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庆帝回宫便下旨正式废除周德林的太子之位,除去德林德鸿的皇室宗籍,明日午时问斩。有求情者即视为二人共犯,一同处斩,一时间朝野震惊,但慑于庆帝威严,竟无人敢求情。而得到面具的侍卫统领见势不妙,以有人冒充太子陷害二皇子为疑,冒死进谏,庆帝仍不肯免太子和二皇子死罪,而且更加愤怒,居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冒充太子行刺于己,更陷害了自己另外一个儿子。想来太子已然落入歹人之手。是以该侍卫被当庭仗毙。而庆帝在气怒过后,细细思考了一番,忽觉此乃除去德林的良机,反正“太子”行刺自己是事实,自己也已经下旨将德林德鸿斩首,到时候只要得到太子消息便可将其杀死,没有人会知道。不过要先将当时看过假太子真貌之人统统封口,而殿内众人则是听到并且见过这张面皮的,所以也不可放过,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当然,皇帝要弄死几个奴才宫女实在太容易了,赐一壶毒酒犒赏众人即可。随后他又召来暗影调查当日见过假太子真貌之人,并吩咐暗影将他们统统除去。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庆帝又再次打开密室之门,不知所踪……
第十八章:结果,一切的开始
朱墨静在等房内所有的人走后,便带了太子潜回冷宫。他虽然可以化形,但太子不可以,而且他的法术也不适用在太子身上,好在宫里的人为了“太子”谋逆之事而慌乱着,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总算顺利回到冷宫中。高毓婷也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见他抱着太子出现,赶忙上前问道:“德林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的,高姨,我只是点了他的睡穴,方便我将他带回来。毕竟,他要是在路上挣扎的话,我也很难将他带进来的。”朱墨静唯恐高毓婷担心,索性省去了太子中蛊这段,只说是为了方便将他带回,才点了他的睡穴。
“嗯,没事就好。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朱墨静想了想,说:“我已经解了他的穴道。应该快醒了。”他看了看高毓婷焦急的神色,又补充道:“不过因为我点穴手法比较特别的关系,约摸还是要二个时辰以后才会醒。”
高毓婷闻言,安心了一点,她上前细细地摸着太子的脸庞,带着些兴奋的口吻喃喃自语道:”像,真像,瞧着眉眼,这嘴,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不是和他皇父一般温和仁爱。”
朱墨静宽慰着高毓婷道:“虽然不知道陛下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但是小白的眼神很清澈纯粹,他是个好孩子。”
“是了,陛下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善良宽厚。”高毓婷颤抖着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德林的脸庞,忽地,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疑惑地问着朱墨静:“你怎么叫他小白呢?”
朱墨静微微笑了一下,回道:“我当初碰到他的时候,他大概从宫里偷溜出来的,结果忘记带银票,以至于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不过想来是不愿意让我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化名叫林白,于是静儿就一直叫他小白了。想来他应该也是常常从宫里偷溜出去玩的吧。”
高毓婷听后不禁笑了:“这个小顽皮,就知道玩,要不是遇上你,恐怕有的苦吃了。”说到这里,她紧张地问道:“静儿,这里有没有吃的?万一德林醒过来饿了怎么办?”
朱墨静想到自个儿虽然帮太子除了操心蛊,但短时间内不能进食,否则容易出现一些严重的后遗症,于是说道:“高姨,不用操心,我点穴的手法比较特殊,如果醒来后就进食,容易产生呕吐等反应。还是不要让他吃的好。”
高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什么手法?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朱墨静苦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好了,高姨,还有两个时辰呢,你先休息一会儿,你看,我不在的这几天,你的脸色又差好多。等会儿小白醒了,我马上把您叫醒,您看好不好?”
高毓婷想了想,自己这会儿也帮不上忙,短时间内德林也不会醒,于是点点头同意了朱墨静的提议,在一旁躺下休息起来。不过此刻她的心情还是很亢奋的,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只是合眼假寐一下。朱墨静叹了口气,盘腿在太子身边坐下,运功调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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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
庆帝下旨当日,皇后尚在翊坤宫休息,人一直昏昏沉沉,待得第二日,居然梦到太子浑身是血的前来告别,吓得皇后惊叫着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连忙抓住一边伺候宫人的衣裳,焦急地询问着太子的情况:“你快告诉我,太子现在情况如何?是不是有所好转?”
宫人迟疑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后越发惊慌,指着另外的人说道:“你们快说,太子到底怎么样了?”宫人们顿时跪了一地,口称恕罪,皇后怒喝道:“你们倒是给本宫一个准信啊!太子到底怎么了?”
