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打赌
神经病、疯子、变态……杨文咬牙低声咒骂,恩格拉拉里克那家伙是故意的,无论杨文准备在哪里狩猎,它都会很快跟过来,应该说只要杨文一走出这片一样望不到边的原始丛林,恩格拉拉里克就掌握了他所有动向。
那家伙不紧不慢地跟着杨文,反正它也追不上,这几天的较量以来,杨文和恩格拉拉里克都知道,速度上杨文略胜一筹,但是这也保不住恩格拉拉里克将杨文准备捕猎的动物吓走,或者尾随他是不是进行些小骚扰。
有时候,趁着杨文猎到食物后,再大咧咧地冲出来将杨文轰走,然后津津有味地当着杨文的面饱餐一顿。
杨文真想冲着他比中指了,该死的混蛋东西。
然而,恩格拉拉里克对于杨文越来越炸毛的状态视若无睹,坚定了,我追不上你,我恶心死你的政策,就那么不近不远地跟着他,直到杨文生气一扭头冲会原始丛林。
“一只兔子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噗通噗通撞木桩……”杨豆豆在那里碎碎念,讨厌死了,这片森林里别得都没有就是兔子和猿猴,爸爸不准豆豆吃猴子,所以豆豆每天吃兔子。
“巴巴,巴巴,我的眼睛好像变红了,我是不是像兔子了?”小黑豹抵着杨文愁眉苦脸的头撒娇,小翘臀扭啊扭,“巴巴,吃水牛,大水牛。”
杨文叹口气:儿子,你爹今天要不给你打头大水牛回来,我就把杨字倒过来写,哼!
杨文真被逼急了,心里藏着火,将小黑豹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就直接冲恩格拉拉里克去了:喂,你是不是想要老三好起来。
恩格拉拉里克趴在草丛里颇有兴味地看着他,老三?早好了,这丑八怪狮子不会以为自己是那么普通的狮子吧,流浪的那几年,它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要打赌吗?赌赢了就给你治,那丑丑的狮子一副很拽的样子跟他谈条件。
好啊?赌注什么的最有意思了,恩格拉拉里克看着杨文,等它说条件。
恩,那黑狮子上钩了,杨文心里暗暗有些爽:我们来比谁猎杀的水牛多,最后谁没力气了,比赛就结束。
有意思,恩格拉拉里克本来懒洋洋的有些百无聊赖,听杨文的提议忽然就来了兴致:小子,你以为在跟谁说话,我四岁就能独自猎杀成年水牛了。
恩格拉拉里克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灰不溜秋的丑八怪,到底自己为什么总想逗他呢?早先不是想吃他的吗?唔,也许是捕猎前想玩一玩猎物,也许是他身上有股很令人开心的味道,又或者是——恩格拉拉里克在心里默念,肉鼓鼓热乎乎的臀部……
杨文见这只大得吓人的棕黑色雄狮那么上下打量他的时候,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十分警惕地瞪着恩格拉拉里克,它那眼神似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似的。
恩格拉拉里克又看了看杨文漂亮的臀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
杨文觉得脸上在发热,看到那家伙的舌头,他又想到那天的“误伤。”
你到底比不比,还是你是胆小鬼?杨文开始用激将法,它要不上钩,今晚爷俩就继续兔子肉拌兔子骨头吧。
好,谁先来?恩格拉拉里克站起来雄壮地吼了一声,抖了抖身上蓬松吓人的毛发,杨文总觉得他是在存心耍帅。
切,杨文上前了一步,那眼睛看着他,我先来。
交流完,杨文忽然发难,没有埋伏没有躲避,直接冲水牛群里去了。
水牛的逃窜,在杨文看来就像缓慢移动的黑色肉块。他没有助跑直接跳上水牛的背,然后用牙齿在水牛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水牛发疯般狂跳,杨文接着水牛的弹力,重新回到地面,傲慢地看着恩格拉拉里克:怎么样?羡慕嫉妒恨了吧?
恩格拉拉里克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瞪着杨文道:丑八怪,不是杀死水牛吗?你刚才干嘛?发傻了?
