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你就一二货！我早该知道你那表情是装出来耍人的，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坐这，老子全当没你这号人！”被气的着实不轻。唐仕寰憋屈的想自己这些天的纠结是为什么。

是啊，早该知道木羽尘这兔崽子除了那种欠扁的表现其他一切表情和语言都是骗傻子的！

偏偏自己就做了这种傻子。

02

刘瑾拉着解晓蔚坐在他们同一排另一边的座位上，恨不得把脑袋挤到两人中间去听个仔细。眼里几乎闪着泪花握住解晓蔚的手：“晓晓，我……我不跟你换组了你别怪我啊！！！”

解晓蔚好笑地看她：“本来也没要换啊……但是，你不觉得，唐仕寰有点不对劲么？”皱起眉头，明明早上刚来的时候也好像不太高兴，但是和现在这压着怒气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刘瑾全部心思都放在唐仕寰和木羽尘凑在一起嘀咕什么上了。根本没听清解晓蔚在说什么。

但唐仕寰骂完娘就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任凭木羽尘在一边舌绽莲花，打死也不再吭一声。

刘瑾和解晓蔚都是眼巴巴盯着唐仕寰的方向。解晓蔚是只顾着看唐仕寰稍微侧向自己的睡脸，越看越喜欢。

刘瑾在唐仕寰开始睡觉以后就等着他们两人再度交谈，可是等来等去，好两次木羽尘凑到唐仕寰耳边说什么唐仕寰都无动于衷。

只好无聊地翻出小说看。

木羽尘碰了两次壁知道唐仕寰这次真的发脾气了。

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盯着车窗外。

怔怔看着雨幕淋漓地在车窗上描绘着透明的线条。耳里是轻缓的曲子，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就转头看着唐仕寰。

这个人，到底哪里让自己想要接近呢？

气质么？长相么？性格么？

还是自己已经没用到，开始会觉得一个人很累，很想有另一个坚强的人在一起，能够说话。

有人说，一个人憧憬的事物都是自身所欠缺的。不可否认，木羽尘对自己虽然没有任何不满，然而谁都会做梦。

在他的梦里，自己不会畏惧任何东西，不会被感情牵绊，不会觉得孤单寂寞……难道，唐仕寰就是那种人，所以自己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招惹，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想知道他如果真的是那种自己遐想的人，那么，能够让他感觉到难过痛苦愤怒的，究竟会是什么事。

车开了三个多小时早已远离城市。

向外望，天高得不像话。

雨也同倾泻一般冰冷地洒在地面上，溅起无数冷清。

由于下雨，车子开到没有公路的地段就放慢了速度。众人最初的热情在枯燥的行进中慢慢冷却下来。阴沉的天幕让所有人都不知不觉放低了声音。

最后，只能听到不知谁的播放器里传出延绵舒缓的曲调，哼唱不可琢磨的呢喃。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比预订已经迟了一个多小时。

大家陆续下车，在车里后来沉闷的气氛又全部被来到新环境的新奇所替代。

女生们都撑开五颜六色的伞。男生大部份毫不在乎地淋着雨，挥霍年轻的健康身体。微仰起头，天边已经透出稀薄的日光，隔着云层淡淡照着地面的一切。

在远处的林间细雨形成朦胧的水雾笼罩着一大片目不能及的苍翠。远处隐约露出青色的矮山。

路的一侧有一条大块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通向不远处一排整齐的小屋。

突然有女生低头惊叹：“这石头是上面有花纹哎，好漂亮！”

“恩……估计是租房子给我们的人想到最近一直下雨才摆上的。”解晓蔚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跟司机说了几天后来接的时间。

又和班长商量两句，就大声说：“好了，大家静一下。我们现在先到那边的小木屋里去。再商量后面的行程安排。”

说完当先踩着大石头向小屋走去。

03

空旷的地带就只有那一排带着古旧味道的木屋。一字型排开。周围种着些细细的青竹和其他大概是自然生长的花草。

一共八间房子，另外在最尽头有厨房。里面还放着清洗干净的简单的厨具。

一排屋子后面有个小小的井，向里面看看恐怕早已废弃了。井内深处还有水，但是浮着一层水藻之类的东西，井壁上也都是青苔。

离井几步之遥有一个厕所。最老式的茅坑。

有几个女生去过后都捂着鼻子跑出来。

大家都挤在一个屋子里，满满当当也没有坐的地方。解晓蔚简要地说了分组的事。然后张智鑫说：“现在刚好每个组两间房子，男生一间女生一间。我们这组就最边上两间吧。每个组的组长大家都知道了啊，在这次活动期间一定要听从组长安排。”

有不熟悉的人被分到一组的这时也围在一起互相自我介绍。

解晓蔚拍了一下手，说：“那现在——是下午3点半——先解散，大家去到各自房间把西放好。4点的时候四个组长在这里商量之后的安排然后另行通知。”

