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男优 下+番外——风渺若
风渺若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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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牧原刚转过身,倪洁安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伸出了双臂,气息微弱地说:“展牧原……抱抱……”

展牧原看他的神色有些异常,便坐下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抱了一会儿,他轻声说:“听话,我去找吃的。”

“再抱一会儿。”倪洁安从他怀里探出手指,摩挲着他的脸庞,“展牧原……你长胡子了……”

展牧原笑一下,把他冰冷的手拿下来塞进胳膊底下:“这么长时间没刮,当然会长了。”

“我就没长。”倪洁安又伸长了脖子,用脸去蹭他腮边的胡子茬儿。

“你还算男人啊?”展牧原紧了紧胳膊,从心底涌上一抹蜜般的怜爱。

“你把我当女人吗?”倪洁安问。

“没有。”

“我要是女人,我就嫁给你。”倪洁安说,“你很有男人味儿,长得也很帅,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也算幸福吧。”

展牧原笑而不语。

倪洁安又问:“我要是嫁给你,你要不要我?”

“要啊,怎么不要?”展牧原随口敷衍着他,抬手摘去他头发上的一片枯叶。

倪洁安心满意足了,脸往他胸膛上窝了窝,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异常虚弱又异常清晰地说:“你听清楚了,展牧原。接下来我说的话,是我的遗言。你要是活着出去了,把它带给我爸爸……”

“倪洁安!”展牧原心里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我才刚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就要死了,非常遗憾……我这一生活得肆无忌惮,乐也乐够了,苦也苦够了,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我曾深爱过冷月,但我很后悔。他从没爱过我,却主宰了我的一切。他对我笑一下,我就高兴几天;他对我恼一下,我就伤心几天。我的情绪完全在他手里,他施舍一点温情,我才能得到快乐……下辈子,我再也不想遇见他了,爱一个不爱你的人,太辛苦了……但他终究对我够意思……也真真值得我去爱……所以,我要把我应继承的财产全部转赠给他,希望他能幸福地过完一生……还有就是……我很想他,一直很想他……”

“别再说了,倪洁安!不要浪费体力,我不会让你死的!”展牧原哽痛地说。

倪洁安摇摇头,继续说:“至于我的遗体,我把他送给……送给我至死不渝的好兄弟展牧原……他把这一路上能吃的肉都给我吃了……是我没出息,辜负了他,走不到头儿……我就把我这身肉送给他,报答他对我的情意……”他摩挲着抓住展牧原的手,“人肉是可以吃的……其实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我死了以后,你就吃我的肉,养足了力气……走出去吧……我也算经历过了,展牧原……展哥哥……我……”他努力地昂起苍白的脸庞,在展牧原嘴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便重重地垂下头颅,失去了知觉。

“倪洁安——”展牧原干涸的眼眶滚出了两粒豆大的泪珠,他哽咽着摇晃他,呼唤他,抚摸他,“倪洁安!——倪洁安啊——我不让你死!我他妈就不让你死!——”他放下倪洁安,疯狂了似地用手指扒拉着冰硬的泥土,挖出草根来,放在嘴里嚼碎了,嘴对嘴地渡给倪洁安。可是倪洁安已经无法吞咽,那团烂乎乎的草根挡在他牙齿间一动不动。

展牧原捋着他的胸口:“吞啊,快吞啊——”

倪洁安还是一动不动,发烧,饥饿和寒冷,已经让他进入了休克状态。

展牧原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手腕,放在齿间,用力咬下去,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出来。他扶起倪洁安,用手指钳开他的嘴巴,把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滴到他口腔里。滴到不流了以后,他又在伤口旁边咬开一处,继续往他嘴里滴着。他知道血液里含有大量的营养物质,有无机盐、水、脂肪和蛋白质。

倪洁安有了血液的营养和滋润,悠悠地缓过一口气,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展牧原心里立刻亮堂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血是有限的,倪洁安的支撑力也是有限的。他撕下衬衣上的一段布条缠住手腕上的伤口,把倪洁安拉到自己背上,背着他摸黑向前走去。垂死挣扎地走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难以置信地发现眼前是荒草漫漫的山坡,而丛林已经远远甩在身后了。

他双腿一软,扑倒在山坡上,倪洁安滚落在他身旁。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倪洁安还在昏迷中,额头依然烫手。他从山坡上挖出几根草根嚼下去之后,体力稍微恢复。他抬起另一个手腕咬破皮肉,又给倪洁安喂了一次血。喂完之后,他背起他,一步一步爬上山坡。站在坡顶,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村落。

他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双腿好像灌满了力量。

“倪洁安,我们有救了!”他看了一眼后背。

倪洁安的脸垂在他背上,无声无息。

他把他往上抬了抬,迈开大步,一路朝着村庄走去。

从中午一直走到午夜十二点多,他终于接近了村边上的一户人家。他的胳膊和腿已经全部麻木,根本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一口气哽在胃嘴上,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他背着倪洁安,踉跄着扑过去,敲响了那扇门。

敲到第三遍之后,院子里的灯亮了。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展牧原呆呆地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男人,喃喃着说了句:“边城……”

边城愣了很久才勉强认出:“展牧原?”

