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X躺在床上笑,我扭头对导演说,那句台词不满意可以找配音换,我的活是干完了。
我收拾妥当,看到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笑着看我,是张,我见到他立刻笑不出来了,拿起外套走了过去。
“表现不错嘛。”他说。
我不想与他废话,礼貌的问:“张先生你找我有事?”
“哦,你第一部片子拍完,我来找你庆祝的。”
我陪笑道,一会还得去医院看望病人。
他说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了,不过他可以开车载我一程。我心想权当省钱就没有推辞。
临下车的时候,他说下部片子大概一个月之后,到时候会通知我。
我说声好,就关了车门。在附近买了水果,拎上去,已经好几天没看小鱼了,不知病情如何。却见一熟悉的身影在医院走廊晃荡,我心里一颤,心说他怎么来了,然后发觉自己竟然躲了起来。
X,你怕他干嘛!我暗骂自己,但身体不听使唤,而且很有找个便道溜走的趋势。
这时电话响了,我无奈的接起来。
“别躲了,我都看着你了。”凉说。
太tmd尴尬了。我很不情愿的蹭出来,假装看鞋面是不是干净。
“怎么的,不敢见我,上回你不挺牛逼的嘛,”凉说。我还真听不出他是不是还生气,反正我现在绝对不想见着他。
“你就别寒碜我了成不,”我说,“上回是我不对,精虫上脑,呃,你那里没事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凉明显不乐意了,冷冷道:“我先走了,小鱼刚睡,你别吵醒他。”
我赶紧拦住他,让他等我一会,送了东西就出来。
“我不想等……”
他还没说完,我已经窜出好几米了,我把水果交给小鱼的父亲,忙不迭跑回来发现还在,不由松了口气。他却显得烦躁,拿出烟放进嘴里又拿出来,不住的敲烟盒。
“出去再说,”他说,“医院不让抽烟。”
我劝他少抽点儿,他瞄了我一眼,意思是关你P事。我只好说不过你身上有烟味就特别好闻。
没等他说话,我说:“得得,我闭嘴,还不行么。”
他递给我一支烟,想帮我点上。晚上风大,点了好几次都吹灭了,我脖子伸过去对了个火,吸了几下,着了。
“唔,不错,解乏。”我忍不住要话痨,自打上次对他动粗,他就再没理过我,打电话也不接,今天的巧遇想都没想过,我心里自然是有些激动的。
“最近忙?”他说,“看你挺累的样儿。”
我立刻心虚道:“嗯,全是体力活……”【体力活……体力活…………】
“你也别太拼了,”他说,“你要倒下了,小鱼怎么办。”
我说知道,心里却叹道自己现在哪里是为了小鱼,明明是亡羊补牢,还不知能不能补上。我见气氛还算融洽,便再次道歉:“凉,我……你看我总是跟你说对不起。”
“别说了,”他扔了烟头,“我就从来没怨过你。”
我一直都知道。
忽然想起那个可笑的剧本,风流男请求原谅,还奇怪自己那么自然就蹦出这句。其实,是我自己想听凉这么和我说,说他从来没怨过我。
我暗爽着,吸了最后一口烟。却见凉一点点凑近我,我不由后退了一步。
“怎么。”我说。
“应该我问你,你躲什么。”他有点好笑,手在我大腿上乱摸。
我赶紧抓住他的手物归原主,讪笑道:“内什么,今天不行。”
“不行?”他明显一愣,随后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你毕竟和林茂山在一起,虽然我不待见他,可也不能趁着你有性致就挖墙脚不是。”我成功的找到了借口。
“那为什么今天不行,”他继续逼问我,“敢情明天就能挖了?”
“明天也不行,总之就是不行,”我差点说出过了下个月我再检查检查身体才行。
他皱眉道:“就因为林茂山?”
“不是,”我冷冷道,“别跟我提他,如果不是他,小鱼也不会变成这样。”
凉也有点怒了,压着火说:“是不是因为这个染上的谁也说不准,况且小鱼也是个成人了,那次也没人逼他。”
我的火腾的就上来了,说:“林茂山给小鱼下药,明白?我把他从那揪出来,他意识都不太清楚了,一心只想解我裤子,让我干他!!”
“那你怎么不干。”
“我要做了,现在探病的人就不是我了。”我说。
“你为什么对小鱼这么上心。”他低声道。
我一时语塞,难道我要告诉他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你俩长得有点像?
“我也得个大病,你才能注意我。”他赌气道。
我一听急了,猛的拉住他的衣服,怒道:“你再瞎说个试试?你多大人了,还跟一孩子吃醋??”
