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小弟李无爱。”无爱尴尬的自我介绍，看了看周围，将倒在凳子边的恶少踢开，做出请的手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楚大哥见笑了，请坐。”

两人云淡风轻的落座，无爱为两人斟满酒，举起酒杯，充满感激的说道：“多谢楚大哥出手解围，小弟无以为报，先干为敬。”

“不可。”楚南华伸出修长的手拦下他喝酒的动作，颇为不赞同的道：“你年纪尚小，不适合饮这里的酒水。”

“可是……”无爱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你我相识便是缘分。楚某近来俗务缠身，想找个聊天的人都没有。”楚南华叹息，“无爱果真要谢的话，便陪楚某聊聊天，如何？”

“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呵呵，无爱可是在为什么事情苦闷？”楚南华看着他那双哭肿的眼睛，温和的道：“不妨说来听听，楚某或许能够帮上些忙。”

“实不相瞒，”犹豫了一下，无爱回道：“家父希望小弟出来历练一下，见见世面，小弟也颇为向往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生活，只是没想到才出家门不远，就碰上这几个恶少，只怪无爱自己阅历尚浅，遇人不淑，错把奸邪之徒当做知己，这才招致今日之祸。”撇撇嘴，“想来前途渺茫，却又不想辜负老父嘱托，可自己却没了当日的踌躇满志，唉。”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对方，“让楚大哥见笑了。”

“哪里，少年人有这般志向是好事。”沉吟片刻，楚南华略有所感的说道：“只是这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依楚某看，无爱你并无武艺傍身，想来路途诸多险阻。”

“楚大哥所言甚是……”

两人说的甚是投机，晓风醒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少爷和一位俊美公子聊的开怀，便见机拉住个路过的小厮，打赏了银子，要他叫来这里的打手将几个恶少抬出去，并另行打赏了一千两银子，吩咐他们一定要好好招待几人。打手们一看正是那几个曾闹过事，坏过规矩的恶少，红宵曾经发过话他们再闹出事便不用客气，回了晓风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美美的收了银子。

晓风退到门外，叹了口气。

“哦，令尊的六十大寿？”

“正是，再过十日，便是家父的六十大寿。”楚南华笑起来，脸上洋溢着喜气。他的笑似乎有千百种方式，这么半天还没几个重样的，看得无爱心情也不禁跟着好了起来。不过，无爱觉得，此时这个人的笑容最好看，细看的话，右边还有个淡淡的酒窝。

“如此，小弟到时一定备重礼道贺。”无爱欣喜的说道。

“无爱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你还未到弱冠之年，又独自一人出门在外，无需破费。”楚南华露出一丝长辈才有的宠溺的笑容道。

“楚大哥你这是瞧不起我喽？”无爱一瞪眼，一抿唇，装出十分生气的样子，扭头去看楼下的表演。两人一来二去，话语间早已没有了初识的生疏。

“呵呵，楚大哥哪敢瞧不起无爱。对了，我煜剑山庄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声望，此次家父六十大寿，广发英雄帖，届时必定有不少江湖人士汇聚。”好笑的看着转过头来两眼发亮的看着他的少年，楚南华继续道：“无爱如若方便的话，不妨随楚某回山庄小住，楚某也略尽些地主之谊。”

“这，不太好吧？”无爱犹豫的说道，眼睛却燃烧着渴望的火焰看着楚南华。

“无爱不是要送家父贺礼吗？楚某邀无爱到府上小住也是应当的。”

“如此，便多有叨扰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下楼，红宵连忙迎过来，笑着道：“楚公子，这便要回去了吗？我们浅鸳可是一直在等着您呢。”

楚南华收起手中的折扇，笑的妖冶，“红宵娘子，楚某今晚怕是要辜负浅鸳姑娘了，还望红宵娘子为在下美言几句。”

