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测(胤礽重生)下——粗饭淡茶
粗饭淡茶  发于:2012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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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人马相互厮杀,流矢弓箭俱已失了作用,是真正的血肉之躯间的碰撞。胤礽站在高处,几可俯瞰战场全貌,但见一只长枪插入一个清军士兵的胸膛,那士兵却颇为悍勇,即便如此,也不曾后退,竟又砍翻一个敌人,下一刻,六七支长枪插入他的体内,鲜血喷溅出来,很快在他身下形成一片血泊,那个士兵仍保持着举着刀的姿势,轰然倒地。下一刻,便被一个骑士骑着马踏碎了尸体。

这样的血腥场面,让胤礽看得双手发颤,头一次明白过来,这战场并非他想象的那般简单,他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在脸上抹了些灰,又将身上所有可以代表他身份的东西扔掉,这才站了起来,此时噶尔丹的军队离他已然不过五六丈的距离。仅剩的羽箭不过七八只,他站起来,搭弓,射箭,瞄准了噶尔丹便一箭射过去,径直射中了对方的肩膀。剑尖顺着盔甲间的缝隙射入,噶尔丹吃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后朝胤礽望过来。

胤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次搭弓,此时,已有人注意到他这边,他身边的侍卫挡住他的要害,颤着声音道,“殿下请继续,不必顾忌其他。”下一刻,那士兵便被射中,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胤礽又射了三箭,俱是被噶尔丹的亲兵挡下,而此时,胤礽才发现,陪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两个人。

噶尔丹搜寻半响,也未发现大清太子的身影,反倒是那方才连射数箭的弓箭手让他好好惊讶了一番,这样的准头,若是归顺于我,定要封他个将军!噶尔丹在心里想着,竟是起了爱才之心,先朝胤礽的方向攻了上去。

胤礽见此,只当噶尔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抬手一箭,射中噶尔丹的大腿。男人吃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大吼,似乎杀红了眼,朝他这边奔过来。

心知若是近身肉搏,自己定然不是这些久经沙场的人的对手,胤礽怀中揣着一把匕首,且战且走,心里已经做好了自裁的准备。他是大清朝的太子,决不能被这些叛逆俘虏。带着仅剩的一百多名残兵往另一头撤过去,胤礽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他不经意间抬头,便看到胤褆的军旗已经由远至近,援兵,终于到了。噶尔丹见清军已经追了上来,知道大势已去,却见山头上对方只剩下不过百人的兵力,心里一横,也不管身后的胤褆,直朝着众人簇拥的那人冲过去,心里盘算着只要能俘虏大清的太子,想来自己仍是有些谈条件的资本。

胤褆将留在山下的噶尔丹的兵马尽数剿清,一把捞过重伤不支的鄂伦岱,大喊着,“胤礽在哪里?快说!胤礽在哪里?”鄂伦岱只来得及虚弱地指了指山顶,随后便晕阙了过去。

“跟着我,上山!”胤褆听了,脸色一阵阵的苍白,他来时便见穿着胤礽盔甲的尸体,下马一看便知是个替身,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奈何此时看来,那人并未脱险,无论如何,他都得在噶尔丹找到他之前,先将噶尔丹击毙。

以胤礽的性子,胤褆又怎会不知,若是被俘,便只有一个死字。

眼见着噶尔丹已经渐渐追了上来,胤礽知道,这一遭怕是逃不掉了,只好下令迎敌。

随手拔下尸体上的箭簇,胤礽再次弯弓搭箭,瞄准了噶尔丹,射了过去。噶尔丹身上已中两箭,如何不知他的威力,一见胤礽摆出了架势,急忙趴在地上,躲了过去。

此刻看着被清兵们簇拥在中间,威风凛凛,持弓而立的青年,他这次恍然大悟,方才那例无虚发的弓箭手,便是大清的太子胤礽。一时之间,心里涌起一阵恨意和寒意,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太子尚且有如此的英武,他之前又是找了什么魔,以为自己能将整个蒙古进而是整个天下纳入怀中?只不过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杀红了眼的噶尔丹带着人马再次冲了上去,奈何,胤褆已经带人冲了上来,将胤礽护住,与噶尔丹厮杀在一起。

这一场战斗足足持续了六个时辰,胤礽在这期间更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吃过,此时已然累得虚脱,待胤褆一过来,便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胤褆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到胤礽身边,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了伤?”胤礽累得连话都懒得说,只哑着声音道,“无事,都是些磕磕碰碰的皮外伤。”好歹他也是太子,身边跟着二十几个死忠的侍卫,他又始终未与敌人贴身肉搏,是以身上并无重伤。现下,他只不过是累狠了而已。

见胤礽当真无事,胤褆终于放下了一颗高悬的心,将水囊解下来,让胤礽靠在自肩上,给他喂了些水。

虽说这样的动作让胤礽觉得极没面子,不过他此刻当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好先将就着喝了水,又咳嗽了两声,才觉得身上好了许多,笑道,“你怎地来的这么快,总不会是提前设计好的吧。”

