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冬恒见程远哲一脸呆相的看自己，心里有点小别扭。这挨千刀的都不记得昨天的事了吧，呸，亏自己鼓起那么大的勇气献身……

他转过身，恶声恶气的说：“醒了就赶紧洗脸刷牙，被子给我叠好了，然后出来吃饭！”

程远哲悬在半空的心掉了下来。肖冬恒果然喝醉了，对自己态度还是这么差，说明他没记得昨天。他喜滋滋的穿衣服，然后等套短裤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

不对呀，自己也喝醉了吧，可是昨天的事情记的可清楚，连怎么亲怎么抱怎么摸的都能记起来……当时就是一股子冲劲，觉的想做，就做了。

他觉的有点出冷汗。怎么自己就能记的这么清楚？肖冬恒在姥爷生日那天到底是不是喝醉了啊，还有昨天晚上……

他提着裤子发呆，突然厨房的人喊了一声：“穿个衣服那么慢啊！！赶紧点！！”

程远哲吓了一跳，他腿发虚的跑出去，在卫生间里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大着胆子用了肖冬恒的牙刷。

肖冬恒今天的脾气看起来非常坏，等程远哲洗完脸，他把饭端到桌子上，然后话也没说，坐下来就吃。

程远哲也饿坏了，他昨天就吃了点面条，肚子空虚。虽然他现在很不安，但在忐忑之前还是吃饱了才好。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一锅米饭，肖冬恒一推碗：“吃饱了。”

程远哲乖乖去洗碗。肖冬恒出人意料没丢下他，反而跟到了厨房，帮程远哲系围裙。“不要把我的衣服弄脏。”

程远哲哦了一声，有点紧张。肖冬恒系完了也不走，在一边看着。程远哲洗了两个碗，最后不自在的说：“你不玩电脑吗？进屋去玩呗。”

肖冬恒有些生硬的说：“没什么可玩的。”

程远哲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不停的在想肖冬恒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生气了……还有为什么自己喝醉了就能记住做了什么，肖冬恒偏偏就给忘了？

程远哲藏不住心事，他马马虎虎把盘子刷完之后，终于忍不住回头说：“肖冬恒，我昨天，那个，是喝醉了吧？”

肖冬恒愣了愣，随即迟疑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程远哲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想看出一点不一样来。肖冬恒一开始看起来若无其事，后来被盯到面红耳赤，他凶巴巴的说：

“——你看什么看！赶紧刷碗！”

他丢下这句话，就赶紧去客厅了。

程远哲转过身来，满手泡泡的去拿锅。该不会是每个人反应都不一样吧，有的人喝醉酒就不记事，他这样的就能记住？

他虽然非常奇怪，想问清楚，可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肖冬恒自己跑到屋里上网，程远哲刷完碗走进屋去，他憋了憋，最后还是不情愿的说：“我——我洗完了。我回去了啊。”

肖冬恒扭头看了看他，然后又面无表情转回去。“哦。”

程远哲磨磨蹭蹭的又挪到客厅里，心说肖冬恒怎么也不留自己。他蹲到门口穿鞋，解鞋带系鞋带，来来回回好几次，肖冬恒终于从屋里出来了。

“你怎么还不走？”

程远哲最不喜欢他这种盛气凌人的语气，他抬头瞅了肖冬恒一眼，拎包站起来。“这不是要走了么。”

肖冬恒张张嘴，最后慢慢说：“再见。”

程远哲先回了家和姥姥姥爷打招呼，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往学校跑。

他一冲进寝室，只有刘大川在。程远哲甩了鞋子，跑过去劈头盖脸就问：“大川，上次咱喝酒那事你还记得吗？”

刘大川从床上探出头，问：“怎么啦？又想喝酒了？”

程远哲摇头。“上次你是喝醉了吧？你搂着我直亲还记得不？”

刘大川脖子一红：“老三，不带这样的啊，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怎么还记仇。”

程远哲伸手去挠他痒痒：“赶紧说啊！记不记得？”

刘大川蹿起来躲到墙角，躲着程远哲的爪子。“我说我说！别挠啊。我怎么不记得，又不是喝死了，咱们就喝了那么一点，就算是醉了也不厉害吧。”

程远哲停下手，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醉的不厉害，所以都记得吧。”

刘大川看着他的手，提防着点点头。

“那怎么知道那人醉的厉不厉害？”

刘大川皱着脸：“小祖宗，这我哪能说明白，个人情况不一样，有的人喝一口就趴下了。”

程远哲挠挠脑袋，他又碰到死胡同了。他每一次觉的肖冬恒对自己不一样之后，对方立马就把自己缩起来，程远哲每每觉着快要抓到什么，却总是两手空空。

他非常生气，又无计可施。如果知道肖冬恒记的就好了，如果他记得……

程远哲心里雀跃起来。如果肖冬恒什么都知道，那姥爷生日那天明明就是他勾引的自己。程远哲忍不住有点小小的期待，这样看来，肖冬恒，好像对自己也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吧？

