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婚——太阳下的妖孽
太阳下的妖孽  发于:2012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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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灿坐到他的对面,认真的问他:“你……是那个意思?”

“对,就是你想的意思!”几乎要虚脱了的李晨暮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气势。

“对不起。”崔灿摸了摸自己左手的小手指,他能看见那里有一条红线,另一头系在李晨暮的左手小指上。

“太好了,你看这个是……”紧张的把戒指掏出来,打开盒子的时候因为手抖得厉害,把里面的戒指都弄到了地上,李晨暮迷茫的抬起眼看着对面那个漂亮男人,过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对不起。”崔灿的眼睛里有李晨暮呆呆的样子。两个小小的指环在地上互相碰撞着滚了没多远就一起躺倒在地上。

“这……这样啊。”也许是不希望在对方的眼里自己的样子太凄惨,李晨暮伸手去捡那两枚戒指却怎么也捡不起来,直到他的脸涨到通红,崔灿走过来帮他拾起了那两个如今已经失去意义的环。李晨暮看着他的脸,很努力的看着,他说:“我……我没猜到这个结局。”

崔灿没有说话,突然李晨暮猛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崔灿的腰将他贯倒在地,他恶狠狠的压着崔灿,低低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此时崔灿似乎连对不起都不想说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李晨暮的逼问,看着对方脸上近乎绝望的神情。

“不爱我,为什么你要上我啊!!!”愤怒,不解,痛苦,慌乱,最后化为暴力的冲动,李晨暮一拳砸向那张爱到心痛的漂亮的脸,崔灿没有躲,被打得侧过头去,他原本还想打第二拳,可是看着崔灿脸上那个红印子,再看看那张朝夕相处的脸,怎么也下不了手,最后还是灰溜溜的从崔灿身上滚下来,一边伸手为他揉着被打中的地方,一边恶狠狠的叫嚣:“叫你上老子,叫你上老子,活该!活该!”

“我有恋人。”崔灿小声说着。

“我,你让老子做小三!”跳起身想一脚把那人踢到楼下,可跺了跺脚,还是决定轻轻的给他一拳。

“我很爱很爱他。”崔灿接着说。

已经郁闷到一定阶段的李晨暮干脆蹲下身,自暴自弃的嘟囔:“反正我贱!”

“可是他抛弃我了。”转身面对李晨暮,崔灿冷静的脸现在看起来分外残忍,他说:“我的恋人,叫葛良君,和你是老乡的葛良君,你床头柜上照片里面的葛良君。”

震惊的看着他,李晨暮似乎被这个消息镇住了,半天没有反应,他看着崔灿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葛良君,那个他曾经爱到撕心裂肺最后颓然放弃的葛良君,那个现在成了他所爱之人恋人的葛良君。

该爱?该恨?该自嘲?该自哀?该哭?该笑?该痛苦?该纠结?李晨暮一屁股坐到地上,茫然的看着对面雪白墙壁。为什么,即使远离家乡即使时隔多年,他竟然还是逃不开那个人呢?

“当初是他硬要我和他在一起的,然后他先抛弃了我。”崔灿的声音平静无波,他说:“他为了我甚至违逆天命,减十年阳寿换得和我的缘,可是有缘又能怎样?无份终归枉然。”

“等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李晨暮发现崔灿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明白了,什么天命?阳寿?崔灿是被江湖骗子附身了?

“我的死是他违逆天命的后果,他放弃了我,想换回我活下去的机会,但是我不需要了,既然上天让我死去便是同意了我的解脱,所以我到这里寻求去往阴间的道路,遥远是我的姑姑,她有足够的灵力打开通道。”崔灿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可是李晨暮越听越不明白。

“你死了?”伸手摸摸崔灿的胳膊,虽然有些凉,但是确实可以摸得到啊。

“我身上留着那个家族的血,所以即使是鬼我也有能力得到实体。”拉着李晨暮的手,慢慢附到胸口,“我可以有呼吸,有感觉,有血液,但是……没有哪个鬼能够得到心跳。”

