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与食人鲨——阿旭木
阿旭木  发于:2013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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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傲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伸手将他拉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丁岩,因为上次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到现在快要没有了吧?所以应该要有新的了才是……”

丁岩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知所措地道:“简傲,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简傲俯下头去舔对方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喃喃地道,“我不想你和别人睡,即使是那个人也不行,你是我的……”

因为听到对方的话而感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丁岩正要询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当儿,身侧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那意外地看到两人暧昧一幕的同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说一声抱歉之后,像有人在后面追赶一般匆匆离开。

丁岩狠狠地推开了简傲:“这种事情,我真是受够了。”他伸手捂住脖子上那被简傲咬出的痕迹,脸上顿时露出“真是麻烦”的表情,道:“我受够了总是会被人威胁……”

原来我和当初那个胁迫你的家伙,也不过是一路货色么?看着丁岩随后推开门出去的背影,简傲抬起手,按住了忽然有些发紧的眼眶。

——

展厅的工程量并不大,所以那因为同个项目共事的机会,从勘测制图出稿到施工结束,其实连两个月都不到,短得几乎一闪而过。

虽然过程中依旧状况百出,因此和那人争吵的次数也不知道凡几,不过直到车展落幕,他们公司负责的那几个展位非常出彩,让客户顺利拿到了不少的订单。

八月中旬,由客户方主办的庆功宴散场后,大伙儿吃饱喝足各自打车回家。

因为对方都是做销售的,酒量自然不在话下,而相比之下,我方则只有被灌酒的份。

作为其中最大功臣的丁岩不得脱身,于是首当其冲地被灌得酩酊大醉。

那个人喝醉后的品相不好,所以连走路也东倒西歪的。

而简傲就默默跟在后面,看着那个家伙被老板纡尊降贵亲自扶着,一路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

原本还想自告奋勇地要照顾那个人,却发现在这样的气氛下面,自己居然根本找不到开口的机会。然后等到终于勉强说出口的时候,则只见司机老蒋已经将老板的私用车开了过来,接着又眼睁睁地看着丁岩被对方小心地扶了进去。

直到安顿那人在后座坐下来,老板才从车内探出头,对还呆站在路边的简傲口气颇有些强硬地拒绝道:“他这个样子没人照顾到底不好。小简,你今晚上喝得也挺多,还是快点回去就好了。”然后又仿佛故作客套地加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同路,要不要我也送你一程?”

简傲摇了摇手,勉强笑了一下道:“不麻烦孟总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可是那时看着载着丁岩的车子绝尘而去之后,心里却不自觉地,被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侵占了。

33

果然到了隔天,公司内又不知道从谁那里开始传出了谣言,关于丁岩是被老板包养的事情。简傲在意外听到时,忍不住出言去提醒那人不要背后中伤别人,却在那人对自己说出:“那个死同性恋勾男人的功力倒真是厉害,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连简经你不是也被他哄得团团转了吧?可要小心啊,要是被老板知道,闹到叫你立刻卷铺盖走人,可就太难看了……”

一怒之下,简傲出手扇了那人一个巴掌。

虽然有部门经理调停最终和了解,不过这件事还是一下子就在全公司上下都传开了。

以为那个人会因为这个事情来找自己询问,结果事实却是他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他的动静。

其实自从那天以后,除了公事,却再也没有在私下里单独约过一次。而且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能约到对方。

果然还是太过冒犯了,那一次自己和丁岩说的话。在此以前,他从来没有仔细地思量过对方的心理。他总是以为每当感觉寂寞的时候,丁岩总会想到自己,那自己对他来说,自然是特别的。只是他却不知道那所谓的特别也不过是个候补的而已。

而自己或许也是,根本连自己真正的心思也搞不清。是不过一时的独占欲,或是别的缘由才会觉得不甘心……

即使从那时的分手又复合之后,他已经明白达午的心早已不属他,或许从来没有属于过他,可至少他这边却仍旧爱着对方。只是他同时又不甘心对丁岩放手。分明从他人的背叛所开始的交往,可是并不是仅仅想要玩弄对方而已。但变成现在这样,他隐约也觉得那个人不会再来主动邀约了。

还是从那个彼此最最坦诚的那个夜晚开始的,过后便仿佛有什么不同了。

或许只是丁岩忽然之间退缩了,所以才想要和自己划清界线,试问,如果他简傲能保持理智的话,就本应该顺着对方的心意,让一切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但是最后却觉得即使剩下只有自己一个人耿耿于怀,也不愿意水过无痕,就此两两相忘。

******

不顾还在上班时间,简傲打了电话给丁岩。

察觉到对方其实一开始就想挂了电话,于是只能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

久到那个人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打断了他道:“简二,在公司里你还是不要和我太接近的好。”他放软了声音,“……毕竟公司里人多嘴杂,我不想看到你难做。”

“你听到那件事了么?”这么问出口的时候,仿佛有能够告知对方,自己是“与他站在了同一战线的盟友”这样的理由,所以心里一时居然是雀跃的。

“嗯……对不起,”丁岩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就在他的耳边诉说歉意,“简二,这件事,让无辜的你也被牵连进来了。”

简傲忍不住觉得心跳得有些急促,连忙故作了大方地说:“这有什么关系,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凭他们说去啊。”

那边仿佛愣了一下,然后道:“我们,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

简傲一时间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担心对方就此挂断电话,才急忙地开口道:“丁岩,你怕了吗?”

