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轻尘之杯酒 下——土豆猫
土豆猫  发于:2013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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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亮的火苗舔上鱼腹。剑自鸣继续出声提醒他控制火候。

这次,鱼烤好以后,曲放忧将一条塞到剑自鸣手里,另外两条隔火抛给许嘉和任漠鹏,接着又抓了四条继续烤。

许嘉踢踢任漠鹏的脚,问他:“要是我会做饭,你会不会很高兴?”

“会不会做饭,你都是我妻子。”任漠鹏说,“不过,如果你也是受不得烟熏火燎的弱体格,我肯定舍不得你下厨就是。”

第57章

许嘉踢踢任漠鹏的脚,问他:“要是我会做饭,你会不会很高兴?”

“会不会做饭,你都是我妻子。”任漠鹏说,“不过,如果你也是受不得烟熏火燎的荏弱体格,我肯定舍不得你下厨就是。”

许嘉噘了一下嘴巴,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开口的时候用了密语传音术:“一个两个都这么宠着他,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任漠鹏笑了,用同样的方式回应:“明明是糟透了。那时候,如果季丫头死缠烂打,早就是教主夫人了。搞不好连孩子都有了。”

许嘉一愣,说:“也许……季丫头总觉得自己是他买来的,所以只会听话。明明是那么好的姑娘……话说回来,今天这话,为什么你之前从来都不说呢?”

“以前说了,就只能和你吵。”

许嘉沉默片刻。她确实看剑自鸣不顺眼,但已经不想要伤他了。跟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计较,没意思,何况,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她才了解当年,这个人为什么要放弃季悠潋。许嘉没有再用密语传音,只压低了声音问任漠鹏:“看样子,这一个他不准备放手。你说,他更喜欢哪一个呢?”

柴火燃烧的声音并不能完全掩盖许嘉的话。火堆的另一边,曲放忧稳稳地抓着四条鱼,仔仔细细地按照剑自鸣的指示烤。他听到了许嘉的话,心跳忽地快了些,脸上的神色一丝不变,就连扣着剑自鸣的脉门输入内力的手也没有分毫动作。

跳动的火光拨动了四人的影子。一时间,周围只剩下水和火焰轻微的声响。

许久,任漠鹏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不去问澜儿?他看人看事,比我准得多。”

鱼的香味儿在空气中散开。剑自鸣说:“好了。”曲放忧立即将鱼从火上移开,把其中两条抛给对面的两人,剩下的一条塞给剑自鸣,一条自己吃。

接过鱼来,许嘉一边吃,一边说:“我就是问你。”

任漠鹏大笑几声,朗声问:“自鸣公子,许嘉想知道你最喜欢的是季悠潋还是曲放忧?”

剑自鸣把嘴里的鱼肉嚼碎、咽下,之后转头看曲放忧。曲放忧目不交睫地盯着他看,显然在等答案。

许嘉从开口起,要的就不是任漠鹏的回答,所以,任漠鹏才没有给她答案,而是将问题推给了剑自鸣。剑自鸣的答案,对许嘉和任漠鹏都无关紧要,所以,这个回答,是要说给曲放忧听的。

“无论怎样,你和小悠发生冲突的话,我都会帮她。”剑自鸣说。毫无疑问,如果必须要在这两个人中作出选择,那么绝对不能受伤的决不是曲放忧。

曲放忧挑挑眉,说:“人家问的可不是这个。”

火的对侧,许嘉得意地笑了。看,曲放忧不是个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人,他知道:你全力回护、无论如何都要保全的人,未必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一个。可是,曲放忧接下来的话让她的笑容定在了脸上——“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别耽误了吃饭。”

许嘉皱了眉头,问:“曲放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要我脱裤子证实一下?”曲放忧没正经地回了一句。“情丝”立即穿过火堆,攻了过来。

曲放忧没料到许嘉会这样动手,他和剑自鸣并坐在地,看到情丝的时候已躲避不及。于是,曲放忧拧身扑到剑自鸣身上,将他压倒,并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护住。

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未到,曲放忧正困惑,剑自鸣在他下动了动,说:“你这样我很难继续吃。”曲放忧只得起来。

