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呢？」陈明现在反而兴致勃勃的研究着过几天的开学后的计划，公司的事反而放开手了。

「没有人啊。」何方踱步了一会，最终还是沮丧的坐了下来。

「没有人就没有人呗。反正我们又不用交租交水电什么，就这样先放着。」陈明无所谓的耸肩。

「之前你还是很急忙的，现在倒变了样……」何方纳闷了，当初是谁一直日夜拚命三郎式的赶着把工作完成。

「因为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要等人上门啊，难不成你以为你可以绑一个人来上班吗？」陈明奇怪的白了何方一眼。

「哎……」何方也知道这是个理，但总归还是平静不了心情，只能继续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了。

陈明的广告其实毕俊一早已经看过了，当时他还耻笑了对方明明只是一间名不见传的小公司却还要招聘管理人员，连要求也是颇高，真是「没这么大的头却载这么大的帽」。

想不到风水轮流转，没几天自己就被人陷害革除了职务。想到自己在那间公司努力多年却只得到如今这样的成果，他不禁有点灰心，那间公司做得决绝，封杀了自己。可是他却不甘心大半辈子在设计上，却只能黯然离开设计行业。

没有什么公司敢聘用他，也没有人相信他。混了半辈子只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也只能苦笑了，尽管朋友努力的为自己平反，最终也只是白费心机吧。

毕俊带着履历表又到一间公司面试，但对方看到他前职的公司也只能遗憾的对他摇摇头。因失望极点而在街上漫无目的乱逛的他，居然见到了陈明贴的街招。虽然觉得这间公司很可笑，心中对工作的渴求到底让他打了一通电话询问还有职位空缺吗。

第一次他面试做行政总裁是这么儿戏的形式。快速到连他也不禁怀疑不会是诈骗集团吧，可是看看公司的地址，那可是著名的私人商业大楼——恒远大厦。骗子不会这么下本钱吧——他想。

整理了一下衣襟，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方明的大门。很快的就有人打开了门，他见到何方的第一眼就觉得只是小孩子一名，对这间公司的期望更为降低了不少，大概是有点闲钱的人玩过家家吧。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想不到自己落魄到这个地步。

「请坐。」何方自然见到对方的面色，不过他对自己和陈明开设的公司有自信，这公司就像他们两个之间的孩子一般，心中自然对毕俊带了点不喜。

「毕先生是吧？」何方翻阅了对方的履历后心中亦有点疑惑，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嗯。」毕俊见到何方带点异样的面色，心中也不禁疲倦了，看来这份工作也是做不成了吧。

就这样简单的问了几句，何方心中异样更甚，照理来说这人不应该屈就于自己这间小公司啊。

「老实说，遥远在行内已经发了通告以后绝不录用我了。」毕俊觉得自己还是要和这个年青人说一起吧，免得日后被遥远怎么了。

何方一惊，这么绝的做法真的少见，看来毕俊真的得罪遥远得罪得狠了。自己公司小也惹不起那间公司啊，但自己和陈明又没空管理，毕俊的要求又是各种的合适，他犹豫着，如今又没有其他应征者……唉。

「嗯？」陈明外出买完午餐回来了后就见到有一个中年人坐在何方的面前，他疑惑的用眼神询问何方。

「应征行政总裁的。」何方简洁的答到。

毕俊回头一望，看到陈明后了然了为什么这间基本上什么都没有的小公司能在恒远大厦租上一个办公室。这位不就之前闹得热烘烘的恒远总裁的继子么？

陈明对于毕俊复杂的目光视若无睹，把饭盒放在办公室后转身就继续研究自己的计划。

其实何方还是有点犹豫的，不过再也没有更好的人选，时间上又非常紧逼，只能聘用了毕俊。

毕俊对于自己被聘用也没有多少高兴，他对这公司的未来并不乐观。尤其看到陈明后他完全当成了有钱公子爷玩过家家的一个玩意。但和何方一样，现在也没什么选择了，也就答应即日上班了。

「嗯，那么你第一项工作是增聘人手……先列出你认为需要增聘的人手我们再商量商量。」何方笑容完美，但毕俊听到后几乎没被口水呛死，敢情自己是一个光杆司令？

「借问一下，两位的专业是……？」毕俊小心翼翼的问着。

「建筑，大学。」这是何方。

「中文，未入学。」这是陈明。

毕俊听到差不多要失态了，自己不但是光杆司令……老板还都不是学设计的？！

「那两位打算负责……？」毕俊咬牙切齿的问，不要跟他说是开着玩，他会忍不住摔笔走人。

「……创意……？」陈明皱了皱眉头，自己开时没有想过分工这么精细，就算没学过不代表他想不出啊。现在虽然没有的，但未来他有什么没见过？随便抛一两样都可以当创意了。

「办公室是我装修的。」何方含蓄的回答。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毕俊深呼吸了几下才放松了，不要紧，自己再困难也渡过了，这只是一个考验！！！撑着啊毕俊！默默的鼓励了自己半天，他才做好了心理建设，列出各职位。

