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洛修断喝一声：“你竟然伙同莫涵来骗我？你可是天帝，三界至尊，怎能做这些不入流的荒唐事！”

凤帝翔瑜轻轻地皱眉，站起来说道：“洛修，我们都知你难过。不过此事乃是我亲眼所见，连莫涵的魂魄碎片也是我竭才力护住。再说，焚心从来不会开这种低劣无趣的玩笑。莫涵他真的是——”

“翔瑜！你做事向来稳妥，怎么现在也跟涵涵一起玩了？别哄着我了，快点叫涵涵出来，我要接他回冥界。”洛修生气了，脸上的神色更加可怕。

天帝焚心敛去了脸色的无奈，正色说道：“洛修你听着！莫涵魂飞魄散这件事不会因为你拒绝接受就不曾发生！现在翔瑜竭尽全力仅护住了莫涵一魂三魄，剩余的二魂四魄怎么也找不回来。现在我们就想问问你，莫涵的一魂三魄该如何处理？是你带回魔界还是放置二十八宿的天宫？”

严肃的天帝到底是有几分威严的，只见那魔尊洛修渐渐地一双眼眸转为血红，咬着牙说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真的，莫涵已经不在了，星象上二十八宿已经缺一。而新的心月狐已经在凡间出世，待他历尽九九八十一劫难，就会得道飞仙补莫涵的空缺。”焚心缓缓地说道。

就这样简单吗？堂堂一名星官，更兼是魔界之后，难道就这样永远离去，不留丁点儿的痕迹？为什么！他魔界的尊者，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洛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说道：“涵涵的魂魄在哪里？还给我！”

“魂魄不全，就算为他重塑身体也只是灵台混沌的痴人一个。”焚心瞧出了洛修的心思，凉凉地道：“洛修，你当初可是说如果莫涵不回去，就换一个冥后。如今，你的心愿可以实现了。”

“我——”被焚心如此一说，洛修又悔又恨，脸上如火烧一般滚烫。他觉得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深透入骨的痛楚从胸口向身体的四肢扩散，令到他的头脑呈现空白一片。

莫涵，莫涵，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让我连悔恨的机会也没有！

洛修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令到凤帝不忍，叹息一声说道：“洛修，莫涵他……临去之前要我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洛修听得凤帝翔瑜的话，一下子就从悲伤中清醒过来。

“他说——”翔瑜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他说，终于可以不用亲眼看着你另立他人为后，所以觉得很快乐。”

听得凤帝翔瑜的这一句话，洛修由刚才的伤痛变得木讷，双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没有丝毫的悲喜，仿佛仅是因为这一句话，就抽尽了他所有的情绪。

“洛修？“凤帝的一双眸子里面带着丝丝担忧。

天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莫涵的这一句话，生生是在洛修心上割了一刀。”

“他不会这样说的！”洛修忽然怒吼一声：“涵涵绝对不会这样说的！他只是在耍脾气，这不是他的真心话！”他的话音一落，一股无形的旋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卷去，天帝和凤帝的长袍都被这罡风吹得摇曳起来。

天帝“霍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洛修！住手！你可知道这样做后果？凌霄殿乃是三界灵气最充沛的地方，绝对不能撼动，否则三界之内受牵连的无辜生灵不计其数！”

“呵呵呵呵，焚心啊焚心，你告诉我，莫涵在哪里？你说！”魔尊洛修露出了诡秘异常的笑容，一双眼眸却是如血一般内殷红。那道道夹带着魔界凌厉杀气的风在凌霄殿内肆虐着，一时间风云色变，日月无光。

凤帝翔瑜与天帝都知晓这洛修是一时心伤过度，导致气血攻心迷了心性，都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这凤帝翔瑜伤重未愈，仅过一刻钟就承受不了魔尊的邪气，一道鲜血就那样自嘴角流了下来。

天帝一见，忙一伸手，一股淡淡的光芒自手心升起，一刹那便凝成了鹅蛋大小的光球，对那洛修说道：“洛修，快点住手，休得伤了莫涵！”