展牧原一头栽倒在边城怀里,晕了过去。

46、危险关系

倪洁安睁开眼睛,恍恍惚惚地看到了白色的屋顶。他神情呆滞地眨了眨眼睛,还是屋顶。他的身子稍微动了动,身下传来温热绵软的触感。他伸出一只手,动情地抚摸了身上的被子,喃喃着流出了眼泪:“这次是真的死了……到了天国了……好舒服……”

“倪洁安……”冷月在他耳边低唤。他站在他的床头上,脸移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倪洁安端详了冷月整整三分钟,才张口结舌地:“冷,冷,冷……哥!——”

他翻身而起,紧紧地抱住了冷月的脖子,嚎啕大哭。

冷月安慰地抚摸着他的背,他是真心疼。这小子娇生惯养这么多年,这一次把所有的苦楚都补回来了。哭着哭着,他突然从冷月肩上抬起头,睁大眼睛:“展牧原呢?”

冷月往旁边努了一下嘴。倪洁安一甩头,看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展牧原。他还在昏睡中,胳膊上扎着针头,点滴瓶悬在墙上。他脸上的胡子已经刮干净了,苍白得毫无血色。原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庞更加清癯,五官深刻,是一种苍凉的俊美。他从头到脚伤痕累累,双臂和双腿完全浮肿起来,十个指尖挖草根的时候磨得血肉模糊。伤口深一点的地方包扎了,浅一点的地方晾在外面,等待结痂。倪洁安抚摸着他手腕上深深的牙印,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泉涌出来:“我是喝他的血才活下来的……”

冷月听了这话,也有些动容了。想不到展牧原还是这样的男人,难怪边城对他有一种执拗的信赖。

“放心吧,倪洁安,”冷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快会醒过来的,他背着你走了一天一夜,体力透支得太厉害。”

倪洁安回身推了冷月一把,咬着牙说:“我们在深林里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他妈却躲在这里享清福!你滚!——”

“对不起。”冷月无处安放自己的愧疚,转身欲走。

“回来!”倪洁安又叫。

冷月回过身,倪洁安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锁骨上:“你这混蛋没死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边城端着一碗米粥走进来的时候,倪洁安还粘在冷月身上不肯下来。他刚刚遭了天大的罪,受了天大的委屈,冷月也不想惹他,就任他那么抱着。

边城把米粥凑在倪洁安鼻尖上晃了一下,倪洁安的脑袋立刻就随着米粥移动了。他从边城手里抢过米粥,连勺子也不用,直接把粥倒进了嘴里,一口气喝了一大碗,把空碗往边城面前一伸,他说:“还要!”

边城又给他盛了一大碗,他还是不肯用勺子,三下五除二地倒进了嘴里:“还要!”

第四碗过后,他终于拿起了勺子,吃得有点人样了。吃完了,往床上一倒,摸着紧绷绷的肚皮,叹息着说:“终于吃饱了……太舒服了……”

“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边城抱臂站在窗前,看着倪洁安。

“一言难尽啊……”倪洁安偏过头,用指尖轻轻撩拨着展牧原的脸,飘渺如烟地说,“展牧原……我们不用死了……”

倪洁安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添油加醋地讲述了这两个月的遭遇,唯独没讲他和展牧原在水潭边上的风流韵事。他时而激动,时而唏嘘,时而咒骂,时而痛泣,讲着讲着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了。他真的穿过死亡之谷,重返人间了吗?真像一场梦。

边城和冷月听着他的讲述,都在心底捏了一把汗。在没吃没喝没方向感的深山丛林里,手无寸铁的两个人能全须全尾地走出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更具有戏剧性的是,分头逃生的两伙人,竟然在终点重逢了,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你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躺着休息,”冷月叮嘱倪洁安,“我就在外边,有什么事叫我。”

倪洁安不怀好意地瞟了边城一眼,紧紧抓住冷月的手,撒娇道:“不嘛,我不让你走!”

“你别拉着我,你先放开。”冷月感觉有点糟糕了。

“连身子都被你干熟了,拉拉手算什么?”倪洁安紧拉着不放。

边城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抬脚走了出去。

“城哥——”冷月对着边城的背影叫了一声,边城没有停步,直接走过院子,走出大门。只听门轰得一声摔上了。

倪洁安松开冷月的手,把脸埋在枕头上,恶作剧地大笑起来。

“你这坏小子!”冷月咬牙切齿的,却无可奈何。

倪洁安不服气地抬起脸:“这是惩罚你!本大爷的罪不能白受!”

