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语——悠雨见蓝
悠雨见蓝  发于:2012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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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姓丁,再一个……”

“嗯?再一个是?”

“没什么,以后会告诉你。”说着丁巳转过身走出会议室,面对着一屋子议论纷纷的人群,他泰然自若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我要是能像他就好了……”

“丁巳,下班一起去吃东西吧?”助理小宋斜倚着他的办公桌,“而且隔壁屋的小眉今天不在家哦。”说着她冲丁巳眨了眨眼。

“不了,我跟周经理约好了一起吃夜宵了,今晚要加班。”

“啊?不会吧!那太可惜了……好不容易……”

“下次吧?好吗?”丁巳笑着回应小眉,手却并没离开键盘半寸。他看向周宇瀚的座位,他好像也在看这边,但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他又缩了回去,一本正经的看着桌上的东西。

“周经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宇瀚突然一怔,他回头看了看拍自己肩膀的人,这才松了口气,“该回去了,我看你都睡着了。”

“没关系,明天总经理要的东西还没弄完,我再弄一下。”说着他又把头埋了下去,“要不你先走吧。”

“回家弄吧,再不走大楼要锁门了。”说着丁巳拿起宇瀚的外套,一把拽过他的手,不容分说的拉着他就向外走,关上了灯。

等电梯的时候,周宇瀚望着楼道深处,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要出来似的,他看了看身边淡然的丁巳,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

“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

“嘘……”丁巳将食指放在唇边,“别说话,电梯来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整个大楼异常的安静,听不到白天时候的喧嚣。也只有在这一刻,宇瀚才会得到些许宁静。他看了看丁巳挺拔的鼻梁,下垂的睫毛,突然有一丝心动。

到了一层,好像又恢复了喧闹,很多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了,但宇瀚听了仍然会有些烦躁,他极力压抑这种莫名的感觉,假装镇定着。

“去哪儿吃个东西吧?”

“可是……很晚了,哪儿还开门呢?”周宇瀚看着走在前面的丁巳。

“我知道一个地方,肯定开着门。”他的眼里充满着自信。

“原来……你说的是便利店啊……我还以为……”看着手中的盒饭,周宇瀚的表情有些失望,他满心希望有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可以坐下来和面前这个男人多聊聊,但是却没想到会变成两个人坐在便利店的窗边吃盒饭。

“怎么了?便利店不是挺好吗?有热腾腾的东西吃,而且还不贵,最重要的是不用自己亲自下厨去做。嗯,不错。”说着他继续喝着碗里的热汤。

“丁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你是个很能干的人,真的,这个公司很少有人加班到这么晚,你是头一个。”

“那你呢?”周宇瀚用筷子戳着饭盒里的青椒,看向身旁的人。

“我是第二个。”

看着丁巳满嘴包着吃的,却仍然回答他的问题,那样子让周宇瀚笑了出来,那是愉快的笑……

夜风习习,路灯下,两个男人并肩走着,虽然并不是冷清的街道,但这个时间却只剩两人映照在路灯下的影子。

“小时候听大人说,如果一个人走路,身后有人叫你是绝对不能答应的,也不能回头看。”

“为什么?”丁巳看着身旁的宇瀚,脸上充满疑惑,很自然靠装是很难装出来的。

“不知道,但听说曾有人应了,之后就一病不起,再也没醒来过……”宇瀚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低下了头,“所以,我总是能听到那些人说什么,可是我努力不去理会,我想这大概也是这故事所蕴含的人生哲理吧。”

“哦,你不觉得这是鬼故事吗?”

“没……”周宇瀚走到一栋陈旧的楼前停了下来,“我到了,谢谢你,今天。”

“谢什么,咱们是朋友吧?”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嗯……我进去了,明天见!”说着消失在楼道中。

开门声从楼道里传出来的时候,丁巳终于深深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淡淡地说:“是啊……只是人生哲理吗?”

