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开炮 中——大姨妈
大姨妈  发于:2011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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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托着鸡头一边追,一边试图把下巴伸出来喊点话什么的,可就是心急手乱地没伸出来。靠,身后坠着这个大沉屁股

,还真没办法施展哥们100米11秒5的百变神行。
这小子跑得可真快,追出展馆一直追到小胡同里,他慌不择路地绊了一下,我才一把把他给揪住,这下终于可以把鸡

头顶开了,气都喘不上来了,只能伸出手,往里窝窝。
这小子也喘,一头的汗,不甘心地瞪着我,把钱包摔到我手里。
我就想把他拎回去,一拉没拉动,扭头一看,这小子手勾着树呢。
你。。。。。饿。。。饿。。。。。。你松手!
。。。。。。我不松!
我象牛一样喘着,热得是汗如雨下啊:饿饿。。。。。。你松不松?
不松!这小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树上猴。
我把钱包揣连身衣的裤兜里,两只手抓住他就往后使劲:我看你松,不,松!
这小子一开始还挺倔,忽然就哎呦一声:你把我手拽断了!
少来这套,年轻轻地不学好,看你穿得也挺光鲜,在哪上学啊?找你们老师家长来!
我手真的断了!
我把你送派出所去!
这小子眼泪下来了,哭道:那什么。。。。。。叔叔,你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你别把我送派出所去!
啊?哭鼻子拉?我眨巴眨巴眼,心软了。
我钱包都给你了,你放了我吧!小孩带着哭腔说。
谁让你勾树上拉。。。。。。我说着就把力气卸了,这小子刷的一脚就朝我撩蹶子。

我往旁边一闪:哼,就知道你要给我玩阴的!
这小子没踢着,脸涨得通红,浑身往外挣,脚还乱踢,一边嚷嚷:你放开我,你这只老母鸡!我操你大爷!
我操你大爷!我拎住他脖领,一只手扶着鸡头瞪着眼回骂。
铃~~~~~~~~
恩?怎么会有电话响,刚想到这,我就跳起来了,手机,手机!
我拉开连身服就往身上摸,这小子拿身子猛地一撞,就把我撞倒了,撒腿就跑。
哎!我爬起来想追,已经没影了。
铃声还在响。靠!
手忙脚乱摸着电话,拿出来的时候还象捧热山芋一样在空中翻跳了几下才抓牢。按下接听键,刚听见里面喂了一声,

就吸了口冷气,爆出霹雳般的虎吼:你他妈死哪去拉?!!!

55

你他妈死哪去拉?!!!
见了老猴的第一句话,依然是这句。
是啊,我有那么多问题要问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我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事,我满世界地找过你,你却消失的

悄无声息。。。。。。
一直以来以为装在肚子里满满一肚子的话,都快鬻了,可真见了面,我却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个完全可以交心的哥们,却也是一个把自己藏起来和我毫无关系的人。
捏住老猴的肩膀,我竟然也变成了高氏复读机,翻来覆去只能说出那四个字:你好啊你。。。。。你好啊你。。。。

。。你好啊你。。。。。。
刚在电话里我只是气。恶冲脑门,一阵阵的眩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气因为这个电话让小偷给跑了?还

是气老猴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当然了他走的时候也没打招呼。气他那天半夜在楼下蹲着却没上来,还是气他第二天

闯进四营不由分说就踢了张头的馆?气他又被关进去过却从没告诉过我?还是气他知道我去找过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胖子?你哮喘啊?老猴在电话里纳闷地问。
你才哮喘呢!我炸出一句,定了定神就一连串地斥问:你现在人在哪?我留的条你看见了怎么不来找我?你搬家搬哪

去了?我留了手机你怎么到现在才打给我啊?
。。。。。。你不是说没急事嘛。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
姓侯的,我那是。。。。。。我气冲斗牛,忽然一愣:啊?这么说你现在有急事了?
恩。。。。。。也算急吧,不浪费话费了,你过来再说。
挂了电话,一手拎着大屁股一手托着鸡头,一溜小跑回到展厅,把钱包交给老赵就在他喜出望外的欢呼中打了个招呼

迅速闪人。

胖子,怎么养白了,好象还胖了点。老猴轻轻把我的手扒拉下来,叼着烟眯着眼睛看我。
他倒是和我正相反,黑了,也更瘦了。
我死盯着他不说话。
老猴掏出一根烟来在自己那根上对着了,塞进我嘴里:我听说赵家湖要填了,明就要关门。以后可能就不是咱们小时

侯玩惯了的模样了。怎么样?今晚上再去下下水不?
我咧开腮帮子重重吸了一口,在心里过了好半天,最后仰面一喷。
烟圈一只套一只地冒出来,连环锁一样,不用解,过一会自己就散了。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不是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呢?还堵什么气,说什么废话,问什么问,恨什么恨呢?大家谁不是自

