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游戏的时候，洛尚瑜有时候会一边分心说他最近正关注什么游戏，有时候也会稍微抗议一下为什么今天运气似乎不太顺，砍怪想要达成高连斩数都有点困难。

楚子微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感觉能够这样两个人自然地聊天，似乎是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的景象。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像小时候他们相处时的样子，楚子微也渐渐地没有什么心防，只将注意力专注在游戏的操作上。

“……小微。”洛尚瑜没有停下手上的操作，只是突然结束掉了上一个话题，叫了楚子微的名字。

楚子微这时也没有转头注意洛尚瑜到底想做什么，只是随口应了声以表示他有听到。

“那个啊……其实我想了很久了。”洛尚瑜转头看着正专注在游戏上的楚子微说道，看到楚子微并没有因为自己开口说话而转过头来，就又把目光摆回电视萤幕上，继续说：“……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洛尚瑜说完好一阵子，都没有看到楚子微有反应，他皱着眉转头想过去问到底楚子微有没有听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抱枕直接砸到他脸上。

“你干嘛啦？！”洛尚瑜不满地大喊着，虽然枕头打人不会痛，可是还是很莫名其妙。

“……想说你是不是神经接错了，打一打看看会不会比较正常点。”楚子微装作一脸淡然地说道。

洛尚瑜不满地把砸到自己脸上的抱枕丢到一旁，游戏什么的就不管他了，反正本来带游戏来玩就不是主要目的了。

“我可是认真的在告白，不是随便开玩笑啦！！！”洛尚瑜抓住楚子微的肩膀逼楚子微看着自己，一脸不悦地抗议着。

楚子微没有正视着洛尚瑜，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洛尚瑜了。

目光在除了洛尚瑜以外的地方四处转了一圈还是不知道该放哪里好，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因为楚子微从来没有考虑过对方有可能会说出这种话，顿时无法反应。

如果能开口直接回答说“我也喜欢你”的话就好了。

偏偏这对楚子微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知道这样的感情并不正常，对于一直待他亲如己出的对方家长来说更是个困扰，所以他才会把从以前就发现的这份感情一直放在心里不说出口。

只是因为放不下这样的心情，所以心甘情愿为对方在一些可能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地方付出。

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得到对方的回应。

对于洛尚瑜突如其来的告白，他根本不可能一笑置之，刚刚还能以为洛尚瑜在开玩笑，可是洛尚瑜都说了他是认真的……那么他该怎么办？

楚子微一直沉默不语，等不到回应的洛尚瑜也开始慌了。

“喂、喂……到底怎么样你好歹也给个反应吧。”洛尚瑜紧紧盯着楚子微一直没有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的双瞳，压在对方肩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

虽然他之前的确有考虑过要是被拒绝的情况下该怎么办，但是没有想到他所得到是毫无反应的情况。

楚子微发愣了好久，这才被洛尚瑜过大的手劲按得疼了才回神过来。

“……你适合跟一般的女孩子交往，会有喜欢我这种感觉，大概只是因为我们太熟了才造成你的错觉吧。”楚子微在心里深呼吸一口气，才把最正常的答案说了出口。

“我适合跟什么样的人交往，只有我才清楚吧？不要随便帮我下定论啦！”洛尚瑜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楚子微没有料想到洛尚瑜居然这么坚持，往往对于一般人而言，这句话大概就足以打退一堆人了吧。

“……我可是跟你同样性别的人。”楚子微无奈地说。

洛尚瑜翻了翻白眼，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你跟我同样性别，你全身上下我早就看过了！！！”洛尚瑜露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口气非常不满地说道。

这话一出，换成楚子微瞬间定格在当下，他不记得他有全裸出现在洛尚瑜面前过，要说洛尚瑜的全身他看过才对吧……不过本人八成不记得那件事情。

“你什么时候有看过？”楚子微有点错愕地问。

“……还、还能有什么时候啊？就以前我们两个一起洗澡的时候啊。”洛尚瑜有点脸红，讲话也有点打结，“虽然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啦，可是我看过了就是看过了！”

楚子微一听更无奈，的确他们小时候是有一起洗过澡，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什么。

毕竟自己有跟同性交往的前例在，也不可能跟洛尚瑜说因为不接受男人所以拒绝他。

楚子微现在觉得十分头痛。

“那种事情你现在还记得做什么？！”楚子微无奈地反问着。

“就是记得啊，不可以啊？”洛尚瑜像似耍赖般的说道。

“算了，那种事情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无所谓，毕竟那不是重点。”楚子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跟洛尚瑜说话总是很容易陷入奇怪的纠结点。

