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穴居生活 上——分野
分野  发于:2013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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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海湾战争之后,这几个厂,除了光学仪器厂——就是望远镜厂效益不错,其他几个都又回到半死不活的状态,撑了几年,破产,改组,裁汰工人,张恕的爸妈就只好到挨着几个厂兴盛起来的镇子上去摆夜宵摊子。

话说远了,张恕的姨妈一家也是仪表厂的,姨父管着山洞的钥匙,带张恕进去看过,所以张恕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厂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原来还有另一个厂区,一个为战时准备的隐蔽厂区。

这几个兵工厂都有这样的地方,仪表厂的恐怕是最小的一个了,但是也足够容纳整个工厂!

张恕说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姨父爱忘事,在山洞外的一个地方还藏了钥匙,就算找不到姨父,张恕也进得去。

跟王恒生他们分开后,张恕就往五号车厢挤。

已经有人占了张恕的位置,谢高文看到张恕,高兴得不得了,忙把外面那个人撵走,张恕一坐下,就像瘫了一样,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谢高文居然还留着一盒盒饭和两个包子,张恕一高兴,直接提了一袋路上买的零食给谢高文,虽然没两分钟他就有点后悔了。

要真跟电影上一样,到处都是丧尸了,以后可就是吃的最重要!

KXXX终于进了Y省,在Q市停的时候,荷枪实弹的军警又出现了。

早上十点,姑妈打来电话,叫张恕不要进K市市区,家里亲戚都被隔离在不同片区,火车站、汽车站、机场这些地方通通成了高疫情发生地,姑妈说得了这个病没救,张恕就懵了。

老爸老妈还在市区一个大医院里!他不去怎么行?

结果姑妈说张恕的妈昨晚用医院的电话给她打了一个,半夜四点左右,张恕的手机打不通,她也叫张恕不要过去,最好在小站下车,找个人数少的收容区。

张恕跟姑妈说了半个来小时,手机打没电才不得不断了。

张恕乱得没主意,到底放心不下爸妈,还是想进K市去看看再说。就算下车被隔离,跟家里人离得也近点。

哪知道当天下午,KXXX在K市火车站外转了一个身,不进站,往南边去了,而且还不停,也不让人下车。

这边正好是张恕家那边,他家在仪表厂住宅区里,离K市半个小时,在Y省,火车跑得比汽车慢,火车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ZY村这个终点小站,才终于停下来。

ZY村靠湖,周围三面是山,一面是水。

KXXX停下后,有穿着防化服的医护人员上车,量体温什么的,正常的才让下车,这里有一个部队的集训基地,所以建立收容区的速度很快,把整个ZY村这片小盆地都弄成了收容区。

张恕还看见山上有部队的人在拉铁丝网,火车过来的隧道口也有当兵的扛着枪把守。

下了车,就有人拿着喇叭喊排队,说明了一下大概情况,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但是要参与劳动,统一分配工作,只保证每天两餐和医药,其他没有,愿意走的不强留,只说明了一下外面的疫情已经很严重,离开的人要为自己负责。

有部队维持状况,本来应该是最让人放心的,可张恕就是觉得这么一大片地方,这么多人,单是这趟车上下来的就好几千了,有一个漏网之鱼整个都要完蛋,不靠谱。

大部分人选择留下的时候,张恕选择离开。

谢高文不认识别人,看张恕要走,拉着他一直劝,张恕想了想,谢高文人挺实在,也挺好的,就把自己必须要去一趟K市市区的事情说了,另外,也给谢高文留下了仪表厂那座山的位置,怎么走,找什么标记都说清楚了,没料到谢高文听说有这样的地方,居然活了心思,要跟张恕一起离开。

仪表厂离ZY村已经不远了,两个片区之间平时还有单匹马那种小马车和电动三轮车载客来往。

步行可能就是半小时的路程,他们走火车隧洞出来别说电动三轮车,大马路上连人都见不到一个,本来挺热闹的村镇,虽然有地名上的差别,但那只是行政区地图上的几个字不同,没有大片的荒地断层,一路上房子挨着房子。

