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相之终极蓝印 上——priest
priest  发于:2012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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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见了开车的人。

“胡狼……我送你一份大礼,怎么样?”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从楼顶跳了下去,抱着一个人,脚踩在大楼的墙壁上,鞋底变了型,像壁虎似的牢牢地抓住墙壁,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胡不归耳朵里塞着耳机,车上的一个小屏幕直接连到许如崇那里,几个人都看见陈林凭空不见了。

胡不归手握方向盘分了一下身,对那边的许如崇说:“给我追踪那个人。”

许如崇说:“不行啊胡队,新技术的范围是……”

胡不归:“我不听废话,要你干什么的?”

那边没了声音,只剩下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动静,五分钟以后,陈林的身影的图像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小屏幕里,信号有些不稳定。

许如崇说:“胡队抱歉,技术不成熟,只能维持五分钟左右……”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一边的几个队员立刻自然而然地各自抓牢,接着胡不归猛踩油门,车里的所有东西开始呈现悬浮状,车子七拐八拐地以一种造成大规模车祸事件的祸害程度,蹿了出去。

第十三章:“故居”

苏轻先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正被一双手臂抱着,然后他往周围看了一眼,就彻底醒了——吓的。

任是谁头朝地脚朝天地在空气中以磁悬浮的速度飞行,都得被吓得言语不能。

陈林感觉到怀里的人章鱼似的颤颤巍巍地缠上了他,就知道他醒了,笑了一声:“你醒得倒快,怎么样,爽么?”

苏轻沉默了一会,感觉自己一张嘴,风就会呛进来,然后他死死地攥住了陈林后背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系安、安全带。”

陈林默然,他总算开始明白,原来这位细皮嫩肉的表面之下,真是埋藏了水桶一样粗的神经,老天爷造人的时候,实在是太能偷工减料了。

陈林忽然猛地往上一蹿,苏轻就感觉自己这是上下不着力,即使他大学物理是掏钱请老师吃了顿饭才勉强低空飞过的,也明白万一这时候自己或者陈林没抓紧,他从空中落下去,能把地面都给砸出个大坑来,就要变陨石!

于是苏陨石“嗷”一声扯着嗓子叫唤了起来。

他的惨叫和陈林的朗声大笑混杂在一起,场面异常惊悚——幸亏大街上来往车辆制造的噪音极大,不然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一幕,非得上探索发现不可。

陈林往上跃起然后整个人又落下去,苏轻急剧超重又急剧失重,脸都白了。

眼前的场景不停地变换,苏轻可没有蓝印那么强悍的身体素质,没一会就觉得头昏眼花,只得闭上眼睛,压抑着晕眩恶心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陈林才把他放下来。

苏轻双脚着地,腿一软,差点又孝子贤孙了,幸好陈林在一边扶了他一把。

陈林把食指竖起来,对完全不明白状况的苏轻眨了眨眼,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似的,低低地说:“别出声。”

苏轻就直眉楞眼地看着他。

陈林拉着他进了一个小民居,回头一看苏轻还在东张西望,就一把捏住他的后脖颈,把他塞进了大门。苏轻看见他竟然掏出钥匙开了门,忍不住嘴贱地问了一句:“这是……你家?”

陈林轻轻地笑了笑,点点头,打开门:“进来。”

苏轻迟疑了一下,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自由的,只得跟进去,只不过他没想到陈林也会住这么“人类”的地方——房子不大,并不是什么高档小区,和“豪宅”也不沾边,普通极了,屋里布置得很简单,也很温馨。

“我以前的地方。”陈林说,指了指沙发,“你可以坐下。”

苏轻喉头动了动,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依言坐下,动作小心翼翼的,好像唯恐沙发上冒出个外星生物咬了他的尊臀。

陈林给他倒了杯水,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他一番:“你人看起来软趴趴的,没想到精神还挺强悍,我难得出来‘打猎’,有些控制不住,一般人那样估计也就疯了,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恢复……还不受影响似的。”

苏轻没言声,默默地低头喝水,心想——香蕉你个芭乐的。

陈林看着他笑了起来,伸手去掏磁力项圈的开关,苏轻浑身紧绷起来,戒备地看着陈林。

只见陈林从中间把那开关给掰开,里面弹出一个小屏幕,他在上面轻点了几下,苏轻只觉得空气里好像生出了几条绳索,轻轻地扣住他的四肢,就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又消失了。

陈林把开关收回:“我要出去办点事,你不要乱跑。”

苏轻就吭哧吭哧地啃起了杯子沿,拿白眼翻他。陈林却好像很放心的模样,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连门都没有从外面反锁起来。

他人一走,苏轻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骂骂咧咧:“孙子,你说不让爷爷动,爷爷就不动么?”

他绕着沙发转了两圈,一脚踹在上面,还不过瘾,抬脚在上面又碾了碾,留下了个乌黑乌黑的脚印,这才觉着到此一游够本了,嘴里嘟囔着:“龟儿子住的什么人窝,戴上个帽子你还真以为自己不是马猴了怎么的?”

