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的很熟,这是林颜青的功劳,林颜青看他闲着就让他背书,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给他留。所以齐老点点头:“再背第7页。”谢臣想翻个白眼,不敢,齐老还是旧时的教课方式,什么都是先背下来再说,而且要倒背如流,所以第7页他也很熟。齐老有挑了几个,谢臣闷声闷气的背了下来,整个屋子里就他一个人的背书声,很尴尬也很丢人,他都26了还要跟小学生一样背书。他记得他小时候很讨厌背书,语文课本上的文章背诵他从来没有背过过,直到拜齐老为师,被他这种变态的教育方式改了过来,所以现在林颜青让他背历史资料,他都背的很溜。
齐老又跟着他背的知识延伸了历史背景,谢臣很熟悉中国历史,上下5000年文明他如同刻在脑海里,所以也背的很好。齐老的脸色也由难看慢慢变得好起来,林颜青坐在桌上给他倒了杯水,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喝口水再背。”他甚至要给自己擦汗,谢臣被他吓了一大跳,往旁边侧了一下头,林颜青看着他眼睛眯了眯,谢臣僵着不动,他知道他这是在做戏,做给桌上的人看。好让别人知道他林颜青对他谢臣很好。很好。可是谢臣躲了过去,如果有可能他不想这样,这样假惺惺的演戏他很恶心。更何况桌上还坐着薛云泽。他谢臣是个普通人,他不是林颜青,有那么大的城府,有那么重的心机。明明不喜欢还做的跟真的一样。真的是很恶心。看着谢臣微微撇过去的头,林颜青笑了笑:“好了,齐老,小臣的工艺美术史无可挑剔,这些年我已经让他学了很多,如果这个世上他教不了,别人就更教不了了。这一点我不担心。”
齐老眯着眼看他: “当然,我的这个徒弟自然是最好的。”慕辰坐着淡淡的笑着,齐老最看重的人还是谢臣。他如今都不能画画了,他还是护着他。自己这些年做的努力他都看不见吗?慕辰有些心酸,有些好笑。
林颜青看了他一眼跟齐老笑了笑:“他的工艺美术史课程很少,我的意思是让他重新来跟你学画。我想让他用左手,你老看看行不行。”慕辰这次认真的看了一眼林颜青,原来他是真的要这么做了。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要恢复谢臣那一手如假乱真的国画。他要高防古画了吗?慕辰抿着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第六十九章
“左手?”齐老沉吟了一会,拉着他的左手看的谢臣很不自在,他又不是左撇子,而且这些年右手拿筷子干什么的也没什么事,所以左手从没有开发过,怎么画?谢臣想说点什么,被齐老打断了:“恩就用左手。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活个几年,我不信教不出一个左手画家来。”
谢臣心底有些触动,齐老一直是乐观向上的,他教自己的那三年不仅教给了自己国画,更传授给了自己这种乐观向上,任何逆境中都不放弃的心态。所以他这些年就这么过来了。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暴自弃。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试过用右手,只是每次握笔10分钟就不行了,他也曾偷偷的试着用过左手,很笨拙,构图都难看的要命可是他心底里是有那么一点喜悦,只是碍于林颜青的时间控,他很少有机会练习,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听到齐老的肯定的语气,谢臣心里感动大于难过。
看到谢臣点头说好,林颜青笑了,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完成了。是该走了,林颜青站了起来:“齐老,我们两个今天就打扰了到这了,恩谢臣周五下午的课,周五我们再来看您老人家。”
齐老看着他:“林老板,你不是说要让谢臣再我这学画画吗?”林颜青点了点头:“是啊。”齐老看着他笑:“那么林老板,我有个要求,他既然要在我们这学画画,那么除了上课之外他的时间全部是我的,晚上也住在我这里。”谢臣有些震惊的看着齐老,齐老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样,以前跟我顶嘴的本事都去哪里了,现在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啊。没出息。一个大男人被人捏在手心里这想什么话,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谢臣汗颜的低着头:师傅。
齐老看着林颜青:“林总,你说呢?”
