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坏！”

姚陆子害羞地低下了头。

第六十三章：贫穷的国度

苏涧溪，你在哪里呢？现在过得好吗？

温和的男子望着窗外高楼林立、繁忙喧嚣的世界，不禁陷入了深思。司明镜跟澹台煜一样，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苏涧溪。这些年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动身亲自去找他，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总裁，有一位自称是您叔叔的人要见您！”

秘书通报着。

叔叔怎么来了？

司明镜有些疑惑，他的这位叔叔向来深居简出，从不轻易露面。

“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面带愠色的老者步伐矫健地迈了进来。

司明镜急忙起身迎接，

“叔叔，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哎，明镜啊，我这次来找你有事！”

司亚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似乎有些着急。他是司明镜的亲叔叔，是个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男人，所以他只象征性地继承了司家的一小部分财产，每日寄情于山水之间，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司明镜对这位叔叔很是尊重，对他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只是现在，他有些不明白，向来都无欲无求的叔叔，今天会为了什么事找他呢？

“叔叔，您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司明镜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哎，”司亚坤平复了下焦躁的心情，娓娓道来：

“还不是那个不孝子！他要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明哲他今年不是从医科大毕业了吗，我们本来都给他找好了工作，这个混账竟然说要跟着援非医疗队到非洲去！你婶婶都气得快吐血了！”

司亚坤说着不觉激动了起来。他就司明哲这么一个儿子，而且他老婆身体一直不好，很晚才生下司明哲，他自然就成了家里的宝贝。夫妻俩哪能舍得放他去那贫瘠的非洲受苦呢。

“他平时都听你的，你一定得帮我们把他留住了啊！”

司亚坤紧紧握住了司明镜的手，把希望都托付在了他身上。

援非医疗队？

司明镜灵光一闪，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涧溪当年说不定也跟着医疗队到非洲去了，而且这个可能性极大，谁会想到他会躲到非洲去呢，所以大家都找不到他！看来要找人调查一下了。

“诶，你说话啊，不肯答应叔叔吗？”

司亚坤看着司明镜好像走神了，还以为他不愿意答应。

“哦，不是。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谈谈的。但是，叔叔，明哲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容易改变的。而且，他还年轻，出去锻炼下也是好事，再说了，这援非又不是一辈子，他待个几年也就回来了！”

司明镜赶紧安慰着自己的叔叔。

“我不管，你一定要把他给我们老两口留下来！好了，废话少说，我走了！”

司亚坤生怕司明镜不答应，迅速起身就溜走了。

哎，还真是老样子呢。

司明镜看着叔叔的背影不禁笑了。突然，他面色一变，严肃了下来，立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你快点去查查五年前A市派出的援非医疗队究竟有哪些人！”

“是！”那边的男人允诺，便挂了电话。

司明镜有种感觉，苏涧溪就快找到了。

破旧不堪的小医院里，一群只剩下皮包骨的黑人在走廊排起了长队。他们中有小孩，有老人，都是一些极度贫困却又病魔缠身的可怜人。

一间小小的房间里，一个黄肤色的医生身着白大褂，拿着听诊器、压舌板不停地忙碌着，他一直都面带微笑，时而说些开心的事情逗着那些黑人小孩。

这时，一个黑人妇女抱着一个不满一月的婴儿焦急地冲了进来。

“求你救救我的小孩！救救他啊！（英语）”

妇人一把跪在了苏涧溪的跟前，眼带泪花，乞求着他。

他二话没说，赶紧接过小孩放在了诊察床上。

衣服被扯开的一瞬间，他惊了一下，这个小婴儿真的就只剩下骨头了，胸前的条条肋骨清晰可见，孩子的呼吸已经停止，小身子也是冰凉一片，腹部若隐若现的几块尸斑提醒着苏涧溪，这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死了起码有两三个小时了。

他痛心地闭上了眼睛，眼前的孩子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上帝残忍地收了回去，太可怜了！他轻轻替孩子穿上了衣服，小心地交回给了泪流满脸的妇人，冲着她沉重地摇了摇头。

妇人颤抖地接过了孩子，紧紧抱在胸前，哭天抢地，悲痛欲绝。

这里是非洲南部最贫瘠的L城，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黑人被活活饿死，他们不得不看着自己的亲人痛苦地离去。苏涧溪每日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死亡，明明很多人不该死的，可是非洲极差的医疗卫生环境以及药品的极度缺乏，使得成百上千的人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而他即使是一身精湛的医术，却也无力回天，只能无奈地看着那些人在他面前渐渐逝去。这是一个医者的悲哀，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力过，可是来了这里后的五年，他每天都要在这种情绪中备受煎熬。

