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去了。”四个人看了看外面黑摸摸的天摇头出去。
最后吴幍挂下低电提示不断的手机。费南吃完饭给他带了一份刚回来。
“总算完了?”费南看看他那真材实料哭出来的红眼睛拿话逗他。“吃点东西吧。该饿惨了吧。”
“吃不下。”吴幍沙哑的说。
朱大军也后脚回来。
“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他说。
“就哭怎么了……”吴幍被这么一噎气急回头,果然又是眼泪奔腾。朱大军愣了愣,服了。
其实吴幍也没那么爱哭啦。几天接触下来四人发现,只要不提他那几个哥哥姐姐齐力流放他的事。这丫就是个缺根筋的乐天小子。可爱极了。一米七多点,细细瘦瘦长得又不愧天地世人。而且那天哭成那样还是变身不成造成的。这就让几个没当过哥哥这会儿又爱心爆发的室友们担心了一把。一个星期不到就不约而同的召开了好几次劝导会议。可那傻孩子就梗死了一条心。非手术不可。
“那你不就真要在这鬼地方呆上三年了?”秦伟说。他可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前几天从老爸助理秘书那里听说老头展开了剿匪大行动。虽然是酒肉的狐朋狗友,可多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你们就舍得我回去?”吴幍说。这几天过来和哥儿几个关系突飞猛进。这丫就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落地生根蒲公英。也好让哥哥姐姐们看看他的决心。
宿舍里的几个立马安静了下来。就这么叫这小开心走了还真不舍得。
说是军校,就这二世主的收难营可能真出什么好军人?纯粹是大学夏令营高点儿的水平。可就这也多少让白嫩的吴幍多少吃不消。也不知道是哪个惹人嫌的特地开的这学校。深山野岭的纵使你有背景有特权也用不了。偌大的一个学校没几口人。设施倒还齐全。吃的喝的都有,就是没有打发时间的。入校第一条就是电脑手机禁止。吴幍这还是姐姐偷偷给他留的。就吃定他平时到处飞没交上几个坏朋友。倒是手机里除了家里的姐妹兄弟就两三个保存号码让她多少有点吃惊。通话记录里都是保存的这几个的。这孩子到底怎么混日子的?想想就替他心酸了。其实也没什么。吴幍护内。也没自觉自己有一点小洁癖。宁愿一个号一个号拨,能进电话账的就是一辈子的。
话说这吴幍入校以后当然是先开始强化训练了。这学校就是针对混日魔头的。也不管是不是半路出家。天天有人加入强化训练队里,基本是每个人都要一个月。吴幍进去第七天了。平时他就不喜欢晒太阳不喜欢活动。这下可惨绝人寰了。左右是还分得清啦。天气也不热,话说!够冷的了吧,挨到第七天了才倒地。一晕不起。这可把那一窝的人给急的。秦伟脸皮厚,硬是多拖了半个月没从队里出来。这时赶上帮着看天冷了松岗的应急人员抬人去校医院。
第二天吴幍才醒。看着病床边上眯眼笑的室长费南眨巴眼睛。
“我怎么了吗?”
“没怎么。”费南说。吴幍倒地时也不吐白沫。小青脸的撑到没颜色,最后自己出队跟教官刚好够喊一声:“02913号!我不行了。”
晕了后教官也佩服。这小伙子够种。一宿舍人听了特感动:小韬真行。
“现在没事了吧?”医生过来问。
“没事。”吴幍嘴上应着。满脑袋的问号。
“没事就行了。”费南笑。要秦伟听了要敲他脑袋。这孩子闹了一个晚上胸口疼。急得他把值班医生都打了。这哪儿是梦话了。一脑袋的汗还捂胸口直发抖。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校方一通电话上老吴家问。吴歆脑门一拍。急得想飞出门来。还好老大吴卫霖能沉住气。这宝贝儿犟着不再闹回家怕是为手术那茬儿。再心疼也不能答应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儿。又一通电话好哄歹哄的吴幍就是不答应放弃手术。最后还要他倒过来说自己没事。没办法,这孩子他们看着大的。他看着就IQEQ都一般,可够实在。没事就是没事,不撒谎。
挂了电话俩大成年人都傻了。完了,这小宝贝还喜欢上军校了。这是其一。其二,挨千刀的韬宝宝专属医生!看不把你宰了泄愤!
