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黑客通缉单上的万年第二名要被你弄哭了哦!我哭给你看!”
“虽然黑星的规矩是在决斗场上活到最后的那个人,其他的失败者全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克劳德曾经多次让他的对手在决斗中活下来并放走他们吧?”深红不理会折月的假哭,“那个人是真正的强者啊。”
“真正的强者?”折月歪着脑袋不解地问,“真正的强者不应该是踏在千万人的尸体上狂笑的那种吗?”
“折月,你当初为什么要给黑星设这样的一条规矩?黑街上的擂台大都是只要一方认输就可以结束战斗,不一定非要对手死亡吧?”
“为什么吗?”折月想了想,“最开始的时候黑星的规矩和其他擂台一样哦,不过有一次啊,遇到一个擂主,对方已经认输了,但他还是把人家杀死了哦!我本来以为会引起观众起哄什么的,结果大家都超~兴奋也!我问他为什么要把已经认输的对手至于死地,他说黑街上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什么的,大家都知道自己没有未来,还不如玩一把刺激。好深奥哦~我都听不懂!后来我把黑星的决斗规矩改了,没想到生意反而越来越火。原来大家都是图刺激的呢!”
“但克劳德不一样吧?”深红说,“因为他的战斗是为了生存而战,所以才能一直赢下去。只为生死瞬间的刺激而轻视自己的生命的人,是无法战胜克劳德的。”
“哇!深红你说话好……扭曲!”
扭曲?深红笑了笑,一直呆在歌莉娅的自己又怎会有此感悟呢?告诉他这些的,是绯。准确地说是绯的思考方式在引导着他。绯在巴比洛克主修文学系社会学,但生长于歌莉娅的深红却一直被弗洛斯进行着生物学方面的教导,负责照顾他的博士有时候也跟他谈起空间物理学。深红从来没有看过绯所学习的文科方面的书籍,但绯的知识从深红接受了绯的基因的那一刻起,便成为了他的本源的东西。
“克劳德想要的,只是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安全到让他可以不用再去做杀人机器。黑星的规矩虽然也是夺取他人的生命,但相比起他以前需要杀的人类的数量来,已经微小得可以乎略不计。他并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什么”只要立下誓言不做杀人机器之后就不会再夺取任何人的生命“这种理论对他并不通用。他只是想尽可能地克制自己,不要失去身为人类的本性。”
“喂喂,你不会是连克劳德的记忆也一起看了吧?”
“看了哦,”深红说,“你也看过吧?不然就不会这么好心地帮他加上强大的精神锁了。”
折月少见地叹了口气,“要是被别人知道他的底细还得了,当然得加上强大的精神锁啦。不过遇到你也没办法,谁叫你是BUG一样的存在呢!”
“如果他今天能守好擂主之位的话我就来帮他加精神锁吧,我加的精神锁这个宇宙中还没有人能破解得了哦。”
“那你就准备着给他加吧,”折月指着下面的擂台说,“已经解决一半了。”
深红仔细一看,擂台的纯白地板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血红,一片尸体中只有克劳德一人还站立着,带着骄傲的……嗯……狂笑。——不会是那只死兔子让他要“狂笑”的吧?
深红瞄了折月一眼,死兔子正兴奋地在电脑上查看克劳德的身体潜能指数。从他们谈话的时候起,擂台赛就已经开始,深红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折月和克劳德的大脑扫描上,还真没注意到克劳德已经解决了那么多人。
又有一个人进入了赛圈,深红俯身瞪着赛场。挑战者的速度十分惊人,只怕是借助了药物,肌肉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突出来,像是一只划破空气的箭。在速度与暴发力结合之后,如果让他手中的武器打中,那就是一击必杀了。
就在挑战者冲到离克劳德不远处,克劳德的身影突然消失,那人立刻反映过来想要转身,但冲刺的速度却让他沿着惯性的轨迹又往前滑了一段距离。而下一刻,克劳德却又出现在他的左侧,右手按在挑战者的头上,一声惨叫过后,那颗头颅溅出红与白交织的液体。挑战者的身体痉挛着倒下,在血泊之中做完最后的挣扎之后就不动了。
“哇啊啊~ ”折月拍手叫道,“秒杀啊秒杀!”“这可是真的杀死了呢,”深红抬起头看着上方屏幕中回放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慢镜头。克劳德在挑战者近身之前用惊人的速度跳跃到了空中,当挑战者因惯性冲到他原来的位置时再瞬间落下,给予致命一击。
“不是自然落地呢,”深红说,“像是在空中借助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在中途借力折返冲向地面一样。”
“克劳德的可怕之处还不止这一点哦!”折月气愤地叫道,“那个笨蛋,跟他说要慢慢折磨对手拖时间,居然几分钟就给我秒杀一半了!这还怎么服务观众嘛!”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
话刚说一半,深红却突然停住。在重复播放着慢镜头时,透过镜头前方的擂主与挑战者的身影,在后面的观众席上,一个火焰色头发的人出现在其中。
绯?……不,是奥兰多。
穿着绯的校服,将脸与发色通过纳米整容机修改为绯的样子。只有卷曲的头发在标志着他与绯外在的不同。
“咋啦?”折月奇怪地问着,顺着深红的目光看过去,惊讶得啊了一声。
“喂喂,政客这种东西,怎么老往不法地带跑啊!”