林颜青看着他笑了,温润如玉,说的话却把齐老噎着了:“齐老,我不是不让谢臣跟你老学画,我也知道谢臣这些年没来看你老人家,你老人家舍不得,想留在身前照看着,这是常理。我理解您老人家,可是您老人家也要理解我不是吗?您老舍不得,我自然更是舍不得。他白天一整天都跟你画画了,那晚上的时间总是我的吧,你总的让我见见他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人却变了好几个颜色,薛云泽一下子抬起了头,谢臣却仓皇的低下了头,脸色有些白,慕辰看不出表情,齐老却被他这种无耻的不要脸的话噎住了,想说点什么,林颜青又笑了:“这样,齐老,还跟以前一样,小臣白天来上课,我晚上接回家,你看可以吧。”林颜青伸手搂了搂谢臣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然后看着薛云泽轻笑,薛云泽咬白了嘴唇,林颜青凤目挑了挑:我可以让他跟你一起学画,一个学校,可是你要记得:谢臣是他林颜青的人。觊觎者亡。
薛云泽看着他冷冷的笑了,他以前骂过他,骂他欺压良善骂他横刀对爱,骂他卑鄙小人。得到的结果是他一手摧毁了薛云阁,而自己也被父亲关禁闭。一辈子也见不到谢臣。呵呵,林老板好手段,我薛云泽记着了。
林颜青低头问谢臣:“谢臣,你看可以吧,你白天学画画,我晚上来接你回家。”
那样商量的语气,呵呵,接你回家,说的真是好听。他终于还是说完了,终于把戏唱完了。真是可笑,谢臣低着头笑了笑:“林总,你说什么都行。” 这出戏终于唱完了,他谢臣是什么啊,是他林颜青的所属物,林颜青叫他几点回去就几点回去,他有什么好商量的,他要是说不愿意又有什么用。
谢臣想笑,可是心里难受的很。这样子还不如不来呢,让他看着点希望又很快的掐灭了,这样的海市蜃楼般的希望还是不要的好。他林老板做的事还真是滴水不漏。他这是给谁下马威呢?自己还是薛云泽,呵呵,自己的就不需要了,自己早就没有尊严了,不必要下马威了呢,那么只剩下薛云泽了不是吗?呵呵真是可笑,他谢臣竟然还有让他林颜青如此耗费心计的时刻,不就是这一双手吗?他最在意的是自己这双手,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把这双手砍下来供奉给他,谢臣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站了起来向齐老告别:“师傅,我走了,我周五的时候来试试,如果不行的话我就不去教了。以后会常来看你老人家的。”
然后又跟薛云泽慕辰打招呼:“师弟,我先走了。”
没有等他们说什么,谢臣转身出了这个屋子。他想他演不下去了,他不是个演员,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样的戏码他演不下去了,云泽,对不起,我说过永远不见你的,可是还是见了,我说过以后不再伤害你的,可是还是伤害了。对不起。
谢臣走的很快,扯动这背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走的更加的快,这个院子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林颜青看他的背影笑了笑跟齐老告别,齐老把一大叠画稿小心翼翼的递给他,并送他出了院子,看着谢臣倔强的背影恶声恶气的说:“林老板要说话算话。我就这么几个徒弟,谢臣是我最看重的一个……看在你没有毁了他的份上,我把他这些年来一直收着的画给你,他的造诣早就可以举办画展了。”林颜青看着他温和的说:“齐老,这些年,小臣没有来看你,可是我来了啊,我年年来。我虽然是个商人,唯利是图,可是我从来没有卖过谢臣的画,他的画我都给他收着呢。 齐老,我是真的喜欢你徒弟,他是你最看重的,他也是我最看重的。所以我不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齐老不愿意听他不要脸的话,掰掰手让他赶紧消失在他眼前。林颜青也就没有再说下去,抱着画出了院子,谢臣已经快走下台阶了。林颜青慢慢的跟在他身后。走得不快,因为他知道谢臣走不到那里去,果然谢臣下了台阶就站住了。
林颜青走到他旁边:“怎么不走了?” 谢臣垂着头:“对不起,今天让林总破费了。我会还给你的。”
林颜青看着他:“还给我?怎么还?用什么还!”
