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传(穿越)+番外——佞相
佞相  发于:201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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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眼瞳幽深得像是乱葬岗半夜的鬼火,逡巡过眼前的三人又缓慢地开口:“北夜,这次你主帅。”

“定不辱命。”慕四公子抬眼和他对视,在视线相交的瞬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三十三万大军一路挥师南下,在悉江边的定虞驻扎的时候才不过来年的春暖花开。而从苑京前来迎战的六十万兵马和他们隔着滚滚奔流向海的悉江便成了楚河汉界。两军对峙着谁都没先越雷池一步。

直到五天之后五殿下还是不动明王一样在主帐里挺尸,另外三个人也坐着不说话——昂沁是不关己事、庄亦邪是可有可无、慕北夜则是知道到底在等什么所以高深莫测了。曹凛一路夜奔而来进了帐篷就被齐刷刷的目光扫射了,然后还是语气温柔地对着挑了眉等解释的四少有点讨好地笑了说:“小夜我回来了。”

“你回穆尔温克了?”慕北夜拿起茶壶就着自己的杯子倒了杯茶递给他。

曹凛有点傻气地笑起来:“嗯,解决点小问题。”

“战前准备已经差不多了,明天那一仗就麻烦破军星了。”莫修炀卷了桌上的地图塞给曹凛便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在曹凛要跟上前面出去的慕北夜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说:“我忘记指派你的营帐了——所以以后麻烦你跟慕四公子挤一挤了。”

曹凛既惊喜又有点惊吓地看了看转身回到矮桌后的五皇子又看了看前面脚步顿住的慕北夜,最后四少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走了。

破军星怀着自己忐忑不安的小心肝几乎称得上是羞怯地跟在慕北夜身后,四少在前面掀了帘子进去,曹凛在门前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把头一埋撞了进去。一抬头就看见慕北夜拄着头上下打量他,曹凛瞬间有种不知为何出现的心虚感,于是掩饰一般地哈哈笑了两声说:“看我干嘛?”

“我本来还以为你应该会叹口气然后在外面来一句‘小夜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没跟昂沁交待’,然后干脆去挤一夜。”四少勾着嘴角说完摊摊手表示你的心理变化太好猜无压力。

曹凛默默地低眉顺眼地走到慕北夜对面然后姿势标准地好像当年上沈隐厚黑学课程的坐姿。慕四少看他那副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到令人有些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的姿态就失笑到想要叹气,“我又没有介意,你是在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曹凛抬起头来跟他对视,苦笑了一声说。

慕北夜看着那双直视着自己从来都不会闪躲和隐瞒的褐色眼睛,里面满满的情愫和浮在其中上下浮沉的无奈不分彼此。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很久以前王希成的眼睛,自己极少和他对视,因为会让人觉得有压力、很大的压力。那些希望得到的回报和不甘心纠缠在一起,让所有相处之中的优待都变成了筹码。还记得东东叔在自己刚被王希成告白烦恼不堪的时候警告过:要是有一天你连跟他对视都觉得有压力,那千万不要答应跟他在一起。现在回过头去看才明白果然花花公子也是个技术活啊。

想到这里就笑起来的慕北夜歪着头朝曹凛伸出手,曹凛微微愣了一下还是定住没动,然后四少那双素白纤细的手就挨上了他的脸。七杀星声音带笑地说:“闭上眼。”

破军星乖乖照做了。之后感觉到心上人微凉的指尖沿着眼睑眼尾的线条缓慢地滑过去,心底也有阵阵酥麻跟着一点点地朝上翻涌。曹凛抿了下嘴唇,而坐在对面的慕北夜很郑重地说:“我喜欢你的眼睛。”

曹凛恍了恍神,随后这个短暂的瞬间里感觉自己从到了定虞就紧张地快要干裂的嘴唇上贴上了另一个柔软,像是被羽尖轻巧地在心间划过,一直在心底累积暴动着叫嚣地要出来的什么东西就这么拿到了那把要命的钥匙。辗转反侧地不断加深这个吻还是觉得不够,从来都不是无望地不期许小夜的感情,只是不舍得让他感到负担。等对方的气息源源地充满了自己口中,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先不舍地开始纠缠的了。