第二天,周宇瀚病了,而且一病就病了许多天。总经理跟大家说他只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有点受了风寒云云。但丁巳明白,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之后,两个星期过去了,周宇瀚的病仍然没好,公司已经在商量是否要将他辞退,并换新一任的部门经理上台。丁巳跟总经理请命,希望当天下班之后能够去和他谈谈,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什么?!咳咳咳!不行!不能这样,我明天就……就去上班。”听到这个消息,周宇瀚端坐了起来。他的面色苍白,嘴唇乌黑,虽然眼睛仍然那么囧囧有神,但是却被毫无精神的眼皮遮挡住了光芒。

“你躺下,别急。”丁巳将他按了下去。

“总经理交代的工作,我都有做,而且我虽然在家,可每天都有在工作,我只是……只是……有点感冒而已,咳咳咳。”

“去看医生了吗?”

“去了,医生也说只是感冒,过一两天就好,咳咳咳。”周宇瀚说话时好像很费力,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羸弱,但还是会因为绷着这股劲而咳出声来。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跟经理谈谈,也许他们会考虑一下……你赶紧要养好病啊。”说着丁巳站起身来,周宇瀚想起身送他,却被他拒绝了。

走到屋门口,他突然回过头问宇瀚:“后来,你真的没有回答吗?”

“什么?”

“没什么……”说完丁巳关上了门……

“老鲁,能跟我出来下吗?”丁巳走到一位年纪稍大的员工身边,浅色的西服是他的特征之一。

“好。”

走到楼道里,两人都不说话,老鲁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点了根烟靠在窗边自顾自得抽着。过了好半天丁巳才面无表情地问:“是你跟总经理说换掉周经理的?”

“对。明人不做暗事,我就直说了吧,我觉得我比他强。无论资历,还是能力上。”

“可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如果真的让你上位?”

“没问题啊,我等着一天等了很久了,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老鲁继续吸着烟,脸也不抬地说着。

“是吗?”丁巳突然平静了许多,“那好吧,我明白了……”

没过几天,老鲁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他顺利爬上了部门经理的职位,春风得意,好像那一瞬间他成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霸主一般。部门内的人纷纷趋之若鹜,让人觉得这一切是顺理成章的事,除了丁巳……

可好日子不长,部门亏损接踵而来,由于从未有过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老鲁慌了手脚,他以为只要稍加修补便可相安无事,哪知对方明显是吃准了他。虽然并不一定是针对他,但此时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他。员工的抱怨,总经理的责骂,客户的刁难。

老鲁一时间好像比以前更加显老了,那一身浅色西服变得黯然失色……

没过多久,老鲁在一桩车祸中遇难,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公司。

后来,家人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在他的办公桌里放着一个小人,而上面贴着的名字正是周宇瀚……

在那之后,周宇瀚的病突然好了,而且很快的,公司又找他回去继续担任部门经理的职务。就好像是变戏法一样,宇瀚以前的听觉也因为这一场大病而减退许多。

“丁巳,晚上一起吃东西吧?”周宇瀚走到丁巳桌前,一脸欣然。而丁巳也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天,你走时好像问过我,是不是答应了。对吧?”周宇瀚用筷子和勺将盘子里的扇贝盛到丁巳的碟子里。

“是,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普通的生病。”

“我答应了。”

“啊?”丁巳有点惊讶,他回答的那么不含糊,就好像这不曾是一件坏事一样。

“知道为什么吗?”宇瀚没有动筷子,而是伸出手拉过丁巳,“因为,我以为喊我的人是你,所以就想也不想得回过了头去。”

那一瞬间,丁巳下意识的缩回了手,脸上泛起了难得的不安表情:“你怎么那么傻?如果这后来没有节外生枝,恐怕你已经……”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后悔,我是想,如果真的要这样,至少对象也得是你才行……”宇瀚毫不避讳的冲他笑,深情地望着他。

“谢谢……”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咱们公司的人都和这种事情有关?”

“公关公司嘛……多少懂点也是应该的……”

世间不无心怀怨念之人,可能就在你不经意之间便陷入他的纠缠。但极少有人会察觉到暗处的那一双獠牙,因为那太过阴暗的后面,却是更阴暗的存在……

第三章

“请问?”丁巳很有礼貌的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面前身着白色连衣裙蒙着眼睛的女人不停低头呢喃着,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一样。

“好吧,但是你挡到我家的门了。可以让一下吗?”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女人继续呢喃着。

“为什么?”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眼看谈话又回到了原点,丁巳一脸挫败的样子。

“好吧,虽然不太喜欢,但是穿过去的感觉也没什么……”说着他拿了钥匙开了门,穿过那女人虚幻的表象进了屋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虽然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丁巳仍然会觉得有点在意。正当他想要再出门查看一番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喂,丁丁啊?”