任漠鹏不知怎么到了他们身旁,一把抓了十几条穿好的鱼,想将它们塞进曲放忧手里,并说:“你烤多些,再来点酒,她就不会这么容易生气了。”

曲放忧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剑自鸣替他把鱼接过来,刚要放在火上烤,就被曲放忧接过手去。

火苗舔在鱼皮上,皮下的油脂被烤得吱吱作响。

许嘉绕过火堆,走到任漠鹏身边。她坐下来,很自然地解下任漠鹏腰间挂的大酒葫芦,大口喝酒。甘洌的酒香四散开来。曲放忧的喉头上下动了几下。许嘉看见了,笑了,说:“没你的份儿!”

曲放忧也笑了,说:“我戒了。”

许嘉眯起眼睛,笑得得意极了。她说:“原来你真不是男人,哪有男人不会喝酒?”

“许姨,”剑自鸣很突然地插口道,“放忧再不看着火,鱼就要焦了。”

许嘉一惊,狠狠地瞪了剑自鸣一眼,居然就这样安静下来,只一边喝酒一边等鱼烤熟。

渐渐地,曲放忧掌握了烤鱼的诀窍,越发得心应手。剑自鸣的提点也越来越少。

许嘉和任漠鹏都吃得很是痛快,他们甚至决定以后仿照曲放忧的做法抓鱼,送到附近的酒楼让厨师做了来打牙祭。

剑自鸣吃得并不多。曲放忧本想在这里练习几天,将招式和内力运用纯熟,见他这样只得作罢,说:“明天我们就能出去住客栈……”

“赤霄峰脚下的客栈?”剑自鸣问。曲放忧点点头。剑自鸣说:“再呆一天吧,让任叔叔陪你过过招。”

许嘉刚要说“我可没同意”,就见曲放忧在剑自鸣唇上点了一下。“一个晚上就够。”曲放忧说,“你要是睡不着就来提点我几招,但是,不准动手。”

“好。”

许嘉悄声问:“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任漠鹏劝她再看一看。

天色渐明,许嘉被日光唤醒,打个大大的呵欠。她身边,任漠鹏还在睡。她于是自己起来,没走几步,就见旁边一块颇为干燥平整的地上,曲放忧和剑自鸣安静地躺着。

曲放忧背光侧卧,左肩及上臂贴在地上,给剑自鸣当枕头。他将剑自鸣松松地揽着,身体恰好挡住了日光。剑自鸣睡得很熟,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显得越发荏弱。

许嘉刚要叫曲放忧去抓鱼,还没开口,曲放忧已经扭过头来。他仅仅转动了脖子,漆黑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许嘉,颈部以下的姿势丝毫不变,显然不想打扰剑自鸣睡觉。

许嘉很想笑:曲放忧,你的武功还不如他呢,你想保护他,护得住吗?可是,那样专注的守护让她有了一丝犹疑。她退后半步,百无聊赖地坐到草地上。

阳光越发亮了。任漠鹏醒了之后,默默地走到许嘉身边坐下。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却都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剑自鸣醒的时候,曲放忧肩背略微放松了一下。剑自鸣挣开眼睛,问:“你醒了多久?”曲放忧微笑,不答。剑自鸣于是支起上身,腾出一只手去捏他的肩膀。曲放忧抓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剑自鸣没有抽回手,而是顺势将手抚上他的脸。曲放忧干脆地将脸颊往他手心蹭了蹭,笑得恣意。

许嘉咳嗽一声,说:“我饿了。”

曲放忧闻言瞥她一眼,干脆地揽住剑自鸣的腰,翻身将他压倒,贴过去亲吻。

剑自鸣就像没有听到许嘉的话一般,极为配合地躺倒。他的手指沿着曲放忧脖子摸下去,灵巧地挑开领口的扣子。

曲放忧的动作一顿。

剑自鸣略微屈膝,大腿贴在曲放忧的腿间磨蹭。

曲放忧像被烫到了一样跳起来。明知道剑自鸣受不住,他只打算亲几口、摸两把,但是,剑自鸣毫不在乎地在他身上点火,成效卓着。再继续下去,无论是拼命扼制欲望还是把持不住做到底,都不会好受,所以曲放忧只能逃开。