「首先……我们公司不大，所以也不用太多人员。可是一个程序编写员是必须的。」毕俊列出了任职的条件。

「我可以兼任～」何方举手，表示自己不是太无能。

毕俊直接无视了，继续跟陈明说。陈明默默的看了何方一眼，然后转过头同意。

何方郁闷了，只能无聊的坐在椅子上看两人在讨论。

58.迟钝的男人

几天后，毕俊深深为到自己的鲁莽而后悔，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大小老板都直接甩手然后手拉手一起溜了个没影？

对着洞空的办公室，毕俊也只能认命的打电话给自己的好朋友了，现在真心很难请到科技人员，要等多几年才能网罗到一点小虾米吧？

「让我去做技术顾问？」对方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不知怎么让毕俊感到有一点耳红。

「嗯。」毕俊厚着老脸，拜讬了目前在程序界也是首屈一指的老朋友，不然光坐着领工资，自己良心也过不去——就算两个老板再不靠谱！

「哎……虽然目前是有空的……」对方翻着行程簿。

「那么……」毕俊心中一喜。

「可是我答应了你，你又要怎么报答我呢……以身相许么……」刻意放低了声音，故意把最后几个字缓缓的吐出。

「孙桐！」毕俊恼羞成怒的低吼了，这家伙就是老是这样不正经的样子。

「好啦好啦，就说说嘛……呵」孙桐略遗憾的收口，再惹他就要反面了。

「你老是这样才找不到女朋友的！」毕俊冷哼了一声。

「呵呵……等你帮我找嘛……」孙桐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又继续嘻皮笑脸。

「滚啦，我都没还帮你找。」毕俊没好气的说，不知为什么每次交女友都很快就吹了。（因为小桐啊……）

「呵……」孙桐觉得自己就这样和毕俊在电话内哈啦，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如果自己的感情曝光了，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亲密吧。他有点悲哀的想。

「明天快来帮忙吧！」毕俊没好气的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孙桐看着再一次被挂掉的电话耸肩，也只有毕俊敢这样挂他的电话。

第一天上学，陈明感觉很郁闷，今天跟何方略略「无意的」「再三」提到以后可能会更少时间见面了。结果对方也只是无所谓的「嗯。」「哦。」几声应付了。于是他只能恨恨的摔了车门就走进课室了。

导致他上课时基本没什么心情和人打招呼，有人上前来说话才打起精神应付着。好不客易把一整个Tutorial的课给熬完后，陈明跟新认识的同学打过招呼就闪人了。

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陈明低落的走着路，人家常常说七年之痒，可是自己谈恋爱都没有几个月对方已经冷淡了？

想着想着他更是沮丧的往食堂方向走，经过理工教学楼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扯了过去。陈明惊觉地伸脚踢了过去，忽然耳边传痛呼声，声音还是挺熟悉的。

他定神一看，只见何方痛苦的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何方。」陈明惊喜的扑了过去。

「给你惊喜而已……至于吗？」痛……真的很痛……何方扭曲了脸孔，冒着冷汗。

「呃……反射性动作……」陈明脸红了，伸手帮何方有技巧的揉揉。

过了一会儿后，两人才同时开声说：「你吃过饭了么？」「你怎么在这处？」

两人双目对视，片刻陈明不好意思的笑笑，何方温柔的叹了一口气，把他拥进怀抱中。

「傻瓜，你怎么会以为我会放下你？」何方啄了陈明的面颊一口。

「那你怎么在的？」陈明辛苦的回头看向何方，见到这样，何方只能放开手，退后了几步：「来念书啊。」

「念书？」陈明疑惑了，他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唉，不能再进修吗？」何方简直要叹气了，陈明的思维真直线。

「哦……」陈明了然。

「你没看宿舍排房，你同房的人叫什么名么？」何方无奈的看着陈明，自己明明做出很多迹像，等陈明来问，结果对方愣是完全理解不到。

「呃……」陈明尴尬的搓着手，他能说自己心情低落所以完全没有理会了吗？

「真是的……」何方失望的摇摇头，捧起陈明的脸，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说：「下次不准自己胡思乱想。」

「嗯。」陈明就这样昏乎乎的被何方忽悠了过去，他没想到明明是对方刻意隐瞒才使到自己胡思乱想，怎么到最后就变成自己不对了？！

被牵着手走去饭堂的路上，陈明才反应过来，怎么这变成自己不对了？

气得牙痒痒的陈明甩开何方的手，冷哼一声自己大步往前走去了。何方忍着笑，追了上前跟对方并排前进。

对陈明来说单调的大学生活有了何方后添上了不少色彩，虽然对方不能和自己一样上着同样的课，而且还要忙公司那边的事儿。

可是有时不说话，就这样在同一间房内背对背各自忙碌着，有时停下手上的工作交换上一个亲吻，对陈明来说既温馨又甜蜜。

或许最甜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彼此的感觉还在加温着。有人说过爱情到了最后会升温为亲情或亲人，当然有些人是不会同意的，他们永远只想保留着最美丽的一刻，但对陈明来说现在和何方的感情也差不多了。