楚子微缓下自己的情绪，开口说：“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之后闹得不愉快，我想我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洛尚瑜看了楚子微一眼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却吐不出半句话，最后无力地缩到一旁，没有想到第一次真心主动告白就失败，而且对象还是他认识很久的人，这样让他信心全失。

楚子微看洛尚瑜没什么动作，也不再说话，想说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好，便默默地起身，打算回房间让洛尚瑜一个人待着。

楚子微也是需要自己的空间好好想一想。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拒绝他，他更想好好地接受难得的感情，说好听点是为了对方好，毕竟同性交往总是容易引人侧目，遭受到批评跟歧视；但是说难听点，他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楚子微不否认就感情上他完全无法相信洛尚瑜。

对他的那种感觉从以前一直持续到现在，也有想放弃的时候，但是他自认自己没有变过。

然而洛尚瑜会不会变，这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万一现在就接受对方的表白，他就再也放不了手了。

如果未来的哪一天洛尚瑜想结束这段感情，楚子微不觉得自己还能够冷静理性地处理好彼此的关系。

所以，他知道这份心意就好，这样他就很幸福了。

16.

楚子微回房间之后虽然也挂心着洛尚瑜会不会脑袋打结想不通之类的，不过他现在其实没有什么馀力担心他，虽然他看起来很冷静，心里却是相当不平静。

楚子微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小说，想着反正他都拒绝了，洛尚瑜应该也能理解，便打算看书换个心情。

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楚子微翻着手上的书本，虽然想要让自己融入书中世界之中，却仍然系心于楼下独处的那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面对对方的时候，总是只有叹气无奈的份。

有时候是对自己的无奈，有时候对对方的无奈。

这样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不知不觉也过了一段时间，当从窗外落下的光线已经从夕阳馀晖转变成微弱的月光时，楚子微才惊觉已经是晚上了。

放下看到已经快看完的书，起身下床离开房间。

当他下楼的时候，洛尚瑜还是坐在那边，整个人缩成一团，本来以为他会不会睡着了，走过去看看的时候却发现洛尚瑜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着前方，却完全没有聚焦。

“要在这边吃晚餐吗？”楚子微开口问道，还伸手到洛尚瑜眼前挥了挥，确认看看洛尚瑜有没有听到。

洛尚瑜没有立刻走让楚子微很意外，不过既然人都留着，而且他也没有想要破坏现有关系，便让自己以平常的心态对待他。

洛尚瑜没有说话，不过眨了眨眼睛后，看起来是回神了。

他只默默地点了点头，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

“冰箱里面的材料大概只能作炒饭喔。”楚子微想了想，还是再确认一次。

洛尚瑜依然只有点点头。

“那弄好了我再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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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去弄晚餐并没有花楚子微太多时间，毕竟材料几乎都是已经处理好的，下锅翻炒没有多久，热腾腾的炒饭就端上桌了。

楚子微在厨房喊了洛尚瑜一声，就看到洛尚瑜看似拖着脚步，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走进了餐厅。

洛尚瑜像是木头人一般，楚子微说什么他才做什么，让楚子微看着是想笑又觉得尴尬。

像是楚子微叫他坐下，然后把汤匙塞到他手中，又跟他说可以吃了，这才开始吃饭。

楚子微好几次都想开口说些什么让洛尚瑜转移注意力，结果话到了嘴边，思考了一下就又吞了回去。

就这样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了这顿气氛微妙至极的晚餐。

“……小微谢谢，我先回家了。”

洛尚瑜吃完饭之后虽然看起来还是怪怪的，不过会主动说话感觉稍微正常了点，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一收，往门口走去。

“我送你回家好了，等我一下。”

虽然是看起来正常多了，但是楚子微还是有点不放心，想着把碗盘先放到水槽里面，回来再洗就好，抓过外套跟钥匙追上洛尚瑜的脚步。

洛尚瑜看到跟过来的楚子微，摇了摇头，把他挡在门前，开口说：“不用啦，我只是……有点打击而已，我没事的。”

楚子微皱着眉，可是洛尚瑜很坚持，他也只好叫他小心骑车不再多说什么。

洛尚瑜像游魂似的飘回家之后就躲到房间去，洛妈妈疑惑着明明儿子是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出门，怎么就死气沉沉地回来了。

开口问也只是回答他没事。

老实说洛尚瑜的脑袋完全打结，只能努力地试图解开脑海里面繁杂又混乱的结。

他知道楚子微已经很小心用词不伤害他，而且说真的，虽然从前的交情一度颇好，可是很多事情都是楚子微单方面的对他付出，他对楚子微的付出……仔细想想还真的想不太出来。

大概太熟悉也是一个问题吧。

楚子微对他的了解八成比他自己所知道的还要多，就连有些缺点跟自己没发现的坏习惯都比他还清楚……咦？这边好像怪怪的？！

洛尚瑜想到一半，像是灵光一闪般，突然冒出了个念头。

虽然以前没什么注意到，不过仔细一想，楚子微为什么会连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清楚的一些小习惯都那么了解？他自己都搞不懂了，怎么可能还会跟别人说……