“涵涵？”魔尊洛修如风一般地掠了过来，抢过天帝手中的光球紧紧地抱入怀中，刚刚的暴戾立刻化得干干净净。

对，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他必须尽一切的力量，为莫涵重塑身躯，然后寻回被打散的魂魄，让他起死回生。洛修的心性慢慢地恢复了清明，抱着莫涵仅剩下的魂魄，他轻轻地、温柔地说：“涵涵，我们回家。”

无论如何，魔界才是他和莫涵的家。

第27章：精心伺候

望着魔尊蹒跚离开的身形，天帝焚心冷冷一笑：“又是一个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傻瓜。”

凤帝皱了皱眉，抬腕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说道：“洛修他只是——”

“不用为他说话，翔瑜，你的凤后来接你回去。”天帝截断了他的话，下巴微扬，转身走回到那高高的玉座上坐下，闭上眼眸陷入了冥思当中。

凤帝知他脾性，并没有再说什么，撑着伤重未愈的身子缓缓地朝凌霄殿外走去。那日一战，莫涵被敖因施了同归于尽的法术，用他那积累了数千年的戾气逼得莫涵灵魂出窍、肉身回复了狐狸。

偏那个时候凤帝被另外两只凶兽围攻，无暇顾及莫涵，只来得及抢回他的一魂三魄，剩余的两魂四魄却是不知所踪。怕是已经化作了清风甘露，湮灭凡间了吧？只可怜了魔尊洛修，得承受那丧妻的悲痛。

在侍卫的簇拥下出得凌霄殿，就见到宁非自那绵长的玉阶疾奔而来，一身外袍的衣袖翻飞，把身后那几名侍卫抛得几丈之遥，脸上是一片焦急，见得凤帝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缓了缓步子，走到了凤帝面前，动作轻柔地扶住了凤帝的胳膊，低声说道：“翔瑜，你的伤——”

“不碍事。”凤帝只觉得心头一暖，原本的阴霾稍微散去了一些。到底，宁非还是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

“刚才我碰到魔尊陛下，他——似乎很不好。”宁非小心翼翼地扶着凤帝步下一级一级的玉阶，轻声说道：“他抱着一个似乎是灵魂碎片的光球，一边走一边呢喃着什么我们回家，时时刻刻相守在一起什么的。”

“嗯。”凤帝不知该与宁非说什么，只能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何尝不想帮洛修一把？可是，莫涵的灵魂碎片不知散落何方，天帝焚心又是摆明了不插手、不帮忙，所以只能干瞧着洛修悲痛欲绝，悔恨交加却不能给予丝毫的帮助。

宁非看到凤帝眼里淡淡的无奈，知道此事他也是无法挽回，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的他，只要能够安静地陪在凤帝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凤帝伤在肩背，那些凶兽的利爪里面都是带有剧烈的毒，所以凤帝体内是余毒未清，伤口也愈合得慢。

回到凤宫之后，宁非便唤侍女送来灵医仙官送过来的药，准备伺候凤帝服下。天界的灵医仙官医术高明，又宅心仁厚，知道凤帝受伤后，亲自前来给凤帝查看伤口，回去之后还特意煎了药才送过来。

灵医仙官送过来的药分为内服和外敷。凤帝是个好病人，他捧着那碗墨汁似的药一会儿就喝光了，眉头也不见皱一下。不过宁非还是发现他在拿温水漱口时微微地嘟了嘟嘴，到底还是觉得苦。

宁非嘴角翘了起来，站在凤帝身后偷偷地笑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接下凤帝的外袍，再将衣服脱下至臂弯处，露出了那莹白嫩滑的肌肤，薄而透气的纱布却硬生生地破坏了这道极美景致。

心里泛起阵阵酸痛，如果——如果自己能够强大一些，不需要凤族的那几名侍卫保护，翔瑜他是不是就不会受伤呢？

“发什么呆？”凤帝翔瑜扭头看了宁非一眼，知道他在胡思乱想，说道：“你也不必自责，这事跟你无关。”

宁非勉强地点了点头，动手解开灵医仙官特意送过来的纱布。两三下后，凤帝后背上有三道长短不一的伤口就呈现在他眼前，只见那皮肉向外卷着，伤口几乎深可见骨，有几丝鲜红的血迹渗出，看得宁非眼睛都涩涩的。

