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什么哪！”沈西珍莫名脸颊滚烫，都怪这家伙，死盯着我手干什么。

本来听到沈西珍不要玉佩脸色难看的北二，现在已经莫名气消了。

“给你的。”

“我不要。它不是你身份的象征吗，一定很重要。”

“所以给你。”

“什么所以给我？”

“时刻带在身上，以后我会找你。”说完居然走了。

“哎，你回来！这个家伙，什么意思嘛。”

沈西珍摸摸玉佩，手不自觉地将它挂在了脖子上，心想，皇子命佩嘛，不能轻易外露，要好好保管，只能挂在脖子上了，嗯，就是这样。

北二步出珍宝居，慢慢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珍宝”二字，默默地在心里说，以后我的珍宝会住在我为他盖的“珍宝居”里。

08.沈西珍，奋起！

在沈西珍养伤期间，有的人离开了，如北二、亚莉莎、原熙，有的人有自己的事要做，如沈睿以商事为名去西国，南书、北三、沈佑商的书院学习，沈丽姝的女红练习，钱蓉的抄经等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都有自己确定要做的事，我以后要做什么呢？沈西珍想。经过几天的深思，终于得出：文不成武不就，不如当大夫！而且医毒不分家，学点毒术可以自保，也可以攻敌，像这次的事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好！就这么定了！要和爹爹说让他帮我找师傅啊！

沈睿在西国接到沈西珍的信件时，无声地笑了，我的儿子，果然聪慧，一次的挫折就能令他迅速地找好方向。有多少人是因为少年时的浑浑噩噩、庸庸碌碌而一事无成？我儿不会这样，我不求他才名满天下，不求他高官居庙堂，只盼他健康快乐、无忧无虑地生活，但却不希望他无事可做。

我儿不负我望！

（一个简单的希望，完全表现了沈睿深深的父爱，为着儿子一点一点的进步而欣喜若狂，而骄傲自豪。）

立刻提笔写信给已退隐的天下第一名医白守善，白老。

每个人取得成功之前都有过艰辛的时光，那时正是沈睿帮助了白守善，白守善一方面感恩，一方面觉得沈睿确是可交之人，两人遂成了忘年交。

白守善收到信，自然是同意收这个徒弟的，回信后就吩咐小童芍药赶快收拾出一间屋子供徒弟居住。

另一边，沈西珍收到爹爹肯定回复的信及未来师傅已经找到的消息时，距受伤已经一月有余，因为各种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往他嘴里、伤口上送，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好，估计等他爹从西国回来，他就可以前往师傅那学医了。

“樟脑，辛、热、无毒，主治牙齿虫痛、小儿秃疮、脚气肿痛……”

既然决定要学医，在等待爹爹回来的日子就不能荒废，沈西珍这些天都在默记医书经典《本草纲目》，虽然很多都不懂，但是记下来总是不错的。

“小少爷，老爷回来了。”阿紫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沈西珍。

“太好啦！爹爹终于回来了。”沈西珍放下书便要往前厅跑。

“小少爷，慢点，伤才好啊。”阿紫急道。

“好吧，好吧。”

虽然答应了，但是看步子还是有要蹦起来的架势，好在最后想起爹爹若是看见的后果，勉强压抑着兴奋的心往前厅去了。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说着，冲沈睿张开了小胳膊。

沈睿一把抱起沈西珍，仔细地观察他，看儿子确实面色红润，行动也不见疼痛，这才放下心，笑道：

“珍儿又变成小猴子了，伤都好了？”

“好了，好了，一见到爹爹就都好了！”天大地大，爹爹最大。

“哈哈，哈哈，珍儿真是爹的宝贝！不如不去学医了，留在家里陪爹爹吧。”沈睿逗弄道。

“呃，这个……”沈西珍没想到老爹居然将了他一军。

看着儿子为难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样子，沈睿大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慈爱地说：

“好了，不逗你了，珍儿有志向爹爹只会高兴，哪里会阻止？只是珍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爹爹担心。”

“爹爹放心，我什么都能自己做，以后学好医术，还可以好好照顾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们。”

“哪里要你什么都自己做，虽然白老那不许进外人，但是爹爹会和白老说让阿紫陪着你，另外”，沈睿附到儿子耳边悄悄地说，“爹爹还给你安排了三名暗卫，数目不能太多，但都是好手。”

说完，邀功地看向沈西珍。

看着老爹期待的眼神，沈西珍毫不犹豫地奉上香吻一枚。当语言无法表达感动时，即使是很不符合再世为人的他的智商，他也要做这个举动，因为早就想明白，对于真正关爱自己的人，该表达感恩时就应该大方地表达出来，何况是如此浓烈的父爱。

伴随着沈睿的归来，沈西珍的离开也提上了日程。钱蓉红着眼睛将这些日子抄写的经文全都小心地放在了沈西珍的行李里，拉着沈西珍的手，哽噎不能语。

看着娘亲反反复复红肿的眼睛，沈西珍心里很难受，从他受伤以来，娘亲的眼睛几乎就没有恢复过平常的样子，最好的时候是有些微红，最坏的时候几乎睁不开。

沈西珍跪下，将头埋在钱蓉的腿上，瓮瓮地说：“娘亲，珍儿会想你的，你不能再哭了，你若哭，我在远方一定能感觉到，到时珍儿也会难受的。”