杨文心里更为窝火,擦,你自己丑成这样还敢说我丑,去死。
他无辜地看着恩格拉拉里克:呃,我忘记了。
恩格拉拉里克望着杨文,头上顶着无数省略号和一个惊叹号,这样的爸爸,难怪会把小豹子带得乱七八糟。
看好了,恩格拉拉里克伸了个懒腰,扭了扭柔韧的腰身,强壮的爪子抓起深深的泥土,跟杨文一样,也是没有埋伏地冲了出去。
刚刚被杨文惊吓的那群水牛有些恼怒了,其中一只转过头,露出锋利的犄角,发着脾气地用前蹄刨土。
恩格拉拉里克对着那头不知死活的水牛怒吼了一声,水牛忽然发现是那恶魔,立刻改变主意往左侧逃窜,恩格拉拉里克一跃的跨度十分大,舒展开柔韧而有力的身体,带着呼呼的雄风。
扑上水牛的颈部时,水牛就彻底倒了下去,吼——恩格拉拉里克眯着眼示威似的冲杨文吼了一声,似乎在说看到了吗?什么叫力量什么叫威严?
恩格拉拉里克纵身扑向另一头,短短的一瞬而已,他自己知道,今天有些兴奋,似乎特别想做给那只丑丑的狮子看,至于为什么,恩格拉拉里克没想太多,如今以他的能力,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随心所欲便好。
又一头水牛轰然倒地后,恩格拉拉里克回头期望看到丑丑狮子的羡慕表情,或者只要他看着它就好。
结果——杨文飞快地在刚才被恩格拉拉里克击毙的一头水牛身上,用锋利的牙齿,迅速地撕下一大块血肉,他见恩格拉拉里克已经发现,连头也没回转身往树林里跑。
吼——恩格拉拉里克似乎在责斥他,你还是不是雄性?
杨文撇撇嘴,他不是雄性,他是男人,哼,一个会审时度势,聪明生存的男人,笨蛋小黑,从小就笨蛋,现在是个大笨蛋……
杨文脚不沾地地咬着战利品往小黑豹藏身的地方跑去,心情很好,有些找到小时候欺负小黑的感觉,很爽很搞笑,还有些小别扭。
杨文摆了摆不停掉沙的鬃毛,恩,好痒,好想洗澡,被那死小黑,也就是现在的恩格拉拉里克追了这么多天,害他都不敢去附近的水源沐浴。
身上痒得像住了一窝蚂蚁,让他想整个将身子砸在树干上。
杨豆豆,看我给你……杨豆豆……
杨文楞在树林的某处,口里的食物轰然落在地上,杨文不敢相信地发着抖:杨豆豆,你……在吗?
周围的树丛里到处充斥着那个阴险毒辣的老二的味道,混杂着小黑豹的气味,杨文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第一次见到一只狮子的报复心有这么重,有这么残忍,连孩子也不放过吗?想到之前它是怎么折磨小狮子的,杨文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咬牙道:混蛋东西,老子跟你们拼了!!
恩格拉拉里克一路想着心事回到营地,老远就听到三个兄弟咋咋呼呼的声音,它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小动物微弱的呼救声。
恩格拉拉里克分开茂密的灌木走过去,强壮的身体碾过坚韧的灌木,树枝纷纷折断。
老大,我擦,你终于回来了。老四秃尾巴摆着头就过来了,一边叫道:快来阻止他们,那两个变态要杀人小豹子呢。
恩格拉拉里克沉着脸走过去,看到一只小黑豹子正蜷成一个小毛团在草地上发抖。
恩格拉拉里克看了一眼,走到洋洋得意的老二面前,没有打招呼,忽然就用爪子狠狠抓了老二的脸一下。
老二正在跟老三玩游戏,拿利爪在小黑豹身上拉口子放血,看小黑豹先被谁弄死。小黑豹已经不叫了,只是每次被指甲划开的时候,身子会跟着抖一下,不过,就算没划的时候,它也疼的发抖。
杨豆豆想,它今天真的有很听巴巴的话,真的,是这只狮子太卑鄙了,他撞树,自己没站稳就摔下来了。
好想巴巴,巴巴,你快来啊,豆豆疼——疼啊——巴巴。
老二没想到恩格拉拉里克竟然会进攻它,它警惕地往后跳开,一边威胁地低吼着,恩格拉拉里克怒吼一声,还要上前,被老三和秃尾巴拦住了。
老二有些害怕,它知道自己打不过恩格拉拉里克,但是,他不服气为什么一向受狮尊敬的老大忽然会打它。
欺负这么小的孩子有意思吗?还有,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不知道你兄弟病得要死了吗?恩格拉拉里克一连串怒吼,老三和秃尾巴都没能扛得住,差点被恩格拉拉里克的怒气震飞。
