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缠鹤(双剑诀)+番外——恨断琴弦
恨断琴弦  发于:2012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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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了谁?”

“……”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能说……对不起……”金伦说着竟然有泪光使然,仿佛我正在逼迫他做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我不再隐瞒自己听见了他与绿袖的对话,想撕破他的最后防线——我太想得知自己遗失的记忆了:“身为听力强悍的鹤族,总有一些耳语也会不自觉地钻入本人的耳膜。所以你和绿袖的话在下都听见了,包括你对她的耳语……你对她承认,又对我否认,你如此这般,到底所谓为何?”我说着逼近了他的眼睛,他一对明眸瞬间惊骇,末了想移开,却被我一把捉住了下巴:“你曾经私自藏匿我的右眼球,并时常爱抚、亲吻之,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能看见你的爱意表露;在火焰山下设计火烧茅屋,引我现身,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现如今,又让我白白救了你一回,却又故弄玄虚,你到底是在耍何计谋?!”我说着隐隐有怒气升腾,我的自尊确实不允许对方拿我戏弄。

“必方上神……”金伦想要逃开,可是我的爪子令他无处可遁,他被迫仰面与我四目相对,我见他眼中有泪水流出,却强忍了心中心疼,我势必得趁机逼出我想要的答案!

“……我承认了,我是爱你的……可是我不敢亵渎你的身份和地位,我不敢……”金伦终于崩溃,我却似乎得偿所愿,心中疑云顿开……

“我为何失忆?”

“摔伤了头部!”

“眼球为何在你处?”

“我偷挖下来的……”

“为何我的家人皆隐居火焰山?”

“只求与外界隔绝,不再令你想起任何前尘旧事……”

“他们都知道我爱男子?”

“知道。”

“所以对我冷淡?”

“……应该是。”

“我和你是否情人?”

“……”金伦眼中竟然还有逃避之色,我心中却悲怒交加:“到底是不是!?为何不承认?”

金伦哭了,但还是不肯明确回答。

“听我说,金伦,我也喜欢你,我不会负你!不管我是神族还是已婚,我只爱你……”我说着吻上了他的丹唇,仿佛冰原里一抹红花,冰凉而美丽,我瞬间痴迷……

其实如果他再坚决回答:“不是!”我想我会立刻停止,可是他没有,甚至回应我的热情,鼓励我的深入,于是,我抱着他顺理成章,共享云霄之巅的战栗……

朱雀篇之八:贤惠娇妻因妒堕心魔(金伦案)

当必方亲吻我的嘴唇时,我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其中,头脑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体温灼烧着我冰冷的心田,苦求多年而不得的爱人,如今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我觉得自己有罪,可是我不能放开必方,他像一团温暖而美丽的火,而我就是那只奋不顾身的飞蛾,直直向着灯火一头扎了进去,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

对不起,青冥,我又负了你,甚至偷盗了你的恋人……但是我好歹保住了对你的承诺——我至始至终没有让必方得知他失忆的真相,至少,他不必自责,不必后悔,不必生不如死,不必殉情而亡……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也想得到必方的爱和拥抱……

虽然他反复问我是不是情侣?我一直没有承认,但是却也没有否认,我很怕我若决绝否认,眼前的幸福立刻若烟火般消散,并永不再来。于是,我选择做一个罪人,哪怕千夫所指,均是在所不惜……只要我还能在有生之年,得到必方真切的爱 ,其它一切都不再重要……

我与必方四肢交缠,唇齿相依,这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场美好之旅,与所爱的人云雨,方得其中妙趣,曾经的荒唐断不可与之相提并论,硬要比较,当是状如云泥……

“金伦,我们一起就此隐居山林可好?”

我感受到必方在我颈间落下绵密的亲吻,却有不堪承受之嫌:“……苾妘和止方只怕会非常悲伤……”

“……”必方也沉默了。我不再追问,若他就此离开我,我也不会怪他,可是心中还是无法抑制的悲伤——原来,这场爱恋,终究还是昙花一现、不可善终?

“我想,给苾妘一则‘放妻书’,当是最好的抉择?”

我一个激灵起身:“你要休了苾妘?!”

“不是‘休’!我对苾妘可还有何资格提‘休妻’二字?苾妘是个好女人,我不知何德何能竟然拖累了她小半辈子……我不能再继续拖累她了……”

“那止方?”

“我正想与你商量此事,苾妘若是再嫁,带着止方必定被新夫看做拖累,对苾妘止方均无益处!若金伦不弃,可愿与必方共同抚养止方成人?”

我几乎喜极而泣:“金伦若能得上神一番真心,可还能有不愿之理?”