手下的胸口平静极了,虽然随着崔灿的说话和呼吸微微起伏,但是里面没有活人胸膛里一定会有的心跳。

“哈哈,你吓我。”李晨暮硬扯着嘴角笑道,“你肯定是心脏长在右边胸口的那种人啦,拿这种东西吓我,哈哈,你以为我是……”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崔灿的身体变得透明,甚至可以看见他身后的桌椅。

“崔灿!!”尖叫着跳起身,他此生所学到的所有知识和世界观在这一刻全部受到了质疑和考验。

“时限要到了吧。”崔灿隔着自己的手看着地板,静静的说:“没想到即使他抛弃我了,最后还是魂飞魄散。”他抬头看着李晨暮脸上的表情,害怕,痛苦,纠结,他等待着这个人在尖叫这后的逃离,他已经习惯了,真的,这一次不会觉得痛了,因为他没有了可以用来伤害的心。

“不要!”李晨暮一下子扑到崔灿的身前,拼命挥舞双手想抓住眼前慢慢消失的人,“崔灿,你不会什么魂飞魄散啊!!你还欠我的,你欠我的,你是个害人精啊,你把老子的身心都骗掉了就想一走了之,老子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死了怎样啊,老子挖出你的坟,化成白骨了怎样啊,老子把你骨头作成项链,把你头骨作成灯罩啊啊啊啊!!!”如果没有满脸的泪水,也许这样的威胁还有几分让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女声突兀的在此时响起,李晨暮顾不得擦掉眼泪,转身看着莫名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女人,那双和崔灿相似的,眼角微勾,含情蕴水的眸子,他记得,是遥远!“救他!!!”几乎是立刻,他一把抓住了女人的双肩,拼命的摇晃,“救他救他,你要什么都可以,救他。”

“晨暮,”崔灿已经站起身对遥远轻轻点头,“姑姑,请送我去该去的地方。”

一听崔灿这样说,李晨暮一把甩开女人伸手就挡在两个人中间,他有些惊慌的喊道:“你,你不许靠近他,他不去阴间,他哪里都不能去!!他是我的,我的!”

不高兴的拉直被李晨暮弄皱的衣服,女人对崔灿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不要!!不要!!崔灿,你个混蛋!!!你给老子回来!!!我们账还没算清楚!!!”被女人用奇怪手法定住的的李晨暮近乎绝望的吼着,企图唤回和女人一起进了房间的爱人。泪水顺着他的脸庞不断的流下,这个男人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

关上房门,连同李晨暮哭泣般的吼叫一并关在门外,遥远歪歪脑袋问眼前一直不动声色的小辈,“会不会欺负的狠了点?时限不是还没到么?”

崔灿的身体渐渐变回正常摸样,他低着头轻轻的说:“姑姑,我……想活着,作为一个人,活着。”

“你可以和我订契约,这样不需要冒险,你也可以和外面那家伙在一起。”遥远似乎对于自家小辈和男人相爱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想用心去爱他,想和他一起变老,数他脸上的皱纹,和他一起轮回。”崔灿的眼睛里只有坚定,他说:“我已经受够了被抛弃,这次让我先走。”

遥远叹口气,挥手制作法阵,凉凉的提醒着,“这一走不知几时能回来,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回来,你确定他还会等你?”

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仿佛可以看见门后的爱人,他静静的答:“至少我努力过。”

“恶劣。”遥远这样评价崔灿,她说:“一个人在生死边缘奋斗,却什么都不告诉对方,将爱人至于何地?”

“或许吧。”

……

等到客房门打开,外面的李晨暮已经脱力的坐在了地上,他把自己蜷成一团,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可以进去见他了。”遥远对着门外已经半死不活的男人说。

抬起头,李晨暮的眼睛布满血丝,不仔细看还以为他的眼里盛了血,几乎是听见遥远声音的同时他就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扑进了房间,看到了真正开始消失的崔灿。

“你要走了么?去哪里?”他伸出手想抓住对方,却连碰都碰不到,他哽咽着说:“你会回来的吧?你让我等你对不?说啊……说啊……你说啊!!!”像是要撕破喉咙一般的吼叫,“你说啊,说让我等你,说你一定会回来!!你快说……求你……”

半空中即将消失的鬼,那一直没有松动的表情在看见李晨暮脸上泪水的时候终于变了,他微微的翘起了嘴角,不太明显的一个微笑,却深深的印在李晨暮的眼睛里,脑海里,记忆里,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是爱人临别的赠与。崔灿已经无法说话,只能用口型无声的说:“不后悔,嫁给你。”修长的手指慢慢在空中摸索,就在触到李晨暮脸颊的那一刻消散开来……

……

婚俗馆的角落里,遥远和管理员大叔各坐一边。

遥远问:“葛良君怎么样?”

