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少主——悒清尘
悒清尘  发于:201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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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轻迟早觉出不对劲,空泉不回去,空泉就会想办法报信,除非空泉也被控制了,但,但商君轻会保护他的,不是吗?

他惹上了谁,或者说,秋尽玄惹上了谁,为什么如此厉害,为什么他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就被死死的压制住了?不会是普通的道士法师,绝对不是。

他说他要那股妖气……

他生下来是个死婴,他还记得,不是辛三娘用真元留下他,他早不在了,啊,那,小王爷,不正是他爹爹吗,小王爷为什么要害他?

头好痛,那反胃的感觉更重了,有真气从胃里往喉咙里冲……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时间太短了……他根本来不及想清楚……不……眼前的黑灭了,只剩了没有束缚的热。

“还真是让人惊讶的顽强。”长指甲的手敲敲炉子,“又开始挣扎了。”

大结局(五)

“法师说那狐妖还在挣扎,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他已经不行了。”

小王爷走到秋尽玄面前,拍拍他脸颊,“玄邱也不要在赌气了,惩罚你不是目的,本王只是给你个教训,你不要报什么反抗的念头。”

秋尽玄闭着眼,不知是否清醒。

“王爷,王府门外有个拿剑的人一直在徘徊,小的们看实在反常,用不用……”

“拿剑的人?”小王爷后退几步,端详秋尽玄,“谪楼的?”

“不知道,以前没在城里见过,该不是重寒宫的?”

“重寒宫不好靠近王府。”这次找的法师十分可靠,因为……“恐怕只是寻常的剑客,赶走就是了。”

“是。”

秋尽玄是清醒的,他一直在想解决的法子,及至听到拿剑的人,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是剑洛,但剑洛已经被小王爷捉了,第二个就是重寒宫的剑驰,剑驰是人,能靠近王府。

“小王爷。”秋尽玄有气无力的开口,半睁开眼,“玄邱并非有意抵抗,杀人的事谪楼做的多了,别的帮派就要起疑心,倘若事事都亲力亲为,迟早谪楼与百花教齐名,并不太关异衽的事,异衽现在如何了?”

“他是一定要除掉的,这没有反驳的余地。”小王爷扭回头,“也算是你害了他,本王并不想你的身世为外人所知,倘若泄露,本王半生名誉……”

又是你的半生名誉,那么我呢?我和我娘亲,就注定要活的不光彩?究竟谁才是你的结发夫妻,你也知道抛弃糟糠之妻为君子所不齿,那为何还要这样做?

只因为晋景仁的娘亲能给你更大的权利和靠山?

名和利,能叫人不认妻儿,真是笑话。

小王爷怕什么,小王爷就是怕晋景仁的娘知道他曾经有过妻生过子,怕他丈人家族知道他骗人。所以在小王爷身边,他晋玄邱不论做什么都不可能得到承认,这样的惩罚已经惯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了异衽,为他无辜牵连进来的异衽,异衽是没有任何罪过的,他还希望这次过去了,他能与异衽脱离这个地方,享受山林之乐。

“原来怪我。”秋尽玄叹口气,“玄邱知错了。”

小王爷笑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哥哥,你也想不到法子进去吗?”小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重寒宫跑出来,从王府的巷子尽头往这边一步一步的跳来,“少主被关在里面?”

剑驰抱起小豆子,隐在树后面,“你怎么没好好在重寒宫守着,到这边也帮不上忙,我正在想法子进去。”

“重寒宫的哥哥们都在外面不能靠近,只有咱们能靠近了,可是谁也进不去,怎么办呢?”

“谪楼那些缩头乌龟,竟然没有一个敢打进去的,连小豆子都过来了。”剑驰摸摸小豆子的头,“自己溜出来的?”

“没跟他们说,宫里没人管着了,大家都乱,我就跑来了,小豆子有救少主的办法,哥哥相不相信?”

“什么法子?”

“只要哥哥能从门口打杀进去,小豆子就有办法。”

王府内

“带他去看一眼那狐妖,叫他死心,然后……还是叫法师放了那狐妖,不管练成什么样子,只要谪楼主认错了,本王不在意这狐妖那一点内丹。”

下人将话传给法师,法师一样拂尘,将炉盖打开,那东西已经混沌一篇,但好歹能看出个人样子,法师说已经成这样了,就算他现在停手也不得超生,那个楼主愿意来看一眼就看,但如何处置这东西,还是我做主。

这话传回去小王爷有些恼怒,本来心中就慌,听法师的意思好像不论如何都要将异衽练掉,甚至那法师到王府一趟的目的并不是帮他,竟是直冲着异衽来的!

小王爷放下杯子,决定赶在秋尽玄之前去看一眼异衽。

“王爷,门口……”

“门口怎么了?”

“王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北静小王爷一抬头,头顶屋檐上坐着个小孩,“你就是北静小王爷?”

