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一到现在和曹文竸打赌的次数不计其数,但是赢的也只有这次,要是全都算数的话,岂不是会倾家荡产?!
黎子渊摸摸自己可怜的扁扁的口袋,猛吞两口唾沫,狗腿一样死皮懒脸的缠着曹文竸:“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嘛,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从现在开始,大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全部一笔勾销,以后就清清白白的做人!好不好?”
看着黎子渊装出来的可怜样,曹文竸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好了,赶快坐回去,他们该回来了。”
“那就一言为定咯!”八爪章鱼一样绕在曹文竸身上的黎子渊终于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静静等着开饭。
王成瑜和赵懿桐终于一人端着一个盛满各色食物的大盘子满头大汗的回来了,餐桌上顿时就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开动!
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阵仗席卷着餐桌上的食物!全然放下了心中那些傲慢和偏见,猜疑和忖度,面对彼此的吃相都不由相视一笑,原来敞开心扉的感觉是这样的酣畅!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又报到又收拾宿舍,大家都很累了,宿舍楼里的其他同学早早地熄了灯睡觉了,毕竟明天还有一场很重要的班会要开,都想着能在班导师面前留个稍好一点的第一印象。
从进门开始王成瑜就坐在椅子上发呆,回想着今天以来发生的事情,本来以为自己的大学生活还没开始就要夭折时,老天眷顾似的及时制止了这近乎荒诞的一切。赵羽意,呵,不过是个偏中性打扮的女生,并不是自己的目标。那一刻,王成瑜甚至有一丝窃喜,只因自己的正常人身份并没有被残忍的剥夺。
而自己要寻找的目标又在凡斯顿的什么地方呢?王成瑜并不急着探求答案,活了十九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正常的活着,原来正常人的生活这样的有意思。
有时候,也会偷偷的幻想正常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许就是没有残酷的训练,不用杀死对手才能存活下来,才能有饭吃吧。当时这样的觉得,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正常人的生活远远不止是没有残酷的训练,不用杀死对手,连吃饭也可以吃得这么有滋味,生活原本就应该充满快乐,不是吗?
在来之前还在胡思乱想着7—311里面究竟住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他们之中是不是也有像自己这样肩负着什么任务来到凡斯顿的呢?他们之中会不会就有自己要找的目标呢?或者他们之中有没有和自己立场对立的人呢?
事实证明,猜想不仅不可靠还很可怕!在和室友们仅仅相处了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王成瑜甚至有一种从来未有过的自责和愧疚,可笑自己之前竟然会那样想自己的室友。
曹文竸不过是个知名小说家的儿子,来凡斯顿的中文系也不过是无奈于父亲的强制要求,说话时微微的脸红无时不刻不透露出一丝王成瑜期待已久但是自己却从来不曾拥有的青涩和亲切。
黎子渊阳光灿烂的笑容至今还在王成瑜脑海里挥之不去,难道自己十九年来锻炼出的冷漠和淡定就这样被一个笑容融化?或许吧,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能量,而自己似乎也愿意沉沦在这样的氛围里面。
姗姗来迟的赵懿桐,身上散发出一种和凛那么相似的气息,但是他的眼神却比凛还要坚定,只看一眼,竟也会觉得无比心安,就如同多年前的那一个早晨,阳光透过玻璃窗肆意地撒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撒在床上交缠在一起的身体上,那种暖暖的感觉是自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过的,直到今天似乎才重温,那也是自父亲去世后第一次感到的温暖。凛的眼神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失去亲人的痛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远去,我们要做的只能是拼尽全力保住自己的性命,拼尽全力完成任务。
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遇到一个和凛那么相似的男人了,再也不可能重温当年那种温暖了,即使是凛,也只不过给过自己那唯一的一次,从来不敢奢望还会有赵懿桐的出现,温暖的手掌,炽热的心,在刹那贯穿身体抵达每一个细胞,醒了,都醒了,即使沉睡了那么多年,即使自己曾经以为它们就这样死去了。
“想什么呢,快去洗澡吧,已经很晚了。”黎子渊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只手从后面轻推王成瑜几把。
黎子渊突如其来的动作把王成瑜迅速地拉回了现实,环视宿舍一周,曹文竸已经洗漱完毕上床睡了,只剩自己和赵懿桐还没洗澡。不知怎的,竟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赵懿桐,已经很晚了,我们一起洗吧,节约时间。”
赵懿桐还没反应过来,黎子渊就已经在一边很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成瑜,一起洗澡?
