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ise Never Rains 上——水月卿卿
水月卿卿  发于:2012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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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Todd……”

两个人同时瞪大眼睛叫出声,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家伙看起来虽然不是什么普通角色,但,也不至于他们两个连手都……

原来刚刚Todd阻止他们,并不是因为不想让他们再杀人啊……不过,这么被看扁,的确心里不舒服,尤其是被Todd说,会败给一个,像“他”的人……

Kevin皱皱眉,想反驳些什么,却被Todd制止。

“好了,别说了,叫Vito进来吧,虽然我不想见他,但毕竟是修洁叫他来的……”

Todd抓了抓披在肩膀上的外套衣领,手下意识的揉了揉胸口,这是他讨厌的季节,会让他的身体愈发的虚弱,但却有人不会体谅他这个,总是来找麻烦,修洁他,到底在想什么?

“Todd……”

敦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Todd皱皱眉。

“随便坐吧,如果嫌弃这里太脏的话,你就站着好了,我没有茶或者咖啡招待你。”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站起来,把唯一的小沙发让给这个不速之客,自己踱到窗边,轻轻一跃坐上窗台,膝盖曲起来,小小的身子缩成一个柔软的团,这是保暖的好姿势,同时还不会被谁发现他伤口的隐痛。

叫Vito的男人生了一副健硕的样貌,微黑的肌肤满是男人味,他蓄着小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没时间打理,听修洁说,他惹的麻烦还不小。

Vito看了看这狭窄的房间,比他居所的浴室还小,墙壁四处漏风似的,摇摇欲坠,这小屋子在这种贫民聚集地,像是沙漠里的一粒细沙,根本不容易寻到,如果不是文修洁告诉他的话,他想必这辈子都无法找到Todd。

Todd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如果他想不让谁找到他,但却又随时保留着自己对信息的关注和收集的实力,那么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种恶劣的居所,对于一贯养尊处优的Todd来说,吃得消吗?尤其他的身体还……

“我没那个意思……”

Vito低头看了看那窄小的沙发,算是沙发吧,硬着头皮把自己扔上去,过于坚硬的合金弹簧让他以为那里面填充的可能是自行车上的减震器……不过还好,这里还算干净,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Todd似是在看着窗外,但Vito的任何一个表情其实都没被那双敏锐的眼错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得出结论──这男人,他不会帮。

“Vito,你说我离开那个世界,多久了?”

Todd把脸彻底转向窗外,透过干净的玻璃看着一片糜黑的世界,没有一丝灯光,干净的让人恐慌。

“这……”

想了想,却给不出答案。

“七年……Vito,如果那时我有个孩子,那么我相信,现在,我已经可以让他成为一个不错的杀手了……所以Vito,七年……意味着什么?”

Todd淡淡的笑,映在玻璃窗上的脸孔,沉入一片黑暗中,带着几分戏谑和嘲弄。

“Todd……如果我不是走投无路的话……我根本不会来找你……这一次……”

Vito皱眉,脸上的痛苦不加掩饰,不过Todd不肯看他,再痛苦的表情,似乎也没什么用途。

“七年,意味着……我,再不会回去!”

Todd转过脸,定定的看着Vito,收敛了笑容的小脸上,像是凝了一层寒冷的霜,带着无法忤逆无法质疑的冷硬和坚定,单薄的身体仿佛吞那了这世界的全部力量,冥冥中升起的压迫感,直让人窒息。

“可……可李鸿文他……”

男人一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就遮住打在Todd身上的灯光,那瘦削的身体缩进暗处,硬硬将一团僵硬吞了下去──那个名字,所以他瞬间明白了修洁让Vito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是修洁要他帮Vito,而是修洁想告诉他一些,关于鸿文的事。

李鸿文,明明平稳又安静的度过了这许多年,为什么在他的心已然如死水般静澈的时候,再度惹是生非。

可惜,修洁这次打错了算盘,他笃定不会回去,任凭谁拉扯,都没用,如果李鸿文不幸死在这男人手里的话……

Todd挑起视线,上下缓慢的打量着Vito背光的脸,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五官,让这男人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古板,他,或许是个不太懂得变通的人。

如果李鸿文不幸死在这男人手里的话,他那个护子心切的父亲,也一定会帮他讨回公道,这些,根本不需要他Todd过问。

“你走吧……”

Todd跳下窗台,径自走进一扇薄薄的门,轻轻打开再轻轻合上,没给Vito一个辩驳的余地,如果他未曾提起那个名字,说不定Todd还愿意陪他再聊一聊,问问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许他心情好的话,还会让Vito用一瓶陈酿换些有用的东西回去。

可惜……

他说了这个房间唯一的禁忌!

“To……”

“Vito……”

不甘心的低声叫着那个早消失的人的名字,身后却有人突然打断了他,转身,正对上一张被灯光点亮的脸,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的搭下来,漂亮的脸蛋儿还带着水珠,那是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脸,只可惜它竟然属于一个男人,精致的眉眼和挺直的鼻以及那诱惑红润的唇,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坯子,Vito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但他看起来,又的确眼熟。

“你刚刚,说要对付的人是谁?”

