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鲫鱼汤。”陌上花端了两碗递给两人，“暮暮今天最乖了。有奖励。”
苏暮一边撅着嘴吹汤上的热气，一边伸出只爪子讨奖励。
陌上花左看右看终于在河里发现一条慢悠悠游动的肥鱼，“看见那条没？就是那条特别肥的！弄上来给你做好吃的。”
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苏暮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自己辛苦半天的奖励居然是条肥鱼，天理何在啊！
“啊啊啊！暮暮啊！大螃蟹！！！”吕吃货在一旁指手画脚，“引过来！一起引过来！”
“你妹啊！”当他是大号鱼饵啊！又引鱼又引螃蟹！还要给你摸田螺！
“啊！”苏暮轻呼一声，感到脚上一瞬间的疼痛。就见血条下降了一小条。体态臃肿的肥鱼和硕大无比的螃蟹脑袋上冒出一行红字。[碧水河鱼王][碧水河螃蟹王]
“是BOSS！”苏暮吃痛站起身跑到岸上，两只BOSS在河里不停扑腾想要追上他，“怎么会法术。”
吕过擦了把口水，招呼岸上野炊的众人来打BOSS。“暮暮你真是太棒了！肉那么多的BOSS也能引来。”
“滚蛋。”苏暮在岸上不停绕圈圈跑，两只BOSS虽然被困在河里却会使用法术，一个放电一个不停吐水柱害得他狼狈不堪。
“快弄死它啊！你想累死我啊！”苏暮气喘吁吁，跑得头都晕了。幸好两只BOSS的攻击力不高，不然他早就地府报到去了。“TMD吕过你别怜香惜玉了！再流口水我找你真人PK！”
吕过这才恋恋不舍拉开弓含情脉脉看着两只美味的BOSS，“啧啧，多肥啊。给我注意点打，别把怪戳烂了！到时候口感不好！”
可惜吕过话音刚落，嗖嗖嗖三箭穿透螃蟹壳把螃蟹王射了个变形。“啊啊啊啊，我的红烧蟹！咖喱蟹！香辣蟹！豆腐烩蟹！！！啊啊啊啊都没了啊！”
又是三箭，鱼王变成了一滩鱼肉。“啊啊啊啊！我的鱼头汤！茄汁鱼片！糟溜鱼片！！！都没有了啊！！！”
苏暮停下脚叉腰喘气，一抬头发觉眼前站了个人，“秦学长！”
秦芒抱着一只黄金色的长弓对他微笑，“看来我毁了你们一顿好菜。”
“没，没事。”秦芒建立角色时选的是妖族，深紫色的长发扎成一束潇洒而英气十足，与左额上的紫色花纹交相辉映显得神秘而性感。这种与平时斯文禽兽完全不一样的形象让苏暮有些看呆了。“学长，你外貌改了不少哈。”
“有吗？”秦芒上下看了看咕哝了一句，“早知道还是选卷发好了。”
“啊啊，不是这个意思。”苏暮连连摆手，这个样子已经很惊艳了。
“学长。”吕过看到秦芒垂头丧气，语气哀怨无比。
“吕过啊。”秦芒打量了下，啧，面色不善，“要不我下次请你吃饭？我正好知道几家不错的饭店。”
“当真？”吕过原地复活。
“恩。”秦芒左右看看，发觉似乎没有他要找的人，“你们帮主呢？”
“他不在。”
“这样啊。”秦芒歪着头想了想，“那更好办了。你们俩个去我那儿玩吧。”
“哈？”
“去我那边我也好照着你们，我们帮好多人都是现实里认识的，玩起来也舒服点。”秦芒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挖墙角。像饮剑这样的帮派里高层很多人都是认识的，现实里的熟人和网上认识的朋友，真要有什么不愉快孰亲孰远显而易见。
“啊？”秦芒解释了一通道理，吕过也觉得确实如此，当初他跟着苏暮进饮剑也就是怕苏暮一个人玩会吃亏。“我是没什么意见啦，就是暮暮……”能舍得他男人？
秦芒一看苏暮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同意了，这个死脑筋的孩子……真的是，哎……
[私聊
琉芒：你就那么喜欢青阙？
你大爷：啊？学长你别瞎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琉芒：你个笨蛋孩子，居然敢骗学长。（╰_╯）
你大爷：T.T]
秦芒摇摇头，接着挖墙角。
[琉芒：游戏里的感情和现实里的感情你最好分清楚。游戏里的感情虽然看起来美好，到了现实里没几对能成的。说白了，网上人渣太多。]
苏暮犹疑着看秦芒一遍遍刷屏，闲下来的时候他也想过自己和青阙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是就这样打打闹闹一直在游戏里办家家一样谈恋爱还是发展到现实中去。无论是键盘网游亦或是全息网游，总是不能避免见光死的悲剧。有的时候苏暮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前赴后继掉入网恋这个陷阱中去，那么多人义无反顾地从线上走到线下。即使被骗，即使受伤也心甘情愿。几个月以来他一直试图不去想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被秦芒挑了起来。
[琉芒：你不知道对方真名叫什么，长什么样，哪里人，甚至连对方的性格脾气也许都和现实中完全不一样。你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苏暮知道自己和青阙的差距不是一点点，从谈吐到家世，青阙每一样都比他高一个档次，甚至连长相都有可能比他好了不止一点两点。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和自己在现实中谈恋爱，大家只不过是互相有好感，在一起玩玩罢了。
[琉芒：苏暮，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我说了那么多你给点反应。
你大爷：我的事不用你管。
琉芒：你个死心眼孩子。你非要吃亏才明白是吧。你们俩不合适。
你大爷：不要你管。]
