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一鸣，有应者无？唯有凤凰，百鸟来朝。”哈图轻蔑地一笑，眼睛如此锐利，语言如此无情，“有志而无力，知道这是什么么？妄想者！”“还不是帝神给予你的一切！你，只不过比我多了一点好运……”在火神哈图出生之前，自己一直是万神之王，只因帝神极爱那明艳的火焰，将更为强大的力量给了他，自己——

哈图也知道这个原因，现在有了新人，自己就是昨日的他么？

带来我这一切的，终将带走这一切啊！

哈图眼角微动：“你，滚，但是不准再伤害这个人！”

佩伦看向那个人，悲哀地点了点头：“也许宿命我们谁也无法挣脱……”

他走了，留下这一人一神。

“抱歉，我不得已。”哈图跑到琮瑜身边心疼地说，“我马上为你——”琮瑜轻轻地推开他：“我早已经习惯。”“你已经麻木了痛苦，并不是没有痛苦。”他手轻轻抚着琮瑜，“所以——”“不用了，你别碰我，骗子！”

最后两个字让哈图心中一痛：“你叫我骗子？好……无论我是用什么卑鄙的手段，但是现在我的心和梅莲的心是一样！我为你破冰而出！不，是你点燃了我，所以我，现在你面前燃烧着的这为情火所照亮的人啊，他是和每个没有欺骗的人是一样的！”

琮瑜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但是我所爱的不是你，你再如此，与我无关，除了感动，你什么也得不到，那怕是将自己的心挖开，让我看到他鲜活跳动的样子……”

哈图咬着唇，一言不发，生硬地起身：“你既然不回头，我又何必苦求，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要是有一天回心转意了，就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我，每年，我总会去几次的，如果你想回头的话，就等我吧……”

他还是放不下骄傲，但是他知道，他将在那里一直一直等下去……

之后，之后，自己在湖边遇到了梅莲，他告诉了他，并祈求原谅。

那时，亚特兰蒂斯已经到了危机关头，梅莲已经忘记了感情和礼，将双剑给他，要求他欺骗并伺机杀死火神。

他

看着陌生的梅莲，他要自己去骗人，做出如此有违剑士尊严的事，怎么可能！

两人第一次爆发了争吵，面对这个真实的、歇斯底里的梅莲，他一时竟想到了幻梦中的梅莲，他是完美的。

两人不欢而散，梅莲带着双剑去刺杀哈图，未果，勉强逃出，叹大限已至，回到亚特兰蒂斯。

自己一直藏着看着，只是一直尾随着梅莲，他不知道，后来，哈图有没有每年去一次湖边……

千年岁月已经过去了啊……

回忆完了，这长长的路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绣满桃花的门帘出现在前方，一时多少往事涌上心头，他还是没有忘了我……

揭开，里面是一个大房间，哈图静静地坐在中央的床上，手上，紧紧捏着一枝桃花。“时光是如此无情，那片桃林很快就不见，他只得留下一枝，说是一直带着，也不算违背誓言，可惜，不久，因为不知明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梅莲的一击——沉睡了……”

琮瑜静静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的脸。

一如当年，他在旖旎的水光中缓缓出浴，一如当年，他在灼灼妖妖的芍药边对着自己笑。一如当年，他离开了他，再也没有回头，留在心中，不可磨灭的剪影……

“你等了梅莲一千年，却不愿用一瞬的时间为他回头。”维日塔的声音幽幽传过来。

琮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慢慢靠近哈图，泪若泉涌：我不回头，因为知道，那怕回头只用半瞬，我就一定会赔上一千年！

他凑近了，在他已经僵硬的脸庞上吻下。

手抓住子那枝桃花：“我回头了……”

“琮瑜……”一个声音在琮瑜耳边回荡起来。

他惊讶地抬头，哈图已经醒了，正在看着他：“你真的来了……我醒了，只能是因为你，我知道……”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了眼前人：“那怕是睡中，失去你的时光也很长很长……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在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什么尊严什么自豪，都已经不重要了！

果然只有琮瑜才能唤醒他啊，维日塔心道。

“我……”闭着眼，琮瑜推开了他，“梅莲也醒了！”

哈图定定地看着他，梅莲，那个在千年的岁月中消磨几乎已经不明的人影又幽幽浮了来，是他，重伤自己，让自己不得已沉睡千年，是他夺去自己的爱人！

“所以，你要放弃我？只要他在，我连竞争的资格也没有！”

琮瑜点了一下头：“是的，只要有他在，你连资格也没有……”

哈图的脸色由黄变红，又变青：“无论如何，我决不让你再次离开！”他左手出击，劈向琮瑜的脖！

上前扶住他晕倒的身体，哈图苦笑：“我已经没有了别的顾忌……”

