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个让人不得不防的要求。聪明如卫菲甚至已经猜想到三皇子可能会做出的各种行迹。而多年来心里对亚萨的那份愧疚更令

93、

最终卫菲决定他要去望堤峰。也因此他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一来他不愿让人担心，二来他不愿他们因为担心他而和他一同赴险。卫菲默默承受这一切，于深夜化作一道红光向大陆之堤的方向飞驰而去。他知道艾伦会在那里等他。

雷奥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向窗外皱眉看去。银色的月光在海平面上散下一片粼粼明光，一个红色亮点渐渐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陆羽被雷奥吵醒，揉着眼睛也坐了起来。

“怎么了？”感觉到雷奥的不对劲，陆羽忙问。

雷奥回过头，亲了亲陆羽的眼睛，“没事，睡吧。”说着便将陆羽往被子里按。

陆羽不高兴了，心想没事你弄这么大动静干嘛？虽然不情不愿地趟下了，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雷奥看白痴一样瞪了陆羽一眼，没好气道：“婆婆妈妈，你越来越像女人了！”

一提这个陆羽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他到底是因为谁才会变成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啊喂？！！陆羽狠狠拽了雷奥一把，蒙被子，“睡觉！”

雷奥正准备躺下哄哄陆羽，这时楼下发出好大一声响。陆羽钻出头来，疑惑道：“怎么了？”

“你给我好好躺着！”雷奥凶巴巴地丢下这句话，便下床出了门。

声音显然是自阿曼的房间里发出来的。这一点从自门缝透过来的暖黄色的光就可以判断出阿曼此刻是醒着的。

雷奥打开客厅的大灯，阿曼的房间里又发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雷奥来不及细想，迅速推开门，就见阿曼费力地正撑着墙站起来，在他身后是翻倒的椅子、桌子以及桌子上那撒了一地的零零散散的东西。

“你来啦。”阿曼喘着粗气，算是打了招呼。

“你要做什么？”雷奥皱眉问。

“卫菲这个时候出门，这很不同寻常！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去的方向是大陆之堤，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他是不会不遵守与我的约定的！”

“约定？”雷奥挑眉，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你和我母亲做了什么约定？限制他的自由？”

阿曼的表情有一丝微妙，他似乎不太想回答，微微垂了下头，“先扶我回坐下。”

雷奥用脚踢起一把椅子，抚着阿曼坐下，不依不饶道：“现在可以说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接受我们托托达部族的考验！”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雷奥的语气渐冷。

“你要娶我的孩子，自然要按我们的规矩来！”阿曼突然变得底气足起来。

“我们已经登记了！”

“那也要按规矩来！”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互不相让，对视几秒，雷奥先开口道：“先说说你和我母亲的约定！”

阿曼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道：“虽然卫菲没有答应给我机会，但是他答应我也不会给雷利任何机会！”

“但是，我母亲现在去了大陆之堤，你怀疑我母亲去找我父亲了？”见阿曼不说话，雷奥嗤笑一声，冷冷道：“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谈恋爱，你心中没有信任！”

“住嘴！！”阿曼大吼一声，胸膛急剧起伏，“就是因为我相信他，才会觉得一定是那边发生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才会走得这么匆忙！就算他不在乎我，难道他也不在乎你吗？你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才会连和你也不告别一声就悄悄离开？”

“危险的事情！”雷奥很快答道，并眯起了眼睛。

阿曼的脸色好看了些，平伏了稍许情绪才道：“按照我们托托达部族的传统，但凡外族男子要迎娶我族子女，必须经过托托达的考验，考验有三个题目可以选择，分别是勇敢、机智和财富。这其中任何一项达到标准婚姻就可以成立，并被认可。你要选哪一个？”

雷奥觉得，那一个都难不倒他，而且就他和陆羽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就没有选择的必要。更何况他最不喜欢事情就是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于是，不屑撇嘴道：“这种白痴的选择根本就没有必要！”

阿曼冷笑一声，“没有必要？那你到底有什么资本能够保证我的孩子一生无忧？是有足够的金钱？还是有聪明绝顶的头脑？还是你足够强大到保护他不受一丁点伤害？”

“你——”雷奥握得拳头嘎嘎响，如果这人不是陆羽的父亲他很想给他几下。

“嗯？”阿曼挑衅地扬起一边眉毛，仿佛根本没有发现雷奥的情绪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

“你到底想说什么？”雷奥压住怒火问。

“很简单，我认为就你目前的情况只有勇敢这个题目还勉强能够试试，你现在去追卫菲，不论发生什么事，务必将他安全带回来。事成之后，我亲自会为你和莲主持婚礼！”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那可是我的母亲！”