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思想本就比较开放,加之现在更是困意缠身,赵懿桐并没有犹豫:“好,一起洗。”
望着一前一后走进浴室的两人的背影,黎子渊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嫉妒?黎子渊立马狠狠摇了摇头,自己又怎么会嫉妒,他们不过都是男人。怨恨?黎子渊同样很快就否决了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难道仅仅是因为赵懿桐睡了一下自己的床?突然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敏感,就像个怨妇一样。居然会用“怨妇”来形容自己,黎子渊轻笑自己一声,慢慢缩到床上去了,听着浴室里不断传出来“哗哗”的水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浴室里,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在不断升腾起来的烟雾里若隐若现,那样宽厚的肩膀,那样结实的胸膛,触动着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从王成瑜脱掉衣服后,赵懿桐的眼睛就离不开王成瑜的身体一丝一毫了。心痛,突然这样觉得!那上面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不同形状的伤口,看结痂程度有很久之前的,也有近期留下的。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赵懿桐这样想着,手竟不自觉地就抚上了王成瑜的右肩胛骨,那上面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痕,轻轻抚摸着,扎手!扎到心里的痛!
王成瑜禁不住颤抖起来,顿时竟怨恨起自己来,居然忘了自己身上有这么多恐怖的伤痕,赵懿桐看见了会不会猜到什么?直到转身和赵懿桐对视,这种想法立即烟消云散,那眼神里闪烁的分明不是怀疑,不是猜忌,甚至像是怜惜、痛心。
这样残破不堪的身躯反而更衬托出那张面孔的精致细腻,晶莹的水珠点缀在上面,居然,有那种冲动!以前在美国的时候,看见喜欢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从来不会克制自己,今天看见王成瑜这样反而有点下不去手,这样瘦弱的身体只会惹起人怜爱的欲望。赵懿桐在心里给了自己狠狠的两耳光,努力使自己认清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同学,他和在美国时那些刻意接近自己的人不一样,顿时清醒不少。不敢再看王成瑜一眼,迅速地在身上浇了两盆冷水,灼热的身体似乎降了一点温度,保持着一丝都不挂的状态悻悻地冲出了浴室。
浴室的门因为赵懿桐过大的力度而咯吱咯吱地做着一开一关的动作,渐渐地慢下来直到停止。
王成瑜望着已经归于平静的门出神,脸上泛起一丝讥笑,自己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还敢有什么奢望?还能有什么奢望?心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怎么现在竟有一丝绞痛在心上不停的翻搅!?
自己的身份是杀手,来到凡斯顿的目的是找到赵羽意并杀掉他!王成瑜在脑子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完成任务才是自己的宿命!
第七章:触发
赵懿桐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没穿衣服,身上是不是还在滴着水,冲出浴室就迅速地钻进了被窝,顺便拉过被子把整个头都蒙了。
逃避吗?这个词语对于赵懿桐来说似乎有点讽刺,想自己何曾像现在这样尴尬过,对于这种事情赵懿桐从来都不把它列在“令人脸红”这一类里面。但是今天又是怎么了,不就是一起洗了个澡吗,相对于以前那些毫无节制的性生活来说这是多么纯洁的一件事情,怎么会就……该不会是……赵懿桐躲在被窝里狠狠地摇头,不可能!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爱上过一个人,在一起也只不过是图个刺激和好玩,玩完了就散了,谁也不会去追究什么或是追着要自己对他们的贞操负责。就连Joe他也只不过是自己一个较为固定的性伴侣,而且自从离开美国回到香港以后也就没了联络,难不成真是很久没过过以前那种疯狂不知节制的生活,身体开始向自己抗议了?见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就受不了诱惑了?老毛病就要犯了?不行,回到香港就是要重新开始一切,以前的那些是时候该抛弃了!
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衰,赵懿桐竟忍不住嘲笑起了自己自制力的低下。或许是被被子蒙住头大脑缺氧的原因,赵懿桐很快就感到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睡去了。天塌下来又怎样?我赵懿桐从不是一个自寻烦恼的人!
“赵懿桐,起床了,今天班导师第一次开班会,不能迟到的。”曹文竸一边费力地穿着裤子一边扯着嗓子叫赵懿桐起床,曹文竸记得赵懿桐说过早上起床是他最头疼的事情。
“嗯?”赵懿桐翻了个身,还是没有睁眼,毕竟昨晚想事情想得太晚了,睡不醒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迷迷糊糊地说,“知道了!”
叠好被子从上铺下来的曹文竸发现黎子渊也还是大模大样地躺在床上熟睡着,心下一急,一把就扯了黎子渊的被子,大喝道:“起来了!”
黎子渊一惊,连忙翻身爬起:“哎呀,今天有班会!”匆匆忙忙冲进浴室洗漱去了。
转身一看,赵懿桐仍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又不好像扯掉黎子渊的被子那样去扯赵懿桐的被子,毕竟还不是很熟稔,曹文竸只好轻推了正在做梦的赵懿桐几把,“赵懿桐,该起床了,今天迟到的话给班导师的印象不好。”
这下赵懿桐终于半睁着眼但是依然迷糊地说:“知道了!”
“嗯,那你就赶快起来吧!”说完曹文竸很放心的尾随黎子渊进浴室洗脸刷牙去了。
风驰电掣般的洗完脸刷完牙,曹文竸发现赵懿桐还是没有进来洗漱,难不成还是没有起来?急了,冲出去一看,果然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迟到了,还不起床!?”曹文竸这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掀了赵懿桐的被子,却被被子下的春光吓得大叫了起来,“呀!!!!!”
