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同不同意。”久久等不到夏昭时回答,林烟不满地一张口就咬了咬夏昭时的领子。因为脸比以前几乎圆了一圈,所以那气鼓鼓的样子就真是可爱死了。
……像个晶莹剔透的包子。
夏昭时心痒又无奈地低下头去在那上面温柔亲了亲,笑得宠溺:“好好好,可以可以。”
林烟这才满意地眯起眼睛,又再埋头钻了进去。
两个人就这么脉脉温存地静待了片刻,四下安静,彼此呼吸交融,心跳同步,情意相通,无限美好——哦不,还要加上肚子里的宝宝。这样温和静好的难得时光,一家三口都很享受。
夏昭时压低声音不愿破坏了这片安静,柔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本来以为你会一回来就直接睡的。”
林烟懒洋洋地:“没有你睡不着,”停顿一下,一把抓过夏昭时的手掌在自己浑圆巨大的肚子上慢慢摸了一圈,抿着嘴,“我是说她。”
夏昭时低低一笑。
林烟郁闷地动动身子:“你就得意吧……唔,怎么办,夏昭时,等她生出来一定就黏你一个……你看她现在明明还在我肚子里呢,我把她养得这么好,连美貌身材都不管不顾不要了,可她也不听我的话,就知道折腾我。只有被你摸着才稍微听话一点。这偏心的,也太厉害了。”
“没关系,它黏我,我就黏你,”夏昭时反掌为上握住林烟的手,又逆时针在肚子上缓缓游走了一圈,亲昵咬他的耳朵,“这样,我们就一起黏你了。”
这实在是一句温馨和浪漫并存的可爱情话。然而却把林烟听得林烟一寒,往里缩了缩,闭着眼睛真诚建议道:“那个,夏昭时,你最好还是别跟我这样说话……好肉麻,我不习惯。”
夏昭时微微一笑,偏头亲亲他的脸颊:“没关系,慢慢习惯就好。”
林烟撑着夏昭时的胸膛缓缓直起身子,夏昭时不动声色稳稳固住。四目相对,彼此先默契地一个仰头一个低头,交换了一记长长深深的亲吻——情欲不浓,但绵密窒息,深情如许。
照顾到林烟如今体力不行,夏昭时点到为止决绝分开,但林烟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夏昭时看他那副怨念满满的饥渴样子,无奈一笑,一探头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伸手弹弹他的额头:“乖,我也忍得很辛苦。等小家伙出来了,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烟眯起眼睛,浅浅地探出舌尖,在夏昭时凉薄柔软的嘴唇上流连一舔,信誓旦旦扔下威胁:“我要把你榨干。”
夏昭时莞尔一笑比他更加蛊惑:“嗯,我很期待,”安静几秒,忽然神情一动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一边覆着林烟的手继续揉他的肚子,一边悠然打趣,“对了,你不是坚信小家伙是女儿吗?我们现在说这种话,你也不担心胎教不好,以后生出个小色女来?”
林烟皱皱鼻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天生傲然道:“小色女又怎么了?小色女才好呢,有眼光有胆量。而且我们俩的女儿,基因还用说吗?日后无数男男女女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这么多选择,不色的人早被迷晕了,色女才眼睛尖心思毒,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人跑了。”
夏昭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反正,如果以后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动他的孩子,他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困了吧。我抱你回去睡觉?”
林烟含糊“唔”了一声,算是同意。却在被抱起来的瞬间突然开口:“哦对了,年底的晚宴,我要去。”
夏昭时手臂一紧。
林烟拱拱身子,声音轻轻的:“没什么的,我会很好,也不在意。你不要生气……不要,生妈妈的气。”
夏昭时目光一凛,短暂震动的过后,莞尔失笑,柔声调侃:“妈妈?嗯,叫得挺顺口啊。”
林烟深埋脑袋嗡嗡地说:“我早说过,你的都是我的。你妈妈是我妈妈,有什么不对吗?”