饶是红宵，也被这笑晃得红了脸。

楚南华这边逗着美人，便感觉一道火热的视线定在后背，转头，却见无爱见鬼似地看着他。

无爱轻咳一声，眼神一转，向前一步，有样学样的冲着刚刚恢复脸色的红宵绽放一个妖冶的笑容，看到红宵红了脸，便加大力度，笑的妖冶至极，而后还得意忘形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红宵的下巴，用嘶哑的声音魅惑的轻唤：“红宵娘子。”满意的看到红宵红的快滴血的脸，无爱开怀大笑着大步离去。

“哈哈……”不行了，笑死他了，那个红宵也有今天，哈哈。无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觉得历来受过的气今天终于都宣泄了，红宵的这个笑柄，他一定要捏着一辈子不放。

南华尴尬的朝红宵笑笑，扫了一眼那黑的跟锅底有的一拼的脸，强忍笑意追上无爱。

“你呀，敢这么调戏红宵娘子，小心她找机会剥了你的皮。”楚南华好笑的看着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猫似的无爱，坏心眼的吓唬他。

“她有那么可怕？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蛇蝎美人？”无爱小心的问，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嗯，差不多。”楚南华认真想了想，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啊，”无爱惊愕的叫了一声，“不会吧？”心里却笑开了花。

楚南华欣赏着少年有些扭曲的脸，随后看到少年抬眼讨好的看着他：“不过，有南华哥在，她肯定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对吧？”

似乎对这个新称呼很是受用，楚南华扬起唇角，自信的说道：“当然。”

两人坐上了早就等候在门口的马车，逐渐驶离。

收回凌厉的眼神，看着怀中因为喝了酒而面泛红潮的女子，衣衫凌乱，双臂紧紧的环住自己的腰，季无双紧绷着俊脸，飞身而起，几个起落来到河边，扬手将神智昏迷的女子扔进河水中。

从快速移动的马车上，看着繁华的夜景，无爱连连赞叹，渐渐的马车远离了喧嚣繁华，驶向郊区的山庄。

车窗外是阴郁的山林，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在静谧的夜晚显得一片肃杀，无爱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将头缩回车内，怯怯的看向闭目养神的楚南华，“那个，南华哥，我刚刚想起来，还有东西忘在客栈，我先自己回去拿，过些日子再去庄上拜访如何？”

半晌，楚南华方才慢慢的睁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无爱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为什么他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南华哥？”

衣袂轻声作响，楚南华欺身压向无爱，将他围在自己和车壁之间，温热的呼息拂过无爱耳边，魅惑的轻笑，“无爱啊，你无须担心，我会吩咐下人去取，你安心的在山庄住下就好。”

无爱有些不快，撇头不语。

楚南华恢复一派闲雅，“刚刚南华哥跟你开玩笑呢。无爱该不会生气了吧？”

听着那柔软的语气，无爱的气不自觉的消了，觉得兄弟间这样玩闹也是常事，只是他有点不习惯而已，不过想想感觉也并不坏，毕竟他一直羡慕着兄弟间那种情谊。

“呃，是无爱少见多怪了，南华哥可别恼了无爱。”无爱抓抓头，不好意思的说。

“呵呵，不会。对了，前面不远就到山庄了。”

无爱探出头，见到前面一片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其中气势磅礴的建筑，不禁跃跃欲试。

车辙声停了下来，篆刻着“煜剑山庄”四个大字的气势磅礴的山庄大门就在眼前。一队劲装侍卫齐齐向马车行礼，“恭迎少庄主回府。”

马车驶进山庄，无爱兴奋的看着楚南华，满眼期望的说：“南华哥，咱们下去走走好不好，坐车坐的我腿都麻了。”

“好。”楚南华笑着应了，起身率先走下马车，无爱笑嘻嘻的跟了出去。

站在这片土地上，无爱觉得异常震撼，闭目细细感受这里的气息。不似一般庄园的淫逸奢靡，也闻不到由繁华而衍生的腐朽气息，这里欣欣向荣，充满磅礴的气势，令人不禁神气一震，浑身都充满了精神。