靠路这边的店铺上招牌都还挂着“XX汽修店”、“XXX汽车修理厂”这样的广告牌,路上没有什么车,回想一下收容区里车辆并着车辆停得密密麻麻的情景,一想就知道有车的人应该都把车开到收容区里去了,所以外头路上反常地空旷下来。

K市刚开始实行无车日的时候,张恕去姑妈家就特别不习惯,堵车堵久了,原来不堵了也会不习惯,但现在这种样子,走一路,一路都没见着一辆车,连行人也没有见到,倒是见了不少村子里养的狗,平时拴在高墙后吓唬人,现在全溜达到路上来了。

有些狗摇着尾巴来要吃的,有些鬼鬼祟祟穿过马路消失在房子背后。

有几只饿狠了,老跟着他们不离开。

张恕心里边毛毛的,假装捡石头吓,它们跑开又跟回来,后来发现张恕完全没有真打的意思,干脆就连躲都懒得躲了。

谢高文笑着说:“别管就行了,跟到它们不认识的地方就不跟了。”

张恕不太相信:“人都去收容区了,我看是回不去的才跟着我们,路上人都没有,就我们两个,说不定会跟到最后。”

谢高文说:“那就留着,三只都是狼犬,被人驯乖了,村子里养的也不挑食,什么都吃。”

张恕想说万一人都不够吃的怎么养狗?怕谢高文多心,忍在心里。

到了H镇边上,路上终于见得到车辆和人了。

挨着几个大兵工厂,还有一大堆小厂,什么轴承厂、磷矿、采石场、造纸厂、洗衣粉厂、省建二队,大部分厂子在镇子的中心街上各自有店直销产品,外地来采购的多半从这里走货,于是百货商店、小吃店、菜市场应运而生,张恕的爸妈没去K市之前就拿着下岗证在中心街上做小买卖。

走到中心街的时候,两个人差点又不习惯了。

几十辆大客车挨边停着,警察和军人又出现了,在街两头拉出封锁线,水泥灰包堆起来的简易围墙外头挤满了叫骂吵嚷的人群。

K市公交公司的班车平时半小时一班,走跨湖高速直接进K市——看到街上停的都是公交公司蓝条纹的大客车,张恕跟谢高文说了声,两个人挤进人群里,塑料袋和行李扎紧了口子举在头上,走一步被挤歪一步的,大太阳下挤出满身汗,才进去了。

谢高文在前头,问一个青筋都快把帽子顶起来的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问问,这上车买票啊?”

那位警察处在极端暴躁的状态,吼着说:“有工作证才准上车!买什么票!!你哪个厂的!?拿工作证来!!”

旁边一个男人拉着个女的喊:“我有!我是光学仪器厂的!!”

警察很干脆地推开谢高文,把那个男人拉到门那,拿过男人手里的工作证看了看。

“对了,你过去!等等!这女的呢?户口本拿来!!”

那女的叫:“这这!我是他老婆!户口本呢!我放包里了!户口本……”

警察后头站出来一个当兵的,把男人拉进里边去,指着街上左侧的大客车说:“8号车满了,上9号!”

女的被拦着,差点急哭了,脸色瞬间绛红,那男的也在跟这一个警察和当兵的解释是他老婆,但他们推着他。

“只让职工和家属上车!没户口本不准上!!”

“有了!户口本!!”

女的终于找出户口本,被人一挤,掉地上,这种人挤人的状况,哪里弯得下腰去捡,眼眶里的泪水顿时滚出来,嘶声大哭:“户口本!!我的户口本啊啊!!!”

谢高文看不下去,帮着她推开了踩着她户口本的人,她慌得浑身发抖,只会哭叫,她男人在里边被拦着出不来,一个劲叫她捡本子,最后还是张恕给捡起来,直接递给警察。

“她的!她的户口本!”