夏昭时抬起脚步稳稳地往外走,语气温柔:“没有,没什么不对。我的,都是你的。”
(4)
夏家年底一年一度的新年晚宴是传承绵延了许多年的老规矩,比较正式隆重,林烟不能穿得太随便。但如果现在让他穿正常的男士西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根本塞不下。就算专门改大好不容易塞下了,那也太丑了,林烟自己都不会干。
所以最后林烟穿了裙子。一条深湖绿色的露肩宽松长裙,将圆滚滚的大肚子完美地包裹,上半身搭了件胡奢华精致的貂绒坎肩,正好遮住了他没有胸部的奇怪感。头发因为有阵子没剪了,因此倒也没怎么多弄,碎碎散散半长不短,这发型男女皆可,不会奇怪。鞋子本应该穿细长陡峭的高跟鞋,但那种鞋子林烟现在这种身体怎么能穿,反正他身高够高(对于女人的裙子来说),于是到此为止了,没有多余的佩戴,没有丝毫的化妆,也不要沉重的饰品,乌发雪肤,烈焰红唇,眉目精致,尤其搭上这种最考验肤色和美貌的湖绿色裙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璀璨夺目,就像一条来自深海的美人鱼。
一条,为陆地上的爱人心甘情愿怀孕生孩子的大肚子美人鱼。
神奇的是,穿裙子的这个提议,竟是林烟自己提出来的——就在夏昭时为林烟到时候究竟要穿什么这个问题,苦苦思索纠结苦恼了老半天的时候。听到林烟主动提出,夏昭时万分诧异。他当然也是这么想过的,但他以为林烟绝不会同意,因而连提都没提就出来一个字,就自己先在脑海里pass掉了。却不料林烟竟然这么干脆,并且看样子,也不像单纯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的缘故,而是真的不在意,无所谓。
事实上林烟也确实是真的不在意,更无所谓。
他只是很排斥被人看出软弱,但对于被不被别人误会成是女人,这一点,作为一个男人,林烟却十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竟不觉得,那是对于他的侮辱。甚至就连他自己,这一辈子,其实都很想,很想,打扮成女人一次。
林烟喜欢男人的身体,但他迷恋女人身上的很多特质。普通男人被说成是女人会感到生气,那是因为他们自觉或不自觉,有意识或无意识地,从骨子里就压根儿瞧不起女人,总觉得女人就是要比那人他们男人低下一等。但林烟不,他觉得女人温柔高贵,优雅善良,能够忍辱负重地坚强,也可以不顾一切地反抗;尤其那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天生母性,更是胜过世间一切珍奇。如果有人说他像女人,他不会生气,而只当这是一份莫大的赞扬。
那一晚,换好衣服站在镜前,林烟久久静立,呆呆看着镜子里这个身着女装,光华逼人的自己,一时此刻与过往重叠,梦境与现实交织,有些恍惚。
夏昭时温暖宽大的怀抱从身后层层叠叠地漫过来,一时间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排山倒海。
“突然后悔让你去了。你要美死了。”
林烟回过神,微微侧一偏头,眼睛水亮亮的,眸子里清波婉转,挑眉扬唇,笑容得意:“是吧?我当女人漂亮吧?好吧,就当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识见识我妈妈当年的风华绝代好了。”
夏昭时凑近挨了挨林烟那一片散着一丝丝若有若无嫋嫋香气的额角发鬓,低低一笑,声音沙哑:“不用。你不用特意打扮成女人,我也能想象得出,她当年的风华绝代。”
因为,尽管当年的绝代风华已然香消玉殒,然而如今的天下无双,却就在他夏昭时的怀里。
林烟斜睨一眼,义正言辞地纠正他:“喂,你妈妈是我妈妈没错,但我妈妈可不是你妈妈哦。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夏昭时轻轻一笑,低头摸摸他的肚子,耸耸肩无所谓地:“好啊,反正,虽然你妈妈不是我妈妈,但你女儿是我女儿,就行。”
说着,夏昭时掌下那块温度颇高的温热肚皮就极其有力地突突跳了两下,动作大得不行。再加上这裙子本来就薄,小丫头的小脚丫清晰可见。
林烟霎时黑了脸,讪讪地,“我靠,她可真是你的乖女儿。”
夏昭时欣然接受,一边在他的肚子上极富技巧地温柔按揉,一边柔声问:“疼不疼?”
