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参照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苏祈只想大呼坑爹——不会吧，连自己这么干净纯洁纤尘不染的人也得下地狱啊！快来个天使告诉自己这黑乎乎的就只勉强能看到五指的地方就是天堂啊混蛋！
……等等，这个勉强能让自己看清手的光源似乎还在烛火一般跳跃似的——忽明忽暗……
——于是那团黑色的发亮的东西是什么？！
嗯对，黑色貌似不会发亮……所以确切的说是某个黑色的东西包裹着一个发亮的物体——蛇一样地盘在上面，从缝隙中泻出白亮的光芒光亮上的黑色不断的蠕动着，时而收紧，时而似乎被光芒逼得放开……于是出现了烛光般的闪烁——这是什么？地狱的某种奇怪刑罚？
苏祈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可是似乎遭到了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的阻挡，将自己抵在了远处——却也不似墙一般冰冷生硬，然而就是动不了了……
猛地咽了下口水，苏祈只觉得身前那个发光的神秘黑球令人毛骨悚然黑球忽然松开了一点，透过外面包裹的奇怪物质，露出里面的石头——分明是那个所谓的“神子”在下船时给自己的石头！
“不用担心……苏祈，你还活着。”
此话一出，苏祈是当即愣在了原地——胸口有些隐隐的抽疼，似乎是把某些埋进心底深处的曾经欺骗自己已经遗忘或者不愿提起的东西，连着血肉硬生生地给扯出来了……
是因为太过想念，出现幻觉了么？
——这分明，是玄胤的声音……
疯了一般地在被无形的力量缚住的狭隘空间里跑动着，苏祈只感觉双颊又是一片刺痛的温热——玄胤，是玄胤……玄胤在哪里……玄胤……你在哪里……
……明明这就是玄胤的声音，为什么自己却看不到……找不到……也触碰不到……
玄胤，你在哪里……还在，苏祈身边么？
四周是被黑暗圈起来的牢笼，苏祈是一只受了惊的慌乱的兽……
果然只是幻觉吧……
自己明明都已经被暗吞噬掉了……怎么可能还能听得到他的声音……死了就是死了……不用做太多挣扎，再如何也不过是苏祈已经死了的事实……
怎么可能，自己还奢望能够看到他的样子……
狂奔乱撞到累了，心也冷了，苏祈渐渐停了下来，呆滞地看着四周的黑暗——就算苏祈真的还活着，就算苏祈不是被暗吞噬了，玄胤，也根本不会来找苏祈吧……
你以为你算什么……苏祈……
“你在找什么？”声音再一次响起，然而这次苏祈的慌乱变成了警觉——是玄胤的声音——声线语调音色一点不差……
然而苏祈朦胧地意识到不是玄胤的声音——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总之苏祈忽然一下子肯定这不是玄胤了不是玄胤该有的温柔和安心，而是一种陌生的阴冷……
“你是谁？”苏祈警觉地环视着四周，甚至还朝头顶上望了一眼——微光中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
“见面这么多次了，你还是不记得我么？”明明是对方在可憎地模仿玄胤的声音，然而却刺藤一般缠绕着苏祈的心，渐渐收紧，“苏祈……”
玄胤这两个字，忽然就变成了一种难耐的疼痛，一道永远不可能痊愈的伤痂——挥之不去，刻骨铭心……
先是被微微有些凉的东西环住了脖子，然后苏祈的衬衫被很轻易地挑开，露出了肩膀……
微凉的东西轻轻摩挲着苏祈裸露的肩膀，耳边又是玄胤的“山寨”声音，“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么？”
“放开我。”基本上已经能猜测出这个用玄胤声音的是什么东西了……虽然还算很惊奇于这货居然能说话“你看，鲜红的印迹很适合你……”被这样一个“畜生”模仿了玄胤的声音，苏祈隐隐地有些恼火，“更加妖娆了，真好看……你喜欢么？”
苏祈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窝槽尼玛”，伸手就要去扯环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然而毫无意义——不仅没有弄开，倒被那些冰凉的东西缠住了手指……
影子一般的灵巧……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几乎被束缚到全身无法动弹了，苏祈禁不住咆哮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是你们所说的‘暗’……”黑色的发光球缓慢地蠕动着，频率基本上和声音传出相近了——难道是灯泡上缠绕了“暗”？……“真让人失望呢，你居然都没有记住我……”