不知何时，琮瑜才从沉睡中转醒。

触目所及，是一间温色调的卧室：金黄的天花板，而他，正躺在一张深红色的床上。手和腿都已经被绑住了，动弹不得。可惜，难得倒其他人，怎么难得倒琮瑜，他腰一用力，整个人腾空起来，手借势在烛台上一挂，断了绳，再解开腿上。终于获得了自由。

悄悄打开门，却听到下方隐隐传来声音，其中梅莲二字，不由让心上一紧，他连忙小跑到近处躲起来偷听。

“梅莲、伊凡两人现在已经灭了露娜……”“屠神之力，居然又出现了。”都是不认识的声音，再一个，也是陌生的：“所幸，哈图苏醒了，他回来，必将带领我们，取得胜利！”

终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了，是维日塔：“没那么简单！千年之前，哈图正是被梅莲所伤，近日方才苏醒，这，也正是我们召集大家的原因！”

“不要吵”哈图的声音中气十足，颇有威严，这才是真正的他吧，“我想知道现在梅莲和伊凡的情况。”

“我知道，他们混入如尼的神庙，与外面的基辅军队里应外合，已经灭了如尼，应该在几年吸收完如尼之后，马上挥兵，灭掉拉丁，一统天下！”

“很好，我们的目标就是梅莲！他的屠神之力是我们唯一的天敌……”“他有防范措施——他行踪飘渺，根本不知道在那里，当我得知露娜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如尼，要不然，我——”

“不过，我们可以确定的，他必定和伊凡在一起，只有他二人全力，似乎才能屠神。”维日塔道。

“我大概猜到他会在那里了，我们出发吧，在如尼的首都，梅莲，你一定不会爽约的！”“你怎么知道，他会在那里干什么啊？！”

“加冕。”哈图淡淡地道，语气十分地坚定。

“梅莲给自己加冕成皇后？他们两，似乎已经做过了。”不知是那个神，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原来那个了不起的祭司还是个，哈哈。”众神放肆地大笑起来。

琮瑜面色苍白，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一声闷响，在楼梯里传开，哈图耳一动，上来，看到他无力地倒在地上，一时心如刀绞，还是长长一声叹息，走上去，用自己温暖的体温抱着他，到了内室。

“我们出发吧，目标，梅莲，地点，首都！”

如他所料，此时，梅莲真的在如尼首都杰森。他在一间地下室，奋笔极书着什么，一滴汗水从鼻尖滑落。“我才因洗帕子离了一会儿，你就出汗了。”伊凡温柔地说道，左手拿过一张干干净净的帕子，为他擦汗，“不要急嘛。”

“怎可不见，灵感稍纵即逝，此时不写下来，日后纵是万日想，也没了。”他微微嗔道，恨他不解他的心。伊凡自是明白的，他在一旁擦汗，一边看着他写下的文字：

起源之歌、帝神颂、美哉神、圣城史。

“终于好了……”他深吸一口气，倒在椅子上。

“不用这么累。”他走上前去，为梅莲垂背。梅莲摇摇头：“世人对帝神的了解太少，我将帝神所有历史按故事编成五部歌，让世人传颂，这样，他们才会认可我们……”“五部？”“还有一部新人史”梅莲道，眉染忧愁，“可惜我对你们的历史知之甚少……”“就让我来续后一半吧。”伊凡温柔地道，静静拿过他手中的笔，续写起来。

笔迹雄厚，文思惊人，梅莲道：“至此方知写作天分是第一。”装作不经意地看过他手上握武器而生出的老茧。“倒不是有天分，只是文如其人，我自是与你不同，你写的是圣诗，而我写的是史诗。”伊凡嘴角上扬，得意地道。

浩大的五部史歌终于完成，天也蒙蒙亮，梅莲却强撑身体，在伊凡所续写的内容上点画修改：“此文将成你我二人伟业之基础，自不可有一分闪失！”

伊凡也不去睡，看着他，惊叹道：“你只几笔，竟让我全文数十万字脱胎换骨一般！”

最后一点修改完毕，梅莲长叹：“这世上竟真有永恒的，不需要变更的东西！”此句一毕，脱力而倒，一丝白发从青丝间现出，刺眼无比。

伊凡当然是心疼，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是他的梦想，用光明驱散黑暗，自己怎么可以说呢？他抱起梅莲，两人一起躺在了床上。

“你也是很久没合眼了。”梅莲心疼地道。“我不为了你，你也不是为了我，我和你，都是为了你我一个整体，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在你遇到我之后，在我遇到你之后，你和我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们结合成了新的整体。”伊凡回答道，在他脸上吻着，渐渐燃烧起的欲火让两人合成一个完美的圆。