林烟不爽地:“猫哭耗子假慈悲。疼还不都是你害的!”
“……”夏昭时无奈地摸摸鼻子。算了。孕夫脾气大,他不计较。不过……夏昭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照眼前这个状况来看,他的亲亲爱人心肝宝贝,是如此的迷人而又这般的任性,待会儿他的任务可不是一般的重,而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啊。
二十点晚宴正式开始。这一次到的人里,几乎超过一大半都是为了来看Adrian那传说中美貌逼人,动魄惊心的东方尤物的。
而林烟从没有在容貌上让人失望过。
自从他一露面,被夏昭时仿佛老鹰护雏那般小心翼翼而又如临大敌地紧紧揽着出现在会场大厅的时候,无论是此前见过林烟,抑或是从未见过的林烟的每一个人,都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值得一提的是,惊艳过程中发生了一件比较好笑的事情。曾经见过林烟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彼此惊呼:“我的上帝啊!这是怎么了?几个月前我见到林烟的时候,他虽然怀了孕但还是一个男人啊!怎么现在……变女人了!?”
而此前从未见过林烟的人就更加惊奇了:“怎么搞的!?难道打听错了?不是都说Adrian的老婆是个男人吗?怎么现在……会是个女的!?”
这些话夏昭时听着其实挺无语的,却瞧着林烟眯起眼睛十分享受,于是他……
更无语了。
林烟不能喝酒,于是夏昭时早就吩咐好下人专门给林烟准备好了他能喝的东西。林烟也不能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于是夏昭时从头到尾就一直陪着林烟站在那架专门为孕夫设计的高脚沙发旁边,站累了就坐,坐累了就起。各种恩爱甜蜜,真是羡煞旁人。
当然时不时会有客人走过来跟夏昭时打招呼——顺便近距离仔细打量打量他的这位“怀中珍宝掌上明珠”。不过因为这些人基本都是外国人,林烟对他们没有好感况且又听不懂鸟语,因此除了在最开始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以外,就又重新低下头去,一概不理了。
当中有一个例外。那是一个十分典型的西方美女,波浪形的金色卷发,大胸,细腰,翘臀,长腿,曲线火辣身材正点,五官甜美笑容阳光。林烟虽一如既往听不懂她和夏昭时在说什么,但他不是瞎子,又那么敏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毋庸置疑地看出了这个女人……
等到那女人终于和夏昭时寒暄完,一举杯一仰头,无比豪迈地干尽杯中烈酒,缓缓转头看向林烟,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惊艳欣赏,片刻释然一笑,用相当生涩蹩脚的中文来了一句:“你真美,祝你们幸福。”然后便从容潇洒地转身走了。
林烟久久凝望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长长“哦“了一声,相当玩味地:“原来她喜欢你。”十分淡定的陈述句,没有丝毫疑问的痕迹。
夏昭时笑笑,也不否认:“是啊,都坚持好多年了,吃醋吗?”
