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还在吗？！”
“在。一直都在……”
“我刚才好像说了好多话……”
“也许是梦话吧。”
“我的脑袋好重，我记不清刚才的话了……”
“你只是累了……睡吧……”
“嗯……”
“浛浠……”
没有回答……
“浛浠……还能一直这么温柔的口气叫你的名字吗？……”
“浛浠……你的命，不会只有一年……”
“你会好好的活下去……只是到时候，请原谅我……也许我不会在你身边了……”
第八十七章
一朝红颜为君死，奈君不闻伊人事。红颜薄命，已成定律……
当浛浠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心里还是在砰砰作响……这不是第一次进入烟花之地了，第一次是和寒芷进入欧阳的明欢楼。这次进入的楼叫做烟绕阁，是传说中美人未染的所在之地。
手被玖玳紧紧攥在手中，入眼的是床前站着一个虚弱柔情女子，如水般的女子身体像被人一碰便会散落。半遮的眸子中水波流转，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突然，女子直扑进玖玳的胸前，略带苦思的低语：“终于是死前得见公子一面。”
玖玳漠然的视线没有转移，依旧懒懒的看着前方，轻声回道：“请未染姑娘自重。”
未染苍白却美丽的脸庞上掠过一抹黯然，松开了抱着玖玳的纤手，垂着头不安道：“让公子见笑了。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未染有愧……”
“未染姑娘，这是最后一次来见你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未染抬头睁大了双眼，一层水雾瞬间涌上眼眶，不敢相信的颤声问：“公子何出此言？！”
“按照约定，我将人带来了。就是他……”玖玳有些冷的神色瞥了一眼身旁的浛浠。
未染的视线也转移到了浛浠的身上，口中喃喃着：你找到那个人了吗？就是他吗……玖玳波澜不惊的沉声道：“也许是吧。姑娘也不必再为了我而伤及自己的身体，真的太不值了。”
未染不禁哑然苦笑，清澈的泪水滑过嫩白的脸颊，吐出重重的一口闷气，似是自语：“是啊。我之所以自杀，是为了能引你而来，可为什么……只换来你这一句以后不再相见的话呢？”
浛浠听着心酸，抬头看了看玖玳，玖玳依旧冷漠的看着未染，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当年初见的未染，已经不复存在。当日你我相识，便已知今日的别离，又何必自寻烦恼……”玖玳说完冰冷的转身，拉着浛浠就欲出门而去……猛然，玖玳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未染的泪浸湿了玖玳身后的锦丝衣衫。
女子几乎嘶喊出来的乞求：“求你……以后不要不见我！”渐渐变低的声音又道：“当初看尽世间丑态的我无欲无求，可是谁让我遇到了你。”
“爱上了，只怪我爱上你了……”
在玖玳手心中的浛浠的手，不禁颤动了一下。玖玳的眼底幽红的没有丝毫颤动，掩不去天生骨子里的冰冷，修长冰凉的手指将身前的玉手握住，缓缓离开自己的身体然后放开，任凭玉手绝望的垂落，“未染，今天犯了两次我的禁忌。你知道的……”
决绝的欣长身影拉着一个木然的身影一起离开了未染模糊的视线，未染嘴角扯出一个惨然的笑，玉手从袖中拿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不带一丝犹豫的将锋利刀刃压向自己的手腕，紧紧地压了下去，红色充斥了整个视线……
“空守香阁盼君来……花开花落恍不知……为得见君一回颜……未染身死亦无怨……”
“姑娘！！未染姑娘你怎么了？别吓我……快叫药师来……”
听的那间雅阁内的惊叫声，浛浠停下了脚步。玖玳被迫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未染出事了……你应该回去看看……”浛浠垂着头闷声说
“为什么要回去？”
“太冷了……真的是太冰冷了……”浛浠不禁身体有些颤抖
玖玳将他揽进怀中，眼神缓和，语气却冰冷的问：“还冷吗？”
浛浠似是苦笑的声音回道：“就是这种语气啊，怎么会这么冷呢？我都在怀疑你的血究竟有没有温度？！”
“嗯？！……”玖玳闷哼一声