五年前，当苏涧溪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时，忽然发现了街边关于援非医疗队的宣传，他也就毫不犹豫地报了名，一个月后跟随医疗队来到了这个贫苦的国度，然后被分配在了L城。在这里的日子，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他每天都要面对大批难民，有时候他真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几双手和几颗脑袋来。

“苏医生，院长找您有事！”

一个黑人小护士打断了苏涧溪的思绪。

“好，我马上过去！”

苏涧溪笑了笑，回答道。

小护士有点害羞地出去了。这个来自中国的年轻医生五年前到他们医院的，他精湛的医术让所有人都很钦佩，他对待每一个黑人都很亲切，尽心尽力为他们服务，这个小城的人都知道有一个救死扶伤的中国医生，他叫苏涧溪。

苏涧溪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话便走了进去。

“院长，您好！（英语）”他很有礼貌地问候了一句。

一个慈眉善目的黑人老头抬起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看着进来的苏涧溪，和蔼地笑了：

“苏医生，你来了。有一件事情恐怕需要你去办！”

“院长，您请说！”

苏涧溪微微颔首。这位院长对他还是很好的，一直都很关心他的生活，尽量给他提供一切方便，这五年他虽然也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比起医院里其他医生来说，院长还是非常照顾他的。不管院长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原则，他是一定会答应的。

老院长赞赏地点了点头，缓缓道来：

“昨天F城发生大规模武装暴戮，已经死伤了很多人。现在F城的各大医院都已经爆满，而且他们人手不足，需要一名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我想让你去，你看怎么样？”

苏涧溪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赶紧说道：

“好，我去！”

老院长欣慰地笑了，

“好！回去收拾下，明天就出发！还有，注意安全！一定要完好无伤的回来！”老院长嘱咐了一句，眼里有些担忧。他明白这种有组织、有策划的行为有多危险，那些犯罪分子不管你是什么人，他们一个不高兴就会把你给杀了。

“嗯，我明白！”

苏涧溪感激地看了老院长一眼，便回去收拾东西了。

他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几条木板拼成的床，简单的行李。这就是他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可是他从来不曾抱怨过什么。

他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坐了下来，打开了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天蓝色的礼盒，他轻轻摩挲着上面三颗璀璨的蓝宝石，眼角渐渐有些湿润。盖子被掀开了，是澹台煜当初送他的两只水晶猴。当初走的时候，他唯一带走的与澹台煜有关的东西就是这两只小可爱了。他将两只猴子贴在脸颊上，一下一下轻蹭着，不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五年，只要一有空闲的时间，他都会拿出它们，看着它们仿佛就见到了澹台煜和小鬼，他想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好久好久，他才将它们重新放回了盒子里，然后放在了他明天要带走的行李之中。

澹台煜，五年了，你还好吗？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覆在了蓝宝石上面，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第六十四章：巧遇

苏涧溪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坐了辆破破烂烂的汽车，跟着一大群黑人挤在一起，三个小时后终于到了F城。

下车后，他着实被街道上的情形给怔住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城市，如今更是满目疮痍，街边的商店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本该热闹的时候可是现在却冷冷清清，到处都大门紧闭，人们都躲着不敢出门。他第一次感觉到战争离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近，触手可及。

他兜兜转转，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院长告诉他的那家医院。

那也是个不大的医院，如今到处都是病人，走廊里躺满了正在痛苦哀嚎的黑人。苏涧溪来不及他想，找领导报了道就立马开始工作了。

司明镜终于决定还是约司明哲出来聊聊。他理解叔叔婶婶的心情，谁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放到那个鬼地方去呢。

这天晚上，他叫了司明哲出来吃饭。

“哥，别说这么多了！你肯定是来当说客的吧！”

司明哲才坐下来就放下了个脸，他明白司明镜这时候找他，肯定是受了父亲之托。其实司明哲也就是个刚过23的小伙子，很健康的蜜色肌肤，1米85的高个子，体格健硕。冷峻刚毅的面庞棱角分明，精致立体的五官让人印象深刻。他与司明镜站在一起，还真是鲜明的对比，一个温润如玉，如沐春风，一个孔武有力，如临险峰。此时的他是一定要去非洲的，谁都拦不住！

司明镜也不气，说实话他也希望司明哲能出去锻炼锻炼，只是叔叔那里不好交代，他做个样子也得约司明哲出来谈谈。

“好，哥也不多说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非洲呢？那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啊！你多少也得考虑下叔叔和婶婶的感受啊！”

一听到司亚坤，司明哲脸色微变，他有些不耐地说道：

“别提我爸！他就是一老古董，冥顽不明！我都跟他解释清楚了，我又不是在那里长呆，也就是个两年的时间。你知道非洲的孩子有多可怜吗？你能相信现在还有人被活活饿死吗？”