他咧开嘴巴，心脏扑通乱跳。程远哲扶着桌子坐下来，只觉得血直往脑袋上面冲。他理智上说不要高兴这么早，肖冬恒80%没可能这样……可却抑制不了自己去开心。

他们，或许已经相爱了。

刘大川趴在床上看见程远哲变化多端的脸，不禁担心的说：“老三，你没事吧？我都说对不起了……”

程远哲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和刘大川说：“……我好像恋爱了，嘿嘿。”

25

程远哲原先一个礼拜就周末回家，最近开始几乎天天回去，有的时候如果第二天早上没课的话，他晚上就住在家里。

因为肖冬恒每天下班都会给姥姥买菜，程远哲在楼上看到他回来了，立马下楼去接他。肖冬恒一开始有点惊讶，后来虽然有点怀疑，不过也就默认了。程远哲乐颠颠帮他拿包和菜，送上楼去又把他送回家，两个人坐着说一会话，然后自己再回家。

每天都能见到一小面，他好高兴。不见了想念，见了就欢喜，这种感觉程远哲好久都没有过了，感觉好像重新回到初中那时候一样。

程远哲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肖冬恒那天是装醉，他好几次试探着提出想喝酒，但是肖冬恒警惕性明显提高，都很坚决的拒绝了。程远哲没办法，只好有空就跟着肖冬恒，想看到他不一样的地方。

可惜肖冬恒的态度还是那样，不冷不热，惹急了就扭头不理人。这点比从前倒是大有进步，以前他惹急了就会揍程远哲，现在宝宝长大了，和肖冬恒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程远哲一开始急的要命，好几次都差点问出[你那天到底醉没醉]这样的话了。后来他见肖冬恒一直都慢悠悠的样子，心里那股焦躁慢慢的也平息了下来。

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肖冬恒并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程远哲耐下心来，想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亲口说出答案。

吉第真是恋爱了，连刘大川都能看出来。

他每天电话不离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短信。闲了还对着电脑屏幕傻笑，笑一会又掏出小本本往上写点什么。程远哲看他从早到晚甜蜜蜜的样子，都觉的牙疼。

他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啊，就算没事做也能自娱自乐一整天，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吧。

他想起前几天吉第还买了一条围巾回来……当时程远哲明知故问这是送给谁的呀？吉第把围巾往身后一藏，红着脸说：“哦，我妈。”

吉第妈妈真幸福啊，围着儿子送给她的男士围巾。

程远哲一见他甜蜜心里就着急。他好想和肖冬恒谈恋爱，别人念到大四，交往过的没十个也有个唯一，只剩下他自己愣是光棍到底。程远哲早就到了可以恋爱的年龄，可是却一直都没能实践，这让他非常憋屈。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另找……可程远哲不想凑合。他上了大学好像只喜欢过吉第一点点，其他人，实在是无感觉。有句话说，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程远哲到了恋爱的年龄却一直没谈，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态了。

自己的一腔热血都奉献给右手了，程远哲有时候会恶狠狠的想，将来……将来，他一定好好压榨肖冬恒，把这些年浪费的那个啥都要回来。

哎呦，想着想着就兴奋了。程远哲抹着脸去浴室，心里悲哀的想，自己真是憋太久，想一想都能忍不住。不知道第一次会不会把肖冬恒做昏过去……

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他呆在浴室里一个多小时也没出来，冯盛和刘大川以为他晕倒在里面了，差点拿钳子去撬门。

程远哲出来以后，寝室里其他三人笑的一脸暧昧。他再脸皮厚也架不住被这么盯着，于是宝宝一甩脸，蒙上被子睡觉。

冯盛在旁边意味深长的说：“春天啊……”

程远哲躲在被子里听外面三人笑的死乞白赖，觉的自己都没脸见人了。都怪肖冬恒！！他又羞又有些甜蜜的闭上眼睛，咕哝了一句：“咬死你。”

冯盛的女朋友开始校外实习，他终于肯老老实实呆在寝室，陪着其他三个好哥们。

程远哲挺高兴，吉第恋爱恋的找不着北，单单留下他自己，现在有冯盛陪着他，倒也不显的孤单。

程远哲心说自己真悲哀啊，还得靠朋友不恋爱才能找到平衡感，郁闷。不过还好关系最近的三个人知道他是痴情种，只当程远哲忘不了那个青梅竹马，倒也不会嘲笑自己。男人嘛，总归是雄性动物，相互之间时不时炫耀一下自己过去的女朋友数算是天性使然，就连吉第在恋爱之前，也是以和多少女生暧昧过为荣的。

这天程远哲和冯盛正好上午没课，两人想出去溜达一会，就叫了吉第。结果吉第说自己有约了，说的一脸甜蜜，程远哲满身起鸡皮疙瘩，赶紧转过头去。

他和冯盛出去，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乱走，边走边聊。冯盛问了一下程远哲那个青梅竹马的情况，程远哲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哎……那个，我和你说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

