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贴好了，从凳子上下来了，我直接冲他屁股上踢了一腿。

廖伟俩手捂在屁股后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干啥你？”

“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啊死的，还有，居然说脏话！几天不管你你就要撒野放羊是不是？”

“嘿嘿。”廖伟嘴一咧，把凳子搬到另一边继续贴对联。

都贴好了，把屋子里收拾妥当，锁门，下楼，上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11点半，我爸下楼来接我们，帮我们提东西，烟酒牛奶永远都是必须有的。

进了家门，廖伟就搓搓手，哈口气笑道：“阿姨呢？阿姨在厨房么？”

“恩，她还在做饭。”我爸关上门说道。

“我去看看。”廖伟进了厨房。

我有时候觉得挺有意思，这得亏是知道我和廖伟的关系，这不知道的得以为这小伙子对我妈有不良企图。

“最近还好么？”我爸把东西都收拾妥当，点根烟抽着问我。

“挺好，就是忙了点，最近玩麻将没？”

“天天玩。”我爸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继续说：“我跟你妈天天都出去玩，她赢的多，我赢的少。”

我剥了个橘子。

“那小子有那么好？”我爸声音放小了点。

“你觉得他哪讨厌？”

“拐我宝贝儿子了。”我爸一本正经道。

“老爸～”

我嗲一句就饶到我爸身后给他捏肩膀。

在给我妈改观的事上，我爸多多少少也有点推波助澜的意思，但我也知道他始终没有原谅我和廖伟，只是为了让这个家消停一下而已。

我爸这个人不善于表达，他只是靠做。有好吃的，他就是不吃也会让着我们娘俩；买新衣服，他是怎么便宜怎么来，使劲撺掇我和我妈买贵的。

他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认为是，就会说是，认为不是就会直接答否。

我爸在我和廖伟的事上，一直是绷着的，我明白。

可就在刚刚，他也学会了婉转的表达，学会了和儿子开玩笑，这让我如何能不撒娇，如何能不高兴？

“你别动你别动，就让它那么焖着，一会就好。”我妈的声音传来，我扭头看厨房那边。

“啊，我不动我不动，阿姨我帮你切冷肉，这么大一块够么？”廖伟紧跟其后。

“恩成。”

我轻轻笑了一下，继续给老爸捏肩膀。

“你下去放两个炮，咱准备吃饭。”我爸乐呵道。

“好。”我穿上衣服，从小柜里拿出三个炮，点根香头出去了。

外头早就是炮声一片了，跟炒豆子似的热闹。

几个小孩跑来跑去玩闹着，头顶上尖顶的帽子挂个小毛球，怎么看怎么可爱。

我找个平坦地方，把捻子剥出来，放好炮，香头凑过去。

“叱”的一声，捻子着了，我赶紧捂着耳朵跑远远的。

其实这么大个人了，早不怕炮仗了，都是小时候我爸给我吓出来的习惯性动作。

有一年过大年生病了，不能出外面，我爸看我看不上外面的炮仗难过，挺可怜，就找了个小罐头瓶子，把小鞭炮掉着了扔进去。

以前也这么玩过的，结果那天那个瓶子可能在外头放久了，冻脆了，小鞭炮的威力就把那瓶子给炸了。

于是我被吓到了。

从那以后谁家放炮我都躲远远的看着，把耳朵捂个严实。

我爸一直都那么疼我。

“嘭”的一声，炮仗飞上了天。

“啪”的一声，炮仗在天空中炸开了，一团蓝色的烟飘飘渺渺的，挺好看。

放完炮仗回了家，我妈开始往上端菜，廖伟往出拿碗筷。

瞧这娘婿俩，真叫一个默契。一出一进的。

“你们都先别开吃，我去谢一下神。”我妈进厨房找个碗，每样菜都夹一点，然后开了窗户一筷子一筷子谢出去。

都谢完了才坐下来，这时才算开席了。

桌子真不小，倒是摆的满满的。

“叔叔阿姨，我先敬你们，谢谢你们大过年的肯收留我。”廖伟右端起个小杯子，左手垫在杯子下面说着。

我夹片冷肉到蒜醋里蘸了蘸，吃进嘴里，心里不屑的鄙视他，个狗日的，又打亲情牌。

果然，我妈的神色又缓和下来了，接话道：“没事没事，过年，就该人多才热闹，今天好好吃好好喝。”

我爸也接口：“哎对，来，干。”

跟忘年交似的。

我嘀咕这么一句，陪着他们喝了一口。

我不善喝酒，所以也只是随个兴，我妈也是。

于是就剩我爸跟廖伟在那喝。

这俩倒也算合拍，都是酒鬼。

不到12点半俩人就明显高了，脸，通红，话，超多。

我妈继续吃菜，给我夹了一筷子糕，说：“这是专门给你留的素糕，你不爱吃炸过的。”