陈明和何方就这样享受着平静和偶尔的甜蜜，慢慢跟着已经气得不顾仪态的毕俊慢慢开展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你们两个人怎么搞的？公司一堆事等着你们决定的！居然跑了去玩。」和何方去完公园拍拖后，一回公司就立即被毕俊抓了回房间。

「方明」已经不像初时只有三人的小公司了，在毕俊和孙桐的发展下，已经渐见雏型。虽然何方和陈明常常做甩手掌柜，但一个凭借在外国的见多识广，一个又是在未来见惯各种科技，到底还是给公司提供了不少发展方向和意见。

三百坪的办公室内已有二十来个职员，办公室虽然不大但还是划分出了二个主要办公室。何方和陈明是一间的，孙桐和毕俊是另一间，对于这安排，孙桐满意的笑了，和何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呵，假日嘛……」何方大方的牵着陈明的手，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办公室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们……」毕俊郁闷了，这两个老是在刺激他这个单身的老男人！

「你也可以嘛，快点拖情人去约会吧。」陈明耸肩倒了一杯茶。

「……明知我没有找到还说……」毕俊低吼了。

陈明和何方对望了一眼，为着那个迟钝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59.两人的分离

97年注定是跌荡的一年，新闻上几乎天天报导着有人因钱财问题而轻生。就算陈明早已重生过一回也难免感到心情复杂，公司在这不景气的气氛中坚持下来。

有时陈明觉得自己开公司到底不是真正为了赚钱或是什么，而是想做点事和HK人一起渡过这一个难关。尽管经济前景冷淡，士气亦见低落。陈明还是掏出腰包，请了众人一起到台湾旅游。

何方取笑他不是赚钱的料，别的公司正在想怎么缩减开支，节省人手以应付这一年的冲击。他倒好，不但不节源还大笔钱的花出去。

陈明也不恼，何方到底不是重生过或是能预知未来的人，因此他不知道HK这样的经济会一直持续下去，打击总是一浪接一浪的冲击着HK。要是问陈明何有想过离开，总归是中国人，这里都是自己的根自己成长的地方，又怎会舍得？

「你对人好，人对你好。」陈明只是心平气和的跟何方说了一句。何方沉默了，虽然他不太赞同这一句说法，但现今社会的好人真的太少了，陈明有这个心也有力量推行，自己又要用什么反对呢？

「尽力。」何方无可奈何的回了一句。

对于情人的勉强，陈明也不太在意，淡笑着把话题转开了。

台湾之旅无疑使「方明」员工对于陈明和何方这对神出鬼没的老板认识加深了一层，渐渐由原本的不自在变成能拿陈明和何方开玩笑了。

「老板！今年旅行，下年加薪啊。」陈国杰搭着陈明的肩膀，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现今这个世道不辞退人已经是很好的老板，加薪？别发梦了。

「好啊，把我们方明打出国际市场，我就每人都加薪3％。」陈明眯起眼睛，勾起嘴角要笑不笑的说着。现在的「方明」根基始终比行内的同业要嫩一点，幸好经过一年的罗泊斯的训练，陈明到底还是比以前独来独往的性格要强一点。

「哎哎哎！各位！老板说！明年加薪！」陈国杰听到后立即往后退了过去，挥动着双手「激动」的说。

「老板万岁！」众职员哄堂大笑，纷纷欢呼喜来。

「喂喂！」陈明哭笑不得的摇着头，但到底没有阻止他们之间的玩闹。

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陈明注意到何方没有一起开玩笑，转过头一看就见到他紧皱着眉毛，拿着电话恍神着。

「怎么了？」陈明收起了笑容，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其他员工见到也纷纷转为小声的欢呼。

「我妈让我赶急回家，说爸爸出了事。」何方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看到了陈明转而放松了点。

「那快点，我帮你订机票直接回去吧。」陈明一听，立即拿出手提拨了航空公司的电话，直接帮何方订了头等机票的机位让他能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去。

「嗯……」何方感到暖暖的，伸手把陈明拥进了怀中，头埋首在他颈子内。

「没事的。」陈明安慰的拍拍何方的肩膀。

「……希望。」何方有点不安的感觉，电话那边母亲呜咽的声音，是何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的。那种悲伤，痛恨的声音……淡淡的一直在何方心中回响。

当晚何方就直接从台湾坐飞机飞回去美国了，临走时把一切都交代给陈明代理，挥着手目送何方进了闸门后，陈明才让担忧浮现出来。

「希望这次没事吧。」他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旅程可能缺少了何方，陈明总觉得有点不能尽兴。孙桐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

「别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吧。」孙桐依然那副不正经的调调。

「你才欲求不满。」陈明讽刺的看看他再望望在远处一脸兴奋的毕俊。

「……你不可爱了。」孙桐挫败的看着他。明明这么多天都和那个木头共处一室了这么久，还脱得差不多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可是人家硬是没有感受到半点暧昧，还让他穿好衣服省得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