既然不法分子都这样说了,身为政客这种东西的奥兰多自然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如果被人发现会是怎样的后果。
“上次才帮他把出入黑街的记录删掉,居然还来?”折月跳起来对深红说,“你是不是得出面教训下他才行啊!”
“管他去死。”
深红面无表情地盯着擂台,看克劳德如何将一个又一个的挑战者打败。然而他的精神波却放到了奥兰多身上,片刻也没有离开。
来这里做什么呢?已经告诉他答复的话就用弦月之阴通话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再以身涉险。但他却用绯的样子堂而皇之地坐到黑星观众席的第一排,就像是等着被人发现一样。
“啊咧?深红你去哪?”折月叫道,“克劳德挑好了折磨的对象,好观刚刚才要开始呢!”
“反正他也赢定了吧,”深红头也不回地说,“之后我会给他加精神锁的。”
折月冲着他的背影眨了两下眼睛,回过头时,却看见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奥兰多正向出口走去。
“哎呀呀,”折月无奈地说,“看来那边也要上演一场好戏了呢。”
通往黑星后台的折月专用通道中,穿着绯的校服的奥兰多与改装为黑发的深红。
“弦月之阴不好用吗?”
深红首先打破了寂静。
“我想,我还是亲自来告诉你结果比较好。”
“哦?”深红笑了起来,“冒着生命……或者名誉的危险?”
“对,”奥兰多不动声色地说,“这样,不是更能体现我合作的诚意吗?”
深红拍了拍手,“真是了不起的觉悟啊,简直就像……当年潜入歌莉娅的绯。”
奥兰多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弗洛斯到底想要什么,你们又能给我提供什么了吗?”
“弗洛斯想要的东西和约格一样,”深红笑起来,“歌莉娅能提供给你三年后星际大选的成功。这个交易还划算吗?”
“一点也不划算,”奥兰多直截了当地说,“弗洛斯想要的东西是由约格、达达尼、巴比洛克三方共同管理,其中约格参与的部分最为微小,若要我从中插手帮忙的话有很大的难度。然而在三年后的星际大选在获胜的难度在此相比之下,恐怕只有十分之一吧。”
“呵,敢和歌莉娅谈判,还真是勇气可嘉。”深红说,“民主党虽然是号称约格第一大党,但有能力拿下大选的其他党派的人选可不少呢,你的自信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那么,歌莉娅就一定能从约格、巴比洛克、达达尼三方手中成功夺取”青鼎号“吗?”
弗洛斯想做的事,还没人能拦得下他。虽然心里这样想,深红却也不愿意有所万一。“青鼎号”的关键资料如果落入约格手中,罗兰伽洛斯家族就会从此开始受到制约。深红与罗兰伽洛斯家族并无关联,但绯却是其中一员,绯所关爱的堂兄迦若宁愿舍弃自我也要守护的地方,绯也一定不愿意见到悲伤的事发生。
绯的愿望,就是深红的愿望。
“不愧是击败了那个老谋深算的兰瑟?亚历斯的接班人啊,看来就算是弗洛斯本人亲自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打算妥协吧?”
“我认为我与歌莉娅之间只是合作,而不存在任何一方的妥协?”
奥兰多扬起骄傲的笑意,那灿烂的笑狠狠地刺伤了深红的内心。深红冷哼了一声,“合作吗……合作伙伴既然对大选如此自信,那么,你认为歌莉娅能带给你什么好处呢?”
“我要歌莉娅帮我抓住绯,并承诺永远不再对绯出手!”
深红扬起了眉毛,“弗洛斯想要的”青鼎号“里,就包括了绯。”
奥兰多并不理会他,“如果”青鼎号“的资料被约格回收,那么做为探测员之一的绯必定会被带入约格法庭加以审判。我想你也清楚约格的最终目的并不是绯,只要判处他有罪并祸及罗兰伽洛斯即可。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把绯不为人知地带回到身边。说白了,我的目的就算不借助歌莉娅也能达到。”
“是想把”青鼎号“送给弗洛斯买个人情,让歌莉娅永远不再对绯出手吗?”