“我和你一起去！！”陆羽在门外听了全程，这时再也忍不住大声道。

屋里的两个男人同时皱眉，异口同声道：

“不行！！”

“不行！”

陆羽恳请地望着阿曼，“您就让我和他一起去吧？如果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不要守着一堆不算美好的回忆过下半辈子！”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算美好的回忆？”雷奥气得只想立刻咬住那张语不气人死不休的嘴。

陆羽无视雷奥的怒火，定定地望着阿曼，“我相信您一定能够体会那种悔恨的滋味！”

阿曼眼神闪了闪，显然有些触动。

陆羽再接再厉，“作为您的孩子，我明白您一定是希望能看到我幸福。可是如果这幸福却需要雷奥用命或许鲜血去交换，那我宁愿不要，我爱他，我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您能明白我的，不是吗？”

在阿曼回答之前，陆羽已经跌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雷奥咬了下陆羽的耳垂，在他耳畔低哑地道：“放心，你男人没那么废材！我会将母亲平安带回来的，在家里乖乖等我！”

说完，他放开陆羽，又看了阿曼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陆羽想要去追，却被阿曼拉住了手臂。

“阿爹？”

“让他去吧。”

“不！我要和他一起！我不想忍受这种提心吊胆的煎熬！”陆羽激动得提高了嗓门。

“我也不想！所以……”

“所以？”陆羽已经弄不明白这位老爹的心思了。

“你不是淬炼师吗？你一定能让我尽快康复对吧？要知道，这副软绵绵的身体已经令我再也无法忍受了！”阿曼终于发出了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抱怨。他知道卫菲没有用灵感为他做最后阶段的修复，是考虑到自然疗养对身体更有利，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顾不得了，就像陆羽担心雷奥一样，他也同样担心卫菲。他怎么能放着他爱的人独自去涉险呢？其实，还有一点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就是阿曼可不想每次都把英雄救美的机会白白便宜了雷利。

于是，雷奥走后，卡巴拉岛上的父子俩开始了理论指导与现学现卖的互动。经过了大半夜的奋斗，陆羽终于凭借着半吊子的水准完成了高难度的复杂操作。前提是在阿曼的耐心指导下。

陆羽耗费了大半磁场强度，累得蜷在床上睡了过去，可是手里却紧紧拽住阿曼的衣角，担心他恢复后将自己留下。

阿曼活动筋骨，惊讶地发现陆羽的磁场波浓度非常高。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陆羽的磁场波在体内一丝丝的扩散开，能量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关于兽人的传说，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如果有一天，人类和冥兽真的能够和平相处，这种两个种族结合孕育出的后代将渐渐取代他们，成为波斯达拉星新的主宰，当然这是好的一面。另一方面，如果两方的矛盾不断激化，而这个秘密被其它野心家发现，那么星球覆没也不是不可能的。看来在一切还没有明朗化之前，如何引导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个秘密对整个星球的影响是及其深远的。

有那么一瞬间，阿曼觉得心中熄灭已久的欲望之火又燃了起来，然而，望着陆羽恬和的睡颜，想到这个孩子身体里流着自己的血液，那黑暗之火便不知不觉间便在一片温暖的光芒中消失贻尽。

阿曼勾起唇，将陆羽抱起来。然后找到了艾伦留下的通讯仪，拨了一组号码。

通讯很快被接起，艾伦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卫菲，你千万不要去救亚萨！我觉得三皇子的行为很诡异！”

“这话你为什么不早说？！”阿曼的声音带着怒气。

艾伦怪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对待自己的哥哥，你就是这种态度？卫菲已经出发了，告诉我具体地点，我现在就赶过去！还有，你派两个身手利落点的手下到卡白拉岛来！要长得和蔼可亲的！”

“为什么还要求长相？！”

“因为，小孩子喜欢！太阳升起前，必须赶到！记得让他们做好早餐！好了，就这样！”阿曼说完便挂断通讯，又为陆羽裹上一条毛毯，这才抱着人出门。没一会儿便融没在浓浓的夜色里。

94、

陆羽醒来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银白。他揉了揉眼睛，掀开身上裹着的毯子，脚边的篝火已经熄灭，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山洞，耳畔传来阵阵海浪声以及隐约可以听到高昂的军歌之声。陆羽大概能猜到他现在身处何地，不免对于阿曼没有丢下他而感到庆幸。肚子不失时机地响了一声，陆羽撇开毯子正起身准备到洞外找些吃得，洞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转眼间，阿曼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你醒了？吃点东西！”

“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继而相视一笑。陆羽拿过阿曼手里的野果子咬了一口，阿曼靠着洞口的石壁坐下来，观察着洞外的情形。

陆羽边吃边问：“有阿爸和雷奥的消息吗？”