“什么事?梦姐?”丁巳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用遥控器换着台,一边捧着薯片大嚼特嚼。

“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分享啊?”

“没有……”但他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说,“要说没有,又好像有一件。”

“什么事?”

“我要升职了。”丁巳说着把薯片往嘴里塞。

“真的啊!恭喜你!”

“不用,因为前任部门经理升职,顺道就把我提拔了起来。”丁巳说的很平淡,但他没有提到这个前部门经理现在正热烈地追求着他。

“那也要恭喜,明天有空没?陪我出来逛逛?”

“可以。”

第二天是休息日,丁巳原定要和前部门经理的会面取消,而和他舅舅家的表姐余梦一起去逛新开的百货商店。

在旁人看来,这两姐弟是十分的不搭,余梦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一身华丽的装扮,仪表端庄而高雅。虽然到特卖会前面会按捺不住自己,但总体来说和低调而瘦弱的丁巳一点也不像姐弟。

“梦姐!梦姐!”丁巳已经拽不住余梦的胳膊了,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向了满载衣物的临时柜台。

但还不消一分钟的时间,丁巳便觉得心脏一紧,然后脸色煞白地跌倒在地上,手上还拿着余梦的外套和包……

“不好意思!我这人一到这种场合就……丁丁?人呢?”拿着大大小小各种购物袋的余梦环视了下四周,刚才好像还在这里的丁巳,此时已没了踪影,“丁巳?丁巳?你在哪?!”

“妈的,竟然晕倒在那种地方……”丁巳脑海里回荡着刚才的情形,先是他厥了过去。倒在一堆购物成瘾的女人面前,继而被路过此地的某个男人发现,然后公主抱把他送上了救护车。紧接着他看到那男人窝着自己的手,着急的神情。

但他是怎么看到这些的,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他觉得生命不该在那时候结束。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站在家门口的白衣女子,她的衣服不像是现代人的,更像是古代的丧服。蒙着双眼是因为要为死去的丈夫殉葬,所以特地将她双眼蒙上,为的是不让她知道死后如何回家。

“丁丁!!?丁丁!!!你醒醒!丁丁,你不能死啊!姐对不起你!!!”余梦的惨叫打破了丁巳的回想,丁巳漂浮在半空中,看着病房里的自己,一边是周宇瀚紧握着自己忍耐着痛苦的表情,另一边是余梦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样子。直到前一刻他都没有觉得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如此重要,因为在这世上至亲至爱的人早就不在了,自己纵使离开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舍。

但现在,他的想法却变得没有那么洒脱……

“小姐,请节哀……”护士将余梦拉开,然后礼貌地请周宇瀚放开了丁巳的手。

就在医生将要把白色的被单盖在丁巳脸上的时候,宇瀚猛地蹿了起来,然后按住了医生的手:“不!他还活着!我刚看到他喘气。”

医生以为自己看错了,把手放到丁巳的人中下试了试鼻息——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是有的。然后他拿出听筒,听了下心跳。

“这应该是暂时性假死,不好意思……不过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请你们暂时回避一下。”说着他使了个眼色,护士将他们两个人带出了病房。

“所以,你是发现他的人?”

“是,我听说他要去大时代逛,所以就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结果没想到……”

“都是我不好,不该放他一个人在那里,我自己去shopping……”说着余梦垂泪,宇瀚拍了拍她,不说话。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病人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但不能吵他休息,你们谁先进去?”

“我是他表姐,我先!”

“我是他未婚夫!”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但又突然间沉默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异口同声地说:“让他先进去吧!”“让她先进去!”

“据我所知,病人是男性,所以未婚夫……你是表姐,你先进去吧。”医生不容分说的开门把余梦让进病房,然后看了看身旁的宇瀚,转身走了。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丁巳睁开了眼。看了看趴在床前的周宇瀚,又看了下隔壁床上睡着的余梦。

凝视着空白的天花板,他若有所思。

也许和那白衣女人没有关系,可能是自己心脏本来就不好,所以才酿成这般狼狈相。自从父母死后他过的很清淡,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和外界接触,除了余梦经常来看他之外,他几乎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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