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骎抓住江城子的手掌,逼迫对方张开五指与他相握,在只剩月光的阁楼上。
这一次跟以往的任何都不一样,事实上,是江城子变得不一样了。
那种能够完全打开身心的姿态,和毫不掩饰的喘息,以及四肢类似搏斗一般地缠绕与爆发的力量,都像是要将胡骎完整地捆缚在身边。江城子露出了男性独有的霸道的独占欲望,不同于过去羞赧的接纳,而是显而易见的,索求。
但是这些举动在胡骎眼里还太过孩子气,江城子像个要竭尽全力抱住玩具的小孩,所有举动都不和章法,所以胡骎忍不住了,只好尽量压制住对方再慢慢引导。但是他很惊喜,这样的江城子非常的,非常的迷人。
他握住了江城子的脚踝,那瘦削的骨骼在他的掌心里让人有种鼓胀的毁坏欲,然后慢慢向上推动,这是一个强行打开的姿势。
“别担心,别担心。”他出声安慰着,事实上他有些迫不及待了,这无疑是具柔韧性非常好的身体,现在呈现的角度是非常轻易的的阶段。
江城子感觉到胀痛的时候,细细地哼了一声,那音节大概比这世上的任何画面、旋律、气味都要刺激。
胡骎疯狂起来。
当他抱住江城子,面对着那张在月光下迷乱的脸时,他确实觉得满足和喜悦。
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江城子很累,但是他睡不着,他还有疑问。他侧躺着,看着胡骎的侧脸,对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还没有睡着。
江城子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胡骎,白叔对我很重要。”
胡骎缓慢地睁开眼睛,似乎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陈述句。
“你想说什么?”他问。
“他是我干爹,我永远报不完恩的人,我发誓要对他一辈子忠诚。”
“……”
“胡骎,我觉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胡骎淡淡地打断了江城子,“好吧,也许你该知道,总比蒙在鼓里好。”
胡骎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显得非常清晰,却也飘忽。
“你知道吗,白幼宁在贩毒。”
“没错,海洛因,迷幻剂,摇头丸。”
“杀了你父母的凶手,就是那些东西。”
第23章: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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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池远
江城子的父母在吸毒后精神亢奋紊乱,这是当年那场匪夷所思的互相谋杀的真实原因,并且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江城子小时候被同龄人欺负时惯有的骂名是“毒贩的儿子”,虽然他的父母只是那些最卑贱的买一小支K粉都几乎倾家荡产的吸毒者。
江城子的父母吸毒之前就像所有普通工人家庭的夫妻,江父还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男人,虽然别别扭扭的,但仍然要给儿子那个被作为词牌名的名字。后来江家有个远方的亲戚来这里借住,这是个丧尽天良的瘾君子。一管注射剂或者一支烟,江家夫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吸上了毒,没两年就完蛋了,财产感情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家破之后继而人亡。
他们死于吸毒。江城子从来都知道,从5岁时懵懵懂懂到第一次看见称兄道弟的小混混在桥柱底下往胳膊上扎针管,他对那些被包裹在锡纸里、被存放在小试管里的东西,是恐惧和不共戴天的仇恨绞在一起形成的深恶痛绝的情感。
他打架勒索,最出格的就是帮白幼宁做走私,但是他不碰毒品交易,他知道白幼宁也不碰,才愿意跟着他。
他巴不得世界上所有的毒贩都去死,他觉得勾着脖子往鼻腔里吸粉的人都龌龊得紧,他懒得劝诫任何一个他认识的瘾君子。
他在听到胡骎说:“你知道吗,白幼宁在贩毒。”的时候。
他握紧了拳头,脑子里的好多根神经被啪啪啪地扯断,父母模糊的脸和地板上摔零散的小火车冲进眼帘。
“你胡说!”江城子狠狠地瞪着胡骎,后者的脸在他眼前摇晃了一阵才定下来,他也才控制住极想打出去的拳头以阻止胡骎继续的欲望。
胡骎没再开口,只是万分镇定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坦坦荡荡的,一点儿不像在撒谎。
“白叔从来不做那种生意的,从我认识他那天起,那么多年,他从没碰过那种东西!他自己也不抽的……以他那种体质,又有钱,吸毒根本没什么……他如果在卖着,没理由不自己享受的!”江城子像是找到了有力的证据,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不放。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因为如果胡骎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自己就变成了从犯,那些他熟知交易流程的货箱,就在他眼皮底下被搬动;那些从不用真名的买方卖方,就跟他握着手接洽;那些可能肮脏到极致的现金支票,他甚至要对着灯光查验真伪!
“白幼宁如果贩毒,他必须瞒着的人就是你,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你知道。那么你自己想想,对他那样的人来说,麻痹神经的注射剂显然太无聊了不是吗,他不会对那种东西产生任何兴趣,何况你就在他的旁边。”
胡骎的声音比他江城子慌张的辩白坚定、淡然、毫无破绽。
江城子抓着他毛糙的卷曲的头发跪在床上,他最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胡骎坐在那,垂眼看着江城子,如果这时候江城子抬起头来,就能看到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泛着蛛丝一般细腻又密集的光。胡骎停顿了很久,才说:“我爸在调查白幼宁。”
“为什么?”江城子抬起头来,直视着胡骎。
“你应该知道,因为白幼宁势力太大,他能喂饱的政客太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他喂。”
“那么你呢?”