老二舔了舔嘴,低着头嘟哝:这不是去逮那害老三的凶手去了吗,这小崽子就该死,谁让它爸爸敢得罪我们。
小豹子死了,那狮子怎么会上钩?恩格拉拉里克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将小豹子叼起来,走到自己专享的位置,犹豫了下,伸舌头舔了舔小豹子。
小豹子开始尖叫,舌头舔在伤口上,疼啊——巴巴——
做点喜欢的事情,伤口不处理死的。恩格拉拉里克冷冷地道,他的声音很沙哑低沉,而其他的样子也很吓人,小黑豹子觉得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孤僻力气,毛发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儿。
跟巴巴的一点都不一样,闻着恩格拉拉里克就像是在一片冰冷的尸体面前,巴巴不是,巴巴是阳光、海水、快乐……
小豹子很懂事,它开始拿爪子在地上画画,他最近心血的,好……好痛……呜呜,巴巴,我想你。
小豹子忍着疼,抖着爪子在地上画巴巴最近喜欢画的东西,一笔一笔。
后面的舔弄停了下来,小黑豹回头看着恩格拉拉里克阴沉而看不出神色的脸,这个大恶魔看着豆豆画的画变成了一尊石头像。
小黑豹看了眼又害怕地继续画画,巴巴,不要来,他们要杀你,巴巴——我不疼了——呜呜——巴巴我想你了——
巴巴,我告诉你错误的方向,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义无反顾地发了,哼唧,继续看书的孩子伤不起——
38.大叔,我要吃水牛
恩格拉拉里克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它被一丝轻微的响动惊醒,它警觉地昂起头,见老二隐隐约约逃开的身影。
它还是不死心,恩格拉拉里克叹了口气,老二的这种强烈的报复心理真叫人头疼,而且它那吃同类的性子也是在那时候形成的吧,这么久了,还没忘记吗?
其实也是自己的错,当年,老二和他母亲被两只雄性狮子抓到了,赶过去的时候,老二还活着,一身的伤口,就像豆豆身上的一样,它妈妈被两只雄狮轮流……雌狮的喉咙被咬开了,因为它挣扎,那两只雄狮才刚刚成年,它们也许是被激怒了。
雌狮的血一直淌到老二的身下,老二一点点往雌狮身上爬……
去的时候,大的已经不行了,当时的首领老鬼咬死了其中的一只狮子,老二就趴在雌狮身上死气沉沉地发呆,老鬼一靠近它,它就尖叫发抖,眼里全是仇恨和恐惧。
恩格拉拉里克想那时候,如果,它不那么做,老二是不是就不会变得那么坏呢?那时候,恩格拉拉里克知道,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老二以后也许会变成胆小鬼……
所以,他当着老二的面,偷偷吃了块雄狮的肉,还把肉强塞到老二嘴里让它也吃。
最后,老二从外表上看,似乎真的好了,只是……他开始爱上了吃同类的肉,恩格拉拉里克有时候会想到食人狮,它们也喜欢吃狮子的肉,将血涂在自己身上,最后演变到杀死一切会动的东西。
有一天,老二会加入它们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它要不要亲手杀了它呢?
恩格拉拉里克轻轻走过来,靠着小黑豹再次躺下,那家伙,不知道自己和小黑豹到底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呢,总是让人操心是为那般?
小黑豹似乎感应到了恩格拉拉里克的心思一般,将毛茸茸的身子靠近了它一些,晚上的草原有些冷,小家伙的不安在靠近大狮子后消失了。
水牛,大水牛,巴巴,多多的……小黑豹在睡梦里吧唧着嘴,恩格拉拉里克眯缝着眼睛,似乎看到很多年前的小奶狮,顶着尚未脱去的卷卷乳毛,卷着舌头假装吸奶的样子,很柔软很柔软的感觉。
恩格拉拉里克忽然醒悟到,啊,当年我看见它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啊,奇怪,我怎么会都忘记了呢?