“门口有人在撞门……”下人被头上那小孩惊了,声音小的不得了,“那个剑客硬要往里冲。”

“这是哪家小孩?”北静小王爷皱着眉头,“门口又怎么了,要你们有何用!”

“门口那人武功高强,调了许多人过去,这个小孩难道是趁人不注意翻进来的?”

“一群饭桶!”

大结局(六)

“不怪他们。”小孩一只手撑着屋檐,纵身一跳,竟然跳到地上,“你是晋聂?”那语气不似八岁小童。

小王爷站住身子,那小孩也学他背着手,翻过栏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你又是谁?”小王爷眯着眼睛。

“不知道王爷还记不记得辛三娘。”那小孩挠挠头发,扬着脸笑,手放下来,就像摘了什么东西一样,头发蓦地变长,“晋生,好久不见。”

等到王府的人闻讯赶来,那个叫小豆子的小童已经变成一个少妇模样,王爷铁青着脸,不许下人靠近。少妇抖抖衣服,全身大红,辛三娘抬手在眉角抚过,就连相貌也变化了。

“你叫玄邱去看异衽么,正巧,我也想看看,你把我的异衽怎样了。”

她的异衽?

小王爷将下人都骂开,不准他们跟过来,自己离辛三娘几步远,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这里?”辛三娘推开一间屋门,“还是这里?”辛三娘转身,“这章法如此熟悉,王爷请了故人来。”

“三娘,我……你的异衽是什么意思?”

“啊,是这是。”

“辛三娘。”法师站在门前,“还是被你找到了。”

“别来无恙。”辛三娘终于化作本尊模样,光彩照人,“小王爷糊涂,要对异衽怎样,不该先问过我么,毕竟……我才是他娘亲。”

小王爷瞪大了眼。

“呵,我说为何他身上有你的东西,原来是你的孩儿,真难得。”法师摇摇头,“娘亲?后来你跟那个书生还是有了夫妻之实,我早说过,不会有真正坐怀不乱的男人。”

“你们……”秋尽玄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原本的“小豆子”找到了冲进来的法子,剑驰护着躲在不远处的几个重寒宫的人冲将进来,寻得秋尽玄,顺着辛三娘的痕迹找到了辛三娘。“小王爷?”

“说开了更好,你和他最后又有了怎样的故事,不如说出来让咱们都知道。”

小王爷扭身让人封了来这里的路,他站在辛三娘后面,“三娘,难道说当年……”

“我对不住玄邱的娘。”辛三娘往前几步,那法师全神戒备,“不该诱惑你抛弃糟糠之妻,当年的恩,我欠玄邱的娘。”

“你再靠近一步我便炼化掉异衽!”有小道在法师前布阵。

“让他妖气吐吐也好,我下不去手。”辛三娘笑的温柔,“我早不是当年那个狐妖,怎么会怕你。只是你障眼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进,我找不到异衽罢了,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

“你……”

“我早修炼成仙。”辛三娘呼哨一声,半空有踢踏声传来,“重寒宫主商君轻,不知法师识不识得。”

“异衽,秋尽玄!”商君轻脸色焦急,从空中踏下,转了半圈,“我就知道你在异衽身边,不然怎么药会来的那么及时,辛三娘,这里我来拖住,你快救小衽衽!”

“不必,异衽该自己坚强。”辛三娘又呼哨,“我还有些旧账要和法师算呢。”

“辛三娘,你当年走的时候……”小王爷几乎要坐在地上,秋尽玄却还要往房里冲。

“坏了身孕。”辛三娘脸上没了笑,“诱你抛弃玄邱我已经罪过,那时还是狐妖,怎么能留在你身边,只是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个凡人,我高估了你。”

当年……

当年啊。

当年的辛三娘是山上一狐,某年某月好不容易脱胎成人形,却被山上修行的妖道挟持威逼,练修容,采精二术引诱上山壮年人,取其精气供道士修炼。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年前,晋聂补八品缺任,赶急路穿山而过,遇到辛三娘,辛三娘假装迷途少女去引诱他,但那时的小王爷是个正直人,不被辛三娘迷惑,那妖道暗中施法降雨将晋聂困于山中。辛三娘好趁势将他引到一间荒弃的草屋,屋内早有妖邪等候,也是晋聂命中注定不应有此劫,妖邪几次三番不能得手,不论辛三娘怎样魅惑,晋聂都关怀但不俞礼法,辛三娘见晋聂当真是正人君子,遂向其哭诉妖道在山中设庙,明里祝人除祟祝愿,暗地里奴役山中灵物为其采补精华,以求早日得到。辛三娘本是得仙露点化脱为人性,潜心修炼自然比其他妖邪更胜一筹,怎料为虎作伥,早已不堪驱使,长此以往恐终要坠入魔道。晋聂非但不怕,且大为愤慨,立誓救辛三娘出山。

晋聂下山后果不食言,带领村民衙役上山拆穿妖道阴谋,一番殴打后将其赶出某山,解放他手中若干妖怪。

但当时,晋聂家中已娶有一妻,感情甚好,赴任时妻怀有一子,不想下山后某夜,辛三娘忽然夜奔,说自己无处可以容身,十分可怜,求晋聂收养。晋聂自然不肯,以有妻室相拒,辛三娘称自己前来是为躲天劫,并不会让凡人发现,两人遂相狎好。数月后辛三娘又说自己道行未深,不敢阻碍了某生富贵,突然离去,从此再无音信。

终章

“难道异衽是我的孩儿……”小王爷抓着自己头发,“为何他是妖怪……”

秋尽玄站住身子,“你说什么?”