剑自鸣淡淡地笑着自己爬起来。他眯起来的眼睛中,慧黠的光点勾魂摄魄。

曲放忧忽然舍不得继续逃开了。

剑自鸣依旧笑着,开口说:“许姨饿了,去抓鱼吧。”

曲放忧的嘴角同眼皮一起抽了好几下。许嘉在一旁看得分明,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曲放忧不同她计较。他跃到河边,抽刀断水,一气呵成。

刀卷起了风,在河面上形成一个一人多高的小龙卷。

河水被吸上来,鱼也顺着上升的水流离开了河面。水流突然变化,使得鱼儿加快游动的速度。于是,刀势一尽,水龙卷转瞬即逝,鱼儿们没有来得及改变速度,便像从水里蹦出来一般,跳到了岸上。

剑自鸣轻声赞了一句“好”。

许嘉和任漠鹏只是怔怔地盯着消失的水龙卷,心下念的只有一句话——“龙吟一出天地开”。任漠鹏见过曲径扬出招,知道龙吟只是用刀的方法,不是招式,所以判断得出:曲放忧这一招,虽然不伴有刀剑鸣响,却是不折不扣的“龙吟”。

一个晚上就有这样的进境,不能不说,曲放忧是天才。任漠鹏身份超然,走南闯北,见过的天才却不很多,这其中,除去上一代已成为传说的刀剑客、叶飘影、曲径扬、剑殇,只剩下心思没有放在武艺上的季悠潋,天生不适合学武的剑自鸣,和为情所困、固步不前的柳驿尘。现在,多了一个悟性绝佳、不可限量的曲放忧,他有点想见见曾经在奉夜教掀起血雨腥风的叶杳雨了。

曲放忧已将龙吟运用自如,那么,他和许嘉能提供的帮助已经不大。于是,吃完了烤鱼,任漠鹏和许嘉便告辞,回家照顾花草去了。

第58章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层层交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剑自鸣提议绕路,避开赤霄,曲放忧拒绝了。剑自鸣吃饭很是讲究,曲放忧不能想象让他吃上半个月的烤鱼烤肉是什么样子。因为赤霄峰现任门主路亭风绝非等闲之辈,剑自鸣和曲放忧都清楚走大路和树林不会有什么区别,所以没有绕回路上,只找准了方向往赤霄去。

树木之间满是碎石杂草,荆棘丛生。曲放忧背着剑自鸣,运起轻功,速度竟不亚于骑马。

行至正午,距离赤霄已经不远。树林中突然响起鸟类起飞时的拍翅声。剑自鸣忽然皱眉。曲放忧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在同时停下脚步。

声音渐远,树林里恢复了寂静——静得诡异。

飞鸟和小兽都会避开人,加上所以他们进入树林没多久就被毒物追赶,一直没听到多少鸟兽的声音,所以,直到发觉四周除了风和草木枝叶的摩挲声,再听不到其他,两人心里都是一紧。

剑自鸣执意从曲放忧背上下来,自己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深吸几口气。曲放忧皱着眉头打量四周。不多久,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

进,还是退?

退了,就不用再进了吗?

剑自鸣说:“我没有研究过机关阵法。”

曲放忧笑了,说:“终于有你不会的东西了。”

“你似乎……很高兴?”剑自鸣有些不确定地问。曲放忧笑得更深了,他说:“你伤脑筋的样子也很好看。”听到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剑自鸣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说:“走吧。”