苏暮咬着嘴唇手足无措地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事实上他早已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什么，从哪一步开始自己错得一发不可收拾。也许当初就不应该和青阙在一起，也许这样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
秦芒看着苏暮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伸手把他抱进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但是你自己要想清楚。网恋本就不可靠，更何况还是同性。”
苏暮有些抗拒秦芒的怀抱挣扎着拍掉腰上的手，低着头不说话。秦芒见状叹了口气跟吕过打了声招呼就下线了。
[私聊
青阙：我来了，你在哪？]
苏暮发了一串坐标，没多久青阙就出现了。苏暮一声不吭紧紧抱着青阙不肯松手，青阙有些惊讶苏暮这个样子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拍了拍他的背扳着肩膀想把紧紧扒住自己的人拉开。不料，苏暮抱得更紧了。“怎么了？”他皱着眉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苏暮像是要哭了一样。
苏暮欲言又止，问什么？问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能不能在现实里也对我那么好？笑话……网恋而已，谁会当真。他突然想起网上很流行的一句话，世界那么乱，装纯给谁看。低下头默默把头埋在青阙怀里。在游戏里青阙对他那么好，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暮，我有话跟你说。”青阙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慌乱中找了一个话题。“神渊要办个大型玩家见面会，你来么？”
过了很久，久到青阙都要以为苏暮不会同意的时候，怀里的人极轻地嗯了一声。
苏暮，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他闭着眼扪心自问，默默抱得跟紧了。
5.
神渊首次大型玩家见面会，吕过在自己耳边聒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暮无力抱着头，眼角瞟到吕过一蹦一蹦朝他扑来。
“下午就是见面会了。你打起点精神行不。”吕过忧心地打量苏暮苍白的脸，这是存心出去吓人的吧。
你还要我怎么样，苏暮哀怨地瞪他一眼，自己为了这个见面会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半夜两点睡不着觉爬起来试衣服这种脑残的事情居然都在他身上发生了，他妈的他又不是女人，见个面而已这么紧张干嘛。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苏暮同学彻底自暴自弃了，完全恢复假期里的宅男本色。
“你你你……”吕过恨铁不成钢，“总不见得就穿成这样见情人吧。”
“我……”苏暮有些犹豫，揉了揉太阳穴幽幽叹了口气，“不想去。”
“什么？！！！”吕过的叫声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周围的人不满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才压低声音惶恐地捂着嘴，“你怎么回事？”
苏暮侧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下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惨白的皮肤下几乎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精神非常不好的样子。吕过看了有些揪心，苏暮从来没有这么心不在焉过，刚刚一路上不是差点撞到树就是撞上人。
“没什么。”苏暮耸耸肩，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吕过的肩膀，“快点走，上课要迟到了。”
“迟到你妹啊！”吕过摇摇头，苏暮同学你的魂到底跑哪去了，“上课都快半小时了。恭喜你又翘掉一节课。”
“啊？”苏暮瞪大了眼，难以置信，“怎么就上课了。我明明刚刚还看表的……”
“你……哎，都没话说你了。”
“好了好了。快点回去换件衣服，收拾收拾去见面会了。”吕过看苏暮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也不忍心说他了，推搡着把他往校门外推。“是我不好没提醒你上课了，现在去也来不及了赶紧走吧。”
“喂，吕过。”苏暮欲言又止，我不想去。他想过了，就这样一直在游戏里陪着青阙也好，直到有一天他不需要自己的陪伴了。就像是坐车，一站到了有些人会离开，总会有人陪你继续走下去。网络上有太多的不确定，谁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话会成为诀别，下一秒那个人就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只不过他要是说出来，吕过又该骂他了。愁。
“你们两个。”就在吕过一脚踏出校门即将越狱成功之际，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还含着怒气。
“秦学长。”吕过一看背后的人是秦芒，立马服服帖帖点头打招呼。
秦芒微微点了点头，扫了苏暮一眼，苏暮没精神地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学长下午见面会你不去？”吕过见秦芒没什么事就想开溜，找了个话题暗示秦芒赶紧和他们一起同流合污逃之夭夭，“额。你不去？那我们先走了。”秦芒看了他半天也不说话，那眼神看得人有些发毛，吕过拖着苏暮后退，随时准备转身逃跑。