从现代穿过去的慕四少也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传说中煽情到缠绵悱恻的吻是真的存在的,好不容易因为缺氧而分开的两人对视着发现对方的眼睛都是晶亮晶亮的,那些什么羞涩之类的都被甩到角落了,全是跃跃欲试的不服气。就在两人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次的时候,门外传来近卫的声音:“慕将军,晚饭准备好了。需要现在送来吗?”

“送进来吧。”四少看了看曹凛有点懊恼的神情给了他一个戏谑的眼神。

曹凛吊着眉收到那个眼神,仗着自己背对门完全能遮住慕北夜的优势伸手卡住四少的下巴,吻上去还顺便轻咬了一下。这个动作只在端着饭菜进来的近卫眼角晃了一下就过了,他偷偷抬眼看了下往桌边走的两位将军有点疑惑:慕将军好像有点脸红?

51、前夜

曹凛那点偷袭而来的得意在晚饭后脸红的慕将军扔了床铺盖在地上的时候就被打得七零八落了。四少扬了扬下巴说:“你就在那边打地铺吧。”

“小夜你不要这样吧,虽说现在是春天了可还有点春寒啊,而且我明天就要带兵渡江了。”曹凛团了团地上的铺盖卷很是努力地试图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增加同情分。

“不想打地铺的话你也可以去莫修炀的主帐里挤一挤——反正仗是给他打的。”慕北夜不为所动地耸耸肩转过身去整理床铺了。

曹凛看着那个熟悉到自己闭着眼都可以细致地描绘出任何一个细节的背影,最终也只是把那个哽在喉咙里的叹息缓缓地吐出来,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消散在了浅薄的白气了。他认命地抖开铺盖开始尽力地为自己晚上的舒适程度做点贡献。四少坐在榻上看了那个垂头丧气的身影一会儿笑了笑,拿了几件衣服就要出去。

“小夜你去哪儿?”听到动静的曹凛转过来皱了眉看他只在白色的内衫外面随便披了件黑色的外袍。

“去洗澡啊。”慕北夜掐着毛巾和换洗的衣服停下来有点这问题实在很白痴的意思看着他。

“……去河里洗?”曹凛觉得从自己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来都显得很艰难。

“不然你是要当在客栈里一样让人烧了水再送个浴桶过来?”四少看他的眼神简直称得上看到活生生的天方夜谭。

“呃,我是说现在天还这么凉……”

慕北夜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还没虚到这个地步——对了你要不要去?”

等曹凛跟着慕四少到了那条被用来洗澡的小河边才发现这里其实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多人——事实上也就他们俩。曹凛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没办法想象小夜跟一群陌生的男人在一条河里洗澡的场景,只要稍微想一想这个场景他就觉得脑袋里一跳一跳地疼,还得不停地做深呼吸。

四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放了衣服就三两下脱干净下水了,在水里缓了一会儿适应了还沁凉的水温便舒了口气。然后拄着下巴靠在岸边看曹凛一个劲儿地揉太阳穴,慕四少有些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子说:“曹凛你是来洗澡的还是来治头疼的?”

曹凛听了话放下手看过来给了个苦笑,然后利落地脱了衣服下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像是当年还在不名山庄的温泉里泡着,慕北夜仰头看了看天空说:“这种时候就应该有坛红梅酿啊。”

“红芜的酒外面哪有,”曹凛笑了下又说:“你当年怎么没想着跟她学学做法?”