曲放忧抓住剑自鸣的手,说:“你跟着我。”毫无疑问,走在前面的人,要面对更多的危险。剑自鸣知道自己不适合探路,点头应允。

两个人走得不快。凝神注意,仍未听到鸟兽活动的声音。蜘蛛蚊蝇倒是只多不少。

半个时辰之后,剑自鸣出了一身薄汗。曲放忧背起他来赶路。

曲放忧走得极为小心。因为土地都被杂草覆盖,很难看出有没有掩藏机关,所以他只在粗壮的树干近根端落脚。好在树林里树木极多,落脚的地方并不难找。

过不多久,曲放忧踩上一颗树木的枝干时,忽然觉得脚下略微不稳,就像这棵树的根没有扎牢一般。他猛地离身。树根下已经射出一排铁箭,其中一支擦着他的脚踝射穿了树干。

这时候,剑自鸣已扯下装饰用的腰带,用力甩开。腰带缠住了一截粗壮的树枝。曲放忧立时会意,不再寻找地方落脚,而是借着腰带的拉力和剑自鸣一起停在半空。

转瞬间,箭射入的地方射出了更多的铁箭,数量起码是原来的三倍,分了上中下三排,照着两人所处的方向射来。

曲放忧一用力,拉着剑自鸣翻到了两人悬挂的那根树枝上,坎坎避过最上排的箭。

最下一排的箭尚未落,剑自鸣已叫了一声“糟”。

曲放忧也想到了:这里之所以没有飞鸟走兽,是因为它们活动起来足以产生触动机关的力量。之所以要用铁箭,也是为了保证每一支箭落下时都能触发新一轮的机关。不难想象,照这样下去,几轮之后,这篇树林里将没有可供人躲藏和落脚的地方。

“抱紧我。”曲放忧说着,拔出了刀。剑自鸣依言抱紧他。

新一轮的箭已经射了过来,这次被触及的机关更多,所以铁箭覆盖的范围更广,也更密集。

曲放忧运起“龙吟”,迎着箭冲过去。他没有用钢刀和铁箭硬碰,只是用内力拨乱铁箭的走向,为两人撕开一条道路。

然而,被拨开的箭没入地面之后,于落点附近弹出几个闪亮的钢球。

剑自鸣一直注意这几支箭的走向,看到钢球弹出后,呼吸一滞。毫无疑问,这是火霹雳,内有炸药,碰到什么东西就会立即爆炸。单是它爆炸产生的冲击就足以致人死命。剑自鸣

立即放开曲放忧。他挥起右手,腰带像鞭子一般抽向那几个闪亮的小球,左手运起八成内力,并掌拍过去。

钢球被腰带抽到,立即炸裂。剑自鸣的掌风阻断了爆炸的冲击和暗器般四射的钢片。

在剑自鸣放开手的时候,曲放忧用左臂揽住了他的腰。剑自鸣一掌拍出,曲放忧的内力已经度了过去。所以,剑自鸣并没有像之前对付忍冬的箭那般血气翻涌,只是喉头一甜。他不待那口血涌上,便借着内力将其硬压下去。

下一轮箭已然射出。

曲放忧在就近的树干上踢了一脚,飞窜起来,并在剑自鸣耳边说:“别动,我求求你,别动!”他一边说,一边拧身,一记“龙吟”迎着密匝匝的铁箭扑过去。

刀身震动,“龙吟”响彻天际。曲放忧脚下的速度分毫不减。

龙吟阻断了钢箭。被阻断的箭掉落在地,触动了不同的机关,射出火霹雳。曲放忧再次用“龙吟”让它们在接近之前爆炸。

爆炸的气浪以及曲放忧落脚的处的冲击又会触动新的机关,射出新一批铁箭。

剑自鸣注意到:曲放忧总会调整好位置,替他挡住爆炸的冲击。频繁地使用“龙吟”,对内力的消耗极大,曲放忧还要同时分出内力帮他调理,不知道能撑多久。

这个箭阵,完全是为了杀人而设的。由曲放忧的反应来看,傅冰烛还在的时候,这片机关尚不存在。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造出这么大范围的机关来,路亭风的用意不言而名。

路亭风只等一个机会,等曲放忧或者剑自鸣自己迈进阵中送死。他看过剑自鸣动手,绝不会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曲放忧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剑自鸣毫不怀疑——曲放忧的内力不够他们突破这个箭阵。可是,他想不出破阵的方法。早知道会这样,他肯定会另作安排,也就是说,他们小看了路亭风。

如果一起死在这里,有些事情就没必要做下去了。这么想来,倒也没什么不好。剑自鸣于是说:“放忧,如果我死在这里,赤霄峰什么都不会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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