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欢 中——神华公子
神华公子  发于:2012年11月01日

关灯
护眼

“慕容老板,我就是这个这个样子,谁也无法改变!”水诗雅昂着头,一袭青皂袍显得他格外飘逸,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中闪耀着干净无暇的光芒,仿佛一瞬间就能照亮已经腐朽不堪的轩辕大地。这样纯净的色彩,在慕容元敬看来却是不祥的。

“唉,固执的大叔,你不听就算了,反正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慕容元敬耸耸肩,转身走到里间,“吱呀”打开窗子。

水诗雅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突地一跳。他是偷偷进来的,但是为什么结界没传来任何感觉?他到底是不是人族?既然是又为何能在侍从的眼皮底下胡来?怪了……

这一夜诗雅独自睡在书房,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个疯子的妩媚笑脸,然而仅仅维持没多久,那人突然目露凶光抄起鞭子狠狠抽打自己,口中还振振有词地怒骂,仿佛自己真得做了什么愧对他的事。

次日,雅大人洗漱后便去私塾讲学。他穿了一件水蓝色长袍,头因为疼得厉害便没有束发,只用一条带子系住,颇有些用慵懒之态。堂下的学子们惊奇地注视着丰神俊逸的先生,总觉得他那冷冰冰的脸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两汪清澈的寒潭也多了分怯弱,莫不是病了?可惜雅大人没注意到那些小鬼的心思,仍旧严肃地要求他们背书。

窗外,一双妖冶的黑眸正紧紧盯着那个清秀飘逸的男子,诡异的笑容不停地在唇边跃动。雪族的护身符真是方便啊,这些家伙造的结界都成了废品,今后可以随时找这个假正经的小兔子玩耍了,嗬嗬嗬嗬!该死,他怎么那么干净,快脏掉吧,脏死算了!你娘的清高什么啊?你以为你是谁?喝口酒立刻睡成猪,玩几个时辰就半死不活,醒来还委委屈屈哭鼻子,你这种人也算是轩辕名儒?哼,大爷不把你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不姓皇!

“这位大人,请问你……是雅大人的客人吗?”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帝姬正捧着一个罐子立在原地,一双明眸里充斥着疑惑与不解。

皇仙鹤打量一眼那个年幼却非常美貌的少女,皱着眉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没用的人族族长进贡给巫族首领的美人吗,水诗雅居然真把她立为夫人,瞧她一脸懵懂的样子恐怕连最洞房都没圆就糊里糊涂成了半个女主子,真是好笑!

“帝姬,回房去!”严肃冷冽的命令使少女心中一抖,大人从没这样凶过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后退几步,暗淡着脸快步离开。

“我们又见面了,小雅雅!”皇仙鹤凑上去亲昵地拉住他的手,“小鹤鹤好想你!”

水诗雅一言不发,只是任由他拉着手,然后转身带着他来到书房。

第95章:痛为何物

水诗雅的书房相当古朴,绛色桌椅和书架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就连成堆的书也洁净如新,白墙四周挂着一幅幅山水图,大多是长河落日、群山奔马,磅礴的气势与主人那一身柔弱书生气非常不符。

茶香飘来,皇仙鹤小狗一样抽抽鼻子凑上前,不安分的手开始玩弄那条被扎成细流的“瀑布”,丝毫没对自己的不规矩而惭愧。

“大人洗手了吗?”冷冰冰的质问砖头一样砸过来,仙鹤轻嗤一声,收回了狼爪。

诗雅以优美流畅的动作倒好两杯茶,自顾自坐在太师椅上,也不理会那个龇牙咧嘴抱怨“茶太烫”的阴险小人,剥开荔枝一口一口吞吃。

“喂,你什么意思?”盯着那一颗颗洁白莹润的荔枝肉,皇仙鹤体内的暴躁又开始乱窜,一股无端的恨意袭上心头。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诗雅从口中取出荔枝核儿,一道银丝不经意间拉出来。