睁开神采奕奕的双眼，无爱看向楚南华，认真的道：“南华哥，我很喜欢这里。”

楚南华打发下人去为无爱准备客房，转身看了他一会儿，笑着点点头，“我的荣幸。”

楚南华带着无爱漫步向主宅行去，无爱对什么都好奇，跟在他身后不住的东张西望。过往巡逻的侍卫都会纷纷向楚南华行礼，无爱看到众人的劲装打扮和一身英气，心生向往。哪个男孩子不曾想过当英雄豪侠，只是他没有那个条件。无爱喜悦的朝他们露出友好的笑容，却被对方视为无物，久而久之，无爱非常失落。

感觉身后安静了下来，楚南华转身，关切的问：“怎么了，无爱？”

无爱撇撇嘴，委屈道：“南华哥，我和那些侍卫大哥打招呼，为什么他们都不理我呢？”

楚南华挑眉，将无爱拉到和他并排的位置，冲他笑笑。

无爱恍然大悟，喜悦的和楚南华并肩而行，再向侍卫们投去友好的笑意，那些人果然尊敬的回礼。

无爱大喜，心情舒畅，而这里的建筑园林更是令他目不暇接，虽然精致不足，但气派有余。无爱暗道，这就是江湖人士居住的地方啊，也是，江湖人士就应该住在这样大气的地方才对。

一路来到最为豪华的院落，楚南华对无爱道：“无爱，这里便是我居住的院落了。”

无爱仔细的审视一番，占地广阔，亭台楼阁，园林流水，无一不华美，无一不锐气，却又透着淡淡的雅致，点点头：“很漂亮。”

“无爱喜欢就好，你便住在这边好了，房间管家已经收拾好了，为兄这便带你过去。”说着，向一所楼阁走去。

“南华哥，我难道不是应该住在招待客人的地方吗？”无爱疑惑的问道。

“呵呵，那边都是些脾气古怪又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家伙，为兄怎么放心将你放在那里。何况，你是我的贵客，这样照顾你更方便些。”

“嘿嘿，小弟多谢南华哥了。”

“和我客气什么。”

到了卧房，南华拍拍手，管家带着一众侍女应声而出。

“无爱，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就好了。今日也不早了，洗漱一下就好好歇息，为兄明日再来看你。”

无爱乖乖的点头，“南华哥慢走。”

送走了楚南华，晓风接过侍女端来的热水，为无爱洗漱一番，便服侍他睡下了。

躺在被子里的无爱突然伸手抓住要去倒水的晓风，散落的几缕墨发衬着白玉般的脸庞，眼神有些落寞：“晓风，你说，无双大哥，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可是，我真不是有意要扰他和美女相会的。只是看到他对别人那么好心里就好不舒服。我……”垂下眼睑，浓翘的睫羽微颤，眼泪却没有如期落下。无爱有些气恼，为什么每次他真的伤心的时候就是没有眼泪！

晓风叹了口气，将他冰凉的手放进被子，放下木盆，坐在床边，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少爷，不要想了，该睡觉了。”像许多个夜晚一样，晓风轻声哄着不安落寞的少年，直到他慢慢的入睡，起身吹熄灯，端着木盆离去。

无爱很快适应并融入了煜剑山庄的生活，有些和山庄交好的江湖人士早就到了这里，虽然煜剑山庄在武林名望长盛，积威已久，但还是会有一些不长眼的人来惹事，为避免节外生枝，他们特来此帮忙镇宅。

无爱每日都缠着那些性格古怪的侠客问东问西，由于楚南华交代过，他们也不好为难他，而且无爱长相俊美，性格讨喜，懂得进退，他们倒也渐渐对这个总用崇敬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孩子生出一丝喜爱，给他讲一些江湖趣闻也是信手拈来，却常能逗得他眉开眼笑。

