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的过去,是真的有些复杂呢。
在那两年之前的记录都是很简单的,但却也可以很容易地从中窥探到南逸小时候的境遇。很平常的出身,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作为“夹心”他照例是得不到来自亲人的关注的,而且因为孩子多的关系,南逸是在外婆家长大的,直到该上小学的时候才被接回家里。除去简略的出身之外,在那两年之前南逸的过去几乎是被一笔带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几乎所有人对南逸的印象都是很淡的。一个沉默的孩子,很努力,其他的再也没有。优秀与否、聪明与否、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曾有人注意。南逸那一段的人生,几乎空白。大概连他自己都不会有印象。而后,从他遇到莫倾开始。他的人生,开始了浓墨重彩的历程。
先是加入篮球队,从一个篮球白痴到副队长,只用了三个星期;而后,成绩一跃千丈,从从未有人注意的中上跃居前三也只是两次考试的间隔时间;也是在同一段时间里,样貌从未被注意过的一个人,好似蜕变了,变得俊朗很多;原本看似不擅与人交流的他,一时间成了一个长袖善舞的存在;原来很是怯懦的一个人,像是得到了大力水手的菠菜一般变得无所畏惧,甚至可以说骄傲飞扬的……种种,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就在那段时间发生。而这种种的变化,都有一个叫做莫倾的人伴随在侧。
然后,在莫倾突然消失无踪后,又是一次剧变。曾经的优秀如雪化无踪,似乎变了一个人。逃课,寝室、教室、图书馆甚至是在整个学校里都很难再看到他的身影;不再参加篮球队的任何活动;甚至考试,偶尔参加也是几乎白卷,除了名字很难再看到上面有字;由于长时间的不修边幅,几乎到了面目可憎的地步;原本足以为人称道的耀眼光辉,虽也是骄傲,却是被人喜欢的,而之后就变成了傲慢无礼,为人所排斥。在这种状况持续将近一个学期之后,从学校离开。不是被退学,却从未再次踏入校门。
之后,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那时的南逸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小混混了,而且好像还是附近一带小混混们的老大。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的活动。时常浑身是伤的出现。不理会任何人,亦不被任何人理会。他的父母,早在剧变开始的时候就放弃他了,甚至不再承认彼此之间的关系;同学,亦只是同学,有过深入交集的都是曾经的莫倾的朋友,莫倾消失后他不再与这些人又任何的联系;手下的小混混们,都因为他喜怒无常且狠辣决绝的行事方式害怕他,更是不敢有所‘冒犯’。唯一称的上是朋友的就只有一个同样是混混的人,他是南逸当时的房东,从未因为南逸的改变而改变对他的态度。这个人,最后却还是没有得到南逸的善待,他最后可以说是死在南逸手上的。
第二十八章
那是南逸最后一次打架时发生的事。几乎可以说是照例了,是南逸挑起的事端。因为一个很可笑的理由,好像是对方的那个人在从南逸身边走过的时候眼睛乱瞟了。很多时候,混混之间的斗争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何况现在是有着一个近乎光明正大的借口。
互不顺眼了,那么就开打吧。
混混的世界,一向是靠拳头说话。变故就发生在这场混战中,那个人帮南逸挡过了挥向南逸后脑的一根钢棍,却忽略了自己亦是强敌环伺的处境。一个走神,被人一刀穿透了身体。大概有三指宽的长刀,从肺部穿过。当场就没有了生机。对方看到闹出人命,马上就四散逃跑,自己的人也是几乎没有停留的离开。于是,转瞬之间,还是人声鼎沸的地方就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南逸与那个人愈加急促的呼吸声,南逸是在紧张,那个人应该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念吧。
这件事后不久南逸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亦没有人想要知道。无关紧要。
楚凌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这两个月,又是一段空白。
这样的过去,果然精彩呢!难怪逸不肯提起。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逸似乎犯不着害怕自己知道啊。看来,空白的那两个月才守键啊。原本只是以为你是因为之前的经历不美好所以才不提起,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啊。逸,你挑起我的好奇心了呢。连林氏都没有办法查到的历史,果然是很重要呢。
可是无论怎样,逸你都已经招惹上我了。不要想逃,你不会有机会。
我要你,你的一切都必须是属于我的,从身体到灵魂,从记忆到思想,从过去到未来。
又在那里呆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完全沉下来楚凌才从里面出来。很多事需要整理,今天南逸给了他太多的‘惊喜’。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同时计划好下一步的行动。在这种时候,这种事情上,任何的犹豫都是多余的。
在回家的路上将自己的计划跟樊凡、林景、江鹏讲过,采取他们的意见进行部分的修改,然后安排好各自的分工。楚凌回到家的时候,可谓是踌躇满志。自己的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考试过后逸就可以跟过去的一切彻底告别了。当然,这一切一切都有一个共同的,也是最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计划的实施要得到南逸的配合。