“他们已经去了山脊战地那边，目前没有危险。”阿曼平静地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山地那边没有通讯信号，你是怎么联系上他们的？”这并不是陆羽在怀疑阿曼的话，他只是很好奇，冥兽这个神秘的种族总是在不经意间带给他诸多惊喜的发现。

阿曼无奈地摇摇头，“作为托托达族的一员，你竟然不知道有尾音这种事，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无知还是怪我自己没有从小教育好你！”

陆羽有些赫颜，心里嘀咕着本来就是你没有教育好，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什么的，就听阿曼不无遗憾地对陆羽道：“莲，对不起！你小时候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让你受苦了！”

这是神马情况？陆羽无措地瞪大眼，他确实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半晌才干巴巴地开口，“那个……话也不能这么说，这种事也不能全怪你……哎呀，都过去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的！”还安慰性地伸爪子拍了拍阿曼的肩膀，同时心想这个便宜老爹其实人不坏啊。

阿曼欣慰地笑了下，顺势抓住陆羽的小爪子，用力握了握，然后探了下他的磁场波情况，确定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才对他道：“你还没有兽化过吧？所以不知道尾音的功能也不奇怪，不过，你做为一个灵魂淬炼师怎么连与自己融合过磁场波的灵斗士联络都不会？你的老师是个白痴吗？这种事情都不交给你？”

（远在海上飘荡的洛芙离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陆羽尴尬地笑了下，解释道：“你知道的，人类的教育总是要讲究循序渐进什么的，像我这种情况比较特殊吧，导师也不好总是给我开小灶，再说作为学生，其实参加实战的机会并不多，很少能用到这种需要依靠磁场波取得通讯的时候，大多情况下我们都用通讯仪解决。”

阿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话题就此打住。

气氛有些冷，陆羽连忙又问：“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在这里等阿爸他们回来吗？”

“事情不完结他们不会回来，现在整个山脊战地都在三皇子的空间控制范围内，他采用了一种极为古老的空间控制方式，一旦闯入他的空间，只有往前走，爬上望堤峰，否则只要稍有退缩，只能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什么方法能够破解这种空间？！”陆羽急急追问。他可不想孩子还没出生自己就先变成寡夫。

“卫菲会随时传递消息给我们，一定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那就是还没有办法！陆羽急得有些坐不住，左思右想下，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设定，“你是说这种空间都是由三皇子一个人制造的？”

“对！”阿曼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羽等待他说下去。

“那么，每一个闯入者都在他的掌控之内？”陆羽继续道，脑细胞飞快地运转着。

阿曼点头，也陷入思考。

“那么他到底是在用什么在支撑着这个空间？灵感波？磁场波？还是意念？或者出卖灵魂给恶魔什么的？”陆羽越说越来劲，阿曼却突然双眼一亮，“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知道了什么？”陆羽连忙问。

“是契约。”阿曼肯定地道，“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关于冥兽古祭祀的书，那里面曾经记载着一种古代兽王登基的祭祀仪式。也是考验历代兽王资格的最后一关，就是要将他的灵魂与波斯达拉神链接，而链接的桥梁就是一纸契约，烧毁契约之后兽王的灵魂与神共体，覆盖整个波斯达拉星，感受万民的怨念和赞赏，只有灵魂足够强大的兽王才能够通过这项考验，通不过考验的兽王只能永远消失在祭坛前，成为神的饲粮。后来这种契约祭祀式的考验才慢慢被世袭取代。”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信号覆盖？”陆羽本想开个玩笑，却发现阿曼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

“他改了契约！”阿曼咬牙齿切地道。

“什么意思？”陆羽完全不懂了。

“三皇子，他改了契约！很明显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绝对通不过考验，他怕成为神的饲粮便将覆盖范围由全波斯达拉星改成了山脊战地。这个卑鄙小人，看来所谓的谈判也不过就是一个借口，他的目的……”

陆羽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屏息凝气等着阿曼给个结论。

阿曼却不再说，而是谈起了另外一件事：“关于这位三皇子，历史的记载并不多。但是从寥寥数语之中也可以看出在人类大规模入侵波斯达拉星时似乎只有这位金颜飞王子在竭尽全力地抵抗。而最终他的下场却是独自留守矿洞，身体被封印在黄金古阵中不得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灵魂也不得自由。如果你是这位王子，那么在三千年后，你有机会重获自由你会做什么？”

“复仇！”陆羽不假思索地答道。

“向谁复仇？”

“人类？”陆羽有些不确定，“冥兽应该不需要吧？怎么说也是他的同族啊？”

“这也是我不能确定的，要知道，他这次谈判的条件可是要求集中人类和冥兽所有的首领，少一个都不行，如果这是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的复仇方式，那么我只能说这位王子的心理在经历了三千年的折磨之后已经完全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