要说无爱最喜爱的时光莫过于看清晨山庄弟子在练武场练武，他总是起的早早的，享受的看着全过程。

偶尔在安闲的午后，那些侠客觉得无聊也会聚在一起比划比划，他便和一些性格孤僻或喜静的侠客坐在亭子里，在浓浓的花香和清风中，边品茶边欣赏，如醉如痴。

楚南华在忙着筹办寿宴，不过还是会抽出时间来陪他，对此他非常感动。

时间就这样平静而喜悦的度过，转眼便到了庆祝庄主大寿的日子。

第五章

这日的煜剑山庄宾客满堂，江湖豪侠，一时云集。

大厅中，老庄主端坐正中，红光满面的接受众人的道贺。五个儿子最先献上寿礼，然后是三个女儿，之后按辈分和名望依次献礼，最后才轮到小辈们。轮到无爱时，无爱恭敬的上前，对这个之前拜访过一次的老庄主，无爱一直是有些敬畏的，因为他感觉这个已经花甲之年却依然强悍而严厉的老人，并不是很喜欢他。当时要不是有他最器重的四子楚南华陪着，无爱觉得这老人会赶他出去也不一定。

无爱恭敬的一拜，“晚辈恭祝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从晓风手中接过礼盒，恭敬的呈上。

老庄主“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接过礼盒，象征性的打开看了一眼。

忽然手指颤了一下，站在老庄主身旁的大少爷和楚南华不解，向礼盒看去，不由一惊。只见盒中静静的躺着大棵雪白的果实，外形丑陋，却是有价无市的宝物。此果名为“雪蘡”，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增强内力，而这么大的一棵，至少能提高一甲子的内力。

老庄主看向楚南华，楚南华摇摇头，示意不是他的。老庄主挑挑眉，看看礼盒，缓缓抬头，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有些局促的少年。

他一直以为这个相貌漂亮的少年不过是四子的新宠，当时对四子带这人来见他还颇为不满，毕竟一个男宠他嫌污了他的眼。不过如今看来，这少年身着一身深蓝锦衣，身姿翩翩，容貌俊美，举止优雅，眉目舒畅，身上散发着内敛的富贵气，实在不像是会做男宠的人，不由高看了他几分，又想到这份了礼物十分和他的心意，便露出略显善意的笑容道：“小子有心了，这礼物老夫很喜欢。”

无爱裂开笑弧，恭敬退到一边，后面送礼的人向前道贺奉礼。

无爱冲楚南华高兴的笑笑，便坐到这些时日相处的不错的江湖人一桌。

这时远来的宾客还在络绎不绝的到达，奉上贺礼。此次庄主大寿，煜剑山庄摆上十天的流水宴，邀天下江湖人同庆，旁人感叹山庄雄厚的财力，无爱则赞叹山庄在江湖的地位，更是为能见到这么多据说是传说中的人物而欣喜不已。

自从开宴，无爱的眼睛就没闲着过，坐在他旁边的人相比之下性格比较爽朗，此时心情似乎很好，好心的给无爱指点着。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茉莉清香飘到无爱鼻间，顺着花香，无爱看到了那个一身雪白的飒爽身姿。

只见那个人带着一如既往洒脱的笑容走到庄主跟前，献上贺礼，礼盒打开，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无圣剑？那是什么？”听到从前方传过来的声音，无爱好奇的向旁边的人问道。

“原来无圣剑真的在无双公子手中。”那人感叹道。

“无双公子？”

“你这小家伙，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人怪异的打量他一眼，无奈的解释道：“墨龙山庄赤炎剑传人无双公子，十六岁初出江湖，十八岁成名，二十三岁便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剑，至今三年间向他挑战的剑客无一不以惨败收场。”

“天，天下第一剑？比老庄主还厉害？”无爱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