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里有龙君(生子)——南瓜拿铁
南瓜拿铁  发于:2013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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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白露……”敖溯洄抱着她轻轻晃动,拍打她的背部给她顺气,柔声地安慰,“我们换个别的玩,就叫爸爸带你玩旋转木马好不好?”

闻言,聂云杰脸色发青。他已经陪着小丫头坐了快十轮旋转木马,到现在都是头昏眼花的。他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僵笑:“宝贝,渴了不,爸爸给你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呜呜呜……要芒果和……巧克力……呜……”白露揉着眼睛,哭声里的伤心欲绝可是一点也减弱──直到嘴里满是香甜的水果和巧克力味,忙得没空再呜呜哭叫为止。

“小馋猫。”

看到女儿露出了笑容,聂云杰总算松了口气。他瘫坐在长椅上,搭在椅背上的手臂状似无意地伸到敖溯洄背后,手指了很久也没落在对方的肩膀上。至少他能够在心里假装那是个拥抱。

他的臆想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敖溯洄主动握上手臂来的手给打断,“溯洄?”

“别发呆,白露想坐摩天轮。”敖溯洄挑起一边眉毛,打破了他期待中的幻想。

半空中巨大的摩天轮正缓缓转动,每一个包厢都被装饰成云朵的造型,组合在几乎耸立如云霄的巨轮上,令人心驰神往。

三个小时排队的等待总算是值得的。

聂云杰抱着激动的女儿,父女俩一同贴在窗口往下望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高,视野越来越开阔,地面上的行人开始变得像成群的蚂蚁一般细小,在游乐园的彩砖地面上穿行。

云朵形状的包厢让他们产生了端坐云头的错觉,随着机器的转动,包厢不断向上攀升,轻微地晃动了起来。有些晕,但是想象成是吹在云上的微风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地面上的喧闹越来越远,就像是尘世被他们抛在脚下。聂云杰抚摸着女儿柔软的长发,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他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外界转回到看似闭目养神,其实心思并不在此的敖溯洄身上。

关于摩天轮的传说多种多样,聂云杰不是什么中学的小女生,但人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做些傻事。比如说在制高点亲吻自己的爱人,以祈求感情长久。

“溯洄。”他轻声喊对方的名字。

“嗯?”敖溯洄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聂云杰骤然逼近的大脸,于是条件反射地……扣住了对方的后脑。

就在他们身边,小丫头全神贯注地望着外头的风景,一点也没注意到包厢里正在进行的少儿不宜的场景。

与此同时,他们乘坐的包厢达到了这个巨大圆弧的顶点。

可摩天轮也在同一时刻停止了运作。

27.入魔

摩天轮的异常很快就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检修人员立刻赶到,排查故障后启动了备用电机。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摩天轮才重新开始了转动。

惊惶不定的游客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包厢。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就在工作人员稍感安慰的时候,又一个包厢随着转动停在了台上,里头空无一物。

它恰好在摩天轮停止时位于最高点,所以相邻包厢中的乘客并没有看到那里头曾经发生过什么。唯一可知的,便是里头的乘客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

若说其他的游客们只是受到了惊吓,聂云杰在这十来分钟的时间里感受到的可是真正的,濒临死亡的恐惧。

感觉到包厢停住,敖溯洄立刻推开得寸进尺地想要把自己压倒在座椅上的聂云杰,转头看向窗外。同一时刻,觉得处境有些奇怪的小丫头也转过身来,躲进他怀里。

包厢里暗了下来。前一刻还阳光灿烂的天空在瞬间被黑压压的乌云遮蔽,透不出一丝光芒。

“要下暴雨了!”聂云杰看到窗外的变化,惊叹。

他话音刚落,呼啸的寒风就铺天盖地的刮了起来,灌进包厢中吹得人睁不开眼。

“该死!”敖溯洄低咒,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抓紧了聂云杰的手腕。无形的屏障随着他口中喃喃的咒语从他们脚下迅速地升起,将三人包裹起来不再受到狂风的干扰。

不等聂云杰开口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敖溯洄就抬脚将包厢的门踹开,拉着他纵身跳了下去。

他们并没有落到数百米以下的地面上,反倒像是落入了无底洞中,不断地下坠。

聂云杰咬紧了牙齿,忍住自己的叫喊声和恶心感。那种失重的感觉糟糕透至极,他的内脏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甩干一样扭曲地绞在一起。

过了很久,聂云杰总算感觉到下落的速度缓慢下来,灰白色的地面出现在视野中。终于他脚下一沈,这才有了踩到实地的安心感。这时候他的身体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脸色更是糟糕得无法形容。

就连惊魂未定的白露都比他好得多,这时还有多余的精力用来关心她的父亲:“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不想让他们担心,聂云杰深呼吸了几次,缓和下混乱的呼吸后才做出回答。这明显是个谎言。

“别硬撑了。”敖溯洄叹气,把女儿放下,将手搭在聂云杰的额头上。他注入聂云杰身体里的灵气像是一汪清泉,洗去了后者体内的不适和疲惫。

他脸上表露出的担忧和关切让聂云杰看得失神,许多话语涌上喉头,好半晌之后却只说出一句“谢谢。”