可是,楚凌回到家时看到的一切,很显然的向他透漏了一个信息:计划的实施至少是短期内是不能顺利了。
没有人在,黯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冰冷的照在人脸上似乎是在暗示此时屋内的凄凉。
鞋架翻倒在地,只是被胡乱的踢到一旁;桌子上的书还保持着主人离开是看到的那一页,没有标记,没有合上;杯子里还有喝剩的半杯咖啡,已经没有一丝热气;换下来的家居服被凌乱的扔在地上,衣柜的门亦是保持着打开的状态……种种迹象都在告诉后来者,前人离开时是怎样的匆忙。好像,又有意外发生了呢。计划,似乎也要改变了呢。
平静的端起已经凉掉的半杯咖啡送到嘴边,含进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冰凉苦涩似乎还带着南逸体味的咖啡。
只有紧皱的眉头泄漏了楚凌此时汹涌的思绪。这样的匆忙,不像是逸会有的举动呢。又是莫倾的事么?逸,你让我觉得被忽略了呢,这不是好现象啊。好像开始嫉妒了,莫倾,我该祝你好运么。
几乎是立刻就有了计较,楚凌再次联络凡、景、江鹏,修改后的方案出炉也只是一个转念之间的事。也是,这种事,换做是谁都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计划是已有的,现在要做的就是修改一下。虽是势在必得,但是,逸,希望你的表现不要太出格。我会吃醋。
南逸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屋。在玄关停了一下,而后的动作似乎更加小心了。没有开灯,悄悄的洗漱,水声都低到几不可闻。终于结束睡觉前的准备工作,一边尽量轻的囧囧服一边进入开着门的卧室。南逸来到床前的时候已经是一丝不挂了,南逸是囧睡的忠实拥护者。
准备上床的时候,迟钝的南逸终于发现了不对。床上没有人!
就在这时,灯光大盛。
第二十九章
立刻跳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粽子。大功告成的南逸终于有空抬头看一眼‘偷袭者’。
“凌!你想干嘛,怎么这样!……”理直气壮,还带着些兴师问罪的味道,余下的话在看到对方沉的脸色时自动吞回肚子里。
“逸,这个问题,应该我问吧。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下为什么会在外面待到现在才回来么?这就算了,为什么你出去了都不知道要告诉我一声,都不知道我会担心的么?马上就要考试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你还要一个人去留学,在外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自己回来不久就收到了林氏发来的报告,宝贝是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去学校了,好像是原来教宝贝的老师晕倒了。只要不是因为莫倾,其他一切都好说,已经不生气的某人已经主动原谅自家宝贝了。而且,看到自家宝贝表演的‘囧囧囧’,因为宝贝出门不告知自己引起的一点火气就已经全消了。只是,这种行为还是需要好好教育一下,尤其还是为了别的人。不过,如果可以借机惩罚的话就更好了。
“凌~~我原来的班主任病了,我一时着急才会忘了告诉你的。而且当时你也不在家,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出门也不知道把手机带上,我怎么通知你么……”我也是很委屈的好不好!在外面担心不说,回来了又要被这个人教训……这样想着,南逸越来越觉得自己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不骂你了。乖啊,不伤心啊。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么,你要是真有什么事该怎么办啊。以后注意就好了,我又没有说要怎么样,你看你,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乖啦,不说这个了……”宝贝这个表情,真是引人犯罪啊!要抓紧机会吃豆腐,不然马上就忍不下去了。被打断了刚好,正愁一边说着话没办法偷香呢,嘿嘿。
“你就是欺负我了!本来就很担心了,你还凶我……你欺负我~”喜欢对他撒娇,好像可以得到从未体会过的宠溺呢。这种感觉,很好。
……
……
房间安静了。楚凌是没空再开口,南逸是没有机会。
只是这安静,并没有持久。
南逸,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上午就因为楚凌没有注意到而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下午楚凌又出门了思绪就更加的混乱了。一个人的时候,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自动冒出来,然后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控制你的理智。
很显然,南逸已经想到了最‘理所应当’的结果。已经不在意了,那么下一步就是分开了吧。果然还是逃不开这个命运么,那么就趁还能拥有的时候尽情享受吧。
所以,南逸几乎是抱着末日狂欢的心情在拥抱楚凌。不再矜持,放开以往所有使或者可能使自己羞怯的东西,远远抛开。现在,只有这个人的怀抱是真实的,其他所有都不再有意义。不再有任何推拒的举动,甚至近乎主动的迎合。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的留下记忆吧。人生,还有很长呢。
狂欢啊,狂欢吧!