“你们两个，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吕过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学长不去见面会，要我们拍些照片带回来是吧。没问题！你想看谁的？我给你拍。”
“不是这回事。”秦芒头疼地点了根烟，“对你们太好了，你们怎么连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你们现在辅导员是谁。”
“……是你。”吕过都快哭了，怎么那么倒霉正好撞枪口上。
“你们俩个居然敢逃课。”秦芒叼着烟琢磨着该怎么处罚这两枚胆大包天的小朋友。
“学长我们错了！”吕过端正态度换上一副知错就改的好宝宝模样，“哪个学生年轻时没逃过几节课撒，就连学长你……”当年也是系里逃课的一尊大神，吕过支吾着没敢说。
“我怎么了？”秦芒眯了眯眼，臭小子居然敢跟他翻旧账。
“学长你英明神武，和蔼可亲。”吕过硬着头皮往下接。
秦芒嗤笑一声，甩甩手。“放你一马，你走，苏暮留下。”
“那不行！”吕过急忙拉住苏暮手臂，“他今天有事。人生大事！”
“和我讨价还价？恩？”
吕过一抖，松开抓住苏暮的爪子，“那我先走了。”苏暮同学你就当是为人民献身好了……啊哈哈哈，逃命要紧。
“走了。”秦芒扯着迷迷糊糊的苏暮回到办公室，看见苏暮恍惚的样子皱眉把人按在椅子上审犯人一样问，“你几天没睡了？”
苏暮慢吞吞竖了三根手指。
秦芒摇头，兀自去热了杯牛奶端到苏暮面前，翘着二郎腿窝在靠背椅子里轻叩桌面，“喝完了。沙发上躺一会儿去。”
“你找我什么事？”苏暮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连着几天没休息好，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烦躁。
“你不谢我？正好替你找了个借口不用去见面会。”
苏暮垂着头握着杯子不说话，秦芒继续说道，“你这是见网友恐惧症呢，还是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喜欢青阙？”
“我……不想把游戏里的感情带到现实里来。我还要过日子，不可能一直为着一段虚无的感情烦恼。”一直憋着的话说出口，他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是他先伸出手去抱住那个人，没想到也是他在感情中先退却。
秦芒吹了个口哨，似乎有些得意，催促着苏暮灌下那杯牛奶把人赶去沙发上休息。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哼着不成形的小调开始工作，单调的翻书声很快就让苏暮昏昏欲睡。秦芒看了一眼抱着一只靠枕陷在沙发里睡得香甜的小绵羊，狡黠一笑，羊肉该怎么吃才好呢？
另一边，吕过正面临巨大压力，苏暮这小子被人扣押了他一个人怎么向一个帮虎视眈眈的腐女和黑心黑肺的夜歌交代。最重要的是还有青阙这个男人啊！他要怎么说……对不起，你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完了，完了，他还是趁早溜好了。
“吕过。”
“青，青阙！”吕过差点贴到墙上去，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青阙本人很帅，非常帅，和游戏里的外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不同的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更加沉稳的气质，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会有一种非常安全的感觉，好像什么事都不用担心。虽然他旁边的夜歌非常耀眼（不要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被压迫惯了的人总有一种奇妙的第六感）但惊艳过后绝对会被青阙吸引走注意力。这两个人就像磁石一样，走到哪全场的目光就跟到哪。搞得吕过相当不自在。
“小白兔呢？”夜歌环顾了一圈没发觉今天的主角，有些纳闷，“你把他藏哪去了？”
“呃……那个……”吕过吞吞吐吐，青阙这样看着他他好有压力T.T从他以前说的话来看这人还是自己邻居，这么帅的男人他怎么不记得有见过。我靠，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知道你眼睛很漂亮，鼻子很挺，长得很养眼，可是你一直看着我我自卑啊……他吞了口水，梗着脖子说，“他没来。”
青阙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失望转瞬即逝。
吕过有一种负罪感，让那么漂亮的一个男人失望也是种罪过啊，“他被辅导员找去有事。”
“哦。”青阙淡淡应了一声，“没关系。”
吕过想了想把那句辅导员很有可能变成你情敌给吞进肚子里。
“要吃什么？我请客。”
“那多不好意思。”吕过挠头。
“没事。”
这时见面会中央的舞台上走上了一个戴着眼睛的男人，男人欠了欠身轻咳一声作为开场白，“大家好，我是GM001。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认识我。欢迎来到神渊首次玩家见面会。”
GM001？吕过忽然想起苏暮以前说过的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GM，就是他啊！看上去不像变态啊？怎么会把苏暮整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