敖溯洄脸上的表情一僵,似是尴尬地转过身去,动作略夸张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他们所在的场地中各种设备都十分的眼熟,同时也有着怪异的陌生感。道路上铺设的彩砖全都褪了色,沾满了尘土;两旁的店铺和游乐设备全都破破烂烂,一派断瓦残垣的萧索;而在他们身后,那个巨型摩天轮的上部已经断裂,倒塌在地上。

整座游乐园完全变成了废墟。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昏黄的天空下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那样暗淡无光,仿佛老旧的照片。

“爸爸,爹爹,我好怕……”白露被眼前古怪的景象吓到,颤抖地开口向双亲求救。

“别担心,爸爸和爹爹会保护好你的。”聂云杰抱起她,安慰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他说完,贴近敖溯洄的后背,悄声问他:“你可以搞定这个的吧?”

“这是个冲着我们来的幻境,只要找到‘出口’就可以解开。”敖溯洄简单地解释后,拉起聂云杰的手,“你看好白露,跟着我走。”

他的手指冰冷依旧,却有热流从肌肤想贴处散发开来。

如果不是当下形势太过诡谲,聂云杰一定会得意忘形地欢呼一声扑上去抱住敖溯洄。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喜爱的那位冷淡的龙君真正地回到了身边。

然而这世上永远都是好景不长。

荒废的游乐园中除了他们再没看到别的活物,敖溯洄就这么拉着聂云杰,后者抱着哭累睡着的小丫头,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本该是大门的地方。

锈迹斑斑的大门像被运送渣土的重型卡车冲撞过数次,歪歪扭扭、摇摇欲坠地挂在墙柱边。而门外本该是马路的地方,被一个奇怪的竖直的黑色漩涡所替代。

“这东西是出口?”从漩涡中辐射出不祥的气息,令聂云杰倒抽了一口冷气,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呵。”敖溯洄冷笑,手腕一抖便有一把长剑出现在他手中,从剑身透出的金光叫人一眼便知它绝非凡物。

“站到我身后,别乱动。”敖溯洄挡在聂云杰身前,命令道。随即他用剑尖指向那个漩涡,便有一道光柱照向其中。

这场面看来有些不真实,像极了电脑游戏中的特效。

可惜和他想象完全相反,聂云杰屏息等待了一会,也不见那漩涡消失或者爆炸,反倒是飞快地旋转了起来。那东西如同一个巨大的涡轮,形成了强力的旋风。

腐朽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喀拉声,被吸进了漩涡中消失不见。

“糟了……”敖溯洄变了脸色,仓促地用手中的宝剑在身前画出数道圆环,形成一道防护墙挡住正前方漩涡对他们的吸力。

但是他的法术并没有起到作用。

白露早已醒来,吓得叫也叫不出,死死抓着聂云杰的衣领不敢放手。形势太过紧张,于是没有人注意到白露的嘴唇泛出青紫的颜色。

狂风越发强劲,敖溯洄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空气剧烈地摩擦着,制造出雷电咆哮一般的巨响。尽管聂云杰自己也快要无法站稳,还是赶在敖溯洄跌倒之前扶住了他。敖溯洄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将手中宝剑塞进聂云杰手里。

那剑太沈了,压得聂云杰摔倒在地,他不得不侧躺着,搂紧了女儿。

同一时刻,敖溯洄松开了手,被狂风卷入了漩涡之中。

“溯洄!”

“爹爹!”

聂云杰和女儿同时喊叫出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敖溯洄的身体没入黑暗当中,和漩涡一道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

风停了,幻境却还没有消失。

从天边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一群群乌鸦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飞向倒在地上的人类和幼小的龙女。

尽管敖溯洄的宝剑中发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住聂云杰和他怀里的小丫头,但是这样的防御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你觉得只凭一把神剑就能让他们能撑到你去救他们么,弟、弟?”久未露面的、前龙王的长子敖清涟微笑着这么问自己的弟弟,语气温吞得好像这不过是在课堂中对于一道法术该如何使用的提问。

“当然不能。”敖溯洄理了理身上被风吹乱的衣服,找了把椅子坐下。他被吸入了另一个幻境,这里被布置得和敖清涟曾经的寝宫一般模样。

说是一样,可是龙宫中的摆设不过大同小异,倒也不会因为房间中有太多的个人特色而令人觉得不自在。

“啊,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这可太不像你了,我亲爱的弟弟。你不是一向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长兄都可以杀害的么?”敖清涟一边说着,一边摸上了自己布满伤疤的眼皮。他的双眼早已被剜去,留下不能愈合的伤口。

敖溯洄脸色阴沉地看着敖清涟。对方的下半身有大半都湮没在不断扭动变形着的黑色烟雾中,毫无疑问这家伙已经堕入了魔道,抛弃了龙族的身份和尊严。

他忽然扯开一抹嘲弄的冷笑:“敖清涟,你果真是瞎了眼,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28.真相