必方的薄唇再次覆盖而来,我搂住他精悍的细腰,已然觉得拥有了世间一切极乐……

但是事情并非我二人想象中顺利,苾妘拒绝了必方的请求,甚至当她听说此事后,精神竟然瞬间恍惚,颇有了歇斯底里之态:“俗话说‘好女不事二夫’,我苾妘即使守活寡,也断不会接受你所谓的‘放妻书’!” 苾妘眼泪森然,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停地重复此话。我见此情景,良心不禁瞬间亏欠,竟又后悔了当初作为……

必方依旧争取:“苾妘,如此作茧自缚又是何必?你也清楚,我只爱男子,若你我二人勉强结合,于彼此均无益处!而娘子美貌青春,跟着在下徒损幸福,断不是必方所愿……”

苾妘冷笑一声:“你当年求婚的时候,可不是此番说辞……”

必方沉默,如被人鞭抽。良久方道:“苾妘……过去种种皆是必方之错,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但是切莫用自己的幸福赌气……但愿你我二人,能就此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更莫相憎!?”仿佛点穴手突然点到了苾妘的怒穴,她暴怒不止,仪态尽失:“我这么多年,忍气吞声、负重吞污,甚至力排众议、苦心经营,均如蒲草之韧,从无半点二心,仅求你我夫妻二人能白头到老,相扶相守;而你,端端是将我这个妻子的苦心、爱慕,皆狠心践踏成泥?!如今倒是为了一条下三滥的雄蛇精,竟要抛妻弃子,负心违誓!?你的血是凉的吗?!我今天倒是要杀了这只蛇精,方能解心头之恨——”她话音未落,竟已刀剑在手,迅雷不及掩耳之中,剑锋已然劈来,我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成剑下亡魂,幸而必方回身一防,我才化险为夷。

惊魂未定,一身冷汗。而苾妘显然意犹未尽,剑锋一转,再次进攻,必方立刻自后抱住了她:“金伦,快逃——”我思虑不及,不敢丢下必方独自逃命,却见苾妘和必方二人已扭作一团,但二人却又处处彼此留有余手,并非死搏之态,遂亦放下心来,转而扭头奔逃。说时迟那时快,却听背后一袭刀剑破风之响,苾妘大喊一声:“哪里逃?”我回头一探,只见苾妘手中之剑已脱,若破浪之船迎面飞来……忙不迭地闪避,却仍嫌太迟,背部皮肤已为剑气所伤,霎时间若被烧红的烙铁砍中,烫得生不如死,痛得入骨入髓……

我神智逐渐不甚清明,亦渐渐难以站立……恍惚之间,似乎听见了必方焦急的呼唤,而苾妘疯狂的大笑亦同时传入耳膜:“我苾妘断不接受‘放妻书’!就是要让你二人名不正,言不顺,为千夫所指,万人所唾……我还要到天庭状告你二人通奸,让必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被舆论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朱雀篇之九:舐犊情深剪袖爱难终(止方案)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不一般的家庭。

父母并不相爱,虽然他们似乎美满;外公外婆虽然对我不错,可是一直憎恨父亲;爷爷更是日日醉酒,不问家事,后来干脆离家出走,音信全无……父亲则是一个失忆的男子,似乎根本就记不得我、母亲、祖父母,乃至周边的一切……

而所谓的“家”,也没有邻居、朋友、私塾玩伴、学堂同门……

我就如此孤独地成长,不谙友情,更不懂爱情。当我第一次离开火焰山时,竟是去旁听父亲的“通奸案”。我当时不知为何母亲一定要带我同去,毕竟我还年幼,尚未弱冠。事后思及,当是母亲心中愤懑难平,一定要求得儿子的认同与支持,方能泄长年的心头之恨。在她与父亲的博弈中,我作为链接二人血脉的亲人,成了她最有力的筹码与后盾——若我能明辨是非,站在母亲阵营,那她将为自己多年的默默付出和惨痛背叛,找到完满的回报,以及心理的平衡。

“止方,你的父亲背叛了我母子二人,他不要我们了……”

“为什么?母亲……”

“因为,他要和一个不要脸的蛇精私奔……”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

“他不爱我们……”

“母亲,止方会永远爱你的……”

“有孩儿这句话,够了……”

虽然一直潜移默化,可是教育的结果还是令她失望的,不过当时她并不知晓。

不知是否遗传使然,我来到众仙混杂之地,恰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天生钟情于貌美的男仙,对莺莺燕燕的仙女倒是无感。