“失去崔灿,他身不如死。”管理员摇摇头。

“逆天命,断人姻缘,失去挚爱,也算报应。”

“他主动放弃崔灿就是有了后悔的意思,可惜他最终还是走不出自己的爱情,”抬眼看着婚俗馆高高的屋顶,管理员说:“我恨崔灿,因为他把葛良君的身心都抢走了。”

“你倒是干脆,当初为什么选择把崔灿的红线系在李晨暮身上?”

“他爱葛良君,我想让崔灿尝一尝这种滋味。”

“那……你恐怕不知道吧?”遥远歪着头,眼角微勾,笑起来如同一只老狐狸,她说:“葛良君当年逆天命,斩断小灿的姻缘线绑在自己身上,其实,那根红线本来就是系在李晨暮的小指上的。天道轮回,葛良君和你费尽心机也没有能拆散注定的缘分。”

一年后,李晨暮的生活变得单调,每天混吃等死的上上班,傍晚去婚俗馆掀一掀新娘子的盖头,他总觉得有一天他掀开了盖头,会有一个漂亮的男人,用那双含情蕴水的眸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然而,从来都没有过,作为婚俗馆管理员的小伙子每天看他这样,渐渐的就不再阻止了,只是偶尔和别人说起时,指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他以为晨暮是傻子)。他找不到当初婚俗馆里的管理员大叔,小伙子告诉他一直是自己在这里看管,并没有别人。他问魏怀学,对方嘲笑他的异想天开,他说他们确实去过婚俗馆,但是什么漂亮新娘掀盖头之类的事情是绝对没有的。于是,随着遥远的再次远行,李晨暮失去了崔灿曾经来过的唯一证据。几个月之后魏怀学寄过来一张照片,是当年在婚俗馆门口无意的偷拍,那时的李晨暮站在阳光下半侧过身,左手抬起轻扶眼镜,小手指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线一直延伸到婚俗馆里,后来,这张照片代替当年他和葛良君的合照,立在了床头柜上。

两年后,小夜背着包来和李晨暮告别,他考上了外地的大学,经过那次情伤他终于拾起书本重新努力,看着离开时小夜红彤彤的眼眶,李晨暮知道这个男孩子还是爱着自己的,可是……他的心已经死了,除非崔灿,它不肯再为任何人脱序跳动。

三年后,李晨暮保持着去婚俗馆的习惯,恢复了流连酒吧夜店,偶尔一下发泄欲望,只是他仍然是圈子里的纯,他再也不带人回家,他再也不允许床伴亲昵的称他“晨暮”

五年后,不知是第多少次掀开那个呆滞坐在婚床上的新娘的盖头,这一天李晨暮突然觉得心跳如鼓,但是掀开盖头,依然是那个蜡黄脸的空洞新娘。然而,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失望,他曾经用了五年来遗忘葛良君,而又一个五年过去了,他却无法将崔灿抹去,相反,这种入骨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丝丝紧扣,变成了如影随形的习惯。

照例在喜欢去的超市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拒绝了导购员小姐的赠品,他说:“对不起,我老婆不在,我无法决定拿什么回家。”

乘电梯下楼,无意识的扫了一眼对面上楼的电梯,之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过,那个五年来萦绕脑海的身影站在那架电梯上正不紧不慢的向自己移动。

是幻觉?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李晨暮恶狠狠的揉揉眼睛,又狠掐一下大腿,掐到青紫才确定这是真的,他急切的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因为太过激动,双腿抖索着几乎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只能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将身体探过栏杆,泪眼朦胧的看着崔灿渐渐靠近,而对方只是微笑着,在擦肩而过的一刻侧过头,对着李晨暮激动到颤抖的双唇印下一个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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