事后聂云杰再回想那天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却像是失忆了一般,他唯一有印象的是体力透支休克之前满眼的腥红。

正因为体力的透支,他全身的肌肉和软组织都有不同程度的拉伤和挫伤,好在他没有外伤或者瘴气中毒。可白露却没有她的父亲这么幸运。

她年纪太小,被瘴气诱发了心疾。

聂云杰躺在病床上,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动弹不得。他看着病房里惨白的天花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吊灯的光芒刺得他一阵阵的眩晕。

开门的声音令他支起耳朵,仔细地分辨来者的身份。没有脚步声,就连灵气的波动也被完美地收敛起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敖溯洄拉开病床边的椅子,坐下。

“好多了。”聂云杰吃力地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勉强翻身看向敖溯洄的方向。他这么做的时候,敖溯洄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帮忙。

在医院里躺了这些天,聂云杰虽然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受到敖溯洄的冷遇,但也渐渐开始习惯起来。他只得寄希望于好好养病,等痊愈后才有精力来挽回对方。

敖溯洄才问了一句话,就沉默下来。

病房里很安静,聂云杰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他看着敖溯洄的双眼,那一汪深潭平静得折不出丝毫光芒,显得死气沉沉。

“我去想看看白露。”聂云杰暗暗叹气,找了个能让对方搭理自己的话题。

“她刚做完手术,麻药没退,还要再睡一会。”

“什么!”聂云杰惊愕得不顾伤痛,坐直了身体,“她做的什么手术?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万一……万一她……”

他说到伤心处,哽咽得不能言语。

敖溯洄明白他在担心什么,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手搭在聂云杰的背上,让他能够靠在自己肩头。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颤抖,明明隔着数层衣服,泪水像是能把他灼伤一般的滚烫。

“白露不会有事的。”

他只有这么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等到情绪稳定下来,聂云杰赖在敖溯洄身上,粘着他不肯松手。他鼓足了勇气,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溯洄……你会还离开我吗?”

卧床的这些天来,他陆陆续续从医生和护士们的口中探听到了许多消息。他们说敖溯洄正在铲除妨碍到自己的事务,其中是否包括他,却不得而知。

有些事,还是趁早说清楚的好。

敖溯洄把聂云杰摔回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高深莫测。

“我有一个故事,你想听么?”

“想!”聂云杰点头点得发昏。

“我的母后曾是龙族的第一美人,但是早在她赢得这个名头之前,就被父王看中,挑选为未来的王后。可那时候她的年纪折算过来,也不过人类的十一二岁。她甚至比我的长兄还要年少百岁。

母后正式嫁给父王之前,经常来龙宫小住。尽管父王对她宠爱有加,但也不能阻止我那位长兄对她渐生爱慕。她有心疾,生下我之后不久,便衰竭而死。

所有见过我母后的人,都说我长得非常像她。所以父王厌恶我将我封为边境的龙君,而长兄对我怀有龃龉的心思,是以常寻了借口,去我的封地。

所以我找来水族中最优秀的勇士,做我的侍卫。其中一个便是你的前世,我随口给他起了名字,叫做阿云。”

敖溯洄亲口说出的真相,比别人的叙述更加伤人。聂云杰不敢想,那些曾经有过的旖旎的回忆中,自己是否只是个替代品。

正因为是前世,所以并不是那个人,敖溯洄对自己的冷淡便有了缘由。

“我和那个阿云,差别很大吧?和他相比,我一定是满身的缺点。”聂云杰苦涩地自嘲道。

敖溯洄颔首,继续讲了下去:“阿云恪尽职守,与我最是亲近。他只把我当做君主侍奉,从来不曾有过其它的念头。即使如此,我那位长兄也因为我的成长而越发容不下他,于是在人间放出谣言,说龙的血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我的封地附近有位国王,一心妄想长生不老却遍求丹药不得,听了这个传言,便打起了我的主意。龙族的鳞甲刀枪不入,凡间的俗物伤不到我们分毫。

后来那国王找到陨铁打造的神箭,率兵出海,又找来方士做法,逼我现身。我年轻气盛,受不得如此的挑衅,贸然出水与对方斗法。到最后,连累阿云为了保护我而被神箭射中,丢了性命。”

那是敖溯洄最不愿回想的场面,如今再说出口,反倒没了当初的痛不欲生。从他口中说出,冷漠得像发生在陌生的旁人身上。

“然而阿云并非龙族,那神箭既然能够穿透龙的鳞甲,对于寻常水族来说,就成了能够使之魂飞魄散的凶器。我花了数百年时光,在海中收集他魂魄的碎片,也不过两魂三魄。人类有三魂七魄,这么点魂魄根本不够他转世。”

说到这里,敖溯洄明显焦躁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

“那天我发现阿云的魂魄从我寝宫中被盗走,起初还不觉得愤怒,而是恐惧。我有多么害怕会失去他,怕得宁愿放弃龙王的身份,上天入地只为找到这一点魂魄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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