他苦笑一下,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小气。
我沉默半响,说:“我送送你,你家离这儿远。”
他又点了一支烟,饶有兴趣地看我,说:“免了,你刚拒绝了我,老子很不痛快。”
“刚才说的全是借口,我承认,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我盯着他说,“等过段时间,我缓过来的就让你随意,怎么都行,让你痛快。”
他得意的吐了个烟圈,逗我:“你就这么想送送我?”
“对,你上次你一声不响就走了,留下我一个,我心里特难受,这个解释,你能接受?”我说。
他笑了,这种笑容实在太TM久违了。
凉对我刻意讨好的态度很不适应,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个温吞吞的家伙,还挺木。可这次和解实属不易,怎能不小心翼翼,我也没法想再次失去他是什么下场,
他问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这话让我一哆嗦,内存卡的事涌上心头,我赶紧说哪能啊,现在喜欢你都喜欢不过来。
他说那就好,否则踢死我。
虽然是句玩笑,虽然隔着电话,我还是流下了心虚的冷汗。
他说一会还得干活,问我今晚有空就去酒吧找他,他又自创了一种鸡尾酒。
我笑着说好。刚挂了电话,就听到张让我去他那一下,语气生硬。
他把一打表格扔在我面前,严肃道:“所有东西都是错的。”
我诧异接过来看看,果然如他所言。我只好道歉,表示下回注意,他见我态度还算诚恳,也就没说什么,我拿着表格正准备出去,却听他说:“片子做好了。”
我全身一僵,不由紧张的看着他,他笑笑又说:“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我的脸一定很难看,叹了口气道:“张先生,那个,我今晚有事,能不能……”
“不能,”他直截了当,玩味着我便秘的表情,“不过你可以提前离开。”
如临大赦。
见到小X他们,我还是挺高兴的,异装癖今天倒是穿的比较体面,不过行为依旧古怪,脸也红扑扑的,轻轻点了一下我的胸,用一种截然相反的冷淡口味说你也来了,就一扭扭的走了。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问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情况。”小X在一边乐不可支,说:“我不是说过,你是他中意的那型嘛。”
此话让我再次意识到凉的可贵,不禁有点儿想他了,今晚还要和他见面。我心不在焉举着酒杯,缩在角落里,偶尔跟不认识的人碰个杯。小X作为力捧的对象,被一群人围着灌酒,不一会就满面通红。包厢里一片欢腾,而我置身其中,一心只想溜。
所幸这些人还算有节制,我见差不多要散了,心说此刻不走更待何时,借口去厕所就想溜。刚出包厢就被张教主了,我赔笑说先走了,实在喝不动了。
他脸色如常,说:“去看你弟弟?”
我说是。
他点头,冲我一笑。现在他一笑我就渗得慌,我连忙问张先生还有事?
“新片子下周一开始,”他说,“早点去片场。”
“好,绝不迟到。”我说。
他说:“老板们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这次你是主角,我期待你的表现,别让我失望。”
“你是我老板,你说什么都行啊。”我说。
他扬扬眉毛道:“还在生我的气?自从DV的事,你就变了人似的,对我特别顺从,以前虽然也为我做事,不过,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心说你都知道原因那我也不必多言,勉强笑道:“张先生的意思是我以前工作不上心?”