一直跟随皇后多年的朱嬷嬷一咬牙,跪行至皇后跟前,磕头说道:“启禀娘娘,今日太子和二皇子意图弑父篡位,被陛下以谋逆罪给,给斩了。”
皇后闻听此消息,再次晕厥过去,朱嬷嬷连忙唤人去找太医,同时指挥宫人将殿内门窗打开,她则猛掐皇后人中,给她拍胸顺气,片刻后,皇后终于醒转,却如同失了神志般,只是躺在朱嬷嬷怀里颤声叫着:“我的皇儿啊!我的皇儿啊!”朱嬷嬷连忙宽慰道:“娘娘,您先保重身子,凤体要紧!”太医赶到殿内,想要给皇后诊治,皇后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推开太医的手,吓得太医连忙磕头恕罪。她挣扎着起身,同时喊道:“来人,把本宫的朝服拿来,本宫要亲自面圣!”朱嬷嬷想要阻拦她,也被她一把推开,怒喝道:“今天,谁敢拦本宫,谁就是和本宫过不去!本宫第一个就要他的脑袋!”宫人吓得纷纷磕头求饶,朱嬷嬷不死心,还想劝着皇后娘娘,反被皇后娘娘喊人给拖出了殿去。许久之后,宫人搀着换好朝服的皇后娘娘,坐上宫辇,直奔居庸殿而去。
居庸殿
庆帝从密道回到殿内,便听得屋外一阵喧闹,似乎是殿外值守之人正在奋力拦截某个意图硬闯的人士,庆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厌烦,随即走上主位,拿起桌上的奏折阅读起来,好像他不曾离开过一般。不一会儿,皇后跌跌撞撞地开门冲了进来,见到桌后的庆帝,立刻下拜道:“臣妾给陛下请安。”值守的太监也连忙下跪请罪:“陛下,奴才劝过娘娘,但……”
庆帝打断他道:“朕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
“是。”宫人们纷纷退出殿外,同时将殿门关上。
皇后红着眼对庆帝说道:“陛下,您也知道德林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陛下不要被奸人所骗,到头来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不免追悔莫及。”
庆帝闻言不禁大怒,呵斥道:“大胆!皇后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更何况祖宗早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就凭你今天说的话,朕就可以废了你!”
皇后痛哭流涕,伏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说道:“陛下只要能让德林活转,今日废了臣妾,臣妾也绝无半句怨言!”
庆帝更怒,喝道:“你当朕真的不敢废你吗?”
皇后哭得几乎晕厥,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说道:“陛下,您忘了当日您答应了念妃什么?”
庆帝浑身颤了颤,一手倏地握拳,手上青筋暴起,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一般,皇后再次开口道:“臣妾知陛下爱念妃甚深,可惜念妃红颜薄命,生下德林不久便去世。德林自小由臣妾抚养,臣妾待他视如己出,他也与臣妾骨肉情深,孝顺您这个皇父,也宽待他人。当日陛下立他为太子之时,不就是说他像陛下您的兄长,先帝德帝嘛,怎么如今……”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庆帝置于背后的一手松开又握紧,然后又松开,不发一言,殿内只余下皇后的嘤嘤哭泣之声。
不久,庆帝软下口气,叹道:“是朕对不起念儿,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如皇后所想的那般,皇后跟朕这么久的夫妻了,想来也该了解,朕不是那么草率无情之人。”说着,他将皇后搀起,用手轻轻擦去皇后的眼泪,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宫中耳目众多,很多事情,朕也是身不由己,德林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朕处理得太快太草率了吗?因为朕要派他和德鸿出去办点事情,并且不能让人知道,如果他们哪天不在了,岂不是会引起对方知觉?但现在这样一来,他们的不在也就合情合理了,事先不跟你说,也是怕你心软会露了马脚。德林是念儿唯一的血脉,你以为我真的会让她的血脉不保吗?灵秀,你是朕的妻子,更是一国之后,很多事情你应该了解……”
皇后一下子恍悟过来,惊喜又带着点怀疑地问庆帝:“陛下的意思是,德林他……”
庆帝一指点在皇后嘴上,轻轻说道:“还请皇后为朕保守这个秘密,不过要辛苦皇后了,这段时间还请灵秀乖乖待在自己的宫内不要出去,我会暂时让淑贵妃掌管后宫事务。”
皇后欣喜地点点头,伏地谢恩道:“谢陛下。”
庆帝点点头,轻声说道:“你就继续装出虚弱的模样即可,等德林回来了,我自会解除禁令。”说罢,对着外面的值守的宫人人喊道:“来人。”一群宫人入内,跪地听命,庆帝缓缓说道:“皇后教子无方,本应废其后位,念其多年统领后宫有功,且身体虚弱,准其交出凤印,在翊坤宫养病,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凤印暂由淑贵妃掌管,由其统领后宫,免去各殿晨昏定省。将皇后送回翊坤宫。”说罢转身,不看皇后一眼,皇后自得知德林没事后,精神上一下子松懈下来,人早已不堪负荷,浑身无力,在庆帝下旨后,便任由宫人拖出殿外,浑浑噩噩地被人推上车辇,送回翊坤宫去。
庆帝在殿内沉默着,皇后刚才的一番话令他想起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念妃,他更为愤恨,当年,自己的亲哥哥居然横刀夺爱,夺走了他最爱的。虽然他得到了帝位,但念妃却仍然香消玉殒,而他的一腔执念也就此全放在了如今他坐的这把龙椅上。庆帝的眼中闪过令人心惊的疯狂,他喃喃道:“既然如此,谁都不能夺走朕的这个帝位,就算是老天也不可以!”