老管家摇头叹气:怪谁呢这是。
四
吴幍确实是有点不太正常。小时候也常说胸口疼。怎么查他都没事。可它就跟顽疾似地跟定了。不定期又像周期似地没几年犯上一次。以前也也就撅撅嘴捶捶胸,烦了恼了掉点眼泪。昏倒这还是第一次。校方就说是小少爷受不住累的。吴卫霖大笔一挥,六个零头的赞助金买下一张吴幍的健康报告。
吴幍乐孜孜的朝教官挥了个左手礼。还以为自己白捡了个便宜。秦伟看了也喊胸口疼。被白眼一瞪,吞回去了。
就这样,秦伟还以为自己有可爱的后辈了该好好立个光辉形象。结果人家在入门就超过他先毕业了。
过了几天。阿萨来了。脸色白白的看得吴幍心疼死了。又想到自己的境遇。俩缺根筋的好同志抱一起哇哇的干嚎啕。背后的四个白眼。人家身后还跟着个结实的门神呢。果不然,张大重同志高高的眼神滋溜溜的往低一个头的俩东西看。知道了小韬是个男的以后他也不是没吃过味儿。才小尝了一口又回头想。丫要有那心早干嘛去了。就看开了。
闹闹哄哄完了几个人一起去了学生食堂。毕竟是供二世主的学校。伙食坏不到哪里去。张大重是拿着张御赐通行证来的。学生大概不知道。校方可不敢拦着。在食堂点完东西一行人落座。李志成仔细一看才发现来的这丫头原来长的也不错。水灵灵的怎么看都和没心没肺的小韬挺像。可小韬一开始就否认了。一好得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是个什么概念?想不明白了就狗腿的开始套话。
“阿萨本名叫什么啊?”
“嗯?”阿萨还和吴幍枪腻死人的小蛋糕来的。听问抬头看:“就叫阿萨。”
“啊!?”
“嗯。”吴幍也应声。“就叫阿萨。”
说起来阿萨的这名字。其实她也记不得自己本名叫什么。到九岁自己去福利院报备的时候填表格。人家问她叫什么她说叫阿萨。问姓什么她随口回姓萨。好歹还是知道没姓阿的。可登记的白眼了。是姓萨叫阿吧。她说就叫阿萨。阿萨阿萨……丫儿笑,多亲切。
大重听了心酸。这才知道这缺根筋的阿萨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而缺根筋的就是缺根筋的。这丫被问了还会拿来当段子说。
“这孩子太叫人心疼了。”
朱大军矫情的抽了张纸巾擤鼻涕。边上的三个喳喳嘴没法儿当笑话听。没办法,他们感性,人心都是肉长的。像朱大军这般破嘴,像小韬和小阿萨这样没心思的人不是满大街都有。这时候菜陆陆续续的上桌了。四个人埋头死劲儿的往阿萨碗里夹菜。开心得阿萨和吴幍嘴都歪了。张大重也没说什么,离席去一边接电话。
“嗯……在食堂呢。报到完了过来一起吃点吧。”
“阿萨……”秦伟稍清了清嗓子,要加小字就显得比朱大军矫情了。张嘴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眼珠一转想起吴幍说过她还在读大学的事:“你要是觉得外面呆累了就过来吧,哥儿几个罩着你,再也不用吃苦受罪了。”
“就是就是!”费南连连点头。边上李志成小声急吐了一句:“他妈的太卑鄙了!”
“对啊!”吴幍也乐了。秦伟赶忙又说:“学费什么的哥给你付了。什么破事儿。耽误一个好孩子的求知心可是罪过。”
阿萨看着一帮子的热心哥哥们乐得心花怒放。张大重边上听着电话见阿萨一脸的感动样,就差没马上收拾行李飞过来了。
“嗯……嗯……”忙着挂了电话人立马赶过来。“不行!”