我笑眯眯的吃起来，心里琢磨着看我妈到现在都不拉着她男人，估计是今天打算放手让俩人喝了，那我就更不用担心了。

到了一点，好嘛，俩人东倒西歪了，菜没吃多少，两瓶半酒下去了。

我把我爸拖进他卧室里，安顿着睡下。

又把廖伟打发在我卧室床上，睡倒。

关上门，帮我妈收拾饭桌。

“你跟廖伟……”我妈边洗边提到。

“恩？”我等着我妈继续说什么。

“你跟廖伟一起住着，觉得顺当么？”

“挺顺当啊，有人陪着一起睡，一起醒，一起出门去上班，下班回来一起吃饭。”

我妈吸了口气，继续道：“哦，那你们俩，谁是男的？”

“啥？”我能明白我妈的意思，但这个话题有点爆，我红着个脸，希望能岔开。

“你俩谁当女的，我是说那事。”我妈不依不饶。

第55节

“呵呵，我们俩大老爷们，怎么还整出女人来了。”我装傻充愣。心里头一直叨咕着：玉皇大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如来佛祖保佑，求所有的神仙保佑，让我妈别问了，别忒聪明别忒较真，保佑我这几天顺顺利利的过个年。

“看来是你了。”我妈开始洗盘子。

得，叫你贪心，愿望这么多，哪个神仙敢接手啊？

我安静的擦碗。

“疼么？”

“还好。”

“舒服么？”

“还好。”

“恶心么？”

“还好。”

“你换个词。”

“还好……哦，我的意思是，没觉得。”

“我叫你爸给我找了个片子，还得给人舔舔尿尿那地，是不是？”

“不，不用的，”我赶紧解释，我觉得我俩脸蛋现在可以用来充当小火炉给我爸跟廖伟熬个解酒茶，“那只是个情趣而已，我跟廖伟不用那样。”

“我还以为就那样刺激才能硬起来。”

“不用不用。”心虚的要死，我跟廖伟也没少吃过对方的。

“恩，记得做好保护。”

“知道的，我俩都是爱干净的人。”

“这俩字能在你俩身上出现还真是个讽刺。”我妈冷冷的来了一句。

我一下子就觉得胸口紧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对不起。”

这句话，直到我妈把锅里的洗碗水倒掉，我才说了出来。

我妈顿了一下，然后又很麻利的用抹布擦干洗好了的锅，只是，刚刚擦干的锅，突然有一滴液体又掉了进去，圆圆的水滴，周围有很多溅开的小水点。

我知道，那是我妈的眼泪。

我妈洗了碗，就接到了电话，二姨喊她打麻将，还说晚上叫我家全家人都去他们家，凑一起过年。

我妈说前半句马上可以执行，后半句有待商榷。

然后我妈很快速的穿上过年衣服，嘱咐我好好照顾那俩男人，出门了。

我躺在沙发上剥橘子吃，然后进了卧室躺廖伟跟前一起睡，上个闹钟。

6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妈打电话让把我爸喊起来，收拾收拾去我二姨家。

我问我妈我和廖伟可不可以不去，结果我妈说你自己看着办。

我就有点火了。

老太太可以啊，这是故意出这招，想给我难看。

我有心想直接把廖伟抓着一起去，怎么说那也算我的家属，可又一琢磨，不行，这么做有点卤莽，毕竟外人还不知道我和廖伟的事，这件事我自己觉得没什么，别人却不觉得，别人万一当笑话看了，反给我妈带来难过，我爸也不会好受。

疯了，这老太太根本都算计好了！

我郁闷的走进我爸卧室，把我爸喊醒，跟他说了我妈让他去二姨家。

“哦，那你收拾收拾，我再躺躺，醒悟醒悟就起。”我爸揉揉眼睛说道。

“我不去。”

“怎么了？”

“我在家跟廖伟呆着。”

我爸没说话，又揉揉眼睛说：“要不，把廖伟也带去，就说是你好哥们。”

我挺感动，回身说道：“不用了。你赶紧起来洗把脸收拾收拾就去吧。”

最后我爸也没说动我，只好自己去了。

客厅的灯开着，厨房的灯开着，阳台的灯笼里散着光，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还在演什么春晚倒计时，外面炮仗声响了一整天，非但没减少，反更加多密了，把个年夜显得热闹的很。

可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觉得真安静。

突然，一双手臂从后面伸出来环住我，我被吓了一大跳，刚要喊出声，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对不起。”

我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心里的惊吓，瞬间被平静下来。

廖伟从身后走到我眼前来，蹲我前面，跟个鹌鹑似的，握着我的手：“都是因为我。”

“没关系，年年都去他们家，吵的很，本身一点也不想去。”我笑道。

很多人都觉得，有些话总是显得有那么点死鸭子嘴硬的味道，可是实际上不是的，那些话说出来，其实是为了暖一暖自己和对方的心。

“呵呵，我们弄吃的吧，我陪你过年。”廖伟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瞬间就觉得有点委屈，不是被欺负的委屈，而是被呵护之后想撒娇的委屈，没原因，就是想再难过一点，让他更疼我。