警察对了户口本和男人工作证的名字,才让女的进去了。

张恕他们哪来工作证?周围全是这样的,那么多人都进不去,他们两个肯定是进不去了,那夫妻俩互相拉着跑了一截,才想起来回头道谢。

两个人没办法,看了一阵,街里边两排大客车,左边接的是光学仪器厂的,右边接的仪表厂的,张恕爸妈是仪表厂职工,仪表厂破产几年了,居然还有车来接职工?

不过稍微一想倒也正常,银行白赔了几千万给仪表厂,仪表厂破个产,拍卖重组裁汰了大部分工人,换个名字,欠债就不存在了,但芯子没变,还是军工仪表,国家肯定还用得着。

估计爸妈的工作证和户口本还能派上用场,张恕忙把谢高文拉出来,仗着打小在这一片长大,什么犄角旮旯都知道,绕过被封锁的中心街,往仪表厂赶。

不是他想丢下谢高文,要是能去市里,说不定可以去医院看看,至于谢高文,先送到山洞里去,外面乱成这样,到底还是那里头安全。

谢高文一路上好几次想停下来买点东西,亲眼见着世道乱成这样,连他这种粗人也有了危机意识,可张恕一个劲的催着赶路,谢高文也没坚持。

回了张恕家,张恕一身汗地收拾出要带到洞里去的锅碗瓢盆、油盐、米和干菜,装出几大袋来,请谢高文先搬着,他在爸妈衣柜、床头柜一通找,硬是找不到工作证、户口本的影子,把爸妈卧室翻得劫匪来过一样。

受不了了停下来喝口水,凉凉的水落了肚子,突然想起来这些证件类的,别是被带在老妈身边了……这不完了,K市还怎么去?

谢高文很实诚地拿着东西问:“证件找到了没有?”

张恕叹气:“可能被我妈带走了,我到处都找了,找不到。”

谢高文说:“你也别太着急,多打电话问问,你在这担心你爸妈,你爸妈肯定更担心你,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挤那车了,你自己都跟我说传染病、细菌最爱在人多的地方那个,爆发啊?才几十辆车,够装多少人?挤来挤去的,传染上了怎么办?”

张恕心里知道谢高文说的没错,可担心不担心不是明白就能管得住。

家里还通着水电,张恕拿出手机电池充电,又下楼往姨妈家去。

姨父有辆三轮车,蹬的那种,两家人互相都有家门钥匙,张恕去姨父家院子里拿了三轮出来,回到自家楼下,跟谢高文一起装了东西,一看车兜还空着一半。

张恕先前找工作证和户口本,找到几十块钱。

洞里有柴油发电机,但很少有人进去,姨父过去只准备了两桶柴油,天知道还剩下多少,在找来柴油之前只能尽量省着用电,能不用就不用。

蜡烛要买,最好再买点药,拉肚子药、发烧药,OK绷这些常用的。

另外他家柴房里还有好多林场熟人送的木头,不是多好的木料,松、柏居多,平时拿来熏腌肉,木料油分很大,易燃还十分耐烧,除了可以做饭,实在不行了也可以充当照明用。

洞里很大,倒是不怕空气问题,真熏得受不了了,用一点电换换气的排风扇里边也有。

两人搬着那些木头,眼看着太阳就西斜了。

第二章

火烧云舔着山边,张恕偶然抬头一看,心里头不知怎么的十分不舒服。

可能因为本来人来人往,越是傍晚越热闹的住宅区如今冷冷清清的,熟悉的面孔全都不见了,空洞洞的,所带来的不安吧?