“我跟她提过啊,红芜说没必要学,只要我想喝的时候她一定会给我做。”四少有点怅然地转过来看着他继续说:“我当时也觉得什么都不会变——起码能有个几十年不会变。”

少年慢慢地趴在岸边眼里一片空白,波光和光裸的脊背连成一片。曹凛看着这一切总觉得或许会下一场大雪,像是多年前在不名山庄初见时的白雪皑皑,或者几个月前在鹿城林和嘉措边找到他时的遗世独立。曹凛觉得自己似乎漫无边际地想了很久,在其他事情上他从来没有这么丰富的联想能力。果决而坚毅的破军星最后还是不带犹疑地伸出手揽住那副还未完全长开的肩,凹在慕北夜肩窝里的水珠滚了滚落到曹凛属于成年人的手臂上再掉回河里。而陷在他怀里的慕四少却抬起头笑了,笑意里是他的自负和一点点对自己偶尔伤感的轻蔑:“我现在还像是很需要安慰的样子吗?”

“你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安慰你,”曹凛说着伸出手去把搭在慕北夜额前的湿发顺到耳后:“因为你不会被困住,总是放得下。”

慕北夜看着他边说边缓缓地勾起来的嘴角和眼底星光一样的温柔眨眨眼,翎羽般直直的睫毛带着点零碎的水汽颤了颤,曹凛觉得在这个瞬间他的脑袋又僵住了,脑内活动都停止了,不过却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靠近了。慕四少在他定住不动的上扬唇角吻了吻,曹凛静止的思维才又开始运作了。不过最先觉醒的总是本能反应,所以慕北夜被勾缠着舌尖上半身抵压在岸上的时候也觉得有点失算——本来应该是冒冒粉红泡泡的暧昧感情戏就这么朝马赛克的道路上一往无前了?

虽然在心底这么腹诽着,不过四少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下半身思考问题又食色性的物种,应该做点什么才是正常的。而当曹凛微微错开给彼此呼吸空间的时候,那种属于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又相互交错的感觉让两人觉得更激动了一点,要不是下半身还在春寒料峭的河水里泡着大概真的要擦枪走火了。慕北夜稍稍抿了抿唇觉得好像有点肿了,于是思考着澡也洗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考虑抽身的问题了,曹凛却又低下头。和他几乎是贴着的对视了几秒之后,曹凛又低下去浅浅地啄吻刚刚被略嫌粗暴对待的嘴唇,简直就是要做什么的前奏。四少在心底这么吐槽顺便慨叹这个男人吻技几何级的提升速度。

唔,明天是渡江战,自己可不想走路姿势奇怪地给几十万人观赏。这么思量着的慕四少毫不客气地一个拐子撞到曹凛胸前打断这个越来越有煽情架势越来越让人脸红心跳的吻,全无准备的破军星只能闷哼一声退了点距离出来,慕北夜趁机滑开顺便捞过岸上的毛巾擦水上岸,无视了身后那个幽怨又受伤的眼神。套上了内衫后才转过来笑着说:“今晚睡地铺好梦,我先走了——对了,注意下火。”然后摆摆手拿了外袍边走边穿。

曹凛只好在河里一个劲儿苦笑再败兴地彻底洗个冷水澡。

52、渡过悉江

一大早摆好了阵势开战的两军都拿出了一往无前的架势准备拼个你死我活,在悉江上步兵骑兵当水军打了三天三夜,给翻流的江水都似乎染了一层薄红的粼光。等到慕北夜和五殿下在最后一起渡江的时候看着江里不怕人而且总觉得面目都有些狰狞的河鱼,四少蹲在甲板上把手伸过栏杆,不过是试探一会儿便有高高跃起像要咬上一口的。莫修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扯了他的手回来,慕北夜挑眉看了他一眼转过身靠着栏杆说:“怎么了?”

“想舍身喂鱼?”