14.一神教

没有多久，城中出现了好多教士，他们向所有的人，无论贵贱、男女、老少、颂读一部诗歌，这些诗真好听，朗朗上口，不久所有的人都会了，众人沉浸在那个诗歌中传说的帝神的威力中。

“日月多么伟大，那是帝神用两块石头创造的，佩伦多么强横，那是帝神用一阵风创造的，而他要消灭他，也只有再丢下一张布那么简单。”众人不断颂读着，心中憧憬着，那么强大的帝神，会不会显灵呢？

“伊凡大人和梅莲大人就是帝神的使者！”不失机地，城中又传出这样的消息。

本来众人对这个新上任的国王没有什么好感，这下不由让他们肃然起敬起来。

在城中心的城堡，一对父子路过，儿子尿急，想到城跟旁尿，父亲给了他一耳光：“这是伊凡大人住的地方！”儿子吓了，自己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在上方的伊凡全部看在眼中，不由笑了：“不想我轻徭薄税，不如你写五支歌。”

“这便是御民之术了。”梅莲道，并不在意。

“梅莲？”伊凡回头，他竟又在书，“你在写什么？”

“写一部帝神语录，我考虑到毕竟只是史书，虽然可以教育人们敬爱帝神，从而顺从我们的统治，但是不仅仅是如此，我要写一部帝神语录，将几千年来亚特兰蒂斯神庙中所记载的语全记下来，教导他们怎么去为人做事，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伊凡将他散落下的发丝细心地收回，轻声道：“这与你我的统治并无半分关系，你只为他们好，真好心。”

梅莲笑笑，伊凡却接着说：“可惜，这么好心的梅莲，你会不会有一天，为了天下，牺牲了我？如果我……成为一个暴君的话？”

梅莲手中的笔一顿：“会。”

“所以我不会成为暴君的。”伊凡心中隐隐作痛，抱住了他，“为了你。”“然后我会到地下陪你，我们是一个整体，不能分开。”梅莲转身进入他，暗暗抽泣“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知道……永远不会分开的。”伊凡回抱着他，悄声安慰，“永远永远……”

他们那里知道诸神已经在这个城了呢？他们那里知道命运的大口已经在明日张好了嘴巴呢？现在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爱在我们身边，不正是如此么？我们永远不知前方为何，唯知爱永相随……

城中神歌不断唱着，哈图眉头紧皱：“看到应该是梅莲所做。”“聪明”维日塔轻摇纸扇，儒雅一笑，“不愧是大祭司，居然知用宗教捆绑人民！”

“不可小看此人，他应该算是击败了我！”哈图凝重地道，胸上，为他所伤的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对了，之前你说加冕，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一人问。

“是的，我早就猜到梅莲要干什么了，要统一整个天下，一定要用强大的精神武器，他一定想到了自创神教！对他来说，也很容易——只要回忆一下曾经的记忆就行了！在将自己和伊凡抬到如此神圣的位置，他将进行加冕，以证自己是正义之师！而我们的机会，就在加冕这一天。你们若是想要活命非得听从我此计不可。”

众神听从，现在他们岌岌可危，自然对哈图唯命是从。

第二天终于到了。

梅莲从伊凡的怀抱中苏醒，睁眼看着朝阳将本来平凡无奇的云朵染得色彩缤纷。“有美景都不叫我。”伊凡亦起了身，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这本是极为普通的景色，只是我的心态，想你不会喜欢，才没有叫的……你看，夕阳是壮美的，黑夜是暗的，然后朝阳起了，本来平凡的云彩一点一点变得艳丽非凡，这不像我么？本来极好的一生，死了一千年，又由你，一点点点亮了。”梅莲慢慢倚在他怀中。

“我不敢比之太阳。”搓了一下手，他有点小得意地道。

“贫嘴。”梅莲笑着打了一下他的嘴，“今天你可就是天下第一个君王了，君王无信不立，可知道？”伊凡也只是一笑，将头埋进梅莲的头发“你总是不忘记教训我，倒是忘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梅莲心上一疼：他怎么知道，这几日自己总是患得患失！恨不得就在一秒间，将自己所有所学全教给他！

若是你吃了我的脑子就马上可以得到我的一切的话，我是毫不犹豫的……

他轻轻叹道。

有些事不得不瞒着他。

“君王不可不早起。”梅莲拉起伊凡，帮他穿上衣服。伊凡点点头，顺从着。“今天我将为你加冕。”“我们注定将因为这个时刻在史书上千古留名。”伊凡拉起他的素手，道，“在史书上，你我的名字将紧紧相贴。”真是要命的热烈啊，梅莲苦笑一声，抽了出来，请你不要再灼烧我了。

伊凡却不依不饶，将他抱住：“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之间对我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