两道剑眉拧在一起,湿润的唇咬着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的一角,莹亮的眸子像是燃着一团火,带着一种隐匿的暴戾与掠夺的疯狂。

“李鸿文……”

Vito眨眨眼,不明所以的只知道回答他的问题。

“李鸿文……呵……”

精致的男人微微笑了笑,向前走了几步凑近Vito,清新的味道立刻注入身心,那美人贴过来,让Vito忍不住的心跳加速,“我帮你,但,别告诉我哥……”他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话,然后稍稍退开,眯起漂亮的眼,邪魅的笑,仿佛笃定似的看着Vito,等他点头。

“你是?”

Vito咬咬唇,这笑容,的确眼熟……

“Kevin……Todd的弟弟!”

柔软的舌轻快的舔着嘴角,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的,他再度笑开,灿若烟花的眉眼,却让人忍不住心寒。

“弟弟……”

修洁告诉过他,Todd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刀──与他同姓的弟弟,Todd还有一把百发百中的枪──他那弟弟的挚交,所以,Todd从不会亲自杀人,所以这世界上,Todd的双手,最为干净……

“那拜托了……你要什么?”

他相信,这个叫Kevin的人,绝对不会白白的帮这个忙,他的眼神出卖了他,但,Vito必须要依赖他,如果Todd不肯出面,他的弟弟也一样,更何况,凭借Todd那孱弱的身体到底能做些什么,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他真不明白修洁为什么叫他来找Todd,虽然他们早就认识,但他不知道,Todd竟然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没什么,我要李鸿文的命,呵……”

Kevin天真的歪了下头,像个孩子似的对Vito眨眨眼睛,然后绕过他离开,仿佛他们之间刚刚只是在进行简单的道别,Vito也配合的走出这窄小的让人窒息的房间,门口遇到刚刚洗过澡出来的Paul,礼貌的点了点头,逃也是的离开,他不喜欢这个地方,非常的不喜欢。

“哥……说了很多次,你睡觉要好好的盖被子才行……”

Kevin扔掉湿漉漉的毛巾,把被Todd踢到床下的被子重新捡起来,盖在微微打冷颤的Todd身上。

“咳咳……”

梦里的Todd皱着眉咳嗽,手无力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压在胸口,那里,有一道经年的伤,本该要了他的命,但那子弹的主人却不知道,世界上,不是每个人的心脏,都长在左边。

“哥……这样会暖和一点吧?”

Kevin爬上床,赤裸的身体贴着和衣而睡的Todd,把他柔软的小身体往怀里拉了拉,冰凉的体温在胸口撩起一片刺痛,他不怕Todd发现刚刚他与Vito的密谋,他知道修洁的药有安眠的成分,Todd每次吃了,都会睡的很沈,Todd不喜欢那种毫无意识的睡眠,所以,他常常不情愿吃修洁的药。

揽着Todd的身体,将过低的体温一点点的暖透,直到他放松一直压在胸口的两只手,Kevin才笑笑迷迷糊糊的睡着,从七年前开始,他们就这么睡在一起,每夜每夜,但他却始终不明白,那个需要温暖的,到底是他,还是Todd,不过他知道,只有这样,他自己才能睡得着……今天会睡个好觉,白天帮Paul的朋友改装一辆车的引擎,快要了他的命……疲惫很快侵占意识,睡熟的他没发现那刺刺的金发下,一双大小不均的眼,默默的眨了眨,带着一种看不透猜不出的情绪,柔软的唇开合了几次,最后,还是暗淡的阖上眼,沉沉睡去……

如果Kevin要去,那就是他逃不开的劫,是生是死,全由天命,Todd毕竟不是神,他,管不了宿命……

Drop2 暗夜

“哥……你怎么……车呢?”

鸿文倚着门框,单薄的浅色丝绸睡衣外面罩着白色长呢大衣,高挑的身体带着份只属于午夜的雍容和优雅,两只手臂环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开门进来的则豪。

外面的确很冷,则豪的手有些僵硬,随意拨弄了一下被风揉乱的金色发丝,则豪皱皱眉,“你怎么还……不睡?”强硬的口气打了个弯戛然而止,在半空眨了眨眼,又叹息着缓和下来。

他其实还不是很习惯扮演哥哥这个角色,毕竟他跟鸿文之间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他曾经所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自己的母亲和鸿文的母亲,是如假包换的孪生姐妹,这两个原本该在艺术领域有所成就的女人,却似乎因为奇怪的孪生命运,都阴差阳错的嫁给了善于玩儿枪的男人,不同的是,他的母亲,留在了家乡,而鸿文的母亲,扎根在了LV。