“好，乖珍儿，要记得给娘亲写信，多小的事都可以，让娘亲知道你穿得暖，吃得好，睡得足。”钱蓉努力做出了个笑脸。

直到很久以后，沈西珍才知道，母亲钱蓉的眼睛几乎哭坏了并不是因为他的远离。

一队护卫护着马车稳稳地前行，探出马车的小脑袋渐渐地、渐渐地，不可见了。可是府前众人依然站在那儿，向着远方深深地凝望……

09.受虐和重逢

不知山中岁月久，一晃世上已九年。

从沈西珍六岁上山，到今年他十五岁，已经过了九年，这九年沈西珍只下过两次山，一次是大姐沈丽姝嫁人，一次是二哥沈佑商娶妻。

愈是远离尘世，沈西珍愈发晶莹剔透，尤其是那双狡黠的眸子，灵动间波光流转，却不轻易展示给人看，

师傅今年已逾古稀，早几年看他年纪小一直留着他，今年终于赶他下山了，老头说自己一把骨头受不住他的活力了。为着师傅能安享晚年，尽承第一名医衣钵的沈西珍遂带着阿紫潇洒地下山了。

此山在西国与原国交界处，下山后沈西珍就和阿紫雇了一辆马车，离开了生活九年的安静之所。

“听说皇帝又要把大公主嫁给护国将军哩。”

行了几天的路，终于离名城近了，今天中午照例和阿紫并车夫找了一间酒楼吃饭，刚坐下，沈西珍就听到一旁有人这样说。

“大公主不是许给沈家大公子了吗？”

“你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早五年前！沈家公子当时就拒绝了的，去去。”

沈西珍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在二哥成婚时他问爹爹，为什么大哥还不成婚，爹爹告诉他的。

原国皇帝早就嫉妒沈家的富可敌国，沈祈商在军中又表现优异，节节高升，沈府和大将军府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怎能不让皇帝忌惮？于是皇帝就要下旨将大公主许配给沈佑商，可是做了驸马就不能再领兵打仗，沈佑商不愿意，沈睿也不想和皇家有这么深的姻亲关系。抗旨的代价是极大的，沈家“捐赠”朝廷白银三十万两，并原国沈家商铺的一半都收归了朝廷所有。这简直就是毁了沈家一半的根基！

一时有同行感叹：天威难测，另有一些人弹冠相庆。

沈西珍知道后是极为愤怒的，就知道皇帝不是什么好人，净干些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但是在皇权时代，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在这个大陆，并不像前世古代那样封建制度森严，民众对皇权愚忠。

“那我们家就没有什么地下金库之类的？”沈西珍眨啊眨地看着沈睿。

“小机灵鬼，当然有，而且还不只一处，放心，有爹爹在，沈府永远不会败！”

“什么？！大将军也拒绝了？”

“皇帝不是特许他娶了公主后依然做他的大将军吗？”

“来来，”几个人将头凑到了一起，“你们听到过没？大将军和他的养女，那个，那个。”说着，还把两个大么指对着凑到了一起。

这下沈西珍可怒了，霍地站了起来。

那桌人被他的动作一惊，纷纷抬起来头，只见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怒视着他们，不由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板，还不上菜！”说完，沈西珍又坐下了，在心里对自己说，沈西珍，冷静，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不过，在那伙人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下了点泻药在他们身上，不会害人性命，只是略施惩罚，哼，让你们说我二姐！不过，二姐和李牧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还是快点回家吧。

“珍儿怎么还没到，不是今天就能回来了吗？”钱蓉皱着姣好的柳叶眉问道。

“别急，应该快了。”劝着妻子别急，自己却踱来踱去的沈睿。

“老爷、夫人，小少爷到了！”一路跑过来的小厮高声道。

沈睿钱蓉、沈佑商和他妻子陈兰均疾步往外走，在中庭碰上了也往里疾走的沈西珍。

“爹爹！娘亲！”沈西珍霎时鼻子酸了，叫着便往沈睿身上扑。

“我儿！”沈睿也一把抱住沈西珍。

“娘亲，你还是这么美。”沈西珍由衷赞道。从沈睿怀里出来便将头靠在了钱蓉肩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的乖珍儿，瘦了也高了。”钱蓉欣慰的看着长成少年的儿子。

“二哥，二嫂！”沈西珍向着一对年轻夫妇道。

“欢迎小叔回家。”陈兰温柔地说。

“都多大的人了，还往父亲怀里扑。”沈佑商嗔怪道。

“你就是嫉妒了，爹爹都没有说。”

沈睿摸着儿子的脑袋，纵容地说：“珍儿才十五岁，还小呢。”

