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死你算了！继续往下说！”臭狐狸，总有一天给你好看！浮云抚着自己的心脏，庆幸它强壮，没被狐狸吓坏、气坏。

“你和虎妖前往苏宅，我清醒了一阵子，带你看清那晚发生的事。到了我叫虎妖刨的那个洞，洞里还留有我的一些残余灵力，吸收了后刚好够送你的灵识前往那一夜。”

浮云问：“你为什么不用那股灵力修复灵核？”

“不要，一旦我的灵核复原，你就能感应我的存在。你、苏罹、虎妖肯定得追问苏家的事，非间界的监察员和都市守夜人都会找上门来，我还不如安安份份躲在你体内慢慢修复。”

浮云冷笑，“现在你不怕我追问了？”

鬼焱自得地说：“不面对苦主苏罹，你的感性没那么强。现在，这所古怪的学院占据你的心神，你需要我帮你，不会强逼我讲我不能说的事。”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我订下咒契，以你为咒柱，不能说。我和你有咒约，又不能对你说谎，你别逼我违反咒契，伤害到你。”

“哼！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

“哈哈，我很期待。”

浮云懒得继续跟他嗑往事，埋怨道：“干嘛到现在才出声？先前雪香还问起你，也不出来跟它打声招呼。”

鬼焱讪笑道：“没办法啊，那段时间频繁往返时空，又布下阵转移那个该死的超能力者，我无法维持长时间的清醒。”

浮云轻抚心口，一针见血地说：“我看你是得知这所学院能阻隔外界的窥探，才出声跟我打招呼想出来活动一下的吧？”

“嘿嘿，你偶尔也会露出点小聪明。我看中了你的语言家教，打算借他的身体用用，帮你探探学院，找出它的秘密。”

“不准！”

“小随、小云、浮云，别那么小气鬼嘛。我保证不伤他的灵魂……”

“不可以！没得商量！”浮云以斩钉截铁的坚定拒绝他。

学院里，白天的浮云表面上最清闲的一位，时不时在城堡里转动。有鬼焱作伴，他的脑海十分忙碌。轮椅磨蹭着的石砖有岁月的深痕，可能因它的色彩较斑斓吧，磨损得很厉害不显残败，反而有质地深厚的视觉美。

鬼焱的眼力比他好，陪着他看石砖时说：“这些石砖被魔物的血浸染，永不褪色。”

魔物的血……浮云掩住了嘴，不想入口还没消化完的食物吐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年代已久，又被圣水清洗过，留下来的魔气极其稀薄，感应不到当时的情况，只能靠推测。我想，学院标为禁区、禁地的地方还留有强烈的魔气，能吞噬、影响普通人类的意识，导致他们出事或者失踪。”

53

蛮合情合理，可以完美解释学院发生的不合常理现象，浮云连连点头，问：“没人管吗？归不归非间界管？”

“谁知道！”鬼焱不满地嘀咕……为了不被心机沉重的坏家伙们窥视，更不想蠢狼被利用，首先得保护虚弱的自己。藏身蠢狼体内，要么是在沉睡，要么屏蔽感应静静吸收蠢狼的灵力修补灵核。外界的事只能依靠蠢狼的感应再加上他自己的头脑进行综合推算，当然不如独立个体时那么方便。“都说了让我借语言家教的身体，你偏不答应，都怪你不好！”

“不行！万一出事，一尸两命。”情况不明，把爱惹事的臭狐狸锁在自己的体内更安全，不想让心脏坏掉的浮云绝对不松口。

被小瞧了！鬼焱恼道：“哈，我怎么会出事？”

浮云讥笑道：“差点被我杀死的家伙没资格口出狂言。”

一言不合，马上争吵起来。幸好他们只在脑子里吵架，不会惊扰其他的人。

“啪！”的一下，浮云的后脑遭受乐谱一击。

“不去用功，在这儿表演变脸给谁看？”昀少恨铁不成钢，单臂勒住浮云的脖子，一用力勒得浮云脸色发青，这才满意地低声吼道：“我交付了昂贵的学费，不是让你来观花赏风景。快去找名师主动求学，多补充一些知识充实你的大脑！”

昀少身边有人，神父装扮……待昀少手臂松开，假装缓不过气的浮云乖巧地应道：“是！”

等浮云走远，昀少身边的神父收回视线，以动听的柔软之音说：“他的能力看不透。只能肯定，他不是来自暗界。”

“暗界？”昀少隐藏商人的狡黠，翻动眼睑疑惑地问。

“凡背离我主，无法承受我主荣光的不洁之物，他们的能力都来自黑暗深处的暗界。”

“……”不信仰西方宗教的昀少闭紧了嘴。

神父问；“昀，非间之界的东方使者为什么推荐他前来？”

昀少耸肩摊手，“抱歉，我不知道原因。只是，在我们东方，有人预言他是救世主。非间之界下了法令，要我们这些能力者不顾一切代价全力协助他，保护他。”

“救世主？他吗？”神父相当困惑。身有残疾，纤细俊美的少年如此脆弱、凄美，怎么能担当得起伟大的救世主？

“是的。”昀少摸了摸下巴，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用词，说：“不知神父有没有听说我们东方大地沙漠化越来越严重？”