水牛?还要大大的水牛?
小黑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只陌生的雄狮正瞪着它,其他,昨天那个坏大叔呢?小黑豹不安地看看四周,又怯生生地问那陌生狮子:请问,你会吃我吗?
我擦,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诶,秃尾巴不满地用爪子抓抓小黑豹的头,小黑豹瑟缩了下,动动四肢,立刻又苦下脸来,疼——
秃尾巴郁闷地绕着小黑豹转圈圈:你可别死啊,我们老大让我看着你,你死了,它会骂我的。
小黑豹恹恹趴在地上:巴巴,只要巴巴。
秃尾巴急的上蹿下跳的:哎呀,你还不如不醒,你醒来怎么跟要死了似的。
过了一会儿,恩格拉拉里克和老二老三回来了,带着一身血气,秃尾巴咋呼地蹦过去,苦着脸道:老大,我以后再也不管带小孩了,它要死了……
老二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老三轻哼了一声:我之前要死了,也没见你这么急。
恩格拉拉里克对老二老三点点头:今天这一战不是杀得挺开心的吗?精力还没发泄完?
哼,这次连老二也哼哼上了,老二踢了老三一脚,两只狮子去一旁互相梳理毛发,恩格拉拉里克过去看看小黑豹子,叫秃尾巴,把我们的食物拿过来。
老二听了警觉地看了恩格拉拉里克一眼,它有一些不大好的猜想。
恩格拉拉里克咬了自己的那块,对其他狮子大吼一声,意思是开饭了。老三勤快地将自己和老二那份弄过来,秃尾巴跟老三争吵,说它抢了自己的。
小黑豹没看到过这么热闹的场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正迎上老二阴毒的眼神,哇——它瘪了瘪嘴,没忍住,又开始哭。
要长大,咬死它,呜呜,巴巴——小黑豹在心里默默发狠,硬是将眼泪又逼回肚子里。
哭完了?恩格拉拉里克舔舔小黑豹的头,将撕扯好的小肉片放在小黑豹面前,小黑豹吓了一跳,杨文都没这么宠过它呢。
看着一旁狼吞虎咽的恩格拉拉里克,小豹子轻快迅速地用舌头卷了块鲜嫩的肉片,嗷嗷——水牛,噙着泪花的小豹子有些笑逐颜开。
恩格拉拉里克低沉地告诉小黑豹,你爸爸也打了一头水牛,快点好起来,滚回你爸那去。
小黑豹听懂了,可以回去,开心地大口吃肉,小尾巴不知不觉摇得欢快。吃完肉,恩格拉拉里克找了老二密谈,然后小黑豹还听到了打斗声,出来的时候,老二浑身都挂了彩,恩格拉拉里克的前肢被咬了一口,不过伤不重。
他从密林里出来,还对老三和秃尾巴表示:老二能力不错,捕猎技巧长进了,是不是老二?
恩格拉拉里克撞了下老二,老二勉强扯了下嘴,低着眼角,一脸不爽。
然后,恩格拉拉里克就下令以后不可以干涉杨文父子的活动,也不许伺机报复,老二阴着脸,它没反对,老三也不敢反对,秃尾巴觉得正好,它最亲老鬼了,老鬼喜欢的狮就是它亲兄弟。
小黑豹忽闪着耳朵听得真正的,不过,它弄不明白,巴巴,那个很大很凶的黑大叔为什么忽然帮我们呢,难道是……
大叔觉得我挺可爱的,嘻嘻……
于是,在一个安静而炎热的夏夜,杨文浑身涂着臭气熏天的淤泥冲入恩格拉拉里克的营地时,口里还含着一支热情燃烧的火把,他本来是要准备跟这些疯子拼了的。
不过,他发现这情势不大对劲。
老二和老三被恩格拉拉里克一声怒吼赶到自己身后,秃尾巴小心叼着小黑豹送到离杨文不远的平地上,再傻笑了几声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