司明镜看着司明哲认真的模样，发现他真的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成天哭闹的鼻涕虫，他现在有自己的思想了，叔叔也真该放手了。司明镜欣慰地笑了：

“好，你去吧！可是就两年，两年后你不回来我就亲自去抓你！”

“那，我爸那里……”司明哲不怀好意地看着司明镜，坏坏的笑了。

“行，我帮你顶着！”司明镜无奈地撇了撇嘴，他叔叔要是知道了他自己也帮着明哲，估计会当场气绝身亡。

“哎呀，哥！你太好了！”

司明哲兴奋地拍了拍堂哥的胸脯。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啊！具体在哪里啊？”

司明镜忽然想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后天就走，我偷偷开溜！家里你顶着啊！至于地方，好像是非洲南部的一个城市，叫F城。到了那我再联系你！”

“那行，你自己保重啊！外面可不比家里，事事小心呢！”

司明镜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番。

后天早晨，天还没亮，司明哲便拎着箱子缩头缩脑地从家里溜了出来。

新的人生就要开始啦！

他信心百倍，两年的时间，肯定收获不少。

一行人在飞机场会合后，便向着那个贫瘠的国家出发了。

坐了一天的飞机，外加一天的汽车，他终于挨到了F城。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城市现在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到处都是被烧杀抢劫过的痕迹，看得他胆战心惊的。

“妈呀！这是人呆的地方吗？算了，来都来了！”

司明哲安慰着自己，开始按手中的地址去寻找医院了。

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大家都神色慌张，低头疾行。他好不容易找个了黑人小孩，这个小孩真是瘦骨如柴，光着脚，身上的一件衣服也破了几个洞。

“你好，能告诉我中心医院怎么走吗？”

司明镜蹲下身，看着小孩无辜的大眼睛，心里很是心疼。他们凭什么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啊。

小男孩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手中已经咬了一口的面包。

“我饿！”小男孩弱弱地说了一句。

司明哲心里一酸，急忙把面包给了他，还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牛奶，还有巧克力一并都给了他。

小男孩接过后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对司明哲说道：

“跟我来！我带你去！”

司明哲急忙跟上了。走了一小段路，便看到了中心医院那破旧的牌子立在路边的一个大门旁。

小男孩指了指里面，示意司明哲这里就是。

“谢谢！”他忽然扬了扬手中的牛奶，感激地冲着司明哲一笑，便跑开了。

司明哲看着那抹小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突然有了继续呆下去的勇气。

加油！他给自己鼓劲，大踏步地走进了医院。

看到里面人满为患的场景，他这才知道这里前两天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武装暴戮，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下一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所有的人都忙碌着，大家都没时间理他。

“让开！让开！（英语）”

一声急切的喊叫吸引了司明哲的注意，似乎迫在眉睫！他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推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朝他这边赶来。

亚洲人？莫非是跟我一样来援非的？

司明哲看着过来的苏涧溪，竟然倍感亲切，说不定他也是中国人呢。他心中念道，行李一扔，便也赶紧跑上去帮忙了。

“怎么回事？”司明哲镇定地问道，他下意识地竟然说的是中文。

苏涧溪一愣，中国人？今天来的吗？不过他也没多想，利落地回答了司明哲的问题：

“枪伤！子弹从左肩胛骨射入，还留在体内。要立刻做手术！”

嘿嘿，真是中国人！司明哲听着他也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心里颇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你是医生吗？”

苏涧溪推着病人边往手术室去，边急迫地问着身后紧跟着他的小伙子。

“那当然！”司明哲点了点头。

“那行，你跟着我上手术！”

苏涧溪一声令下。

等二人忙完，已经是晚上8点了，司明哲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去找院长报道呢。

“我带你去吧！这几天情况特殊，院长都在医院呢！”

苏涧溪说着便领着司明哲去了院长办公室。

“谢谢啊！那个你贵姓啊？”司明哲礼貌地询问道。

苏涧溪这才想起还没自我介绍呢。他赶紧伸出了手，与司明哲一握：

“你好，我叫苏涧溪！是A市人！你呢？”

“啊！”司明哲惊叫一声，兴奋地回道：“我也是A市人呢！是随今年的医疗队过来的。我叫司明哲！真没想到啊，在这里都能碰上老乡！哈哈！我运气太好了啊！”

司明哲向来大大咧咧惯了，他一个激动，使劲握着苏涧溪的手，苏涧溪一个吃痛，不觉皱起了眉头。

“噢噢，对不起啊！弄痛你了吧！”

司明哲看到苏涧溪脸色不对，急忙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