神父摇头，捏着胸前的十字架，道：“抱歉，没听说。除了前往圣都，我没离开过学院。”

殉教的圣徒啊，其实，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昀少遗憾地偷瞄神父那张苍白的清教徒脸，说：“传说中东方古老大地禁锢着魔力强大的上古妖兽蚩尤，被称为武战神。因他的魔力过于强大，就算已经死去也无法彻底净化。死后，他的尸体不会腐烂也无法焚烧，头和身分成两段分别封印两地。当年封印他的人留下预言，封印法阵只能维持五千年，五千年后蚩尤将苏醒复活，报杀身灭族之仇，毁——天——灭——地。”

可能是昀少的语言极富感染力，宗教信仰坚定的神父打了个冷噤，问：“到五千年了？”

“我想是的。”

“噫？”

“很糟糕，我们无法肯定日期。想必你也知道，四五千年前的历史无明确记载，流传下来的变成真伪难辨的传说，年代的记录含糊其词。现在只能肯定蚩尤已经苏醒，受摇摇欲坠的法阵牵制无法冲出地面。刚苏醒的他需要大量灵气，正拼命吮吸大地的养份，导致肥沃的土地崩溃、风化，甚至地脉断裂……大面积的土地沙漠化还引发了强烈的地震。为了加强法阵的力量，东方非间之界奉献一群能力最杰出的修行者作了人柱，但……他们的牺牲只能拖延法阵延迟十几年崩坏。”

神父怜惜地看着昀少，怜悯地说：“你们东方人……”

昀少打断他的话，不客气地说：“当蚩尤真正复活蹂躏完东方，把东方变成焦土和沙漠，好战嗜血的他放眼天下，能放过你们西方独自安居乐业么？”

神父骄傲地捧着他的银制十字架，说：“有我主的荣耀，低等魔物必将重归暗界。”

“目光短浅的家伙！”昀少腹诽他一句。

心灵圣洁的神父虽然听不到他的心声，还是很安心地安慰道：“不用担心，你们还有救世主。只是，刚才的少年能与魔力强大的妖兽对战么？”

昀少轻叹了一声，只说：“蚩尤有弱点。”

神父好奇，问：“什么弱点？”他是一位相当聪明的圣职者，马上醒悟，问：“当年是怎样打败他的？”

“声音。雷兽骨做的鼓槌敲响了夔牛鼓，连擂九下才镇住魔力强横的蚩尤，导致他失去行动力。”

“原来如此！你们希望少年去敲鼓。”

“当然不是。”昀少白了他一眼，说：“夔牛鼓和雷兽骨鼓槌早就消失在历史尘埃中。蚩尤的弱点是特定的声音，我们将针对这个攻击他。我们东方非间之界希望学院派出最强的指导者好好训练浮云的声音。”

“好。”神父点头应承。

“我想借几本禁书，希望得到神父的许可。”

两人离开，昀少斜睨了一眼藏身柱廊后的轮椅，悄悄弯起了嘴角。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落到听力一流的浮云耳里，问鬼焱：“难道非间界打的主意是想要你穿越到涿鹿之战时的时空，把当年的夔牛鼓和雷兽骨鼓槌顺过来对付复活后的蚩尤？”

鬼焱不回答他，惊奇地说：“想不到昀少也是非间界的一员。”

“我没想到他也是能力者。”话题被拐，浮云不以为意，鬼焱不回答，答案多半是“是”。啧，他是救世主？！狗屎，他是幌子，推出来忽悠人的。鬼焱才是非间界指定的救世主吧？！想对付蚩尤，摊开来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别随便乱扣拯救世界的大帽子，亲眼目睹了一无大师和道长他们的牺牲，他也乐意帮忙，何必弄得这么复杂？非间界行事，真是无法让人产生好感！

“蠢狼，昀少当然是能力者，不是普通人。不然，怎么可能成为聚灵镜的主人？”

“啊？他有什么能力？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以为你知道。他的能力属于辅助性的，本身没有攻击力。类似……类似充电器！而且是单一性的充电器，只能给特定对象充电，比如你。他可以利用聚灵镜吸取妖类的灵力再转移给你。”

“难怪！”

“跟昀少说话的神父是个白魔导士，能力相当强。”鬼焱再次转移话题。老实说，他非常讨厌昀少，因昀少的能力而不得不容忍他，心里很不爽。

“我感应不出。”浮云回忆了一下神父的脸，记起就是他搀扶那位跳搭自杀的女学生，当时穿着指导者的黑色燕尾服，气质跟现在不一样，刚才瞄了一眼没认出来。

鬼焱鄙视他，“是你修行不够啦。你认错人了，不是他！带走洋妹的那位没能力，他们长得很相似，可能是双生子。”

打击很大，浮云非常沮丧，对自己的感应力失望极了。原本以为传承虽然失败，但感应力大飞跃，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逃脱了他的观察，“鬼焱，我能看出豪哥等人的能力，怎么看不出神父他们的？”