第十九章:迷茫,到底何去何从
冷宫
太子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刻把钟醒来,一旁的高毓婷早已辗转反侧许久,最后索性坐在一旁看着他,等他醒来。所以等太子醒转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有趣的场景,高毓婷和朱墨静并排坐在一块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顿时太子一头大汗,总觉得高毓婷的眼神好像要吃了自己一般……
朱墨静微笑着对他说:“小白,你醒了?起来看看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太子起身试了下,觉得自个儿肚子有点酸痛,胃里还有点犯恶心,谨慎地看了高毓婷一眼,照实说道:“肚子有点酸痛,还有点恶心,其他没有什么了好像……”
高毓婷连忙上前,关心地问道:“要紧吗?要紧吗?”说罢,还横了朱墨静一眼,朱墨静也只能对她笑笑。
太子有点不适应高毓婷对他的如此关心,向后缩了缩,还是礼貌地回道:“我没事。”随后瞥向朱墨静,迟疑着问道:“这位是?”
听到朱墨静这么问,高毓婷不免有些伤心,但她仍是灼灼地望向太子,希冀他能想起来些什么。
朱墨静定定地看着他道:“你应该认识,你再好好看看,回想一下。”
太子注视了高毓婷片刻,脑中灵光一闪,失口喊道:“莫非是皇婶?”
高毓婷高兴极了,眼中似乎闪着泪光:“我就知道德林还记得我!”
德林高兴地一把抱住高毓婷,好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蹭着高毓婷说道:“皇婶,皇婶,我们都好就没见了,德林好想你!”突然,朱墨静在高毓婷怀里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四周,问道:“皇婶,你不是在冷宫吗?难道我现在是在冷宫吗?我不是应该在二哥府上的吗?”
高毓婷好笑地看着他:“德林现在才想起来要问自个儿在哪里啊?”
太子尴尬地挠挠头,道:“那不是看见皇婶,高兴得忘记了嘛!皇婶,你瘦好多!怎么搞得这么憔悴啊?是不是那些死奴才搞的鬼?回头我统统把他们撤了!”
高毓婷神色黯淡了下来,朱墨静见状,赶紧插话道:“高姨,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讲么?”
高毓婷思索了下,严肃地对着德林说:“德林,我现在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绝对真实的,不管你有什么问题,你都等我讲完你再问好吗?”
“皇婶,什么事这么严重啊?”
“你先答应我。”
“是是是,我答应皇婶就是。”
高毓婷酝酿了下情绪,缓缓开口道:“德林,你的皇父不是周永庆那个狗贼,而是先皇德帝陛下!”
太子瞬间如遭雷击,颤抖着双唇,喃喃说道:“这,这不可能!”
“皇后并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是念妃,她在你二岁左右的时候托付给皇后抚养,不久之后她便因病仙逝,其实,你母亲就是德帝的敏贵妃,她的真名应该是叫张敏敏。你母妃所住的寝宫便是念敏宫是不是?”
“这,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这是事实德林,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如果你还不信,在你十岁的时候,之前一直照顾你的秋姑姑临死前曾经给过你一块血龙珏,让你贴身收好,不能让任何看见是不是?”
太子震惊地看着高毓婷,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不错,这块玉玦当初就是德帝送予你母妃的定情信物,其实这世上还有一块血凰玉佩,是和你那块血龙珏是用同一块血玉雕刻而成的,若你不信,你可拿出来比对比对。静儿,你把你身上那块玉佩拿出来。”
朱墨静解下腰间佩戴的玉佩递了过去,太子看着这块曾经觉得眼熟的玉佩,颤抖着手一把抓了过去,然后又拿出自己一直贴身收藏的血龙珏,两块玉放在一块儿明显就是一对,一样的材质,一样的雕工,也由不得太子不信。难怪当初看见这块玉佩会觉得如此眼熟,没想到竟然是……这时高毓婷嘎哑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的皇父是德帝,你的皇父是德帝……”一直回荡,太子猛然将手中的玉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狂喊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边喊边往门口冲去。高毓婷急得忙喊朱墨静:“静儿,静儿,快拦住他!”
朱墨静一个闪身,一指点中太子的睡穴,太子顿时软倒在朱墨静的怀中……
(太子:什么?为嘛我每次倒在美人怀里都是昏过去的时候!你是后娘!!我:奸笑着飘过……)
朱墨静抱起昏睡过去的太子,重又回到高毓婷身边,而一边的高毓婷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德林哽咽着:“当初我们就不该把他留在周永庆那个混蛋身边长大,如今他认贼作父,这……”说到这里,高毓婷哭得更凶了。
朱墨静赶忙放下太子,劝慰着:“高姨,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身体要紧,不管怎么说周永庆也抚养他多年,一开始对他也是很好的,小白对他有感情也是正常的,更何况,突然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抚养自己的父亲而是别人,想来他也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的。也许过段日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