谢臣依旧低着头:“我会还给你的。当牛做马。”我可以拿所有的一切来还你,只求你不要再找薛云泽的麻烦。
他说的他都懂,所以林颜青掐着他的下巴:“当牛做马!”谢臣眼里黑漆漆的,那一股子死气!林颜青真的想打醒他,真的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薛云泽跟他是永远都不可能的,告诉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仇人做的!告诉他……林颜青狠狠的闭了闭眼,把手摔在了身后:“走,回家。”他还是不忍心告诉他,不忍心毁了他心中赖以支撑的哪一点美好。
第七十章
谢臣周五的课很快就到了,林颜青给他看了看他备的课,原本乱七八糟的不合条理的文案,他给提笔改了改,重点用红笔勾了出来,又让连城拿了几套宋瓷的高仿作品,最具代表性的莲花盏。冰裂纹笔洗。还有几个陶罐。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谢臣低着头看着他用红笔批过的教科书咽了咽口水,想说声谢谢,可是他已经背过身去了,谢臣有些不自在的站着,这几天他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那天从齐老那里回来就没有说过,晚上该睡觉的时候抱着他狠狠的睡。一声不吭,恨不得把他拆骨扒皮,吞入腹中。谢臣想他应该是生气了,那天那么拂了他的面子,他那么要强的人看样是真生气了。可是自己心里也有气的,他也是个人呢?就算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算,可是他也想在薛云泽面前是啊。所以这几天两个人就这么冷战着。眼看明天就要去讲课了,谢臣心里很没底。
看到谢臣矗在自己身后,林颜青低声训斥他:“跟着我干什么,不去好好备课。你讲课的那天我有事,不去看了,你放心讲就是了,你的课本我给你看了,没有什么错误,那样讲就可以了。记着我给你的瓷器是高仿的,所以别说错了,讲完后记着收回来,那几个陶罐你可以送人。”
谢臣在他身后点了点头:“好。”这算是和好了吧。谢臣这一刻心里竟是有这种想法的。他有些不太适应他阴声怪气的样。林颜青本来就阴险,一再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更渗人了。
第二天下午林颜青把他送过去,坐在车里没下车:“我不去听你讲课了。我下午还有事。你讲完课后给我打电话。”谢臣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好的林总。”
他确实不太想让林颜青去听课。呃他要是讲的不好,林颜青肯定会笑话他的。所以林颜青不去,他松了一口气。
谢臣有些忐忑的踏进了教室,恩好在是公共课教堂,他去的比较早,学生没有几个,也正好他可以平静平静。谢臣抓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宋瓷。恩虽然他的画不行了,字还是可以看的。不至于太难看。可是拿着笔还是有些发抖,这是典型的心慌气短,他第一次讲课,以前的老师站在这个位置上,他在底下不是跟箫连城打闹,就是跟他说老师的不是,人家老师穿什么衣服,箫连城都能给挑出点刺来,谢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恩很得体的休闲服,林颜青给挑的,草绿色米色相见的格子衬衣,米色的帆布裤,恩他这些年没有穿的这么休闲过。所以格外的没有自信。他已经被逼着穿了8年的西服,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做了8年的保镖,乍然间换下那一身衣服还真是不适应啊。习惯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
谢臣心里有些郁闷,把写上的字擦了去。
谢臣自己在台上郁闷,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来了,看到他很是惊喜,学生吗都涂个新鲜:“你是老师吗?我们从来没见你啊。”谢臣站着岿然不动:“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你们的许老师这周很忙,让我过来给你们代课。”谢臣面上笑的很沉稳,这几年跟在林颜青身后也算是练出来了,学生惊呼:“啊,许琢老师很忙啊,那老师你要给我们带多长时间的课啊。”