“你见识少，不了解西方的神与魔。本来嘛，东西两方的能力者能力结构不一样，看不出来不丢脸。再说辅助性的能力者多数善于隐藏能力，很难分辨。”

难得的，鬼焱安慰他，浮云心里不好受，重新把话题扯回来，“唉，当年学史，读《五帝本纪》时，我以为是鬼扯，想不到居然真有其事。鬼焱，我也觉得蚩尤的弱点是声音很正确。蚩尤的真身应该是牛，黄帝剥了夔牛皮制鼓，除了它声音宏亮，恐怕也因它与蚩尤流着同族的血，同族悲鸣等于敲响了蚩尤的丧钟。”

“嗯嗯，也许吧。”鬼焱提不起兴趣，随便敷衍他。“天还不快黑！蠢狼，今晚我们大探险，闯闯所谓的禁地……”

浮云没跟着鬼焱的话转，自顾自地说：“说到声音，豪哥的虎啸也很厉害，只怕非间界也把他的能力计算在内。想利用他，为什么非间界会坐视苏家灭亡？不怕将来真跟蚩尤对上，苏罗背叛非间界么？”

鬼焱不以为然，“人类的勾心斗角，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苏罹是我们的伙伴……”

“昀少不知搞什么鬼？！他是故意让你听到的！”

“难道？他觉得我太闲散了，给我上紧箍咒？”

“肯定在打坏主意！”

上完下午的课，浮云留在图书室打发时间，查看书籍目录，找不到有关西方魔法的书籍。

“小云，总算打到你了。”气喘吁吁跑来，凑到他身边小声说：“我帮昀传话，要你去家他一趟。我已经帮你申请了外宿。”

“谢谢。”今晚，昀少打算跟他明说了吗？

“我送你过去。”热心的语言家教帮他推轮椅。

54

到了昀少的住处，浮云先嗅到了久闻的菜香。进餐厅一看，吆喝！居然一桌子中国菜。满嘴口水立即泛滥，上前尝一尝，味道相当不错。这儿能出现这些，真稀奇！哈，不可能是昀少这类人亲自进厨房做得出来的。

“菜，还合你的口味吧？”昀少捧上一碗饭，微笑着轻言细语：“你来这儿饮食不习惯，这才来了多久，瞧你瘦的……都怪我粗心大意忽略了。”

这话加上那语调，跟涂了蜂蜜的糖浆一样黏稠，不合昀少的性格……就算讨好人，想打温情牌缓和气氛，为即将来临的惊人真相铺垫，做得也太过火了吧？可能是体内的鬼焱在造反，浮云觉得骨头冰寒，鸡皮疙瘩冒得全身都是。“我自己来，别把菜都往我碗里挟。昀少，有话您请直说，别玩这套虚情假意。”

昀少眉头耸动，裂着嘴唇佯装心灵受了伤，哀怨地说：“浮云，故意歪曲我的好意，我也会伤心的。”

浮云打了个冷噤，“得，去演给懂欣赏的人看，我不是好观众，这里也不是舞台，别浪费了您的演技！”

“你这张嘴……”昀少泄气了，叹气，“居然用世上少见的动听声音说着无比刻薄的话，身为你的监护人，我，心寒得想哭。”

“昀少，你应该张罗着让我进戏剧学院加修表演艺术。特真！这玩意儿我是地地道道的门外汉，一点天份也没。”浮云扭过脸，突然想起餐厅还少了一个人，问：“家教呢？”

昀少收起玩闹，朝起居室呶嘴，道：“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他听不合适。”

终于要讲正事了！浮云不吭声，一个劲地吃菜挟饭。他能力见长，肠胃还是凡人的肠胃，不能提升达到传说中的修炼者那般喝风吃气辟五谷。

昀少见他餐桌素质依旧，很平民化，再次叹气，“你啊，会让跟在你身边的人没干劲。”

“谁管你！我就这样，我自在。”浮云顶了一句。

昀少的心情不错，兴致勃勃地跟浮云继续斗嘴，“散漫的个性不合你们狼族，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废话！”浮云懒得跟他辩，体内的鬼焱却代替他出声，反诘：“你又不是狼族，怎么了解狼族该有的本性？”

“很不凑巧，我曾经养过一只狼崽，只知道攻击不懂得防守，不怕受伤，生性残忍、孤傲的小东西。养了将近十年，浪费了无数的脑细胞也没纠正它的野性。”

浮云很不爽，把他跟灵智未开的小狼崽放在同一天平上比较？太侮辱人了吧？

见他脸色不好看，知趣的昀少摇摇筷子，“多吃点，吃完了我们再谈正事。”但他没安静两分钟，“浮云，难道你以身上的狼族之血为耻？”

“不！怎么可能？谈不上值得多骄傲绝对也不会以它为耻。”最初只是惶恐，找不到同类，只有自己是怪异，融入不了平凡大众找不到立足之处，无法定位自己，很不安。回想起来那时的心境很可笑，只能是说见识短浅吧。算起来正是鬼焱把他从不安中拯救起来，有他黏在身边，被他渴求，远离了寂寞，拥有真正意识上的同伴，生活才变得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