“我可没有那个慈悲的意思——倒是殿下看这一战实实在在的血流成河有什么想说的?”四少支在栏杆上耸耸肩语气似乎带笑。

“你也总不会指望我有悲天悯人的意思,”五殿下无机质般的眼神横过来:“能活着的人就不会死。”

慕北夜看着那个转身进了船舱的漠然背影歪了歪头。反正他登了王位也跟自己没关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旁人的死活连眼里都没进去过。

曹凛勒着战马在岸边似乎等了许久,一看到甲板上的慕四少便微笑起来。浴血三天的风尘疲惫都在笑意里尘埃落定了一般。率先下了船的莫修炀扫过他还未完全收回的嘴角弧度停了脚步侧过头去看身后跟着下来的慕北夜,最终也只是眼神转了圈就抬脚走了,留下一句:“曹将军记得来帅帐不要耽搁太久。”曹凛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迎上慕四公子,便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跟上前面的五殿下。

直到进了帅帐落座,五殿下进来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才终于带了点笑地说:“悉江一战辛苦诸位了。”

“这一战我方损兵十万,虽然击溃庆兰六十万军队,不过现在过了江地利和人和都不在我们这边,日后进宫苑京实在胜负难料。”昂沁谈起军力方面和平时憨厚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了。

“不用担心。我只需要各位送到这里,至于苑京和整个庆兰,”五殿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大局在握一般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自会有人双手奉上。”

座下四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面面相觑,曹凛思索了一会儿问:“那不知道我们几个人还有什么可做的?”

“既来之则安之啊,破军星还是在这里把整出戏看完吧。”

曹凛盯着那个高深莫测的笑脸像是要把表象扒开把莫修炀隐秘起来的东西都剖析得一清二楚,五殿下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地迎上他的眼神,最后慕北夜从旁边伸手拉住曹凛站起来,绷着下颌在唇角翘了个冷笑的弧度说:“那我们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然后拽着曹凛掀了帘帐出去。曹凛看他一转身就蹭蹭蹭往下阴的脸色有点心惊,不过在外面人多口杂又不好问只能被动地被拉回自己的帐篷。

慕四少冷着脸松开他的手坐下,曹凛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递给他说:“刚好喝凉茶下下火——那位五殿下怎么惹到你了?”

慕北夜死命地捏着杯子,指尖都泛了白才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他都算计好了。”

听到这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曹凛愣了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无奈地笑了。伸出手去把慕北夜手里的杯子掰出来之后把人揽进怀里:“你都知道他是算计好了的,那必定每一环都是不能少的。”

“他从开始就知道慕家会被灭。”

“你娘不是也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曹凛挨着那张因为生气两颊酡红的清雅的脸叹息一样说。然后怀里的人脸色白了白,又慢慢地把头低下去。曹凛伸手遮住那双总不爱看人的眼睛嘴唇蹭着圆润的耳垂说:“你现在背对我,所以我什么都看不见……”含糊地在语句最后隐去的几个字在手心觉得有微微的湿热的时候收回了喉间。

等到慕四公子把眼前那双满是练武磨砺出厚茧指节分明的手从眼睛上拉下来,营帐里已是一片昏暗了。慕北夜哑着声音说了声谢谢,曹凛倒是完全不以为意地紧了紧揽在他腰上的胳膊问:“饿不饿?”

“……”慕四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曹凛你说当初师父之所以不教我那些东西是不是因为我根本不适合?”

一向清冷的声线哑了半个调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曹凛把怀里的人转过来面对面——白玉般的脸上仍旧是常见的不动声色,只是那双凤眼的眼圈还泛着红,合着微微上挑的眼尾、略略眨动的眼睫就生动了起来。曹凛只觉得心里百转千回统统化成了绕指柔,他低下头抵住慕北夜的额头耳语一样地轻声说:“小夜你不愿意想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他顿了一顿做了个带着暖意的笑,“你爹娘、哥哥姐姐还有沈隐都只想让你做你自己,嗯?”

慕北夜抬眼望进那双异色的眼睛里,最终埋下了头环住对方。

53、等

这支组合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南下之师最擅长的事情好像不是对战倒像是等待。悉江战之前的五天可以说是欠了破军这个主帅的东风,而现在过了悉江的按兵不动的确难免让人在心里暗暗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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