胡骎看着江城子,没说话。
“你呢?你也不普通对不对?你为什么盯着白幼宁?”
胡骎慢慢闭了下眼睛,当他再睁开的时候,露出了那种有些漫不经心愉悦来。
“我喜欢这种刑侦片一样的东西。”
江城子愣了愣。
“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我这么做,”胡骎拿过一边的衣服开始穿,“但是白幼宁这种毒瘤,你也不会愿意再把他当恩人了吧,哦对了。”他套起了一件T恤,又扭过头来问江城子:“你说白幼宁的体质吸毒没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他,他喜欢调养,体质比一般人好。”江城子忙说。
这时候胡骎已经穿戴整齐,他站在床边,伸手把江城子搂过来按在胸口。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是我不想你在心里把我跟白幼宁放在天枰两端,他不配。”
江城子听着胡骎有力的心跳,经历一场风暴的心境平息下来。
这个周末江城子几乎是在强化课程上度过的,生活闹腾了太久,他觉得在高考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该再去管那些破事,眼里只盯着那所重点大学就好。
胡骎已经放弃了留学的机会,江城子就没脸再要求其他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跟胡骎考进同一所大学,他必须在仅剩的几个月里赶上胡骎。
至于白叔。
胡骎嘱咐他不要跟白幼宁透露那些调查的事,也别再跟着白幼宁做事,顺其自然。江城子觉得没有错,他无法原谅白幼宁贩毒,但是他同样无法伤害他。
日子终于平缓起来,江城子俨然成为了高三生的缩影。
但是总有不务正业的人存在,不同于好学生江城子,莫珊最近过得十分混乱。
她经常泡的那间酒吧招酒保,莫珊正好学过,便开始在那里做兼职,每个周末的晚上都要去那里站五六个小时,但是薪资不错。莫珊长的好,三不五时会有言语调戏的客人,好在这是间正经酒吧,并未出什么事,但这一天临近打烊了,却有几个喝多了的地痞赖在吧台上,死活要带莫珊出台,左右解释行不通,那些人还不停嚷嚷,说是池远手下做事的。
酒吧老板道行不深,听见池远的名字就被唬到了,他倒是知道莫珊有个厉害的哥哥,就叫莫珊打电话叫江城子来。
莫珊火到了极点,看老板也这么怂,根本帮不上忙,那些地痞又已经吃了她几把豆腐了,酒气冲天的也很可能会把事情闹大,就给江城子打了电话。
江城子本来正在台灯下做题做得昏昏欲睡,这电话就把他整个激醒了,安分守己做了颇久的乖学生,这种送上门来的活动筋骨的机会怎能放过,一边披外套一边打电话叫了弟兄就要出门,小王八赖在他的脚边,喵喵叫着不肯挪开,江城子连一旁戴耳机听着音乐的胡骎都没理,更不要说理它,逗了两下就关门走了,直冲到了莫珊给的地址。
酒吧里那几个地痞已经把莫珊拽到了门口,一抬眼就见一帮抄家伙的堵在眼前,几乎是黑压压的视觉刺激,酒也醒了,半秒不耽误地就跪地上了。
江城子却是相当失望,他本以为能大干一场的,结果来了就见着这么几个软蛋,人家都跪地上了他还真不好意思上去踹两脚,于是浑身不舒服起来。
那几个地痞借着路灯见领头的江城子没动作,脸上的表情还很别扭,又给吓褪了一层皮,只好逮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咋呼起来:“大哥,今天就饶了我们吧,你看我们也没干什么不是,何况真把我们废了您不仅脏手还得应付我们大哥的大哥,虽然我们上不得台,但我们大哥的大哥是很上得了台的啊!”
江城子听这一通关系绕的,觉得有意思似的歪了歪脑袋:“什么大哥的大哥?”
对方急了:“哎呀您不认识么?我们大哥的大哥是池远呐!池家回来的三少爷啊!”
江城子又朝另一边歪了歪脑袋:“池远?”
对方都要哭了,以为遇到个不把池远当回事的大人物,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莫珊在一边看戏也看够了,就过来拽了他哥到一边去,让那几个地痞滚蛋,然后拍拍手把那帮江城子带来的没架可打正犯嘀咕的人遣散,处理完了才转过身看着超级郁闷地站在一边,像没吃到糖一样的屁孩子的江城子。
“别用你那小眼神瞄我啊,我让你来镇镇场子又不是叫你来火并的,搞那么夸张干嘛,你不是高三生嘛!”
提起这茬来,江城子就抓到了吵架的武器:“还说我呢,你这丫头蹬鼻子上脸啊?你不是才高二嘛在酒吧兼什么职?”