下车的时候，唐仕寰伸手取下木羽尘的背包扔给他，不说话。

其他人被风景吸引唧唧咋咋讨论的时候，他也不打伞，看到木羽尘撑伞走向他，就往远处走两步，不说话。

张智鑫等人做活动说明的时候，他站在房间门口，倚着门框看天，还是不说话。

自始至终，都避开木羽尘身边的范围，一个人沉默着。

木羽尘偶尔会用视线找到他，静静看上几秒。在众人都兴致盎然谈笑风生中，静静看他那么片刻。

等回到安排的房间。唐仕寰把包往地上随便一丢靠墙就地坐下两手枕在脑后又闭上眼。

屋里都是通铺。

木羽尘坐在散发了霉湿味道的床上整理自己的背包。

周材箴没啥东西好整，拿出来一些吃的招呼大家随意。就凑到木羽尘身边低声问：“羽尘，唐仕寰今天真的很生气啊。不会真的因为下雨吧？你们俩吵架了？”

唐仕寰的表情，有点像一开始他死盯木羽尘那个阶段，冰冷冷地，但是和当时不同，他根本不看木羽尘。

木羽尘不好回答。只能微笑：“不知道啊，他发神经罢了。”

周材箴看木羽尘的脸色也不对劲，只好不再问。拉着沈灼到一边说话。顺便招呼了曹环：“哎，你是足球队的曹环啊？听说你还是模特队的？”

曹环也坐到他们边上：“啊，是业余的模特队。算兴趣吧。”

他话不多，都是两人问什么他就答一句。

张智鑫把他们领到房间就又出去了。

沈灼和周材箴猜想着今后几天会安排什么活动。

木羽尘叹口气。

看着唐仕寰，看着看着就停下手里的动作。搞不懂，为什么这次他会这么生气。明明和平时一样只是个玩笑罢了。

还以为，他不会真的和自己生气的。

木羽尘支着下巴想，为什么觉得他不会和自己生气呢？他本来就是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都不好相处而且一发脾气就直接动手的人。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其实是个好脾气的人？

木羽尘并非全然不知唐仕寰为何生气，只是那种飘忽的感觉无法形容，也不能准确的组织成可以用语言解释出来。

因为，因为什么？

如果是自己，会因为这种玩笑就动肝火么？木羽尘苦笑，如果是自己，一开始被人要挟的话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更遑论之后每天层出不穷的捉弄。

那么，这次的玩笑，有什么不一样么？

唐仕寰闭着眼睛也在想。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生气。

明明知道那个人就是喜欢让自己发火，那么多的事，不是都忍下来了么？甚至事后想到都觉像小孩子恶作剧一样好笑。

为什么这次会连再听他讲话，看着他都觉得疲累。

04

其实，已经不是生气了，倘若是生气，大可以拽着他领子再打一场没有结果的架。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在他说不来的时候感觉到不安。

只是他低着眼睛说舍不得的时候心里堵得发苦。

只是看他一脸嘲弄地站在自己座位边的时候，觉得之前自己的所有的心情都那么无聊。那么轻。

轻的在他促狭的笑意里根本无迹可寻。

张智鑫回来抹了一把额头的雨水，愤愤地说：“妈的！失策了，我们这组留个男生才三个女生，今天晚上要挤死了啊！说让匀一个到解晓蔚那组的房间睡觉，那死女人死活不同意！妈的，这就是报复！”

木羽尘猛的一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还什么都没整理。

周材箴哈哈笑着说：“没事啦！军训的时候还更挤啊。都是爷们怕什么。对了你们商量怎么样，今天什么活动？”

一个房间只有三把椅子，张智鑫走过去坐到桌子上说：“现在还没确定，这段时间是自由活动。然后，晚上雨停的话就搞个篝火晚会。如果一直下雨也没办法，明天再说了。不过，绝对不能进那片树林。”

沈灼问：“那片树林怎么了？”

张智鑫说：“那也不知道，反正联系这里的时候，租这房子给我们的老乡就说了下雨千万别进树林。说什么鬼打墙之类。不过那肯定是迷信拉！”

说着点了根烟，接道：“但是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环境都不熟悉。又下雨天色太暗，走林子里万一迷路就麻烦了。所以今天自由活动的范围就在这屋子周围的空地。”

周材箴泄气地向后一靠：“那还活动个屁啊，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张智鑫耸耸肩，不置可否。望唐仕寰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问曹环：“哎，你和唐仕寰都是球队的，他平时就这样的么？”

曹环点点头。

张智鑫只能无聊的摇摇头：“我到女生那边去说一声。”说完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屋外，偶尔有大声的讲话和欢笑，然后又马上静下来，都是雨点淅淅沥沥的声响。

过了一会，张智鑫回来，后面跟着刘瑾、邓莹和杜娟。张智鑫说：“我刚才和女生商量了一下，看这雨估计晚上就停了，如果办篝火晚会的话，我们出个什么节目？女生的意思是羽尘再把那剑舞表演一次怎么样？”