“对,”奥兰多点点头,“我可以将送往达达尼监狱的绯换人,但弗洛斯也一定会派人中途截获绯,到时候我的计划败露,弗洛斯就会来找我的麻烦。我与歌莉娅合作,就是为了避免这个麻烦。从一开始就和弗洛斯商定好,”青鼎号“归他,绯归我,这样大家不都可以各取所需了?弗洛斯当年留下的绯的生物材料一定很多吧?既然都能做出你这个绯和弗洛斯的基因混合体,那么绯对于他的意义也不会太大了。如果他还需要绯的身体细胞,我也可以给他提供一部分,这样岂不是很划算?”
想得可真周全。如果奥兰多直接与弗洛斯或者歌莉娅谈判的话,到这里就能成功了吧?弗洛斯虽然对绯有所执着,但目前与“青鼎号”上的研究资料比起来,绯则是排在第二位。
深红对他拍起了手,“真是精明,你不去当商人太可惜了。”
“这就是我的条件。”奥兰多说,“你可以回去和弗洛斯慢慢讨论下,我不急,离”青鼎号“的回程还早着呢。”
23.能回去的地方啊
……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发展呢……
深红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眼睛却无法从面前的人身上移开。
那是被他从睡梦中惊醒的奥兰多,恢复了原本的俊雅脸孔与蜂蜜色的头发,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单,瞪大的眼睛里含着愤恨与微微的慌乱。真是个美丽的人,美丽,而又坚强,如同开在寒冷的艾利亚湖畔的合欢。
“这个时间,阁到到此有何贵干?”
奥兰多用清冷的声音发出质问,深红笑了笑,未经主人邀请便坐到了床沿上。
“我是来给你答复的。”
“……非要在这个时间吗?”
“哦?那你是想让我明天白天去你办公室给你答复?”
奥兰多别过头,蜂蜜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弦月之阴很好用,以阁下的精神力,直接呼叫我也行。”
“我以为你会很想见到我呢,”深红用手指绕起奥兰多的头发,靠到他耳边低声说,“想到甚至再次以身涉险来到黑星……”
胸口受到重击,深红被奥兰多的突发性攻击撞得跌倒在了地板上。
“说完你的答复就快滚!”
在荧光灯下被映得苍白的脸庞上,竟出现了一丝红晕。深红从喉咙里发出闷笑,下一刻却站起来,一下子将奥兰多压倒在了床上。
“喂喂……我劝你最好少刺激我哦,”改装为黑色的瞳孔此刻却闪出了金色的光芒,“大半夜的让男人兴奋起来可不是件好事呢。”
“你……你敢……”
“你说呢?”
虽为反问,深红却并不等奥兰多回答,用激烈的吻封住了他的唇齿。身下的这个男人曾是绯的情人,这一点深深地挑起了深红的快感。绯爱过他,绯吻过他,绯与他合而为一。他的身上有绯的气息,所以……就这样把他的一切都占为己有,是不是……是不是就离绯更近了呢?
奥兰多发出痛苦的喘息,深红却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融合的快乐。弗洛斯若是知道他与别人在一起时能在情事中得到快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呵,大概也不会怎样吧,他把深红当作绯,但深红却不是绯。不过,只要让他联想到他想要独占的绯也与这个男人有过真实的爱情,仅此一事便足以使弗洛斯抓狂了吧?
深红不由自主地发出恶毒的笑声,这个笑声使奥兰多更加恐惧。会被杀死吗?既然是合作关系的话……不,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只是在享受而已,享受自己的身体,享受自己的恐惧,享受他所制造出来的幻觉。这一切都将成为他的精神食粮,他就是靠这些虚无的东西而活着,活在他自己的深渊里。
“交易成立,”黎明时分,深红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对被鲜血浸染的奥兰多说,“歌莉娅与你一同分享归来的”青鼎号“上的东西,各取所需。”
分享?“青鼎号”或许是弗洛斯的,但绯却一定是我的。深红这样想着,朝床上的奥兰多露出冷笑。让他以为已经将绯抓在手中的那一刻,再从他身边把绯完完全全地、永远地夺走。悔恨?那是什么东西?因失去绯而产生的悔恨能挽回绯在歌莉娅的二十个星际年吗?能挽回如同被诅咒的自己的出生吗?能挽回弗洛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吗?!
“深红……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脸色不好?知道脸色不好还凑上来,这个男人到底是懦弱还是大胆呢?
看着关切地向自己询问的安格斯,深红用懒散的目光盯着他,低声地说着,“我不开心啊……很不开心……”
“不开心?”安格斯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很多事……一些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深红垂下头,让自己的脸埋在头发的阴影里。
“真好呢,安格斯……像你这样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地过着平凡的生活,真的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你知道吗。”
安格斯愣在了原地,似乎不能理解深红的话。几秒钟之后,他走过去坐到了深红身边,伸出手将深红的头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