“怎么了?怎么了?”黎子渊闻声赶忙从浴室冲到案发现场,“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曹文竸直接傻愣在当场,手里还攥着赵懿桐被子的一角,床上躺着裸男赵懿桐。可怜的赵懿桐被人掀了被子,绝好的身材就这样完全曝露于人前!
“叫我起床就叫我起床,干嘛掀我被子!”赵懿桐这下是真的完全清醒了,撑着上半身无辜的望着冰雕一样站在床前不动的曹文竸。
起伏的胸膛、完美的肌肉曲线,还有还有……羞涩的东东,真是好——雄——伟——啊!显然是长期锻炼的结果,持续呆滞状态的曹文竸脸不禁唰的一下变得通红,灼烧得难以忍受,顿时说不出话来:“我……我……我不是……”
“你自己睡觉不穿衣服还怪别人掀你被子?”黎子渊见曹文竸囧得无地自容,连忙好心的过来两肋插刀,“快点起来,真的要迟到了。”
黎子渊说完立马就转身收拾书包去了,虽说是同性,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难为情的,毕竟这种香艳的场面并不多见。
这小子,没想到身材还真不赖,更要命的是这么好的身材居然敢在学校玩裸睡,啊啊啊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幸好我不是女人,幸好我不是女人啊!!!阿门!
黎子渊一边收拾一边遐想着。
“是啊是啊,要迟到了。”得救的曹文竸扔了被子也逃也似的收拾书包去了。
上帝保佑赵懿桐没有看到我脸红,没有看到!阿门!曹文竸默默向上帝祈祷着!
“嗯?这么早还要开班会!”嘴里嘟嚷着,赵懿桐还是从床上下来了,一直被曹文竸和黎子渊像看怪物一样的看了半晌,赵懿桐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从浴室匆匆逃出来之后就没有穿上衣服裤子,现下这是全身都被看光光了!不过只要他们不觉得有什么,赵懿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意思的。这种状况也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通,终于在衣服堆里找到一套比较搭调的衣服,没穿,扔到床上就保持着刚才的状态进浴室洗脸刷牙去了。
装作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曹文竸和黎子渊用余光见了早就吃惊得合不拢嘴了。赵懿桐竟开放到如此地步?不过,虽然不穿衣服就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听起来很不雅观,但是当一个身材五颗星的男人这样在你面前走来走去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猥琐的地方,反倒给人一种新鲜另类的感觉。
“这小子是有暴露癖吗?”黎子渊用手指指浴室的门,然后转头看看愣得不比自己轻的曹文竸。
“我……我哪知道!”曹文竸还没从刚才的囧态中走出来,被黎子渊这样一问,刚刚降了一点点温度的脸温度唰的一下又飙升了上去。
一直关注着赵懿桐不穿衣服就在宿舍里到处晃荡的问题,黎子渊这才反应过来貌似从一起床就没见过王成瑜,想起昨晚王成瑜主动要求和赵懿桐一起洗澡,心里始终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至于为什么会不舒服也摸不到头脑。
“王成瑜呢?”
“我一起床就没见他,估计是去教室了吧!”曹文竸顺势看看表,“哎呀,这下是真的迟到了。”
黎子渊也凑过来一看:“八点零五分了,我们已经迟到五分钟了,要不我先去给老师请假,你等着赵懿桐收拾好了再一起过去!”
黎子渊完全没有给曹文竸说“不”的时间和权利,扔下这句话,抓过书包就冲出去了。
“哎,你……”
曹文竸还没反应过来,黎子渊已经不见人影。
哈哈哈哈,小曹,这个包袱当然是你来背好一些,你一向乐于助人,总是先众人之忧而忧,后众人之乐而乐,就当帮小弟一把,在班导师面前稍微留个好印象,小弟就先走一步了!背上书包,黎子渊飞快地冲向了教室。
哎,又中计了!
曹文竸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可怜的曹文竸为了节约时间不得不又做起了保姆阿姨的工作——帮还没从浴室出来的裸男叠起了被子。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啊,曹文竸辛酸的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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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阶梯教室里,温暖的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倾斜着穿透进来,将整个教室都照得暖烘烘的,也为一排排整齐的课桌镀上了一片金灿灿的薄膜,看得人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基本上所有人都到齐了,除了赵懿桐和曹文竸。黎子渊扫视了一圈,找到王成瑜就靠了过去。
放下书包,喘个不停:“幸好班导师还没来。”想着宿舍里的那两人,黎子渊忍不住偷笑起来,顿时又想起王成瑜错过了今早的那一场好戏,惋惜地对王成瑜说,“你怎么走得这么早,我们一起来就不见你了?”
“习惯了!”王成瑜冷冷的说,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心里翻涌着不同的滋味,一时之间竟理不清楚。
“你不知道,你今天走得早,错过了……”黎子渊正想和王成瑜分享一下,班导师就进来了,黎子渊立马闭了嘴,因为要在班导师面前留个好的第一印象!
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中等身材,架着副眼镜,俨然一副啰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