浛浠松开了咬着玖玳脖颈的双唇，踮起的脚踉跄的站回地面，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低语喃喃：“原来是温的啊……为什么不是冷的……”自语着，恍惚着，脚步不稳的自己走在了这条清冷的街道……
突然被人抓住肩膀转过身子，浛浠仍处在恍惚之间，却被人甩了一巴掌，脑袋有些发晕。轻晃了晃，抬头看向眼前的冰艳美幻少年，大吼道：“你凭什么打我？！你这个冷血的坏蛋……”浛浠有些发狂的哭喊着挥拳打向玖玳，玖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甩，浛浠就跌倒在冰冷坚硬的街道上。
正欲起身反抗，却不料玖玳欺身压了上来，玖玳伸手撕裂浛浠身上的衣袍，浛浠惊恐大叫：“微生·玖玳，你别碰我……你别……唔……”
嘴被堵住，紧接着下体被异物猛然强横侵入，浛浠感觉身体被撕裂般作痛，身子猛然弯起大呼，然而痛叫声戛然而止，额头渗出清澈的珠粒……“痛……”
玖玳恍若未闻，浛浠紧抓住玖玳的双臂，在越来越猛烈快速的撞击中，酥麻了浑身的骨头。玖玳垂头吻他，他双眸一冷，嘴角滑过一道血迹。
冰凉修长的手指为浛浠擦拭嘴角，令人结冰的寒声：“即使你将我舌头咬断，也无妨……下手太轻了……”说完，嘴中含着血继续吻着浛浠，血腥味顺着柔嫩的舌头完全占领了浛浠的口腔，浛浠眼角一滴泪滑过。
终于，闭上眼去回应玖玳的吻，双舌缠绕，直探进口中的最深处，吻得窒息，吻得迷醉，吻得昏暗了天地……肢体肌肤的摩擦声，滋噗滋噗的迷乱声，玖玳的分身进入的一次比一次猛烈，越来越深，直贯穿了浛浠的身体……
“还恨我吗？”冰冷的声音喘息着
“恨……”窒息着，迷乱的意识，细碎的呻吟声……
“那就这么恨下去吧……”
“冷……”
＊＊＊＊＊＊
未染死了，伤了多少仰慕她之人的心。却终没有伤了那个她唯一在乎的少年的心。
“未染死了。”浛浠低低的说
“我知道了。”玖玳松开了抱着浛浠的手，向被子里缩了缩。
“她是因为你才死的。”
“我没有想到。”
“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没有心了……”
“心呢？！”
“在你身上……”
“……这样说你觉得好笑吗？”
“不觉得。”
“你让人感到好冷。当初司徒博如此，如今未染又是如此……”
玖玳猛然坐起身，对浛浠冷言道：“为何要管我的事？！我对人如何只是我的事，难不成我和未染上床，对她温柔相待，是你所希望的吗？！哼，看不惯，就别看了。”
说完，就下床穿靴，披了件轻裘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了。
浛浠哑然，自己真的希望看到玖玳对别人温柔关切吗？不，即使自己不想看到，那也是因为自己自私，玖玳本不应该如此冷的，冷的让人不敢触摸。
四夜走到玖玳的身后，玖玳依旧默默的散着步子。
“我只是不想再耽搁未染了。我和她，本就相识甚浅，真的没有必要让她再浪费时间。”
四夜颔首，轻语：“未染姑娘若知道，她是王第一个肯试着去接触的女子的话，肯定会满足的。只是王你不知道，女子的心思，她究竟要的是什么……”
“我也不想去知道……”
“他说的没错，您确实很冷……”
“他说的没错……”玖玳自语喃喃，“连他都这样说了……”连我为之而活的那个人都这样说了……
＊＊＊＊＊＊
“放了紫痕？”玖玳轻微讶异
“可以吗？”浛浠默然
“我已经将他放了……”玖玳轻描淡写的说
“放了？？”
“永远不会让他进入冥王宫。”
“王究竟为何当时要关押他？！”
“你以为赫连奕是怎么偷偷进入全面戒备的冥王宫？！”玖玳略显疲倦，靠着鹅绒软枕，轻轻闭上了双眸，不在理会浛浠。
浛浠安静的走了出去，径直走向了司空雅默的别苑。
雅默正好在院内浇花，见浛浠过来，忙恭敬的迎上前，将他引入屋内，婢女忙沏好茶端上来。听浛浠说紫痕已被释放，只是不能在踏入冥王宫，心里竟安心不少。
“多谢浛浠公子。”
“我只是代问一下，得知已经被放了。实在无需言谢。”
雅默啜了两口茶，突然脸色急变，气血翻涌，嘴角溢下一道鲜血。浛浠惊呼婢女，婢女去传召医师，浛浠抱着雅默，焦急的束手无措。
不一会，玖玳先冲了进来。几步走到雅默身前，俯身将她从浛浠怀中抢过，冷声道：“司空雅默，你不能有事，你不准有事……”
“希望吧……”雅默嘴角一丝惨笑
“医师怎么还不来……四夜，快去让他给我马上滚过来。”玖玳厉声大喝，浛浠猛然一怔：玖玳，何时这样情绪失控过。而让他这样焦躁的人，