其他人都鼓掌叫好，木羽尘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我又没带着剑来，怎么表演啊？上次听刘瑾唱歌挺好听的，不然就唱首歌好了。”唐仕寰突然抬眼瞥了木羽尘一眼，没说话，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他不高兴。那种旁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烦躁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只通过他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说话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他整人整这么兴高采烈，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刘瑾故作羞涩地一笑：“羽尘你真讨厌，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周材箴不满的嚷嚷：“哎，是啊是啊，上次你们偷偷出去玩也太过分，我还听羽尘说刘瑾你酒量不错啊，不然晚上拼酒啊？”

张智鑫翻个白眼：“我说，那是篝火晚会不是啤酒晚会，你收了哈啤什么好处了？这么热心搞促销？”

沈灼不解：“为什么是哈啤？不能是青岛么？”

张智鑫无奈：“因为这镇子上只有哈啤，解晓蔚来之前就订好了。”

“……解晓蔚，也是个女中豪杰。”

这时杜娟突然走到曹环边上说：“你是模特队的曹环吧？我见过你走台的，好帅！要不，你和我一块唱首歌怎么样？”刘瑾倒抽一口气，杜娟好样的倒追这么有魄力。

曹环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陌生女孩，有点惊吓地向后躲了躲：“我……我不太会唱歌。”

杜娟反而更向前一步稍微弯下腰：“没关系吧，唱首简单的。恩……要对唱的，《今天你要嫁给我》好吧？你肯定会的！”

“我……”曹环求助地向周围看了一圈，旁边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只好胡乱点点头。

05

刘瑾跳到床上轻声问：“羽尘，你和唐仕寰吵架啦？”

木羽尘淡淡地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挑：“没有啊。”刘瑾伸长脖子死盯着唐仕寰看了一会，笃定地说：“骗我！你们肯定吵架了。不然，你们俩保准现在凑一块拌嘴呢！”

木羽尘好笑：“你怎么那么清楚我们两啊？”

刘瑾眼睛一转：“那当然是我作为一个资深腐……恩……那个，心理研究者的观察了。”

“你什么时候研究过心理学？”

“哎呀，这个你别计较嘛！你们这样一路冷战谁看不出来啊？”刘瑾嘟着嘴，心理加一句：何况我一直就在注意你们的。再凑近一点说：“那，为什么啊？”

木羽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把包一拉下床：“他间歇性精神病。”

刘瑾不依不饶地跟上：“羽尘啊，你们这样一直互相不理睬，好好的出来玩一次不是都白费了。”屁颠地跟着木羽尘出门去厨房打水洗脸。一边絮絮叨叨地劝慰：“羽尘啊，你不要不理我。你听我说啊，那啥，情……恩，朋友之间吵架很正常嘛！哎哎……水不要泼我鞋上……哦，那个，你就不想和好啊？”木羽尘稍微有点兴趣的偏头问：“怎么和好？”

刘瑾见木羽尘终于回话，立刻亢奋地出谋划策：“恩……你们这种关系吵架嘛，通常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巴掌拍不想，那你说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木羽尘皱眉：“这个么……你也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也没什么对错。”

刘瑾了然的点头：“当然了，你们肯定都觉得自己是没错的。那就……”想了想，一拍巴掌，指着远处的树林说：“要不你钻树林里去！”

木羽尘差点一个踉跄：“为什么？”

刘瑾振振有词地分析：“你想啊，你们俩这么冷战，可是现在大家都只顾着玩乐情绪这么高，也没人会注意。你们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意思互相道歉吧，那当然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才好说话啊！”

木羽尘环顾了一下四周空旷的风景：“为什么一定要进那树林？”

刘瑾咳了一声：“那当然比较有情调……啊，不。比较……张智鑫不是进树林很危险吗？你也不要深入，就在边边上，然后我跑去跟唐仕寰说你进树林迷路了，他一定很着急去找你，然后看到你安然无恙的时候，一放心，说不定就不计较之前的事了。而你呢，你看他那么紧张你，当然也会很感动，于是，圆满撒花！”

木羽尘面无表情往回走：“比起感动，我会更为他的智商悲哀。”

“……”刘瑾懊恼地站屋外房檐下咬着嘴唇。心里很挣扎。解晓蔚的手搭上她肩膀问：“干嘛呢？外面不凉啊？”刘瑾眉头纠结地看着自己姐妹明亮的大眼睛，心里就更挣扎。

这种时候，为了好姐妹，应该让解晓蔚趁机接近唐仕寰的，可是……万一，真的唐仕寰这时候被解晓蔚的温柔攻势一举拿下，又觉得好对不起羽尘啊！

解晓蔚不解地看着刘瑾变幻莫测的脸色：“你没事吧？来之前就怪怪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刘瑾天人交战了老半天，最终义气更胜一筹，拉过解晓蔚，小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唐仕寰和木羽尘吵架了！”

解晓蔚更奇怪地看她：“他们不是总在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