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警戒:“怕什么?”

于是便得以顺利地声诉下去:“最近,你都避着我……难道是怕了吗?”

“哼,那还不至于……”被这样当面挥了一个直拳,电话的那头的声音,不意外地,马上便被激怒了起来,只是话一出口,又似乎故作镇定地地解释:“简二,我只是觉得我们俩的事,再继续下去,迟早会出事情……”

“那就等出事情再说!”简傲却打断了他,咄咄逼人地道,“丁岩,你忘了吗?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还和小达在一起,你也不愿意和你的杨宇分手,那么我们的立场就还是相同的!”

电话那头的丁岩语气稍稍变得有些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当然没忘……”

“所以我们之所以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好好地嘲笑那两个人吗?如果不是,那至今以来我们做下的这些事,难不成只不过是彼此抚慰么?”简傲顺着他的话道,“丁岩我告诉你,我可做不来别人的心理理疗师!”

“简二你……是真心想要报复他们吗?”似乎因为感到困扰,对方的貌似真的开始不耐烦了。

可是简傲却并没有放过他,反而追问道:“所以丁岩,如果下次换成是我找你的话,你会出来见面吗?”

“……会吗?”

而在简傲的逼问中,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陷入了沉默。

许久,长到简傲以为他要挂了电话的当口,才听到了那人的回答,“会……”

34

如果知道答应他出来,却得要遭受对方如同现在这样的羞辱,丁岩就不由得觉得后悔不已——

车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比之前那个失轨一般的疯狂夜晚,还要大上许多。

今天是周末。虽然最近见面的时候不多,但杨宇分明知道自己还是会傻傻地在家等着他——可是为什么这种时候,却还是选择先去和那个人见面呢?

对有一些人和事,最近的丁岩老是觉得看不透,当然,也包括身边的这个已经有些不知所谓的男人……

【在指责别人之前,有人也该想想不懂节操为何物的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去数落别人?】

哼,原来在他简傲的眼里,自己就是这么轻浮的一个人吗?

是啊,他又要怎么去反驳他呢?纯粹因为寂寞和嫉妒,还有沉迷于性爱的温度,所以对他主动投怀送抱的自己。

【说不定那个杨宇舍了你而去就小达,才是他明智的选择……】

是啊,他丁岩从来都不会是达午,也不可能变成别人所喜欢的那个样子。那么既然如此,你们就通通都从我身边滚开吧。

如果也是因为嫉妒,如果想要报复,那么就一个人去吧,为什么偏偏要带他来这种地方,让他看到已知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看到他因嫉妒而表现出无措的样子,就那么好玩吗?

是啊,此时他丁岩的各种行为,都只是故作镇定而已,心里却几乎要哭出来了。

在一开始知道杨宇背着自己不断和初恋情人见面的时候,丁岩就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所以即使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他却从没有一次想过要刻意去跟踪他们。

逼自己去面对多难堪啊!却没想到这第一次,却是被简傲带来的。

难得糊涂,有的事情无论如何总是装傻过去会比较好的,直面又能有什么用?伤口被血淋淋地铺开在眼前,就是他们想要的么?

如果简傲真为此生气,那何不现在就出去,四个人一起对峙。

现在他自然有理由,可以当着达午的面,也当着他丁岩的面,狠狠地揍一顿杨宇,而这次,他不会再阻拦他。

丁岩忍不住咬着食指指甲这样想。满心烦躁。

当然他同样也可以去抓住那个达午的领子,用力扇上几个巴掌。

即使你们两个一起维护他,也无所谓。他丁岩其实早就打算撕破脸了。

这样的事情,他早就在心里反复地预习过千百遍了。——哼,谁怕谁啊?

不过可惜的是,简傲却没有这么做。所以直到那两个人完全从视野中消失,车内的气氛还是沉滞的。

打破静默的,是那个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并轻松地朝他道:“丁岩儿,咱俩也去吃个路边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吃就吃咯!怕你不成?翻了个白眼,丁岩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却被那个人忽然拉住了手。在愣了一下后用目光询问,被简傲笑着提醒道:“急什么,还下着雨呢,等我一起下去!”