其实夏昭时清楚林烟并不会真的吃醋,这么问无非逗逗他,跟他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可夏昭时也没想到林烟的反应居然会是长舒口气,拍拍胸脯,然后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以下一番让他哭笑不得的可爱傻话:“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都纳闷担心好久了。我就想着怎么认识这么久,都没有人喜欢你呢?呼……幸好现在有一个,而且还是一个超级大美女,不然那显得我林烟的欣赏眼光多低劣,多奇怪呀。”
“……”
这一刻夏昭时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意识到,怀孕不仅仅只是让人变笨,最可怕的是,怀孕会让这个人把别人拉到跟他一样“笨”的程度,然后再用他已经习惯的“笨”打败别人……
美女走后不久,一个莫名熟悉的清朗男声,操着一口顺畅流利的亲切中国话,隐隐含笑,由远及近地悠扬响起:“哇,大惊喜啊。不过短短两年不见,想不到你们俩的动作还真是有够快的。”
林烟有些好奇地抬起头,待看清来人面容,心中了然。哦,原来是他。
虽然……
说着那人走近,神情颇为敬畏,低头目不转睛地怔怔望着林烟的肚子。然而下一秒林烟脱口而出毫不羞愧的一句话,直接深深伤害了他。
“你叫什么来着?”
“……”
那人无语,无比悲愤地转过头去想找夏昭时讨回个公道,却见夏昭时正偏着头,那表情要多深情有多深清,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看着林烟,宠溺地笑。
秀恩爱的都去死去死去死……苏予危心里面内牛满面,缩在墙角恶毒诅咒,画着圈圈。
“好吧,”深吸口气,他承认他败了,一字一顿,“苏、予、危。想起来没?”
起码过了一分钟,林烟才眉头渐松,一拍手,终于恍然大悟:“哦,对,想起来了。”
“……”苏予危顿感一阵无力,都不知道是该说林烟是可爱,还是可恶好了。
夏昭时的目光在人影憧憧的大厅快速浏览一圈,忽然顿住,直直盯着某个方向,高深莫测地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对苏予危说:“喂,季晚潇在那里。”
听到这个名字,苏予危的表情极不自然地一僵。
林烟顺着夏昭时的目光看过去,眨眨眼,故意吊人胃口慢吞吞地:“咦,他刚刚在看你哦。”
苏予危浑身一震,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犹豫了一下才转头去看。但那时已经迟了。他看到的只是季晚潇明明在跟别人讲话,眉飞色舞,高声不断的热闹场景。
失望是难免的。
可是他并不知道,林烟刚刚说的,其实都是真的。只是就在被林烟发现的那一刹那,季晚潇就稍显惊慌地迅速移开了视线。而他现在跟别人那近乎夸张的刻意交谈,也不过只是,他做贼心虚的掩饰罢了。
林烟体贴地给苏予危递上一杯酒,非常认真地建议:“你赶快把他的肚子也搞大吧。真的,快点。我不想只有我一个人变丑。”
“……”
夏昭时和苏予危同时扶额。
后来苏予危到底在林烟磨拳霍霍恨铁不成钢的的强烈要求和激将刺激之下,往季晚潇的方向去了。林烟一边抱着盘子啃点心,一边睁大眼睛观察形势。季晚潇虽仍旧表现得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切~~林烟火眼金睛早看出来了,这个季晚潇的属性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别扭傲娇一枚),但至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对苏予危完全无视,掉头就走了。于是他满意地咂咂嘴,动手扯扯夏昭时的衣角,仰起脸眨眨亮晶晶的水光眸子,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比个胜利的V字,那模样真是好不可爱,让人怦然心跳心痒难耐:“看,撮合成功!又一份阴德到手了。”
夏昭时轻轻“嗯“了一声,心中万股柔情霎时遮天蔽日如同春水决堤,浩浩荡荡万里汤汤,终于情难自禁地俯下头去,在林烟凌乱散落了一层点心残渣的娇美嘴唇上,浅浅啄了一口。
无限美味,唯有他知。
夏昭时原本打算的是十点一到,就准时扶林烟回去睡觉的,但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竟搞得林烟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卧室姗姗入睡。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当Sean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各种眼红嫉妒,无意中酸溜溜地抱怨了一句:“上帝太不公平了啊,明明Adrian每次跟我们去赌城都是输得最多的一个,运气那叫一个差!怎么在人生大事上就能那么幸运,找到你这么美貌的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