阿萨回头小脸都塌了。
几个人这才想起还没问这号的大名。
“阿萨的叔叔是吧?”秦伟就想着给人家宽宽心。:“没关系的,以后阿萨有我们照顾。不会被人欺负的。”
“男人!”可怜兮兮的阿萨和老实如小熊的吴幍同时更正。
四张嘴同时噤声。
张大重就复杂了。1老实的小丫头真讨喜;2我看起来就那么老吗?在等人的一小段时间里张大重又闭嘴琢磨起事情来了。想来想去他抬眼瞄瞄阿萨。然后肯定了!20岁长这脸才有错。对!就是这样。阿萨看起来太嫩气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情商有问题。下定决心胡乱套以后,等的人终于出现。一和张大重差不多岁数的白衣美男半长的头发飘飘的来了。
“哟!”来人无视小少爷上来就摸摸阿萨的头并且叫出了秦伟叫不出口的小字爱称:“小萨儿吃蛋糕呢。”
“嗯……”阿萨点头又笑的欢快。复古明儿化音叫得赶上嘴里的蛋糕。开心死她了。张大重知道他闹别扭,只挑挑眉无视他对自己家丫头的调戏。
“好吃吗?”
“好吃。”
“我尝尝。”
阿萨真打了一勺往他嘴里就要送。张大重这才急了。可有人比他先耐不住。就是阿萨右手边的吴幍。他张一口就吞了下去。跟狗扑苍蝇似地。叫张大重眼睁睁的看得眼角直抽抽。
“哟~~~~醋味儿真浓啊。”复古明没吃到到嘴的蛋糕也不生气。阴阳怪气的发了话。
“嗯嗯……真好好吃。”吴幍美美的咀嚼着。听了他的话也接声:“是呢,我也闻到了。”
张大重起初还以为说的是自己,脸上一阵别扭。别眼正好看到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扯嘴皮笑。笑了半天复古明势一收,没意思的别脸看别处。吴幍就问了:“你谁啊?”
张大重看他也没回答的意思。公事公办的口气:“吴总让送过来的医生。”
复古明虽然天生的怪脾气,倒也不是随便就折腾人的主。他就是那韬宝宝的专属医生的学生。留学刚回来不久。和吴家人没什么干系。可他眼里敬爱的老师被雇主吓的病倒了。这就都算吴幍的头上了。才来的这么一出。
只是他没想到这从小养尊处优让人捧上天的少爷是这么个敏感又不顾个人形象的东西。居然一眼就看出人家在对自己抬杠。张大重也吓。这可和传说里的不一样啊。张大重情商不怎么样,可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心里总琢磨着再试探试探他小子。才一会儿没盯着阿萨,这丫头冒出了住上一个晚上的念头。还是吴幍怂恿的。
大重眼皮一耷拉。“不行!”