于是在惊疑不定中,就被那人一脸暧昧的搂住了肩膀,共撑了一把伞,就这样,两个人紧贴着地,施施然步入那狭窄的路边小店中去了。

暴雨的天气,店里没什么其他人。当那个因为看到他们这副不寻常的样子,而脸上带上稍有些惊疑不定表情的工读小弟过来问要吃什么时,简傲笑着回道:“刚才走的那两人点的什么,先一样的给我们来一份!”

丁岩默默看着他,也不阻止,放任他自由发挥。

不久后上来的是煎饼蛋花汤和一碗小馄饨。丁岩心道:刚好,陪你耗那么久,爷正饿了。便也不招呼对方,只低了头,自顾自地吧嗒吧嗒开吃。

简傲见他喜欢,便都推在了他面前。自己再另外叫了二两锅贴,三两口咬完了,再抢了丁岩面前那碗才舀了一半的蛋花汤,一口气地喝干了,然后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再打了个饱嗝后,开始大声发表餐后感言:“果然是温饱思淫欲啊……丁岩儿,咋俩都好久没做了,真让人想得慌,不如趁今晚无事,就赶紧的做一做吧!”

丁岩一口小馄饨还没咽下去,“噗——”一声全喷了出来。

小店里眼杂,丁岩顿时觉得光坐着也如同芒刺在背了,然后他开始反省。因为他终于能够理解在自己那不分场合地说话时,杨宇曾经经历过的那苦恼的心情了。

推开面前还剩下了半碗的小馄饨,匆匆地叫一声“结账!”,然后几乎不敢看老板和服务员的脸,丁岩丢下了钱落荒而逃。

在门口还是被简傲从后面给拉了住,对方口里叫得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暧昧:“宝贝儿,你还真猴急……”

丁岩“嗷”了一声抱住脑袋:“简二哥,您饶了我吧!……您如果真的只是气不过,想利用我报复您的情敌,也用不着这么狠拿我来开刀吧?”

简傲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也可以利用我啊!我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啊!”

丁岩挫败地闭了闭眼睛,才道:“好,要去哪儿?”

简傲捏紧了他的手,殷勤地为他打了伞,凑近他的耳边,带上了刻意温柔的腔调:“小岩,去你那儿吧!”

丁岩悚然一惊,仿佛觉得厌恶地狠狠甩开他的手道:“别那样叫我!”

简傲却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只强硬地拥着他一起走进雨中:“会那样叫你的那个人……看样子今晚肯定是不会去你那儿的了!丁岩儿,你又何必替他顾忌这么多?”

35

对待性这件事,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是有分矜持和放浪的。丁岩从不否认自己属于后者。

也许是家庭教育的缺失,丁岩的母亲在丁岩懂事开始便一直是单身,三十岁不到的寡妇,因为很容易寂寞,所以时常有陌生的男人到家里。次数多了,即使偶尔避着也终究会被儿子发觉。丁岩对此倒是安之若素。即使是青春期里,唯一称得上例外的,是对男人的身体产生了兴趣。

心痒难耐。尤其是成年的男子,结实又健壮,肌肉,喉结和阳物,那些分明是自己也有的东西,却总是让他感到憧憬并兴味不已。

不止一次地想要触摸男人的身体,不过母亲的对象到底都是直男,而他也不想惹下麻烦,于是便只能出去外面寻找能够满足自己的对象。

同志的圈子其实不大,只要刻意地去找,便能够很快地融入其间。经受了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的异样眼光,各自或多或少都有相似的地方。就像年少时的丁岩一般,敏感,叛逆,又容易感到寂寞。

时间一久,他便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人在沉浸于肉欲中的时候,总是会忘记自己的身体也是有冰冷的时候的。虽然缺少情感交流的肉体关系,总是会在事后让人感到寒冷,不过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觉得冷,只要再次地找其他人来做爱就可以了。在稍稍感到温暖的时候,当然也绝不会吝啬口头上的爱。享受于这种偶发的情趣,假假真真的,只要自己觉得开心满足的便可以了。

只是,原来还是能够爱上别人的。和杨宇在一起后,丁岩才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要的。他也曾经在心里那么默默地计较过:要是杨宇最爱的人是自己的话,即使要他一辈子都禁欲,他丁岩也可以做到的。只要对方在身边就能感到温暖,只需要对方能时时对自己露出笑容,前事便可以忘记,一点儿也不困难。过去的那些蝇营狗苟,对自己来说,其实一文不值,通通可以舍去。

——只是如果杨宇是真心地爱着他的话。

而事实上的自己,又到底是被那个自己所爱的人,种下了多少寂寞了呢?

被身上的男人压着大腿,将粗壮的性器挤进身体里面来的时候,丁岩不由得那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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