“你为什么会用玄胤的声音说话？！”甩掉了手上蜘蛛丝一般缠绕着的“暗”，对于这每每听得自己心痛的声音苏祈实在没什么好语气……
“用他的声音说话？”不料“暗”居然放声大笑起来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声音……苏祈。”
“由月光产生，吸收天地之灵气……然而因为被世间的邪恶所玷污，便只能躲在阴暗里，”牢笼中玄胤的声音形成了环绕立体声的效果，让苏祈有些闪避不能，箭箭中膝，“这便是组成‘暗’的物质。”
“然而‘暗’本来终究是死的，”说到这里“暗”恰到好处停顿了一下，“……是玄胤创造了我。”
“因他丢弃的神赐的力量，恰好被我全部吸收了……我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仅仅只有力量，”整个身体再次落入了“暗”的包裹之中，被缠绕收紧着，“我甚至成了某个被丢弃的玄胤……某个永远只能存活在阴影里的玄胤……”
衬衫被“暗”的缠绕撕破了一道道口子，触及皮肉有些痛感“……牺牲你要完成的阵法，也是他们想从我这里取走玄胤的力量。”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祈有些不耐烦了，或者说，有一种即将接近真相的时候的慌张……
是玄胤创造了“暗”，是玄胤给了“暗”力量，是玄胤让自己不得不成为祭品？……一切都不过是玄胤布好的局，只等着自己跳下去么？
还是……只是玄胤一不小心犯下的错，却要自己来承担这个后果？
……
“我要你离开玄胤。”
“暗”的声音竟是温柔了下去，然而留在苏祈身上的束缚却越发地紧了——听了这话，苏祈冷笑了一声，“我都这样子了，难道还不算是离开玄胤了么？”
都已经是死定了，还有什么离开不离开的……可笑……
“不，你误会了，你不必要死，我也可以交出玄胤的力量，”身上“暗”形成的蛇一般的触手的搔刮变得轻柔起来，“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
苏祈的身体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只感觉“暗”的轻触让自己落了一地鸡皮疙瘩“当然，选择在于你……”然而“暗”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反而变本加厉地挑逗起来，“你自然可以选择就这样回去，如果你觉得还有意义的话……”
一句话瞬间让苏祈跌落到了冰窖里——万箭穿身的刺骨的寒冷如果还有意义的话……如果自己觉得还有意义……
……
真的有意义么？明明知道玄胤爱的不是自己了……真的就这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地回去么？
真的就不会介意，真的就不会心痛……真的就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去看他和别人海枯石烂天长地久……
苏祈，回去了，真的就能够活下去么……
真的能够在没有玄胤的世界里……
况且本来玄胤就不是属于自己这个世界的人……
“苏祈，留下来吧……我可以为了你，扔掉这一切……什么神的力量，都是不重要的……我比玄胤要爱你……”
……
“那么，你能变成玄胤的样子爱我么？”
第八十五章：为了苏祈的恳求
玄羲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空掉了的盒装牛奶，吸管撞击着发出哗啦哗啦地轻响“这么快就想通了？……我以为让你能够心甘情愿求我，还需要更长一点时间呢……”
外面的夜空忽然一阵轻细的躁动，瞬间窗口多了个黑影——从窗台上跃身下来，看着玄羲的目光依旧冰冷，“只有这一条路，早晚不都是要来的么？”
玄羲捏了捏手中的空盒子，唇角上扬了一点，“也对……不过这么急不可耐，也能看得出，你真的很在乎苏祈。”
“与你何干？”不知什么时候玄胤已经是到了玄羲身后，而几乎是同时冰冷的刀刃就抵上了对方颈间，“……还请你配合，我的王上。”
“……真讽刺，你从来没叫过我王上……真是受宠若惊，”手中的盒子摇动声音戛然而止，玄羲的语气却是没有一丝波澜，“知道么？你和巫顼他们不同……”
“当然不同……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威胁，而他们只是你的狗……”一只手制住了对方的肩，一只手轻轻移动着锋利的刀刃，“越是爱你的人，在你眼里就越是一文不值……忠诚，就是一种卑贱。”