洛尚瑜开始回想起过去种种记忆，越是回想就越让他确信自己所想应该没有错。

只差直接去找楚子微确认而已。

想到这边，洛尚瑜终于感觉心情没有那么沉闷，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昏黄的灯光，略为吵杂的音乐。

这是一家楚子微之前跟团里的人常来的酒吧，虽然气氛只能算得上中等，可是这里的调酒与点心都还不错。

这几个月的忙碌导致他常常有空休息就是回家睡觉，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算是有点心烦吧，楚子微这几天都觉得心神不宁，想利用酒精镇定一下自己。

洛尚瑜的告白比他想像中的对自己影响更大，那天的单纯相处到今天想想简直是不可思议。

也许只是自己反应太慢，所以那天才能表现地镇定吧。

楚子微伸出手，打算拿起杯子时，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嘿，好久不见。”穿着十分夜店风格的李艺良突然出现在楚子微眼前。

楚子微本就心情不佳，看到李艺良又更加心烦。

“上次见面也才几个礼拜以前的事情而已。”楚子微冷淡地回道，看到自动黏过来的李艺良有点介意地挪了点距离。

李艺良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楚子微现在不想单独跟他相处。

他从楚子微进来这间酒吧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依自己对楚子微的了解，楚子微一个人来酒吧的时候绝对有烦心的事情。

他本来也是不想出面惹人讨厌，不过看着楚子微喝的量比他印象中还要多出不少，他也有些担心，毕竟酒吧里面可是龙蛇混杂，说不上单纯。

“好几个礼拜也很久了啦，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嘛，我真的对你放弃了、死心了！”李艺良露出他自认为最诚恳的笑容说道。

楚子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难得看到你一个人来，心情不好？”

“没什么。”

李艺良虽然殷勤搭话，可是楚子微依然不太理睬他。

“我想拒绝我不至于让你那么失落吧？”李艺良有点挖苦自己地说。

楚子微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也许我不该拒绝你。”

“不要说这种让我有希望的话好不好？你明明心里有其他人。”李艺良听到楚子微的话差点翻脸，不过还是把脾气压了下来。

“……的确，那样也是对你不公平。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突然跟我告白。”楚子微叹了口气，这才把话说出来。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也不用再隐藏自己的心意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拒绝他让我真的……很混乱。”

楚子微一口气把剩下不多的调酒喝光，起身又去吧台要了杯酒。

李艺良始终无法了解为什么楚子微那么坚持不主动去追求对方，现在对方也对他有意思了，他却仍是拒绝。

“有时候我觉得不要想太多比较好，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后悔。”李艺良也不阻止他，也许该是让他喝个够之后才能重新整理心情吧。

“其实我觉得答案很简单，你想想看如果以后他要结婚的时候，带着他的新娘子来跟你见面，你如果能单纯地祝福他的话，那你现在就尽管拒绝吧。但要是你不能，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去当个圣人？我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的，要不是你早就心里有其他人，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走你。”李艺良也觉得自己喝得有些多，不过还不到醉的地步，只是有些话，总觉得不趁现在讲一讲，以后也许就没机会说了。

楚子微自嘲地笑了一声。

“说实话，遇到那种情况，我大概会避不见面吧……我并不是那种心胸宽大的人。”

“子微，他喜欢你很好不是吗？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终于看到你了，如果你这样放他走，不是太对不起我了吗？要说感情我可认为我自己绝对不输给他喔。”

“你不是说你已经死心了？”楚子微边喝着酒，边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李艺良。

“是啊，我也不想当别人的替代品。只是我还是得需要一点时间来调剂心情嘛，难得我家老哥肯放我出来玩个几天，不用早起带小乐那个小鬼头上课。”李艺良半是苦笑半是尴尬地说道。

虽然他在人前表现的是颇正常，可以跟人有说有笑，但是一回到家就像是完全没电一样瘫在房间里面连饱腹之累地生理需求似乎都跟他快要没有关系了。

就连他们家最小的弟弟小乐都怀疑二哥是不是快挂掉了，怎么一动都不动，结果终于让自己老哥不爽到踢他出来，叫他没有恢复正常前就不用回家了。

楚子微默默地说：“对不起。”

“干嘛啦，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啦，你这样会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李艺良有点慌了手脚，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收到这么样的一句话。

“没什么，就是觉得该跟你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