：女生是乐团非必要因素。此后，无论是杜常还是吴克奇都没有带女友来过乐团训练室，乐团训练室逐渐成为女生止步的禁地，这个习惯也成为七天乐团屡次被媒体打趣的理由。

“有人吗？”

几人刚做好决定，一个明显轻柔的声音传来。四人齐齐恶寒一下，赶紧出声，当然还是由外交部长麦子同学负责接洽：“同学有事吗？”

“我是来应征贝斯手的。”

四人囧然：手指都没有茧，居然来应征贝斯？

“你会弹贝斯吗？”

“不会啊，你们不是负责教吗？”女生明显很容易害羞，低下头发问。

“不是，这里不是社团，我们只招会贝斯的，然后一起组成乐团上台演奏。”麦子着重了会弹、上台这四个字，不过女生似乎还是没明白。

“我来这里就是和你学习的，学会了就可以上台表演了。”女生抬起头，脸颊微微泛红。麦子想起来她的名字了：陆贝贝。

“你打算和麦子学习贝斯啊？”吴克奇又聪明了一回，听出了陆贝贝的话音含义。

“恩。”陆贝贝有些不好意思，又低下了头。但这种理直气壮的站姿是什么意思？麦子困惑了，望向身后的团员们，吴克奇怪笑一声，团长不动如山，立羽斜了他一眼。什么意思？见死不救？好吧，麦子转回头，正好陆贝贝抬起头。只见陆贝贝啊的一声掩面转身跑掉了。

北风那个吹……麦子怀疑自己是不是误穿到火星了，还是火星人派遣了友好使者降临地球？

“怎么回事？”麦子边笑边问，没人回答他。

“有人吗？”又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麦子森森恐惧了。

“同学请问您是来？”连您都用上了，看来麦子生气了。吴克奇躲在团长身后嗤嗤发笑。

“我来应征贝斯。”

……连同麦子在内，四个人都寒了一下。

“呃。其实是这样的，我们这里不是社团，不负责教贝斯，我们只招会弹的可以上台……”麦子还没说完就震惊了。长发美女白了他一眼拎起垫子上的贝斯，甩甩手来了遍《国际歌》。于是七天的四个人再次一齐寒了一下：这技术！这乐感！这气场！尤其白麦子的那一眼！吴克奇觉得自己被征服了，马上碎碎念就你了就你了。

“虽然有点勉强，但鉴于我们的团员对女生稍微有点儿阴影，所以对于女团员的考核比较严格，能不能请你试着和我们合奏一下《国际歌》？”

“随你们！我准备好了。”长发美女拨了下弦回答。

那是我的贝斯……麦子腹诽了下，觉得这样也好，可以旁观他们四人合作如何。吴克奇敲敲鼓棒，没走几个音节，四人合作逐渐由凌乱转向协调。随着合奏的进行，麦子明显看得出老大的赞同和立羽的轻松，更不用说吴克奇那个泛色的小子一直在满意的点头。

“请问，你有兴趣加入seven days吗？”

“当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欢迎你……”

“啊哦，我叫成放。”

“你好成放！我叫杜常，键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