“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理论!”冷月转身要去追边城。

倪洁安再次抓住冷月的手腕:“不许走!陪着我,直到我睡着了为止!”

“你放开!”

“我就不放,你咬我啊!”倪洁安话音刚落,一只大手覆在了他的头顶上,他光凭触感就能知道那是展牧原的手,有力而温暖的。他惊喜万分地转过头,果然看见展牧原睁开了眼睛。

“展牧原啊——”倪洁安像只快活的小鸟似地扑进了他怀里,紧紧贴在他胸膛上。

展牧原抱着他,不动声色地抬起一只手,对着冷月轻轻摆了摆。

冷月会意,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

“展牧原,我们活了!”倪洁安用手指抚摸着展牧原干裂的嘴唇。展牧原作势咬他,他连忙缩回手,嘻嘻地笑,“我的展哥哥呀,你饿不饿啊?”

“饿。”展牧原干脆利落地说。

“哈哈,这是两个月以来,你第一次对我说饿!”倪洁安跳下地,“我去给你盛粥。”

倪洁安出去以后,展牧原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难怪钻心地疼。他浑身的肌肉都是又酸又涨,好像要爆开似的,翻个身都难。他只能转动眼珠,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又把前情后事连贯起来想了想,长长吁出一口气。万丈悬崖没有摔死老子,深山老林也没有困死老子,那就该你死了,弄月!他深沉的黑眸在一瞬间光华四射,肃杀逼人。

倪洁安端着粥小心翼翼走进来的时候,他的眼帘又微微垂下去,有一半的杀气从长长的睫毛里过滤掉了。

“我喂你吃吧?”倪洁安捏起勺子。

“我自己来。”展牧原挣扎着坐起来,小心躲避着胳膊上的针头。

倪洁安不依:“这些日子都是你照顾我,就让我也伺候你一次吧,来,我的展公子,张嘴!”

展牧原忍不住笑了:“你还真像个娘们。”

“这话你只要再说一次,老子就嫁给你!”倪洁安颇为认真地说。

“你敢嫁,我就敢娶!”展牧原张嘴喝了那口粥。

“我爸爸会打断我的腿,我大哥会要了你的命。”

展牧原冷笑:“就凭你们倪家,还没那个本事动我。”

倪洁安叹口气:“唉,在丛林里我们是生死之交,回到现实世界,我们两家还是你死我活的。真郁闷!”

“郁闷什么?”展牧原从倪洁安手里夺过碗,一饮而尽,“火还烧不到你这个不管事儿的小少爷身上。”

“可是你在火里啊……”倪洁安嘟起了小嘴。

展牧原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要是和你父兄干起来,你向着谁?”

倪洁安揉了半天衣角,不吭声儿。

展牧原垂下头,去看他的脸。只见他长睫舒卷,垂鼻如玉,可怜可爱,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后颈儿:“如果有一天倪家败了,我娶你做妾。”

“你真狂妄!”倪洁安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笑了。

47、痛并快乐着

冷月追出去,边城已经没有了踪影儿。他顺着路,一边前后左右地探寻着,一边往前跑。在十字路口的一片小商铺前,他看见了边城的侧影儿。

边城站在一个卖猪肉的橱窗前,指间娴熟地旋转着一把剔肉的尖刀。冷月的脸沉了一下,他放慢脚步踱到他身后:“城哥,哪来的刀?”

“买的。”边城随手一丢,刀尖牢牢地插进肉案子里,颤巍巍地晃着。

“你买刀做什么?”冷月谨慎地问。

边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好笑地说:“你觉得呢?”

冷月把声音压得极低:“如果你想动倪洁安,先杀我。”

边城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抬起手,半轻不重地给了冷月一记耳光。冷月被打得偏过头去,顿了一下,直起身子:“倪洁安是无辜的,是我引诱他……我那时候心灰……”

他话还没说完,边城又给了他一记耳光,比上次重了些。

卖肉的老板诧异地瞟了他们一眼,又怕惹上麻烦,匆忙低头,继续剁骨头。

冷月的嘴角流出一痕鲜血,他的脸孔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一字一句从他齿缝里挤出来,压抑又清晰:“发生就是发生了,你打我也抹杀不掉。我不但和倪洁安做过,和展牧原做过,我还和成百上千的男人做过,我他妈就是个贱货,我根本不在乎!你要是觉得脏……”

边城飞起一脚,直接把他踢出了三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快步跟上去,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揪到一棵巨大的法桐后面。冷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带着股子疯狂的冷冽。边城埋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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