但，终究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笑眯眯的回他一句：“好。”

电视机声音开到很大，屋里就显得热闹了，然后开始热菜。

重新切冷肉，弄凉菜。

廖伟用筷子戳一戳鸡，觉得还需要再热一热，盖上锅盖，开始撕蘑菇。

我还在切压肉。

这压肉我很喜欢吃，是瘦肉和肥肉手工和在一起，最后压瓷，成了整块。

我一边切一边想着蘸蒜醋的味道，吞口口水，廖伟刚好把蘑菇撕完，听到我吞口水的声音，看我一眼。

我也抬头看他。

俩人眼光撞一起，默契！

一起笑了。

廖伟弯起食指，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饿了？”

“没，就是想吃了。”

凉盘端上桌，热菜也上桌，电话响了。

“要不你俩过来吧，我跟你二姨说了，你二姨也说叫你们过来呢。”我爸温柔的声音。

“爸，真不用，你们好好玩，我们不去了。”

“家里就你俩，还怎么过年啊，多冷清。”

“没事，呵呵，廖伟也醒了，我们俩饭都快好了。”

“哎。”我爸叹口气，把电话挂了。

我把电话挂上，然后进厨房跟廖伟帮忙，然后弄个碗，所有的菜都夹点，谢神。

以往都是我妈谢，如今轮到我。

拿着碗走到阳台，突然想起一哥们说过的话，他说：当初为人子，后为人夫，现在为人父。

说的是慢慢长大所经历的事。

我觉得我现在就长大了，终于学会了自己拿主意，学会了坚持自己的信念，学会了……谢神。

“来，这第一杯，我敬你，因为感谢，谢谢你始终在坚持，谢谢你始终喜欢我。”廖伟端起酒杯。

“哎，不对，”我拦住他的杯子，开玩笑！自己家人也不能这么灌酒，“我始终坚持那是因为喜欢你，始终喜欢你那是因为你也喜欢着我，所以值得我喜欢，这个理由不成立。”

“不，你不懂，我每次都被甩，每次都假装没关系，其实也确实没关系，分了再找嘛，可是分多了心里也不好受，那些女的都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她们自己又哪里好了？认识你的时候你不也知道了？人直接给我戴个绿帽子，都不用跟我说分手……”

“行了，我喝。”我又拦住廖伟，一杯酒下了肚。

第56节

廖伟也喝了，重新给我的杯子里倒满，再给自己倒，边倒边说：“这第二杯，是向你赔罪的，我那天确实是喝多了，脑子太迷糊，但我不否认我的错误。所以我向你赔罪，向你认错。”

我吃口菜，把酒喝了。

刚刚那杯酒觉得喉咙里辣辣的，现在是直接觉得胃里也辣辣的。

酒水落肚，我大吃一口菜，笑道：“超超说的对，道歉还能赚酒喝，这赔罪也赔的太舒服了。”

廖伟尴尬的笑笑，又给我倒酒。

“别，我不能喝这么多，就这两杯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趴下了，趁这会清醒，赶紧吃几口饭吧。”

“没关系，我管你，来，大过年的，别扫兴。”廖伟诱导着我，把我手掰开，倒了满满一杯。

“这第三杯，我跟你表忠心的，只要周正你一天不撇我，我绝对都珍惜着你，我对外头那些炮仗发誓。”

我翻了个白眼，看见廖伟挺利落的喝下去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下了。

我妈打电话来了，我接起来，听那边吵吵声挺大。

“妈。”

“吃饭没？”

“正吃着呢。”

“为什么不过来？”

“你说呢？”话出了口我自己都觉得后怕，这口气可真不像我，果然是喝高了，明显觉得现在脑袋很重。

“我说啥？”

“没啥，觉得不方便，就不过去了。”

“你怎么了话都说不清楚。”

“吃东西把舌头咬了，疼呢。”

“哼，怎么样，就留你在家里，是什么感觉？”

“还成，就是外面炮仗声吵了点。”

我刚说完，就听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茫然的把电话挂上。

“正，你脸真红。”廖伟坐在餐桌旁，笑眯眯的。

那居家服，那副神态，那副笑脸……恩，觉得有点热……还觉得有点想上去亲那人。

我走上前两步：“廖伟。”

“恩。”

“我想亲亲你。”

那人就把嘴撅过来了，我一张嘴就把那个撅着变小的红唇含住了，舌头伸过去乱搅一气，伸手把他捞怀里揉着，想揉到自己身体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分开了，我觉得气喘吁吁的，脑子木的厉害，眼睛也睁不开了，趁着没合上，我赶紧说：“廖伟，我困，你记得，放炮，11点，喊我。”

然后我眯起眼睛，没敢全闭上，因为不知道廖伟到底听到了没有。

那人还是一副笑脸，笑的更诱人，声音很低沉说：“恩，我知道，我扶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