“少瞎说!”胤褆瞪了他一眼,口气里却是有些心虚的,“我怕来不及赶过来,便叫大队人马在后面慢慢走,我带着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先赶了过来,好在是赶上了,若在晚来了一会儿……”“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本宫被噶尔丹围困的?”胤礽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微微挑了挑眉,看了胤褆一眼。

胤褆闻言,脸色一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刹那间涨红了脸,显然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胤礽见此,笑了起来,“罢了,不问了,至少你这么快赶过来了。”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噶尔丹穷途末路,脸上显出一丝癫狂之色,狠狠地瞪着胤礽,胤礽却懒得看他,只慢悠悠地扶着胤褆站起来,低头看着胤褆一脸风尘仆仆的脸,诚恳地说,“大哥,谢谢你。”

胤褆微微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

第六十九章:又遭伏帝王惊怒

一个时辰后,噶尔丹的身边只剩下几十个人,他们被团团围困在虎溪峡下一处狭小的山坳里,胤礽换了身衣服,和胤褆并肩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噶尔丹。

此时,这个草原上驰骋多年的枭雄,已然狼狈不堪,满面血污,只是他的眼神依旧桀骜,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弯刀。

穷途末路的男人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胤褆和胤礽,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嘶哑着声音喊道,“大阿哥为何会这么快的赶到,难不成这真的是你们的计谋不成?不可能,我看得出来,大阿哥是真的仓促间赶来的,那么又是谁将太子在此的消息透露给我的,而大阿哥又为何可以那么快得到这个消息?太子殿下,你就真的不想知晓吗?”胤礽心知这其中必有猫腻,表情却是不变,“噶尔丹,你不必挑拨离间,你若不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噶尔丹笑了起来,“我噶尔丹征战一生,死在这里又有何妨?只不过太子殿下,你可得当心了,可怕的不是我这样的敌人,而是你身边的人!我今日死在这里,你便永远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将你的行踪透露了出去!”听噶尔丹的话越说越离谱,胤礽阴沉着脸,取下自己的弓,瞄准了噶尔丹一箭射了过去,噶尔丹已有死志,甚至没有躲开,直让那箭穿透了自己的胸口,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见领袖已死,发出悲愤的咆哮,冲了过来,被尽数射死在山坳里。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逝,整齐的军列里,无人说话。w

胤褆急行军带过来的,自然是自己的亲兵,听了噶尔丹临死前的话,众人俱是心头一颤,有意无意地瞄着胤褆,只等着他一声令下,随时都可讲太子先一步秘密斩杀。“走吧,回去吧。”胤礽见噶尔丹死了,淡淡地说,“此种挑拨你我兄弟之情的话,大哥莫要放在心上。”“胤礽……”胤褆微微一愣,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行了,你不必跟我解释,此事本就是你我合作,借我为饵,引噶尔丹在此处,将其歼灭,如今噶尔丹已死,我们可先安营扎寨,上书禀告皇阿玛这个好消息。你说对吗?”胤礽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了过去,随后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胤褆听罢,心知胤礽想要息事宁人,心里不禁松了一松,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骑而行,边走边说些趣事,,胤礽面上不变,心下却也翻来覆去的想着方才噶尔丹的话,此事若说蹊跷也是蹊跷,军中有噶尔丹的探子将自己的事泄露出去,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胤褆竟这么快便知道了自己遇险,抢先带兵来救便显得有些古怪。

只不过胤礽见胤褆表情模样是真的担心自己,便先将此事揭了过去,并不想仔细追究。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大体也能猜出几分,而虽说虎溪峡一役,他险象环生,但好歹还是没事,而胤褆带着的兵马又都是他的亲兵,胤礽也不愿在这里和胤褆翻脸。

他一边想着,一边和胤褆说些闲话,日夜兼程赶路又连续打了六个时辰的仗,胤礽此刻,浑身酸痛不已,只坐在马上便觉得身上到处都要散了架似的,只是这么多将士面前,他总得顾及自己的掩面,是以面上未露出一丝疲色。

“方才你那一箭当真是厉害,直射中了噶尔丹的喉咙,若是我来,却是未必能行。”回味去方才的一箭,胤褆忍不住说道。

“哪里,不过是噶尔丹自知大势已去,所以未躲开罢了,若是他当真要反抗,我未必能射的中。”

正兀自和胤褆谈笑,胤礽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骚乱,下一刻,还未待胤礽转头去看,便听到一声箭簇破空的声响,胸口刹那间一痛。

有些茫然的低下头,胤礽看着带着倒钩的箭头染着血出现在自己的胸前,那瞬间竟不觉的疼痛,只是恍惚间像是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似的便要摔下马去。

“胤礽!”胤褆大吼着下马,将胤礽抱进怀里,血从胤礽的嘴里流出来,染红了铠甲里的内襟。

胤礽咳嗽了一声,感到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周围的声音纷乱繁杂,偏偏他一句也听不清,此时此刻,他似乎能感觉的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要死了吗?胤礽瞪着眼,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可是自己却看不清楚,心里却有个影子慢慢清晰了起来。

明黄色的龙袍,绣满了龙和祥云的图案,中年男子背手而立,嘴角勾着一丝霸道的笑容,轻轻地唤他,“保成……保成……”

胤礽全身痉挛似的颤了颤,伸手紧紧抓住了胤褆的胳膊,他的胸前已经被鲜血染成大片大片的红色。胤褆大喊着,“军医!军医

周围乱成一片,胤礽的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天,那么亮,璀璨的像星子。

“皇……皇阿玛……”那般低声的呢喃,胤褆听不清,他俯下身来,凑到胤礽耳边,轻声问,“你说什么?”