莫珊耸耸肩:“你是好学生但不能不允许别人当差生嘛,我觉得酒保还挺好玩的,拿的也多,正考虑着以后要不要干这行,何况我只是周末来。”
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江城子就没话了。他以前跟莫珊关系很近的,过去交女朋友的时候还被女友吃过莫珊的醋。但是最近跟莫珊冷战过一段时间,和好之后不是跟胡骎厮混就是跟书本厮混,还真的没注意过莫珊在干些什么想些什么,莫珊一直不喜欢念书,或者应该支持下妹妹的爱好?
“呃,那你也要注意安全啊,以后我去别地儿上学了,就不是你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了。”
莫珊点点头,沉默了一下突然说:“你真不是知道池远是谁?”
而江城子彻底被这名字挑起兴趣来了,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池远是最近跟白叔杠上的一个人。”莫珊说。
第25章:星矢挺帅的~
“池家以前在尧城的势力不输白家,可是后来他们家的当家也就是池远的爹金盆洗手了,一家人也搬出了尧城,但是最近池家的三儿子跑了回来,似乎要东山再起,跟白叔较着劲呢现在。”莫珊挺不能理解江城子,以前这是混混界多敬业的一人啊,什么名号响的家伙没被他打压过。
而江城子几乎要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他还能算是江二么!自家的敌手都不认识,但是他转念突然想起了白幼宁,就像被鱼刺戳了喉咙,便没再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对莫珊说他得赶快回去复习,就忙把莫珊送回了家。
莫珊站在自己家的楼底下,回头对江城子有突如其来地来了一句。
“哥,你想过以后么?”
江城子心不在焉的,“什么?”
“你就不用说了,成绩好,能读个好的大学,找工作也容易,不像我,我最多读个专科,找个混吃等死的工作都算运气好,嫁人什么的,嗨,我还真不想把自己托付给别人,那还真是不踏实。”
江城子觉着莫珊是想说什么,便集中注意力听。
“但是哥,你就算以后能有个体面工作,只要跟白叔还扯得上关系,你就没法清白安逸。”莫珊说完,看着江城子。她有一双很亮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就会觉得非得按她说的做了。
若是以前,莫珊这么跟江城子说的话,江城子肯定会敲着妹妹的脑袋讲一大通忠义之道。他一直觉得白叔是恩人,白叔需要他一天,他就要忠肝义胆一天。如果不是白幼宁做了他最痛恨的生意,他愿意把命给白幼宁,当然这本来就是白幼宁的东西。
莫珊没再说什么,道完再见就转身上楼了,声控灯一层层亮起来,莫珊到了自家那层,边上楼梯边低头在挎包里找钥匙,再抬头的时候,蓦然见到两个男人站在她家门口。
她本能想转身跑,但立刻被抓住了,对方捂着她的嘴,在她耳边说:“别叫,我们是来找你说事的,不会伤害你,乖。”
江城子回到家,胡骎还没睡,靠坐在床上敲着笔记本,看见江城子进屋就合上了:“你去哪了?”
“莫珊有点事,我去帮忙。”江城子敷衍着,心里还想着那些跟白幼宁的纠结事儿。
“胡骎,你说我以后该干什么呢?”江城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想跟胡骎说,他觉得问这种问题的自己挺没志向的,不像胡骎,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看得出来胡骎是有抱负的,这么一对比,江城子越发觉得自己样样不如对方,才问出口,就已经一副沮丧模样了。
胡骎看着耷拉着脑袋坐在床沿的江城子,觉得对方像是实体化了两只犬类的耳朵在头顶上,这时候两只耳朵无力地贴着头,让人想伸手揉一把。
胡骎想完,就真伸手揉过去了,一边说:“你想干什么呢?”
江城子顶着胡骎乱动的手,认真想了想,底气不足地说:“我没想过。”
胡骎笑了笑,觉得有意思起来,就坐直了,“小时候呢?小时候的梦想,当飞行员啊警察啊什么的。”
“……有段时间觉得星矢挺帅的。”
胡骎直接笑出了声,搞得江城子脸红成一片“我说你丫别笑啊,你这么问的不是吗!”
“好吧,那么,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事?”胡骎的眼睛还弯着,那模样把江城子的心绪牵走了一半。
“呃,就是今天莫珊给我说,跟着白叔就一辈子不能清白,我又想到了最近你跟我说的事,就觉得我以后大概不会走黑道了,那么应该干什么呢?”
胡骎挺意外的,他看江城子一直成绩不错,高考前夕又很玩命复习,还以为江城子一早就想靠读书谋出路的,结果这个家伙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吗?
“那么你努力念书干什么?”
对方却觉得这问题很是莫名:“大家都念啊。”
“很多人都念的不好,你成绩那么好是为了什么呢?”
这回江城子才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来,吞吞吐吐地道:“我以前成绩很烂的……后来又有上学的机会了,就觉得要把握住……小时候被欺负,那时候就想,如果我是优等生就不会被欺负了吧,后来就习惯努力了,也觉得优等生挺好的……”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抬眼看了看胡骎“最近又觉得,你为了我放弃出国的机会,我必须要跟你考上一所学校才行,你的牺牲才不会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