沈西珍闻言得意地看向沈佑商，沈佑商只能无奈地笑了。

一家人欢欢乐乐地吃了饭，叙了旧，沈睿对沈西珍说：“今天早点休息，过几天可以去沁城看看你大姐、二姐。”

“知道了，爹爹也早点休息。”

躺在珍宝居的床上，沈西珍终于踏实了，真的回来了啊。习惯性地拉出脖子上的墨玉佩，轻轻抚摸上面的纹路，九年了，不知道你怎么样，还是个冰山吗？

“你个贱人，我打不死你！”奢华的卧室里，一个男子面目狰狞地挥舞着鞭子。

“啊……唔……啊！”地上女子惨白着脸，痛叫出声。女子身上伤痕累累，有已经结痂又被抽破的旧伤，有鲜血淋漓的新伤。

“你爹不是厉害吗，女儿不还是任我收拾！你个贱人！”男子露出丑陋的狞笑。

“少，少爷，沈家小少爷来看少夫人了，在，在前厅等候。”外面侍女战战兢兢地禀报。

“哦？那个沈西珍来了？哼，今天就先饶了你，快点收拾收拾，我去会会我那小舅子，哈哈。”男子甩开鞭子提步离开。

沈丽姝艰难地爬起来，在侍女的服侍下，重新换了衣服，上了妆容，对着镜子，沈丽姝笑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破绽，就在侍女的搀扶下往前厅去了。

“哈哈，小舅子说笑了，你姐姐闭月羞花，我满心都在她身上，哪会有什么别的女人。”

沈丽姝刚迈进前厅就听见丈夫田文的话，不由在心里一哂。她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而且她们家虽为皇帝忌惮，但那也是因为有实力在那，为什么忍着这个禽兽的侮辱、虐打不告诉任何人，只是因为……

“大姐！”沈西珍看到沈丽姝出现，眼睛都亮了。

田文看着沈西珍灿若春花的脸，不由心醉神迷。

“珍儿，大姐真想你，你长高了。”沈丽姝强撑着故作自然地抽出了被沈西珍拽着的胳膊，看着弟弟朝气蓬勃的样子，欢喜道。

另一边回过神的田文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姐弟情深的戏码上，虽然小舅子很是赏心悦目，但还是道：

“你们姐弟叙旧，我就不在这碍事了，还有公务没有处理，我这就去了。”说着拱手离开。

沈西珍巴不得他快点离开，刚才这人的目光就怪怪的，让他很不舒服。

“走，去大姐房里。”

听着沈西珍在山里的生活，沈丽姝心疼道：

“这回回来了就好，想吃什么都有。”

“别光说我，大姐，姐夫对你好不好？我不信他说的。”

“我们就是平常夫妻，也没什么好不好的，怎么，还怕姐姐受欺负？”

“我，大姐，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总觉得姐夫不像好人，他笑得很假，你可别被他骗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家里说。”

看着弟弟真挚的眼睛，沈丽姝强忍下泪水，笑着说：

“就知道你心疼姐姐，好珍儿。”

“对了，我还给你带你最爱吃的名城糕点了呢。”

“珍儿从小就这么会体贴人，还记得你小时候爹爹带你出门，你也是给这个买给那个带，全是大家喜欢的东西。”沈丽姝怀念道。

“那是因为大家都疼我，我当然要好好报答大家了。”

“好珍儿，你真是懂事的孩子。”

从大姐家出来已经黑天了，姐夫还没回来，哪天一定要再来一次，看看姐夫有没有好好对大姐。

这个时间已经不适合再往将军府去了，明天再去看二姐吧。沈西珍遂坐上马车回客栈。

刚进房间就觉得不对，有人！转身离开已来不及，只能对着黑暗洒出迷药，沈西珍疑惑，暗卫怎么没动作？

那人却并没有被迷倒，反而一步步朝他逼近，正当沈西珍犹豫是否洒出毒药时，却被来人一把抱住，然后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珍儿。”

10.西珍之怒

伴随着房里的灯慢慢亮起来，沈西珍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高大的身材，冷峻的面容，比少年时更强大的气势。

北二也看着沈西珍，那双灵动的眸子一如往昔地深深地吸引着他，好像看到了它，就看到了世间那些值得我们珍惜的美好。

“呃，好久不见？”沈西珍不知道说什么。

北二还是看着他，看他细嫩的脖颈，看他衣领内影影绰绰的锁骨，看他纤细的腰，看他渐渐红润的脸……

“喂，哑巴了？”沈西珍羞愤地用拳头狠狠地锤了北二一下。

“我很高兴。”

“嗯？高兴什么？”沈西珍疑惑。

“见到你。”

“呃，你这几年都怎么过的？”沈西珍转移话题。

“习武，练兵。”还有想你，北二看沈西珍明显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便明智地没有说出来。慢慢来，别让他讨厌你。

“那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北二沉默了一会说：“有事。”

沈西珍在心底呼了一口气，真怕他再语出惊人。不是感觉不出北二对他的感情，恰恰是觉察出来了，才觉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对同性是不排斥，但这么突然地接受还是不可能的，毕竟双方相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