“皇……玄烨……玄烨……”胤礽喃喃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勾起一丝笑容,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骚乱胤褆已经听不见了,他看着怀中已经晕阙过去的胤礽,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恐表情。

军医过来的时候,终于有人将胤褆从胤礽身边拖开。“还请殿下冷静。”一个胤褆手下的副将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方才……方才射杀太子的人已经被人击毙,是个噶尔丹麾下的士兵,想来是方才躲在暗处,被漏了过去。”

胤褆转身,幽幽的看着那个副将,淡淡地说,“将那人的尸体带过来。”

“殿下……”

“快点!这是军令!”

看着倒在地上的青年人略微有几分眼熟的面容,胤褆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早该料到的,此次出征,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想那从龙之功早就想疯了。

“将尸体保存好,特别是脸,不得有丝毫的损伤,带回京城去。”胤褆淡淡地吩咐道。那副将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看着他,一副惊讶的模样,如今木已成舟,他们这位殿下难不成还真的不要那皇位了?

胤礽若有三长两短,我一定叫你们跟着陪葬!一边在心里想着,胤褆狠狠瞪了那副将一眼,冷哼了一声,回身去看胤礽的伤势。

因为胤礽的伤不宜移动,是以,胤褆下令三军就地休整,随后又写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去。

胤礽这一箭委实伤得太厉害,军医们见着也是人人摇头,只说尽力而为。

胤褆颓然地坐在一旁,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送去京城的折子就算是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达,他不知道康熙会怎样处理这件事,胤褆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茫然,即挂念着胤礽的伤势,又想到康熙定然震怒,一时之间,越发心慌意乱起来。

胤礽自那日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的昏迷,一天之中,也顶多只有一二个时辰是醒着的,重伤伴着高烧将他折磨的头晕脑胀,一阵阵的难受,只是脑子却清醒的很。说“今日是第几天了?”胤礽颤着声音问道,这几日他每每醒来,胤褆都坐在他身旁,也不知是不是怕底下的人对胤礽下黑手,连番下来也是形容憔悴。

“第七天……”胤褆哑着声音道,他伸手摸摸胤礽的额头,依旧是滚烫,忍不住皱了皱眉。

胤礽疲惫的闭上眼睛,七天啊,也不知自己还能撑上几天。“你得撑下去,都已经撑了这么久了,你总得撑下去。”胤褆颤着声音道。

无力的笑了笑,“当然,我总得撑着等见到皇阿玛,跟他解释清楚,否则这一回你就真的要给我陪葬了。”

说起康熙,胤褆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随后却终究是沉默了下来。

胤礽不知就里,只当他是心虚,并不说话。

两个人这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胤礽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三日后,康熙的銮驾终于抵达了虎溪峡外不远的地方,男人苍白着脸,不管不顾的冲进营帐,便见胤褆苍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皇阿玛……”

康熙冷冷看他一眼,“滚出去。”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胤褆听了,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慢慢走到胤礽身边,康熙颤抖的手慢慢抚摸着他的额头。

不过几个月没见,青年人的脸已经消瘦到了极点,脸上一片片青色,显得死气沉沉,若不是胸膛上还有轻微的起伏,康熙甚至会有胤礽已经死去的错觉。““保成……”哽咽的声音伴着泪水滑落,素来威严霸气的帝王在这样的时刻,终于忍不住留下眼泪来,他的肩头微微颤抖,手指却不知该放在何处。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青年人脆弱的如同一块易碎的水晶,让他轻易不敢触碰。

康熙到达后的两个时辰,胤礽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着身旁坐着的男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随后才想要确定似的伸出手,却被那人一把攥住。“别动……”

熟悉的体温传来,胤礽终于可以确定,那人竟真的来了。“皇阿玛……”哑着声音唤了一声,胤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安心而又满足的看着他。“好孩子,别怕,朕来了。”康熙也笑了起来,眼里亮晶晶泪花,一晃一晃的落了下来,滴在胤礽的脸上。“怎么了?儿臣这不是没事嘛。”胤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朕……只是心疼罢了……”

第七十章:伤渐愈胤褆求情

康熙昼夜兼程赶到前线,走时匆匆忙忙,京城里很多事都是边赶路边布置下去的,这一系列的事惹得朝堂上多了几分动荡,好在胤祉胤禛具已成人,可以独当一面。只是噶尔丹兵败身亡的如此迅速,实在超出了众人的意料,康熙虽然身在边关,每日进进出出送来的机要和密折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胤礽胸口上的伤渐渐愈合,日子却也耽搁了太久,康熙寻思着还是要把人带回京城去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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