“怎么不行了啊?”阿萨郁闷,撅着嘴。
“山上冻,你身体还没好呢。”大重心思全让怎么叫这俩危险侯症群拉开点距离占着。不禁又头疼。这丫头怎么对这小少爷这么执怮。还会还口了。
“再说,住哪儿。”
“阿萨怎么了?”吴幍以外的四个不知怎么的就闻到股隐私的味道,没怎么好意思开口。就这小弟弟直接。
“没怎么。”阿萨苦笑。“就偶尔的不舒服几天。”
吴幍还是不撒嘴。后面的几个均暗点头。原来如此。还觉得,这男人当得啧……大惊小怪的。
“从小就这样的。”
“哪不舒服了?”吴幍也就针对阿萨一个人这么有爱这么认真。想想好像阿萨以前就说过。一脸了然的摸摸她的头。像极了人家当哥哥的心疼妹妹。两眼放空对着阿萨,像是在想什么。这在看着的两个在场社会最权威人士眼里又是一点预想的可能性。
五
下午另外的四个都去上课了。张大重多年没见到老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军校附属小医院。就着复古明的小办公室喝了一个下午的茶。谁也没提心里对吴幍的猜想。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过往的混事。四点钟左右张大重放下杯子站起来。
“回去了?”复古明问。
“嗯……玩了一下午也该足了。”说的是阿萨。这丫可是白着脸连鼓捣了好几个晚上才让他答应带来见一面的。顺便也完成白痴大哥交待的任务。
复古明说也要送送阿萨就跟着也来到207宿舍。来的路上和老朋友没说上几句,全用来勾搭他的嫩草。效果还真是一个“值”字的好。这都舍不得了。张大重这也算明白了。阿萨这丫就是个抢手的馍馍。谁看了都想掰一块。
吴幍特体贴的把床上的被褥拖下来当地毯垫。两个二十左右的大小孩居然就趴在地上折纸。大重和复古明开门一看。背光的窗子又让窗帘挡了大半。两个人趴地上折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后就那么睡了。诈那么一看还真是感情好的叫人心惊肉跳。多无防备的两个小孩。看着看着张大重一瞬间好像服了什么,心里的疙瘩全抚平了。
“来了?”吴幍听到动静从被面上抬起头。脸上居然也没有平时的没心没肺样。出手拉了拉阿萨背上披的薄被。起身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瞟了张大重背后的复古明一眼。又开口:“大虫先生没错吧。”
这话问的不像问话。大重动了动嘴点头说:“是。”
阿萨就是这么叫他的。自听说大重的重其实不是重点和重量的重以后她就个人决定叫回他本该有的发音了。叫了又笑。咯咯咯的没个正经。说这名字好,亲切。
张大重应的坦荡吴幍也接受的干脆。大重错觉这是在见家长。
“我妹妹你要是敢负她就叫你求死不能。”
看看这平时像没脑袋的人说出的话,那气场多骇人。大重身后的复古明都愣了愣。
“我知道。”大重也不明白自己知道什么了。阿萨证件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比吴小少爷大两岁。怎么反倒让叫妹妹了呢。
吴幍看他面不改色的,心里大是满意。咧嘴就又笑开了。还是那么白痴。
“阿萨……”大重知道阿萨的睡相,途中就在听着呢。“醒了起来。该回去了”
“嗯……”阿萨闷闷的应了一声。
在场的四个人没人再有意提刚才的事。十八相送似地两个装傻的孩子又搂搂抱抱的直到校大门口。
从校内到门口走了半个多小时。山里的秋天5点就看不到太阳了。送走了人,吴幍的脸又冷了一下。要谁看都知道是牵肠挂肚的不放心。
复古明看在眼里也不问问这两个小骚包是怎么勾搭上的。感觉那话多嘴得有可能挨眼刀子。于是他换了一个更多嘴的问题,全当半个小时回程的娱乐。
“吴小少爷平日是扮出来的讨喜相呢。”
吴幍自然没搭理他。
复古明苦笑。想想这小少爷从小就受尽无边宠爱。什么事都不用自个儿动手。先不说那渗人的第二面是哪儿学来的。在老吴家的光辉下什么事需要他这么大动干戈啊。呵呵……想到这里复古明还坏笑。吴十一啊吴十一,看你们一家子带出来的这小祖宗哟。
出于恶作剧的心理。复古明没把这一天的见识告诉老吴家。心想,就是你们早知道了我也该扮扮傻。张大重他了解。这家伙就不是当走狗的料。事还关系着他突然被小屁孩当妹夫威胁的面子。是个男人就该担着。敢叫一声苦就该拖出去砍了。上下自己倒可以选留一处。
和阿萨一起睡了一个下午以后。吴幍像是知足了。再没提过手术的事。四个室友不知道情况。以为他这是想开了。从此噤声说关于回家和一切相关的事。生怕开心小傻瓜想起要回家的事来。
对吴幍来说。从强化训练里出来了更没意思。早上定时出操他懒懒散散的起不来。上课一起走更没意思。说到上课一起走还有点小话头。这一帮子的二世祖哪里能忍受这劳改所般的待遇啊。可让他们怎么抵抗都无效。校长就说了:军校就是讲军规军纪的地方。像一般大学一样懒懒散散的去上课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