是司空雅默！
第八十八章
细雨骤急，泛起迷蒙的水雾。时值寒冬，今晚又是除夕夜，在冥城，却下起了雨。街道处处张灯结彩，一点也没有因为雨水而影响气氛。
投宿店内罕见旅人，想必都已回家团圆。客店院内雨打青石板，发出啪啪的声响。走廊处，一个女人身后三千青丝随风摇曳，明眸颤动，终是闭上了。
“赫连涵四长老！”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女子回身凝眸，微一颔首，优雅的声音毕恭毕敬：“哥哥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隐身于宽松黑袍的阴影之内，低声道：“真是为了儿子着想的好母亲啊……”五官挺立，嘴唇泛苍白，严肃的声音接着道：“妹妹，如预料之中，你还是心软了。”
赫连涵抬头看着中年男子，声音有些许颤抖：“哥哥，玖玳他……玖玳他的双眼……”竟然怎么也再说不出一个字……在中年男子身后的是个少年，少年一头紫发，紫色双眸隐去了月光映着雨水的流光。左眼角处一个紫色花瓣痕令人特别留意，移不开视线。
中年男子没有回话，只是淡淡道：“王想见你……”说着，伸手幻化出一面镜子，镜面水波缓缓流动，慢慢浮现了一个黑色华丽的走廊，黑玉石柱上慵懒似无力的靠着一个神秘男子，男子在昏暗的夜色下，令人看不清容貌，只隐约看到锦丝黑色袍帽下泛着冥蓝色发丝……
紫痕恭敬对着镜子单膝跪地，开口缓道：“已经秘密查探到，沙浦王国的人潜入冥王宫附近。”
男子有些无力，右手扶住黑玉石栏，雨水隐约浸染了男子微露出的苍白修长手指。虚弱却不失天生高傲的声音道：“先不要行动，本王倒要先看一出戏。如果指望不到你们将微生·浛浠带回极北之地，倒还不如本王亲自前去来的爽快……”说完，微抬起头，阴暗的眼底有些暗红的反光……
“是。属下有罪，请王赎罪。”赫连涵在地上跪着，一动不动。
“起来吧……请四长老用幻术严密监视微生浛浠的灵力波动……本王不想等太久，之前他的血支撑不了多久，本王会再次沉睡……”
“是。请王放心……”镜中的男子缓缓对着身侧伸出手去，镜面慢慢被他的手心覆盖，镜子消失于无形……
赫连涵缓缓站起身子，没有抬头看中年男子，而是去看突然刷刷而下的急雨，“哥哥，王他等不及了吗？！”
“中心城之时，那场祭祀，我们收集了微生·浛浠的血液和灵力，王这才勉强苏醒了过来。他本来想亲自前来，可实在太虚弱了……他知道玖玳是你心底的弱点……可是你要记住，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而玖玳，注定会与我们敌对……因为那个人，因为微生·浛浠，如果你不甘心，不如将浛浠抓来献给王，然后将他杀死。”
“哥哥，你知道的。我杀了浛浠，就等于是……间接地将玖玳逼入绝境，到时候不知玖玳会做出什么事……”
“哼……这对兄弟，真是无形中生死都连接在一起……”
“清颜她……”
“别提她。为了一个玖玳，什么都不要，她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再管她……”
雨声越发变得震耳，哗哗的倾盆直击着冥石的地面，丝丝寒风透过雨雾钻进浛浠的衣袍内。浛浠靠着冥石柱子的身体，突然瑟瑟发抖，双臂紧抱，指头紧掐着胳膊，像要刺进肉里。脸色立刻苍白无血色，痛苦的紧蹙这眉头，小心的弯着身子蹲下了身体，蜷成一个球状，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不停地颤抖，不停地……
琼箫自怀中流淌过一丝暖流，却很是微弱……
一人走到浛浠身前停下脚步，没有再动一步。浛浠在琼箫的暖流下有轻微的好转，可身体仍在发抖……仰头看向来人，一双殷红的细长眸子高傲的俯瞰着他，浛浠手颤抖着离开自己的手臂，缓缓抬起，想要去触摸到眼前之人的身体，虽然知道他的身体可能比自己的更冷，却还是想要去触摸……
“是你下的毒吗？！”冰冷不带丝毫温度的话，没有被雨声淹没……
颤抖的手顿住了，浛浠觉得好沉重，抬不起来了已经，而眼前的人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何出此言？”浛浠瑟缩的身体向后面的柱子贴了有贴，只想要将自己融进石柱之内似的，石柱刺骨的冰冷和雨水通过肌肤刺进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