定了心神，宁非拿起一块浸了药水的棉布轻轻地将血迹擦拭干净，又拿起一个个小巧的青花玉瓶，旋开了盖子，小心翼翼地倒出了褐色的药粉，细细地洒落在凤帝的伤口上。阵阵淡淡的药香在寝宫里面蔓延，可宁非却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嘴里含了黄连，吞不下、吐不出，那苦涩难受的感觉溢满了整个身子。

他一定要变得更强！他不能再让凤帝分心保护自己！他还要保护凤帝，守护自己心爱的人！

迟些时候就去问问天帝，什么时候能够举行那个祭典，以自己的绵薄之力，维护凤族千万年的灵气。

帮凤帝上好药，又缠上了纱布后，宁非才让侍女将那些换下的东西端了出去，再动作轻柔地帮凤帝穿上了衣裳。

“时辰也不早了，早点歇息吧。”宁非一边低头给凤帝系好带子一边轻声说道。

才说完，就感觉温热的气息近在耳边，未来得及抬头，耳垂就被凤帝那好看的唇含住，还用牙齿轻轻地咬了咬。下一瞬，腰间被一股力道扯住，回过神后才知晓他的身子就被凤帝抱入怀中。

宁非微微吃惊，眼角余光看到静立一旁的侍女，顿时羞红了脸。哪知凤帝竟不知似的，温软的唇顺着那脸庞移到了他的红唇上，意犹未尽地吻着。

很温暖的怀抱，很甜蜜的亲吻。宁非闭上眼，趴在凤帝的怀中，仰起头回应着凤帝难得一现的温情，直到感到身下有一根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宁非才受惊似的要退开，哪知身子却被凤帝紧紧地抱住，完全动弹不得。

因为宁非的这个小小逃避动作，弄得凤帝有些许不满，身子就欺了上去，将他压在了床上，手指灵活地挑开了那银白色的衣裳，然后松开了他的唇，俯视他水汽氤氲的眼眸，淡淡一笑，那笑容看在宁非眼中竟成了媚眼如丝，当场就痴了。

凤帝无奈地摇头，他自是知道这只小麻雀迷自己迷得厉害，可没想到自己的魅力竟已经大到了宁非完全无法招架的地步。他用手指捏着宁非的脸颊，一边说道：“宁非，回神了。”

脸上的痛让宁非终于从凤帝的笑容中拉了出来，他低头瞧见自己赤、裸的胸膛，急急手肘半撑起身子，忙忙地说道：“翔瑜，你的伤——”

“伤在背，不碍事。”宁非的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身子贴得更近了，凤帝满意地吻着他的额头，略加大了力度，将他的小麻雀凤后压了下去。

目睹洛修的失落，凤帝翔瑜忽然觉得一定要好好抱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宁非，永远不松手。或者，这——是爱吧。

静候在旁的侍女见状，立刻默默地退下，并且贴心地关上了那扇楠木雕花大门，留下了夫夫两人的亲热空间。

帐幔后面，传来了阵阵细碎的呻吟，甜腻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凤帝的伤在宁非的精心照料之下，慢慢地愈合了，身上的余毒也清了，于是便开始重新打理羽族的诸多杂务。身为凤后的宁非也在一众女官的教导下，慢慢地处理一些属于凤后的事物，时光如水，默默又迅速地流逝。

冥后若曦的孩子出世了，凤帝和宁非亲自去了一趟冥界探望，瞧见那胖嘟嘟、粉嫩嫩的婴儿，都爱不释手。说起这孩子的出生，倒是坎坷。因为冥后若曦是蛇身，开始诞下的是一枚白白的蛋。

因为是突然改变体质的缘故，产下这枚蛋后若曦的身子虚弱得不行，根本就无法孵化。为了减轻冥后的负担，也是肩负父亲的责任，那冥界的王者昊玥义无反顾地就担起“孵卵”的任务。

费了不少的心血，终是将这枚蛋孵化成功，那孩子破壳而出的当天，冥君和冥后都激动得不行，仅用半刻钟的功夫就将这个消息传遍了三界。

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两人皆是欢喜异常，又见凤帝、宁非也喜欢这孩子，于是干脆就让孩子认了二人为干爹。