“那是我的妖气,我除不掉,异衽跟着受苦,也谢谢法师你,这番炼化倘若他能活下来以后就少些麻烦,倘若不能,那也是他的命数。”

是异衽的亲娘么,这样毫不关心的样子。

“你是……”秋尽玄仍是不敢相信。

“我在颖府住了许久了,就是你救回的那个小豆子。谪楼主还记不记得,我曾带你去过小朱雀山。”

“饶是这样,我想你们也先别忙着叙旧。”商君轻掰着手腕,“我许久不曾开杀戒了,正好拿这道士练了手艺。当年晋聂留你一条生路,后来你为伍,这是你们凡人定数,可惜我并不会,我们要斗,就斗个你死我活。”

“我要斗也与辛三娘斗,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小的们,护好炼丹炉,摆阵斗法!”

“莫斗莫斗!”小王爷拽着辛三娘衣裳,“三娘为什么不早些与我说?”

“与你说有何用,你连玄邱都不承认,异衽又怎么会得着好,现在这些已经与你无关,我不怪罪你,可你欠玄邱的你再也还不上了。故我要异衽报恩报在玄邱身上,是替你积阴德。”

“三娘……”

秋尽玄开始并不能理解这妃子一样的美人说的话,及至到后来,听到异衽是小王爷的孩儿,又想到异衽曾经说过哥哥,倘若那说的不是商君轻,就是他了。

异衽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呵,他明白了,异衽为何总觉着不安,为何总想逃走。异衽……日日与他嘶磨的异衽,竟然是他亲弟弟。

眼前两边人说的话离他越来越远,他有些眩晕,只看到那法师凶相鄙陋,看到商君轻一脸戏谑,辛三娘在后方与他爹爹说着不知道什么。乱了,这世界登时就乱了套,他理不好自己情绪。

商君轻倘若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关系,为何还要将他们凑在一处!商君轻太过没有道理了。

开始风声水起的时候,王府的人乱作一团,剑驰撑住他后背,他顶不住,昏厥过去。

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秋尽玄大喊着异衽坐起来,只有空泉在他旁边。

“剑洛受了伤,你已经医好了,没有什么大碍。”空泉蓦然成熟许多,“那法师终于被商君轻捉了关在翁里,商君轻要练化他。”

“异衽呢?”这光线不很熟悉,挂的全都是纱,明白一片,让人睁不开眼。

“少主就在你旁边,但你要害怕的话,还是别看了。”空泉站起身子,“你想清楚了,有些事情最好和三娘说清楚。”

异衽!秋尽玄掀开眼前纱帐,这屋子像是在石壁中凿出来,虽然四周也磨得规整,他挂纱帐睡的这石壁另一边,是个比他稍小的平台,也垂着纱,旁边没守一个人,但纱上面像是附了萤火虫,星星点点的泛着奇异绿光。

“异衽……”秋尽玄小心翼翼掀开纱帐,异衽满头红发,五官模糊,十分可怖,再看手脚,指缝都连在一起,分不出个所以然。

秋尽玄强忍着想吐的感觉,跟自己说这就是异衽啊,吃了多大的苦,又用手去碰他手,像石头一样冰冷的感觉,刚碰上,突然一个冷战,脑袋揪疼。

“啊!”

“醒了醒了,谪楼主醒了。”耳畔有人叽叽喳喳,听着喧闹不已。秋尽玄睁开眼睛,是颖府的屋子,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异衽……”

“少主已经送回了重寒宫。”霜依在他背后垫了枕头,“宫主和辛三娘娘都回去了,您身上没大碍了。”

“重寒宫……”秋尽玄摸摸身上没有一点受伤痕迹,“我刚才醒的地方是重寒宫,刚才我和异衽躺在一处,这是怎么……”

“大概是辛三娘怕您醒来看不到少主,会着急吧。娘娘好似很想把您带回重寒宫呢。”霜依递上巾子,“剑驰,谪楼主如今也醒了,我想也该回去……尚方宝剑还在少主处,你跟我走吗?”

剑驰笑笑,露出满口的牙,牵着霜依的手,“剑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我们便也走了,谪楼主,我已向谪楼的人说过,可能不多时就能过来,少主留给您的铃铛,虽然您一次也没用,不过我想,还是留在您这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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