我似乎有一点理解父亲的感受了,特别是当我看到蛇精“金伦”……简直感同身受。

我不知到底该如何才能形容他的美貌,不似众多仙人的正气凛然,而是美得带着一股子难得一见的邪气,却是有勾魂夺魄的魅力。“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鲜肤胜粉白,嫚脸若桃红。”我一瞬间就被他的媚眼勾住,虽然他当时定是无意勾我魂魄,甚至由于害怕和剑伤,而在刑堂上抖得像风中的黄叶,却恰是如此这般的可怜之态,让他更为楚楚动人,令人心折……

父亲恋慕男妖的不伦之举,竟然瞬间在我处获得认同,我为自己背叛了母亲的初衷而自责惭愧。我不敢说出自己的感受,也不敢为父亲辩解,我违心地站在了母亲的阵营,母亲则因为有儿子的支持而欣慰。她仿佛与人长久对赌,终于开盘获胜一般的喜悦,我看在心里却是阵阵心疼……我的支持虽有“虚伪”的成分,但是只要母亲心情稍顺就好……她的娥眉蹙得实在太久,难得一展眉黛,已是我年幼时少有看到的美景……

“通奸”并非大罪,蛇精金伦最后仅仅被罚压于雷峰塔下五百年作罢;而父亲则被流放凡间,作为皇室守护神,守护人间天子五百年;另外对于父亲的“出妻”请求,天庭予以驳回,言母亲未犯“七出”中任何一条,不可“出妻”。

至此,仙界众多仙人又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母亲将本次通奸罪捅得人尽皆知、贻笑众人;却又不肯接受“放妻书”,端端是相互折磨,作茧自缚 ;却又羞愤不甘,不肯放手……

随着父亲流放凡间,母亲的眉黛并未舒展多久,复又被悲伤笼盖,甚至变本加厉,愈发不可自控。赢了官司,却输了丈夫——二人婚姻决然已入坟墓,不可重来……眼见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外公脾气愈发暴躁难平;外婆则时常陪母亲流泪,只叹女儿命苦。

我年纪愈大,相貌与父亲愈发相似,母亲看我眼神亦愈发奇怪。她时不时对我大骂:“孽种!”“不该生下你!”又时常抱住我哭作一团,言我是她今生唯一的牵挂与希翼!对于母亲的反复无常,我虽然理解,但是一直觉得难以应付,就像看到她常常将父亲的旧衣一刀刀剪碎,而后又一针针重新缝补;或者不眠不休,废寝忘食,为父亲作肖像画,之后又抓成碎纸,丢入火中;再或者,言之凿凿,曰再不见“陈世美”,却又时常突发奇想,日夜兼程,去往瑶池监视父亲境况,而事后往往又后悔不已,摔碟打盘,鸡犬不宁……

外婆说母亲太痴而蒙蔽了心智;外公则说母亲“疯了”,而害她疯癫的罪魁祸首,就是父亲这个杀千刀的“陈世美”、“负心汉”……

“当年我就坚决拒绝婚事,为何你母女二人坚持?现在看看到底嫁了一个什么烂人?”这是外公的责骂和抱怨。

“老头子,最后你不是也同意了吗?若非相处,又如何知道他有这等肮脏的龙阳之好?”

“苾妘当年明明就知晓此事,却刻意隐瞒,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老头子,你少说两句行吗?还嫌女儿不够伤心啊?”外婆外公亦时常吵做一团。火焰山的家,愈发笙磬异音、埙篪不和……年纪初成而叛逆的我,已经快要无法忍受家中的不睦……

一日,母亲又要我这个“流淌着鹤族贱血的人”“滚出火焰山”!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我决定提前去人间历劫——反正是迟早的事情 ,不若就此开始吧。

可是,临上路前,母亲再次后悔:“为何要提前历劫?”

“为了……游说父亲归家。”我怕母亲不允,撒了谎。

“我儿果真如此想?”

“嗯,果真如此。”

“……是否母亲平日里对你太过严厉,想逃离母亲?”

我急忙否认:“不是。”

母亲深叹了一口,握住我的双手:“算了,雏鸟终要离巢。你到凡间务必要注意入乡随俗,以礼待人……”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母亲,既然是历劫,定然是重新转生轮回数十次,之前记忆定然遗忘,您如今说了孩儿也不可能记住……”

“倒也是,孟婆不可能让你不喝汤就过奈何桥……”

母亲说完深情地拥抱了我,久久不肯撒手。而我靠在母亲背后哭了——自己的谎言前后矛盾,难圆其说。既然记忆遗忘,又如何游说父亲归家?母亲又如何不知?她其实心如明镜,只压抑自己太久,而有了种种过激之举。我如今却也想要逃避她的情绪,她心中该是如何之苦?我瞬间觉得可以容忍母亲平日里的任何歇斯底里、愤懑难平……母亲的精神果真受到了极大创伤,而父亲对此断是难辞其咎。就这点来说 ,父亲终究枉为人父,更枉为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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