转眼已到了上元佳节，天帝宴请天届众仙，席设瑶池。同时也派贴请了冥君、冥后、魔尊，一同把酒言欢。

这时的瑶池香风袅袅、笑语婷婷，一众仙家、天将谈笑风生，仙乐飘飘，更有嫦娥仙子献舞，广韵仙君献艺，真是一番和乐之像。

对于宴席这种东西，凤帝向来是不喜欢的，能躲则躲。无奈此次天帝早发了话，一定要凤帝偕同凤后出席，如果胆敢缺席或者逃席，就断了遣云殿的水源。无奈之下，凤帝只能带着凤后宁非姗姗来迟。

迟到总比不到好，对吧？

可等凤帝夫夫二人入席后，抬头却瞧见魔尊洛修坐在上席。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蓝衣公子，正弯腰附在他耳旁，低声地说着什么。宁非落座后，才仔细地看了魔尊一眼，见他气色倒好，眉眼里再没有那天的悲痛哀伤。这么快，魔尊就移情别恋了？

凤帝一双美丽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对面的魔界尊者，然后垂下了眼脸，不再望过去，心里却是有些难受。莫涵啊莫涵，看来你选择灰飞烟灭倒是最好的。如果此时的你看到洛修与他人恩爱的模样，恐怕更会心碎成灰。

正感叹间，外面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通传声：“冥君陛下偕同冥后陛下驾到。”

除了正位上的天帝、上席的魔尊、凤帝、凤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相迎。不一会儿，就见到玄衣玉冠的冥君一手抱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一手牵着冥后若曦，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缓缓地走了进来。

坐在正位上的天帝瞧见两人，立即就笑开了：“昊玥、若曦，你们终于舍得抱麟儿出来逛逛了？”

“还说呢，不知道是谁派了使者连番叮嘱，说一定要把冥界的太子带上。”冥君昊玥将手里的儿子小心地递给了若曦，笑着挪揄，然后扶着若曦在凤帝旁的席位坐下。

“哎呀，我不是想见见小侄子嘛。”说话间，天帝已经步下了玉座，走到了若曦身边，将那约六月大小的婴儿抱过，笑吟吟地伸手拨弄着那粉嘟嘟的手臂。

离开父母怀抱的孩子竟然没有丝毫的不适，依旧闭着眼睡得香。天帝是越瞧越喜爱，随手就摘下身上一块剔透的玉佩挂到孩子的襁褓上，又在他那粉嫩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天帝这一亲可非同寻常，等于是赐予了这个孩子上千年的功力，冥君和冥后都笑意盈盈地道谢。

“给我抱抱。”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却是魔尊洛修从座上走出，来到了冥君夫夫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天帝怀中的孩子。

天帝焚心扬扬眉，却没有将孩子递了过去，反而抱紧了一些，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如果莫涵还在的话，恐怕现在也该有了。”

听得莫涵的名字，魔尊洛修愣了愣，皱眉问道：“焚心，你说什么？”

第28章：莫涵归来

“当年凤帝的册后大典上，莫涵不是到凤宫拔了一大把的九芝仙草吗？他此举目的，就是想效仿冥后若曦，借九芝仙草改变体质，为魔尊陛下孕育孩儿。可惜啊，他的心意被别有居心之人识破，假装大意毁了仙草，激怒了他，失手伤人。本来那伤也不算很重，可是那女子居心叵测，自己狠心把自己的伤弄得重了九成。结果魔尊陛下就认为莫涵任性妄为，心胸狭窄，大发雷霆之余怒斥一番，当众要把莫涵逐出魔界。

可怜莫涵硬撑着一口气，在魔宫大殿跪足了三日三夜，最后还是被逐出魔界，颜面全无不说，还伤心伤神，最终丢了性命。如今，魔尊陛下也把他忘得七七八八了，可悲可叹啊！”天帝说完，席上诸人的脸色皆是大变。

当年莫涵离开魔界，人人都以为是小两口吵吵架，很快就会和好，哪知里面竟有如此曲折离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