“你应该先回答我!”喉头一紧,仙鹤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一个擅闯他人府邸的无耻之徒有资格要求主人回答他的问题吗?”雅大人又剥了一颗荔枝,尖尖的指甲不小心将果肉刺破,浓浓的汁水顺着手腕淌下。

娘的,这小烈货太不知好歹了,你以为老子用那么多银子去换雪族的护身符是用来玩儿的吗?皇仙鹤气呼呼地扑上去,轮手就要打飞那颗荔枝,不料对方却先一步将其送入口中。

“大爷今天是专程来探望你的,不是看你吃这恶心东西的!”气急败坏地抓住对方的手,仙鹤硬是将其揪起来对着自己,“水诗雅,别以为你自己多干净,那天哭到死去活来的是谁?叫到声嘶力竭的是谁?你以为你比谁多只眼睛多张嘴吗?”

“若是那样,大人恐怕就不会碰我了!”水诗雅伸手将果核取出,轻轻放在碟子里,“大人若只为昨日之事而来大可不必纠结下去,诗雅原本就对这种事厌恶至极,权当被狗咬了……至于大人你……哼,好自为之吧!”

“你、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皇仙鹤惊讶地瞪着他,“那些和我做过的人都说好想再来一次呢!”

“是吗?”心中已经怒浪滔天,诗雅依然忍住一扇子劈开他的冲动。他不能贸然出手,毕竟两族渊源颇深,为了这样的混账而损害今后的安定日子实在有些亏。

“不信的话……我们再试一次如何?”皇仙鹤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放开手转而抚摸他的脸,一双妩媚的眸子也顾盼生非。

“我只想告诉大人我没有那份闲情雅致陪你玩这种无耻的游戏,大人如果闲得无聊大可找别人!”诗雅这次可没留情面,伸手捏住一只狼爪“嘎吧”将其拧断。

哟呵……皇仙鹤只是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但是并没有觉得太疼,他的痛觉自幼便很迟钝,即使被铁烙子在脊背印出一朵朵血花都没哭过,直到那一天……

水诗雅见他一脸波澜不兴的样子反倒有些畏惧,第一次见到被突然卸去手腕还能一脸淡定地站在那里的人,他不疼吗?接下来的画面令他更加愕然,皇仙鹤用另一只手将那受伤的腕子左掰右掰,似乎在思忖怎样将其安回去,他不懂医术,更别说这需要技巧的舒筋接骨。

“嘎吧”、“咯吱”、“呱啦”……一声声惨绝人寰的骨骼错位声令安静的书房显得格外诡异,水诗雅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怖气氛,咬牙夺过那只快被旋转一圈的腕子,“嘎嘎”几下就将其复位。

“雅好厉害,居然一下子就掰回去了!”仙鹤惊讶地赞叹,下一刻却用指甲在白皙的手背上“嘶”地一抓!

“你疯了!”诗雅浑身汗毛倒立,像只发怒的老虎一样扑上去就把那变态按倒在地,夺过那只被蹂躏的手放在唇边。

温暖的湿气在肌肤上缓缓散开,仙鹤迷茫地望着那个为自己疗伤的男子,他的唇很热、很软、很薄、很……美,原本的粉嫩由于沾上血迹的关系而变得朱红娇俏,一双茶色眸子里透着刻意隐藏的关切,细长的眉毛一直在跳动。他似乎很害怕,怕什么呢?自己的奇怪身体吗?呵呵,害怕就害怕吧,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怪物,一个被撕下皮肉都不会喊疼的怪物!怪物,哈哈,鄙夷吗?畏惧吗?那就逃啊,逃啊!

“你,不疼吗?”诗雅握着那只冰凉的手问道。

“疼,是什么?”小兔子的目光为何如此温情?你在怜悯我吗?不,我不需要!