虽然,事实上,被“拥抱”的那个,似乎是他自己。但是,在随时都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的心情影响下,这种小事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楚凌,则是在经历了一场近乎过山车的心情起伏之后,再次抓到眼前牵动他所有思绪的人。再次触摸,再次亲吻,再次拥抱,再次……再次,再一次,心情无疑是激动的。所以也是在以着近乎狂欢的心情在索取。而南逸异常的配合,更是激起了他深埋且已经积蓄已久的囧囧。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顾忌的,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所有的热情以井喷的态势交付给了自己身下的人儿。
热情点燃了理智,点燃了身下的人,点燃了空间,点燃了气氛。所有一切都在燃烧,以着一种决绝的姿态。
末日呵,新生呢。
燃烧吧。
浴火,而后重生。
那夜,南逸在激情中昏迷数次,又在新一轮的更强烈的快感中勉力清醒,而后再次失去理智。循环往复,直到天色泛白才得到了彻底休息的机会。被人在浴室里做到清醒,然后清醒着体会那人温柔的清理,而后清醒的被那人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其实,楚凌的本意,是没有想要这么疯狂的,毕竟考试就在几天后。只是借机一解相思,同时慰劳一下自己,顺便惩罚一下南逸少见的任性。只是南逸首次的主动让他失去了控制自己的气力。南逸的行为,已经可以用‘勾引’来解释了。第一次面对如此,妖孽、囧囧、妩媚、热烈……总之是让人无法自控的南逸,楚凌的理智全被虽不至被驱逐,但也是不被理会了。少年的青涩在此时别有一番风情,更何况是自己心心爱着的人,怎么还有多余的力气来控制自己。
无法控制了,那就燃烧吧。楚凌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虽然知道南逸如此的反常是极不对劲儿的,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逸要的,自己有的,有什么是不能给的。只要他想,那就没有问题。
更何况,逸要的是就是自己呢。
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
只是,在看着南逸睡下之后,楚凌并没有睡。南逸的不对劲是如此明显,怎么能不去理会。
盯着怀里人沉静的睡颜,思绪翻涌。
第三十章
其实,南逸的反常若要追究原因是很容易解释的。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紧张,只要能消除他心中的不安就好。当然,前提是楚凌能冷静一点好好回想一下这两天来发生的事。但是,很显然,楚凌已经是无法冷静了。太在乎,所以会害怕失去。太紧张,所以患得患失。太重要,所以不能轻视。
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楚凌还是不能确定是什么让一向散漫的南逸如此紧张以致反常。如果是因为老师的事,没有必要,而且根本说不过去。南逸在人前虽然是表现的很开朗热心,但他骨子里的冷漠是熟悉他的人都了解的。那么,那个什么老师的事根本不会对南逸照成影响。
这样的话,就是他过去的那些的事了。只是,那些事已经发生那么久了,要在意也不会等到现在啊。而且,现在在逸的意识里,自己是不知道那些事的。这就排除了他因为那些事苦恼的可能性,毕竟自己不知道,他就还是不需要担心什么的。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了吧。
是因为我么。逸,你是在因为我苦恼么?是我让你不安了么?
这样的话。虽然有些抱歉,但是我很高兴呢。逸,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么。并不因为莫倾的出现而改变,我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吧。你真的让我越陷越深了呢,可是,怎么办,我心甘情愿呢。
想通了这个,楚凌顿时心情大好。本来,经过昨晚,已是心满意足。现在再加上这层认识,楚凌可以说是心花怒放了。满满的爱意流泻出来,为仍然弥漫着浓浓情‘欲气息的房间增添了一丝温情的色彩。
为南逸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楚凌亦闭眼睡去。上扬的嘴角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一直微蹙着的眉头也终于得到了伸展。
大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在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的辉映下显得安详而和谐。
仿佛生而一体。
只是稍事休息,楚凌就起床了。虽然是有些累,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体力的恢复自然也就快了。再加上想到自家宝贝昨天中午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就没吃多少东西,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吃饭(南逸脆弱的胃,消化了外面卖的,所以没于家里吃的话就是没吃),又被自己抓着‘运动’了那么久。现在一定已经很饿了,现在是因为太累了,等下醒来一定会想要吃东西。况且,宝贝的胃也是经不起折腾的,养了那么久终于好了一点,现在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仔细考虑着菜单,楚凌陷入了深思。其实也没有考虑多久,毕竟已经做过那么多,经验也有很多了。
精心准备好,然后去叫宝贝起床吃饭。
南逸还是保持着窝在楚凌怀里的姿势,将自己团成一团,背对着楚凌的胸膛,将楚凌紧拥自己的手拉到胸前抱着。会很温暖,很安心。
楚凌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南逸,不由觉得自家宝贝真是很可爱。这样的姿势,让楚凌觉得自己是被宝贝全心依靠的。
南逸睡觉很老实,不会踢被子,就是翻身换姿势也是很少。而一般楚凌在的时候,他可以保持同一个姿势在楚凌怀里窝上整夜。只是,据说,会选择这种姿势睡觉的人,是因为极度的缺乏安全感。
虽然宝贝的睡姿很可爱,但是楚凌并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另外,叫宝贝起床,看宝贝睡眼朦胧的迷糊样子,逗宝贝清醒,这也是一种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