他把姥爷生日那天的事情说了，不过没把肖冬恒讲的太主动，他心里总是想给肖冬恒留面子。然后又说到了前几天自己喝醉了的事，最后他有点疑惑的说：“你说，他到底是记的还是不记的啊？”

冯盛对程远哲一笑，说：“你希望她记的吧。”

程远哲热切的点点头：“对啊，要是记得就好说了，他肯定喜欢我！”

冯盛抿着嘴巴一笑，然后不客气的指出：“老三，你要做第三者啊？你忘了你那个青梅竹马有男朋友了？”

程远哲一愣，觉的突然被人一头冷水浇下来，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冯盛，结结巴巴的说：“我——我都忘了。”

冯盛哼了一声，说：“这人要么就是劈腿，要么就是耍你玩，你别一被忽悠就大脑发热，先问问她那个男朋友怎么办好吧？不然以后被戳脊梁的可是你。”

程远哲呆呆的嗯了一声，他压根就忘了肖冬恒已经恋爱的事情，这么看来，他还是在耍自己？

他低下头，慢慢走慢慢想，冯盛也不插话，安静的在一边陪着。最后程远哲还是不死心的说：“我都没见过他出去约会，说不定分手了呢。”

冯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老三呀……哎，算了，我给你出个主意，行不行看你运气了。”

程远哲赶紧点头。

“强上。”

程远哲吓了一跳：“这哪行，这不缺德么。”

冯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怎么就这么痴情，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程远哲低着头，闷闷的说：“可我就是想要他……”

冯盛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给了程远哲一个无声的安慰。

溜达到中午，两个人在校外买了盒饭，给吉第那份也带了，准备拿回寝室吃。

到寝室门口，冯盛去推门，锁着的。他掏出钥匙开门，说：“老四最近行踪不对啊，天天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呢。”

程远哲心虚的说：“我哪知道。”

两个人走进去，猛然看见吉第露着脑袋躺在床上，大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

程远哲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去看鞋柜，果然在最下层的隐蔽角落发现一双陌生的男运动鞋。他心说吉第这也太……怎么都弄到寝室里来了。

冯盛也愣了一下，说：“哎老四你在呢，这怎么玩电脑都盖上被子了。”

吉第脸色有些红，他伸出guang裸的胳膊，镇静的说：“我带我媳妇来了，你俩给个方便，出去吃呗。”

冯盛刚放下饭盒，一听这话，立马冲到床边：“靠你居然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弟妹什么样，给我看看呗。”

程远哲忍着笑，板着脸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他几乎都能看到吉第的大脑呼呼运作的动作了。

吉第听了冯盛的话，自然是勃然大怒，这回不是装的，真怒了。冯盛和程远哲乖乖拿着饭去食堂吃，两个人走之前还细心的锁了门。

冯盛一出寝室就扭头看程远哲：“……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老四这么开放。”

程远哲咧嘴一乐：“情到深处，哈哈。”

最后两个人还是在食堂吃的。程远哲边吃边说，话题自然还是[肖冬恒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冯盛的态度很坚决，就是肖冬恒不分手，程远哲就不能和他好。程远哲也想让那人分手啊，可是他对肖冬恒实在是看不透，他怕两个人说不到一起，又吵架。程远哲很珍惜现在和肖冬恒难得平和的相处模式，肖冬恒对自己的要求现在很少拒绝，他前几天甚至还在肖冬恒家住了一晚上，虽然是强迫性的吧，可是自己半夜抱着那人的时候，也不见他怎么讨厌。

他从肖冬恒的态度里完全看不出他喜欢自己，但程远哲就是觉的他喜欢，肯定喜欢，绝对喜欢，啊啊啊啊，喜欢。他几乎都要歇斯底里了，肖冬恒给了他太大的希望，如果这次再落空，程远哲去剃度的心都有。

冯盛嚼着烧茄子，含糊不清的说：“要不你问问老四怎么和他那位好上的，多吸取经验总是好的。”

程远哲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心想吉第那肯定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他一呆，咬着筷子不动了。冯盛眨眨眼睛：“怎么啦？”

程远哲梦游一样的说：“对啊，老四。”

冯盛一抽嘴角：“你别吓唬人啊，怎么突然这个动静。”

程远哲的脑袋里面渐渐清晰起来，他有点兴奋的一拍桌子：“对啊，就是老四！”

冯盛缩了缩脖子，压着声音说：“老三，你小点声。”

程远哲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他塞了一大口米饭在嘴里，狼吞虎咽的说：“我……我要快点吃，下午课不上了，老李管的松，你去帮我点个名。”

冯盛看着他飞速的吃，有点诧异的说：“你下午去哪啊？”

程远哲嘴巴里鼓鼓囊囊的。他一扬眉：“回家！”

肖冬恒下了班坐车回家，首先要拐到农贸市场去。

他今天背的稿子有点多，包里死沉死沉，拽的他胳膊疼。农贸市场离家有点远，他拎着包闷头往那边走，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他空着的左手。

肖冬恒吓了一跳，迷迷糊糊抬起头，看见居然是程远哲。肖冬恒愣了愣，下意识的就把右手里的包递过去：“……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