他连忙否认,再次肯定了我的勤劳勇敢,我忍住不耐烦听他讲完,忽见他脸色凝重,道:“其实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怨我。”
我说没有,拍这个我也是有钱赚的,何乐不为呢。
“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把东西还给你。”
他脸上一副真情流露,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实在没有把握。事已至此,决不能再让他看出我对那东西的迫切态度,唯有冷静对待。
我干笑两声,说:“等拍完新片,张先生再还我也不迟,我不是不愿意做,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他立刻恢复了常态,说:“本来想带你见见几位重要的客人,既然有事你就先忙吧,等机会成熟再给你介绍,对你的发展很有好处。”
我心里怒吼老子都他妈被胁迫了,还发展,但脸上还维持着笑容,跟他告别。
酒吧人挺多,却不吵闹,之间顾客都三三两两的聊天,气氛平和。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快步走到吧台,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抱歉,来晚了,嘿嘿。”我说。
凉把玩着一只高脚杯,还装模作样看看擦亮了没有,见我傻笑,把杯子重重放到我面前,说:“这位先生,请问想喝点儿什么。”
“你。”我忍不住说。
“哦,那等你想好了告诉我,”他面无表情道,“我先忙去了。”
“别啊,”我抓住他胳膊,“我喝,我喝还不行么,你不搞了一新鸡尾酒么,我就来这个。”
他没憋住露出一个坏笑,转身回去捣鼓几下,最后还在杯口插了半片柠檬当装饰。
“喝吧。”他说。
我自然少不了一顿赞美,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立刻暗呼卧槽:“晕,这也忒酸了,”我直想哭,“你放了几个柠檬。”
“半个柠檬都挤进去了,”他若无其事道。还问我过瘾否。
“太开胃了,”我由衷说道,端起来抿了一口,趁他没防备,忽然抱住他的头,把这纯柠檬汁液给他灌了进去。
他的五官都拧了,骂道:“你tm疯啦,这么多人呢周围。”
“怕什么,他们都没看见。”我得意道。
“注意影响!”他敲敲台面,语重心长的说,“老子现在是单身,你这么添乱,我怎么找男人。”
我沉着脸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凉诧异的看我,我也语重心长道:“此酒代表我现在的心情,麻烦你再来一杯。”
这时另一个服务生笑嘻嘻凑了过来,说:“哟,二位聊呐,今天也没什么事,凉子你先走吧,这里还有我呢。”说着还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屁股上游弋了一会儿。
“眼光不错嘛,靓仔,敢明目张胆亲我们凉子的人不多,”他还加了一句,“通常下场很尴尬。”
“什么很尴尬。”我倒被他明目张胆的目光弄得很尴尬。
“都被他一拳放倒了嘛。”那人眨眨眼。
“胡说!”凉笑骂,“我什么时候把人给放倒了。”
“所以,凉子啊,”他讨好笑道,“你若是不中意这个靓仔,可千万要留给我哦。”
“赶紧消失。”凉佯装要怒,“以为你要夸我,原来是挖墙脚啊你。”
我笑而不语。凉无奈的叹了口气,让我再等他一会才能下班。
临走我问林茂山哪去了。
他说:“好像跟你老板谈什么生意?”
我心里暗暗祈祷别是什么GV的生意才好。
临近拍片的日期来临,我的心情就越沉重,倒不是我具备什么高洁的品质,而是被人要挟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想到凉说过想吃螃蟹,我就去超市买了一些,打电话问他来不来,他犹豫了一下说行,然后没头没脑的问我最近手头紧不紧。
我说没钱就不张罗吃蟹了。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本打算弄个蟹宴,无奈第一道菜香辣蟹就被我搞砸了。凉一来就被满屋的焦糊味儿震惊了,他诧异的问我为啥把厨房给点了,我尴尬的把一盘子黑端给他看,他立刻对螃蟹露出同情的目光。
“咱还是拿饭店让他们加工吧。”我无奈道。
他沉默,把窗户拉开,空气立刻清新不少。我想起他上午说过的话,问他是不是等钱用,我可以提供。
他皱眉看我,说:“我以为是你缺钱用。”
说着拿出一张碟片,包装简陋。上面某个角落还印着我的头像。
我呆了半晌,才低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你老板让酒吧代销的,”他冷冷道。
“销量如何。”我勉强笑道。
“你怎么会干这个?”他不可置信,“得罪黑社会了?”
“不是,我自愿的。”
他脸上满是失望:“你tm想钱想疯了吧。”
“你别这么看我行么,”我说,“我一没偷二没抢,我……”
“你这也是为了小鱼?”
他倒是挺能理论结合实际的,我无奈的想,告诉他我已经很久没管小鱼了,而且他父亲弄到一笔钱,已经不需要我了。说来说去到最后我头疼的要命,真是厌倦了这场对话,说:“我一不是为了小鱼,二也没有得罪什么黑社会,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是自愿的。”
“跟出来卖有什么区别。”
凉的语气很镇定,镇定的让我受不了。
“你怎么想都行,”我放下盘子,手都僵了,“明儿个我还得再拍一部。”
他脸刷的红了,我暗想他会不会也一拳把我放倒,想着想着竟然有点儿期待。可是他根本没给我机会,只冷冷说你给我等着,就摔门出去了。我对着门口愣了半天,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怎么了,没一会他就推开门——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诧异的明知故问。
他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打钱扔在我脸上,我被震惊了,只见粉红的票子跟下雪似的落了一地。我多年来梦想的情景,在今天终于得以实现了,可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想到我心里这么难受。
“什么意思你。”我说。
“你不出来卖么,老子今天买你,”他说,“还不赶紧把钱捡起来。”
我默默把钱一张张捡起来,粗略估计大概一百来张,递给他:“拿回去。”
他冷笑,问我是不是嫌少。我头更疼了,一头疼我就想发火,我沉默的盯着他,两人之间一时剑拔弩张的,气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