苏轻说完,狞笑一声,土匪似的豪迈地把茶几踢走,大模大样地打开门,就要走出去。就在他走出门的刹那,脖子上的东西忽然一紧,随即,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磁力项圈立刻发作起来。

苏轻咬咬牙,一手死死地攥住门框,强忍着疼又往外迈了一步。磁力项圈像是要将他的脖子搅碎一样,随着他每往外迈一步,那种疼痛就更加剧一些。

他一不小心咬破了嘴唇,按住脖子,又往外迈了一步——按他的经验,疼得多了,痛觉自然就麻木了,可他错了。

走到第三步的时候,苏轻已经站不住了,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他第一次尝试失败,几乎是四肢着地地爬回了屋子里,一进门,磁力项圈又安静下来,苏轻跌坐在门口,背靠着门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呸”一声,吐了一手心的血沫子。

苏轻长长地吁了口气,抬起头,被这么一刺激,脑子却更清醒了。他想,这回该怎么办呢?老老实实地在屋里等姓陈的四眼回来?还是干脆给他这屋里搞点破坏?

苏轻晃了晃脑袋,心里都能想象出陈林回来以后,万一看见一屋子狼藉该会怎么处理——那肯定是叫来一帮他的狗腿子,大手一挥,把家具搬走换套新的。这等于是做无用功,白费力气。

再者他身上实在是疲惫得很,也没那么大力气客串孙悟空穷折腾,苏轻于是又开始寻思,陈林把自己放在这……是干什么去了?

他和程未止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多少受了老教授一点影响,情不自禁地沿用他的思维模式琢磨起了这个问题——今天出来的“盛宴”是结束了么?结束了为什么他不回到那个耗子洞似的掘地三尺、隐秘得要命的基地?他又为什么飞檐走壁浪费能量地带自己来到这个地方,还把自己扔在这里?

是自己碍了他的什么事?

苏轻爬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瘫倒在沙发上,一边洗着让自己咬破的嘴唇,一边继续想——自己能碍什么事呢?

姓陈的那么神通广大,一按按钮就能不让他说话,再一按按钮就能给自己画地为牢,拎着百十来斤这么大个人都还能上蹿下跳无视万有引力,到底……

忽然,苏轻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程未止有一次隐晦提起的“归零队”。这个词他从史回章和陈林嘴里都听说过,好像那倒霉的胡不归就是里面的人。

难道是他们大规模违法乱纪,被传说中的“归零队”追捕了?

苏轻邯郸学步地模仿程未止,生搬硬套地提出一个“命题”,可是发现自己没什么论据可以证明,只是胡猜。

他确实蒙对了——胡不归开着车在陈林身后紧追不止,五分钟一过,一秒都没多,图像就暗下去了,再一看,人找不着了。

胡不归还没来得及说话,方修先冲着对讲机嚷嚷起来:“老许,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我们都丢人了!”

许如崇忙得团团转,哪有空搭理他,只恨不得生出第三只手来。

胡不归把方向盘打了个大弯,猛地拐进一大片草坪,甩开红袖箍,到没人的地方,简短地下了个命令:“分路,保持联系。”

他话音才落,整个车体竟然就这么分开成了两半,驾驶室和后边彻底断开,前后各自多出两个轮子出来,方修面前噼里啪啦一阵响,车内壁里翻开,硬是重新“长出”了一个驾驶室。

他们仨再一看,胡不归人已经没影了。只有声音从联络器里飘渺地传出来:“对方刚刚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了。那个人……我和他交过一次手,他肯定不会漫无目的地把我们往这边带。”

许如崇百忙之中抽出精力来接了一句:“我就说有陷……”

胡不归无视了他,继续说:“这个人和其他蓝印不大一样,我个人认为,与其说是这陷阱是给我们的,不如说是他的同伴给他的。”

许如崇还不服:“胡队,你怎么能证明你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胡不归顿了顿:“许如崇,还有多长时间追踪图像可以恢复?”

许如崇蔫了,不言声了。

秦落说:“这个人的材料我这里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他叫陈林,是一型转换型蓝印,所以用的灰印是特别稀有的二型,并不容易找到合适的灰印,受这个限制,他不能频繁‘进食’,我猜他在蓝印的圈子里,应该是不好过的。”

“但他并不是依赖或者服从型人格。”胡不归说,“所以对这个人来说,只要他够聪明,与其对付我们,还不如选择利用我们去对付其他蓝印。”

许如崇插嘴进来:“怪不得你看见屏幕里的人是他,才会毫不犹豫地追踪,可是……”

胡不归和方修异口同声:“许如崇,别废话,追踪图像!”

许如崇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离梦寐以求的外勤工作又远了一步,手指敲出一串密密麻麻的命令,随后一按回车:“好了,恢复,不过如果他还是高速运动的话,五分钟以后还会……咦?”