谢高文突然说:“对了,你不知道,染了那病的人,晚上特别爱咬人!咱们以后天一黑尽量别出来,事情都白天做。”

张恕迟疑:“我还想去买点药和蜡烛,里边柴油不够用,万一没电,什么都看不见了。”

谢高文说:“我搬着剩下的,你赶紧去。”

柴房里还有很多木头,但三轮车能装下的地方不多了,张恕就同意了。

“我们一会后门那见。”

谢高文答应着,还把他自己身上的钱掏出来递给张恕,张恕一看不多,也就几十块,也不矫情推辞了,收下后就一个人朝厂医院跑去。

厂区里还有一个门诊带药房,在厂大门口附近,离住宅区没有一千米,也有八百米,张恕就近,选了厂医院。

至于能买蜡烛的杂货店,厂医院里边就开了一个,要是人都走了,先翻门框进去拿了,以后再跟管的人说——反正都是认识的。

没有下班的广播,没有车辆,没有声音。

梧桐树叶黄了,开始掉落,平时黄昏的时候到梧桐树下摆菜卖的人也没有了影子,一地被人践踏碎了的黄叶。

这个季节是无风的,树叶离了枝干打着旋安静落下,左边的老居民楼只有三层高,窗户小小的,黑黑的,夕阳的余晖也照不进去。

张恕小跑着路过这里,才发现以前那些打孩子、炒菜的声音有多亲切,忙加紧了步子。

这一段一百多米并不长的梧桐路,右边是厂里老协,那红漆斑驳的两扇木门也锁了起来,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提着鸟笼,捧着象棋围棋的老人们进出。

看白天中心街上那样子,国家是在另外的地方重新安置了这个工厂,好比以前把它从东北的什么地方搬到这里来,大概以后也不会再搬回来了,徒留下一座空空的厂区。

张恕跑得急,看到医院大门关着,直接绕到后院,熟门熟路地扒门框上面翻进去。

他个头不高,又是个“练家子”,厂医院这种老式的“东方红”木楼,门上都带一个窗,玻璃早烂了,一直没修,他在砂石柱子上踩一脚,手一抓,轻轻松松翻进去。

动作太快,没留意到门边的一扇窗户上有一串喷溅的血迹。

白加黑、泻立停、诺氟沙星?干什么用的?

值班室的药架子上面没有太多药,张恕从抽屉找到个塑料袋,捡着架上的药扔进袋子里。

阿莫西林?好像也是常见的药。

张恕晃晃盒子,这是开过的,里边只有一板药片,随手也扔了进去,塑料袋“唰唰”响。

突然后颈子风过,张恕回头看了看,值班室的门他没关起来,外头走廊光线昏茫,医院前后门应该还是关着的,哪来的风?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会当成没事一样回头继续捡药,可张恕学武的时候,师父重视养“气”、辨“气”,连一块石头都有气,万物皆有——张恕自己又是个做事很谨慎的,立即放下袋子,摸了门背后的扫帚,提着靠塑料须子那端,走出值班室伸头往走廊里看。

东方红的老楼过道全是内走道,两边都有房间,采光都不怎么样,看过去时比值班室这边要暗得多,楼梯窗户透进来的几缕阳光照射之外,张恕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

所有病房的门都关着,被磨得发亮的水泥地面上有几片黑色的东西。

整间医院静悄悄的。

张恕回到值班室,放扫帚时突然看见值班医生的办公桌后有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

扫帚头立即指过去,没打到已经停了下来。

什么啊……只是块多出来的镜子,照出他自己,吓了他一跳。

张恕松了口气,镜子里眉毛黑浓,像两片鸦羽一样的半大小子也松了口气。

张恕对自己笑笑,镜子里的人眼睛弯弯,傻乎乎的,还像个初中生。

对自己笑……可真够傻的!

张恕吸吸鼻子放下扫帚,不敢再耽误了,这次连架子上的药看都不看,抓了就扔进袋子里去,有些盒子太轻,打开一看,只有两片,他也装上了。

装完了,又把办公桌里的纱布、胶布什么的一股脑提上,小有成就感地准备杀向值班室对面的小卖部。

以后要是医院的人回来,好玩了,遭贼了~

不提防,竟然刚出值班室的门就把一个人给撞倒在地上,张恕自己屁事没有,就是懵了。

前后门都锁着,难不成真被他碰上贼了?

还没等张恕想个什么理由出来,地上那人面朝下,“哇”一声吐出一滩黑色的东西,顿时一股恶臭熏得张恕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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