谢臣心里叫苦,那个该死的王院长,说什么一切看自己发挥,他就不来了。谢臣刚开始听着很好。不来好啊,他不用紧张,最好一个老师也别来,他讲完就溜。可是现在不知道跟学生怎么说,难道说也许很长,也许就讲完这一刻就不讲了,这是什么话。
谢臣正在为难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古老的大笨鈡,沉闷的响声,听在谢臣心里有点跟西湖净慈寺里的钟声相差不远了。余音缭绕经久不息的样,谢臣多么盼着这个钟声一直这么敲下去啊。可惜该来的还要来。
谢臣看着教室里坐着的学生无声的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底下的学生还是不少,虽说是公共课,可是还是不少,这些学生大概都是奔着许琢来的吧。看到自己大概是失望了吧。你听下面都窃窃私语了。几个女生围成一团:“这个老师也挺帅啊,恩不过没有许琢老师帅。”“恩是啊,不过许琢老师忙啊……没有办法了……”
谢臣听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就长成这个样子了。没办法了。谢臣看着下面不太满意的学生硬着头皮开口:“咳咳,恩,大家好。我开始上课了,恩,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谢臣,恩你们的许琢老师这一周很忙。所以中国工艺美术史这一课今天由我来给你们讲。”这段话他在底下背了无数遍了,所以很熟悉。
学生们还是很给面子的在底下鼓了鼓掌。谢臣抬头看了看底下的学生,恩很好,没有一个熟人,恩这是大二的课,大一的林夕不在。恩也没有一个老师,恩云泽没有来,很好。他不用那么紧张了,呵呵,谢臣心里有那么点难过的,他来他紧张,他不来他心里是难过的,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明明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遍,自己早就没有任何资格让人家来,再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可是人吗总会抱着那么点微弱的希望的。而现在希望破灭了,也许是希望破灭了,他竟然不紧张了,开始上课。
“许琢老师上一堂课给你们讲过陶瓷的历史了吧。我们今天接着讲瓷器史上最为出色的一笔:宋瓷。”
谢臣在黑板上重新写了一遍,宋瓷,飞扬的字体,帅气而潇洒。
回过头来底下的学生仰着头看他,谢臣笑了笑:“你们肯定想问,为什么我说宋瓷是瓷器史上最珍贵最出色的一笔了是吧。”看到底下的学生附和。谢臣笑:“论历史久远,宋瓷比不过唐三彩,轮精致绝伦宋瓷比不过明清,更比不过现代 。可是我要说的正是这一段历史,这个为瓷器做出重大贡献的朝代。宋朝的历史我想大家心里一定有数了对吧。”
谢臣没有想到底下的学生竟然说:“老师我们不知道,您再讲一遍吧。”谢臣听着他们的话顿了顿,然后笑了:“好吧,我再大体给你们讲一讲。宋朝在历史上讲并不是一个让我们引以为自豪的朝代,他是一个积弱的朝代。太祖皇帝重文轻武,杯酒释兵权这个典故大家知道,就是因为他的江山是兵马多来的,所以他重文轻武,因着他这种想法,整个宋朝军力积弱,文官盛行。文官盛行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文雅之风盛行。这种风行对宋朝的经济发张起来催化作用。他的文化艺术走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传统士族的审美观也达到了一个相对纯粹的高峰。这种历史根基就催生了一大批的艺术品行当。比如绘画、书法、瓷器。而这其中的瓷器就有了很大的发展。我们看书上是这么介绍的。”
谢臣甚至没有看书,他只是象征的抚了抚书面,就很流利的说出了宋瓷让人为之自豪的历史:“举世闻名的汝、官、哥、定、钧五大名窑的产品为世所珍。还有耀州窑、湖田窑、龙泉窑、建窑、吉州窑、磁州窑等产品也是风格独特,各领风骚。它可以朴素也可以淡雅,可以凝重质朴也可以晶莹璀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