“也许吧……”玄羲依然是一动不动，任由刀刃被皮肤的温度捂热，“你从来没有臣服于我，所以我尊重你，也能给你这么多机会……”
“臣服……”玄胤嗤笑了一声，“凭什么臣服？……玄羲，你别忘了，你的这一切，都是我给的。”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玄胤手一紧，刀刃划得深了一点，玄羲轻轻咬住下唇，“……就算是你给的，那也是我应得的……”
冷笑了一声，盯着玄羲脖子上的血痕，目光里又多了一丝轻蔑，“……玄羲，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你完全可以把这一切都抢回去，我没意见……”玄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任由刀刃嵌入皮肤，也不闪躲，血顺着伤口漫上了刀尖，“如果你还做得到……”
不得不说玄羲的挑衅很有效，玄胤握刀的手僵了半晌——……咬了咬牙，咽下难言的恨意……
然而出口却只是一句话——“……让苏祈回来。”
平静的语调——不轻佻，算不上威胁，然而要说诚恳也绝对不靠谱……
不卑不亢的语气让玄羲不禁皱了皱眉，“……玄胤，你清醒点，你斗不过我的，你的这些威胁……”
“让苏祈回来。”打断了对方的话，玄胤握在手中的刀沿着锁骨慢慢滑下去，轻易地撩开了玄羲的衣服，然后直直停在心口上，刀尖若有若无地触着皮肤……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用什么态度求人……”握住了玄胤的手将刀刃推离了些，回头挑眉看着玄胤，“你要我怎么做？”
……
“用我的力量，把苏祈从那里换回来，马上。”一只手紧紧箍住对方，“我的”两个字被玄胤说得很重……
“哈哈哈哈……”良久让人尴尬的寂静之后，玄羲居然很失仪地大笑起来了，“你的？……你的力量……哈哈哈哈……也罢，也应该曾经是你的……但是，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救苏祈？”
“你什么意思？”手微微一颤，玄羲裸露的皮肤上立即是一道殷红，趁着几乎埋不住血管的白色，格外刺眼“不要说‘暗’根本不会做这个交换，”玄羲低头看了看心口冒出的血，低低笑了一下，“……就说苏祈现在落到他手上，就算被强制换回来了，也不会是那个完整的苏祈了。”
玄胤身子一紧，皱了皱眉没说话“玄胤，你会回来找我，应该是有人告诉你‘暗’究竟是什么了吧，”玄羲的话很重，一字一句都剜着玄胤的痛处，“……他可比你本人要清醒得多……现在连你都明白自己多爱苏祈了，他又怎么肯轻易放弃？”
戳中了伤，任是玄胤也被痛苦牵扯得动弹不得……
你是自作自受……为什么推苏祈进这个坑……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这一切……
“……玄胤，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玄羲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脱离了对方苍白的桎梏，反手扣住了玄胤的脖子，“放下你所谓的骄傲和尊严，看清楚点吧……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玄羲下手并不轻，玄胤咬了咬牙，声音被迫低了下去，略微有些阻滞，“你救苏祈回来，不管什么条件。”
“你要我说几遍……”玄羲手上青筋突露出来，音调也高了上去，“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玄胤……我根本就没有得到所谓的你的什么力量！”
……
“你说什么？……苏祈已经被‘暗’带走了！”玄胤一时间有些失神，挣开了掐住自己的手，眼里扫过一丝难以置信，“你没有得到……这怎么可能？”
“……现在知道急了？”玄羲冷笑一声，“我何必骗你，若我有了这一切，救苏祈这样的事，根本不足挂齿！”
商量过“你说过只要我求，你就能救苏祈的。”玄胤小指死死勾住刀刃，刀锋已经割破了手，挑翻出模糊的血肉“我是可以救，可是我现在没有这个能力，玄胤，你知道……”玄胤眼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杀意，让人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