“一把未开刃的剑硬生生穿过身体、一根又细又长的头发软绵刺透骨髓、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闪电般割破肌肤……被看似无害的东西伤得体无完肤,耻辱的感觉挥之不去纠缠一生,心脏已经快要崩溃却必须为了数不清的债活下去,这就是刻骨铭心的痛!”为什么会不自主地说出这些?为什么开始心疼这个人?难道只是怜悯?诗雅没说话,起身站到一边。

“我还会再来的!”看着已经愈合的伤口,仙鹤一反常态地板着脸,妖冶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个故作镇定的男子,良久才道,“忘了今天的事,我们都能好过些!”

“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诗雅的脸上掠过一丝苍白,转身不去看他。

皇仙鹤草草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飘然离去。

第96章:徘徊之爱(上)

深夜,娇小却不孱弱的少女独自蹲在院子里,身后的石桌上摆着三只馒头和一大碗野菜汤,成长中的女子食量未必比男子小,不过这些不是她一个人的份儿。记得儿时就经常在私塾里招呼一群孩子偷偷烧火煮野味——就是先生种的草药、养的锦鸡,为此受了还不少戒尺。然而谁能料到十三岁生日那天,一直被自己敬畏的先生居然变成了夫君,这是福是祸呢?

“啊,熟了!”帝姬高兴地拍拍手,眯着明亮的大眼睛将土扒开,挖出一个奇怪的石头,然后在地上“砰”地砸开,顿时闻见一股香气。

“可以吃了?”水诗颂打着哈欠走来,虽然很讨厌这个小丫头,但是他实在难以抗拒这香味的诱惑,真不明白一个被当做祭品培养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精通这种市井菜肴。

“不错不错,帝姬的手艺还是这么精湛!”不知何时,水诗雅已经披着长衫坐在石椅上了,见“小夫人”看自己的眼神还有些怯懦,便知是白日里给吼得,心中不免愧疚,尴尬地招呼道,“过来坐吧,辛苦你了!”

帝姬点点头,熟练地将那只叫花鸡用竹筷分开,浓浓的香气令三人都忍不住哽咽一下。这个在帝氏最小最没用的女儿自幼便被刻意忽视,如果不是那张娇艳如花的脸渐渐成形,估计这辈子都只能在厨房帮忙。帝氏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儿子,其他四个女儿除了帝姬之外都是姿色平庸之辈。那位帝大人心里一盘算,咬牙花重金将其送进水诗雅的学堂,就是为了能在将来得到一个才貌双全的高等祭品。机缘巧合,某天小姑娘偷偷烧制叫花鸡时正巧被雅大人捉个正着,一顿戒尺之后还要委委屈屈地将美味拱手送人。谁知这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先生对那“泥巴裹的”烧鸡赞不绝口,最后竟上了瘾。帝氏一见这天赐良机,索性把女儿给了水氏,过门儿当夜这孩子才满十三岁!

诗雅对于外族的“活贡品”向来推拒,不过这小女孩厨艺精湛又是自己的弟子,收下也未必是坏事,何况以她的身份被退回去只怕凶多吉少。权衡利弊后,帝姬由弟子变成了续弦,然而仍不享有女主子的特权,连场生日酒宴都不能置办。

“你的生日……我很抱歉!”望着一脸烟灰的帝姬,诗雅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若不是生在帝氏,这女孩是不是就能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享尽天伦了呢?可惜她嫁给了自己,一个年纪大的可以做他父亲的男人,一个连生日酒宴都啬于施舍的夫君,唉!

“父亲大人何必这么在意,她嫁给您可是天赐的福分,若是换做楚家或是纳兰家,她早就被丢在下人当中等死了!”水诗颂不屑地盯着那个小女人,满意地看到那张小脸儿越来越花,然后雪上加霜地把油乎乎的莲叶贴上去,惊得帝姬一声惨叫。

“诗颂,你怎么这么对待你娘亲!”诗雅有些生气,但是那花猫儿一样的脸实在好笑,忍不住也偷偷抿唇,掏出手帕给她擦脸。

“雅哥,我去洗……”帝姬捂着脸一路小跑,心里却像撒了一大碗花蜜似的。

真做作!水诗颂厌烦地啃着馒头,父亲大人都不曾这样温柔地为自己擦过脸,偏偏把这份关怀给了一个小女孩,她到底有什么好啊!