她们又同样是两个薄命的女人,则豪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她死于难产,鸿文倒是见过,但却也没能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鸿文十五岁的时候,他的父母遭遇暗杀,母亲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汇聚成溪的血色中,父亲虽活下来却重伤难愈,此后数年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鸿文是父母的独生儿子,所以15岁的他不得不撑起这个LV城里不大不小的地下组织,还好那时父亲留了个优秀的帮手给他,使得年少的他能在群氓中树立威信并用了一整年的时间巩固他的统治,自他正式成人的那刻起,组织内部,已经没有再敢因他年少轻浮就擅自挑衅的人存在了──不过唯有他知道,成就这一切的人,并不是他自己。父亲留下的人,是他的一条折不断的主心骨,如果没有那人一直在告诉懵懂的他该如何作为如何算计,他想必早成为了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或者傀儡,遗憾的是,他至今,连那人的样子都不曾见过,他们只是在电话中聊过天,他叫那人白,仅此而已……

可惜,那人就像是他生命里匆匆划过的一颗流星,在将他扶上正位之后,就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白消失了很久,大概有七年,这使得鸿文常常以为,他可能只是自己在梦中虚构的一个人物。

不久前,他重病的父亲终于撒手人寰,将一切彻底的留给了他,这与他原来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他依然要每天听手下的人说些不痛不痒七七八八的事情,依然要看一份份其实没多大意义的文件,依然要一个人坐在床边的古董摇椅上慢慢思考些利益问题,依然要不动声色的衡量得失……如果不是他突然多了个二叔的话,他甚至不会意识到父亲已经睡进了冰冷的公墓,他独立的太久,也孤单的太久了……

那个二叔来的很突然,但目的却很明确,他要夺走鸿文的一切,他甚至不屑于掩饰自己内心蠢动的欲望。按照鸿文一贯的性格和作风,他不会将这个除了贪念外一无所有的人放在眼里,他自信三年的时间从白那里学来的东西,以及这之后七年的历练,足够他应对这之后所有的风风雨雨,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横空出世的二叔……

他的二叔有一个独子,叫做Andy,这是个单纯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可怕的,是他有个男人──Vito。

这个Vito出现了一个月,就不断的给鸿文制造麻烦,用种种或光明正大或卑鄙下流的手段逼他交出手中的权利,鸿文第一次遇到与他匹敌的对手,种种技穷之后,唯有不要命的死扛,他不怕失去,他只是单纯的不习惯失败,因此对方也确实没从他这里占到绝对的便宜,但这种僵持,无异于一种俱损的消耗,除了引到灭亡外,没什么别的意义。

如果没有人来打破它的话,或许他们会慢慢的在这种斗争中建立一种平衡,并在这种平衡中互相推着前进或拉扯着后退。

则豪,毫无疑问成为了打破僵局的关键。

鸿文不是很清楚他远在C国的表哥如何得知他的窘境,并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找他,他以为他这个冷清又骄傲的哥哥是来帮他摆平那个该死的Vito,但却没想到他的哥哥只是奉了父命来教导他放弃在这边的一切,跟自己回C国去。

他并不想离开LV,但不是因为他贪恋手里的权利,他有他自己的不离开的理由,因为他一直在等,等一个人回来,等一个他不小心弄丢的宝贝回来,这一等,就是七年,七年的时间可不像七天那般转瞬即逝,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像是有人在他身上划了一道很长的伤,然后再用指甲慢慢的一点点的,将皮肉掀翻,让他持续的缄默的,承受痛苦,但他的心意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如此长情的人。

所以,无论则豪怎么劝说,他都只是笑着摇头而已。

则豪最后没了办法,左右为难──鸿文不肯回去,他那个严厉的父亲又偏偏说如果带不回鸿文,他也干脆不要回去,这进退维谷的处境把他困在了LV,他每天除了劝说固执的鸿文外,就是跟更加固执的父亲解释,其余的时候,几乎无事可做,他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闲的无聊过,他看着鸿文跟Vito斗的实在辛苦,所以忍不住动了歪脑筋,小小的帮了鸿文,那个Vito习惯于跟鸿文之间的追逐,对其他的进攻明显疏于防范,突然间遭受莫名的打击,竟一时措手不及,则豪却又不肯轻易放过他,趁势一路穷追猛打,不给他半点补救的机会,到了最后,鸿文的二叔和他那一家人都已经不知所踪,只有Vito一个,还在苦苦支撑,则豪慢悠悠的跟在四处躲藏的Vito身后,拿着软鞭驱使,只等把他赶进自己的陷阱,然后捉回来,让他好好的跟鸿文道个歉。不过,Vito躲藏的本事比他想象的高明,今天他再度追丢了这狡猾的鳗鱼,这让则豪心情不能克制的低迷,偏偏这时候有人弄脏了他的车,他相信,如果不是最后有个金发大耳朵的小猴子突然出现,那两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家伙,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自然不会没注意到那两人手上的小动作,想他们该不是普通的醉汉,也许是那里有些势力的小痞子,身上习惯带些刀或者绞索之类用于恐吓弱小的东西──真奇怪,他们明明是同样的垃圾,却那么喜欢互相倾轧,还尽用些连猫猫狗狗都不耻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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