这时陈林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屏幕上,只有他一个人,背对着屏幕,双手插在外衣口袋里,走在一条街上,怀里抱着的灰印已经不见了,不知道那位倒霉小青年在这五分钟不到的功夫里,被他挪移到了什么地方。

他好像对窥探的眼神有种特殊的感应,当“监控投影”再次锁定到他身上的时候,陈林突然定住脚步,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归零队员们的目光。

车里的几个人同时愣了一下,一个温润的男声在联络器里响起来:“蓝印的感觉系统很神奇,理论上,生理结构应该和正常人类没什么不一样,可功能上却又有很大的区别……当然,我个人更倾向说,蓝印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找回了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失去的潜能,这个课题非常有趣,非常有趣……”

“陆医生,我一点也不觉得有趣,我觉得头大得脑子都快超重了。”方修一脚踩下油门,苦着脸追着陈林去了。

胡不归立刻调出陈林从失踪到再次出现出现的时间差中,可能经过的区域地图,苏轻很有可能就被对方藏在这些地方,胡不归手上的青筋爆出来,心说就算掘地三尺,今天也必须要找到这个人。

苏轻在陈林的“故居”里驴拉磨似的转着圈,他思前想后,觉着自己还是得往外跑。

鉴于他比较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世界上有谁是活生生的疼死的,于是决定效仿先烈,跟反动派战斗到底——苏轻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打开门,还特意往后退了几步,以便于助跑,随后大步往外冲了出去。

第十四章:生命力

他走出五步开外去,就再衰三竭了,苏轻这回觉得他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一口气吸进来只能在嗓子眼那里和喉咙缠绵一下,进不了门,就又被堵出去。

大脑一开始缺氧,他的四肢就随之发冷失控,脚一软,于是再次扑到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正式升级“团长”。

阳光透过屋檐,打在他的侧脸上,暖融融的,有点痒,苏轻费力地抬起头来,拼命把自己给抻直了,手指死死地勾住地面,攀岩似的又往外爬了一步。

他的下巴蹭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破了皮,反正火辣辣的,却不疼——眼下,跟磁力项圈的刺激比起来,苏轻已经感觉不到这些磕磕碰碰的细微疼痛了。

他的手指抠着地面,勉强算是细皮嫩肉的手很快就给磨破了,指甲上染了血丝,手背上暴起青筋。苏轻就像一只大肉虫子似的在地上蠕动,气息又短又急,爬两步,就趴在地上歇一阵子,等适应了这一波的疼痛,再继续往前。

苏轻觉着自己是个典型“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色,当年养尊处优,被人民币惯得妖魔鬼怪不成人形,连早起上课的那点“苦”都吃不了,可被逼到这步田地,却能忍着被人凌迟着似的疼,一步一步地往外爬。

他那脑子一开始还能有点功能,慢慢的,全部的精力都被用来抵挡疼痛了,就只是反复回响着程未止说过的一句话:“给自己画一条线,时时看见,告诉自己不能退到那条线以后,这样呢,你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辈子,就不会出圈。”

苏轻感觉到被念叨着的那条线,就时时刻刻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往前爬一步,那条线就跟着他蹭一步,让他不能回头。

他在冲出门的那一刹那就想好了——别说自己好歹是个人,就算是一条狗,也不能叫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圈子给拘住。

窒息感笼上他的全身,苏轻喉咙里开始不自觉地发出“咯咯”的声响,脸色铁青,像是空气中有一条铁链子,正死死地勒着他的喉咙。

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可不知为什么,他并不害怕,也许是这些时日里,他觉着自己要死的时候太多,死着死着就习惯了,也许是他对自己任人摆布的愤怒和那脆弱的自尊,给他拉起的那条“线”,在不断地催促着他往前——

哪怕下一步就死了,他想,也要逃出去。

慢慢的,苏轻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混杂着尘土的血痕。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到最后简直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了,苏轻感觉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他一辈子都没有这样跋涉过,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回过头去,想看看自己这是走出了多远,发现“远”得都看不清楚,他就满足了,觉着自己真是了不起。

然后他眼前一黑,浑身抽搐了一下,意识猛地沉了下去。

朦胧中他听见刹车声,好像有人从车上下来,一双温暖的手掌托起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苏轻看不清楚来人是谁,只是本能的感到恐慌,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他的四肢被人紧紧地压住,然后更剧烈的疼痛涌上来,一股腥气涌上喉咙,他就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

胡不归一路过这片住宅区就觉得不对劲——看样子像是普通的民居区,还略微有些破落,一边的墙上还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路口禁止停车”的字样,旁边贴着一张缺角的“八荣八耻”,实在是正常得不能在正常。可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好像是被什么从周围给隔离了出来的一样,人影鬼影都不见一个,连城市里随处可见的流浪猫狗都没有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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