“诗颂,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这件事,为什么不早说呢?”诗雅端详儿子一会儿,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你都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将来娶了亲可如何是好?”

“父亲大人,我……”诗颂两颊一热,慌乱地低头吃鸡。

“我的确很喜欢帝姬,她是我所有弟子中最顽劣调皮的一个,不过比起那些衣衫华贵性格骄纵的少爷小姐,我更欣赏她这类淳朴的女孩子……但是,她是以‘贡品’的身份被送来的,如果我不收,你觉得被退回去或是转手相赠的她还能保住尊严和性命吗?我看不起那个帝族长,可帝姬是无辜的,我不能把她当成权利的棋子来利用,懂吗?”

“父亲,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件很讨厌的事!”

“我有说过不喜欢吗?你这孩子在某些方面真是青出于蓝!”

“父亲,快趁热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诗雅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手中的叫花鸡,心中却突然很不是滋味。他和帝姬无论年龄还是身份都相差悬殊,即使相处久了也未必有个结果,但是那孩子天真单纯,一旦付出感情就永远不会背叛……可惜了,这样的人居然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轩辕大地的生存之道是否应该有所改革?那些势利小人是否应该得到应有的教训?

衣袖不知不觉间滑落,一道伤痕无声地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诗雅心中一惊,不着痕迹地藏了回去。皇仙鹤,那个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天的事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过去吗?还有,他的头脑似乎不怎么正常,极像是受过什么刺激……刺激,他这种一手遮天的嗜血君王会受什么刺激?呵,今天这是怎么了,脑子好乱啊!草草吃过宵夜,诗雅惴惴不安地来到书房,懊恼地翻着书卷,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水诗雅,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有一个贤惠的夫人和一个优秀的儿子,何必这么在意那个生命的过客呢?你要安心主持家业、造福族人,将诗颂培养成比你更强的人!

门外,清秀的少年紧皱眉头立在树下,他看到了,尽管只有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那是鞭伤,而且力道很大。何人胆敢这样对待父亲?父亲又为何不肯说?难道是……

皇仙鹤的寿宴绝对有问题,父亲一定出了什么事!

第97章:徘徊之爱(下)

小岛彼岸盛开着赤色的花朵,那个孤单的身影在血海中徘徊,任凭一头乌发散落花间。他是谁?为何看上去如此寂寞?梦境,好久没有进入这种古怪的梦境了。

雅,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说的是……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那是上好的麝香味,浓郁、诱惑、堕落。

“啊……不要这样,不要……”清雅的男子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豆大的汗珠儿顺着漂亮的锁骨缓缓流下,一双玉手情不自禁地抓着柔软的床单,恨不得将其撕碎。

呜……噩梦中的人终于挣扎着起身,然而身体的不适令他羞得无地自容,慌忙下地奔向大铜盆,那样子简直狼狈极了!天,为什么会梦到和那家伙的事!明明喝得不省人事,可那欢乐的场景怎会如此清晰?不,水诗雅,你是个正常的男子、你有自己的夫人、你厌恶男风、厌恶糜烂、厌恶一切可耻的东西,不要被迷惑啊!

“该死的!”诗雅一遍又一遍地清理着,连衣服也挥手化为粉末。

皇仙鹤,难道你给我吃了什么古怪的药吗?

“雅哥,你醒了吗?”帝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你去我房里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来,尽快!”屋子里的味道很暧昧,诗雅打死也不会让那小姑娘进来。

“是!”他的书房不是有很多吗?帝姬疑惑地撅起唇,不过既然是雅哥的命令就照办吧!

感觉外面的人已经走远,诗雅端起水盆冲进内室,顺着窗户泼出去。不能留下痕迹,这么大人了还因为做梦出笑话,丢不丢人?将水盆放回原处,他又打开窗子通风换气,觉得不够又点了把香草,“咕嘟”喝了一大杯凉茶。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