个过自个的?有交集了就聚聚,聚不到一块的时候就该干吗干吗去。
闷头抽完这根烟,最后从指尖往外一弹。
走!我手一挥,二话不说就抬腿了。
到小馆子要了烧腊和白切肉,一人两碗白饭扒拉完了,拎上一兜子啤酒,腿到赵家湖天刚好擦黑。
工地已经搭起来了,我们轻轻松松就翻过了安全网栏,小心地绕过巨大的混凝土搅拌机和堆铺在地上的碎沙石料钢筋

线材预制板,直奔湖边。

湖水在夜色里黝黑静谧,淡白的圆月幽幽地投下个影子。一汪明晃晃的虚幻。
我拣起石子就打上了水漂。
它象有生命一样,接连在一平如镜的水面上弹跳着,搅碎了沉寂的水,惊扰了清修的月。一程两程三程四程五程。。

。。。。越跳越远越跳越小直到看不见的地方扑鲁一声轻响坠下。
又一个石子以斜20度角飞出,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约近于直的曲线,擦着水面就漂了起来,能看得见的就有

十程。。。。。。太漂亮了!老猴的这手绝活,真是谁都学不会。
当年为了跟他较劲,我猫在这湖边一个人丢了多少石子下去,用老猴的话说,精卫填海也就是这样了。最后气馁了,

水平就一直保持在二流,死活挤不进胡同前三强去。
拍拍手转身坐下,开了罐啤酒倒进喉咙里。
老猴就一低头,抓住后领口一拽,整件汗衫就从脊梁骨上打头边下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放下啤酒,也开始脱上衣,完了一蹬鞋解开皮带,把裤子撸下来拽出两脚,随手甩到一边。就开始活

动身子骨。
老猴忽然咦了一声,手一伸扒住我的左腿:这怎么拉?
呵,我一笑:烧的。
怎么烧的?老猴脸就有点变了:这么厉害?又看见我膀子上也有,就有点明白了,声音都打颤,喊:胖子?
我把他的手扒拉下去,继续扳手踢腿晃晃腰边说:公司失火,把我给烧了,在医院躺了两月,现在都好了。你看我这

不一点事都没了?
你。。。。。。我。。。。。。老猴说不出话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抽搐出一腔复杂,又悔又疼还有些我说不上来

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快意。因为我能理解老猴现在的心情,那就跟我听到他被关进去而我却懵然无知时的心情

一样,绝对不是滋味。
老猴猛地一低头拣起地上的衣裳就重新套了回去。
哎,你干吗?我愣住了。
不游了。他闷声闷气地说,一转身,看样子就是想走人啊。
啊?我呆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伸手就抓住他:你把我叫这来,吃完喝完暖完身了,嘴一抹你说不游了?
。。。。。。不游了!老猴没转过来,僵在那,声音一离开喉咙就能和空气擦出火来。
嘿!我都气乐了。
老猴胳膊一摔,就把我手甩掉了,大踏步向前。
侯东捷!你走了就不是我哥们了!我暴喝一声。
撂下这句,我就不管他了,单脚抬起小助跑,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湖中。
正是初夏,早寒晚凉。这两天虽然暴热,可这湖水依然冰凉浸骨,激的我嗷嗷直叫。
蹬了蹬腿,我伸臂前刨。
我这自创的王家狗刨,独成一派,以无招胜有招。好比石破天的功夫,姿势虽然难看,但重在实用。据说当我发功的

时候,从高空俯视,是水花翻飞,激猛无比,那动静就象过来了一只没长背鳍的大白鲨。方圆2米以内全是拳脚无眼的

危险地带,妇女和儿童保持距离,闲人与肉脚不得入内,以测安全。因为这个原因,我还遭到了集体弹劾,被无情地

从校游泳队踢了出来,理由是比赛时方向感太差多次误伤队友。我这才进了田径队,一个伟大的短跑选手就此悲壮地

诞生了。虽然如此,可游泳依然是我心里永远埋没的痛。只有我妈慧眼识英雄,跟我无比肯定地说:炮子,你上辈子

一定是只水耗子,打小你爸一把你丢水里,甭管喝多少水你都能自己浮上来!
妈,喝了水浮不上来的那是海绵!

这通猛游,让我心情舒畅,血热脉通。手脚都适应了,呆在水里也不觉得冷了。累了,就仰躺在湖面上任身体轻轻软

软地漂着。
苍穹如幕,星子如沙。一瞬间,我产生了错觉。这依然是小时侯仰望着的夜晚,好象中间的岁月都不曾来过。
空气中似乎还能听到我爸的低笑,我的尖叫。还有和尿裤子军团打水仗的欢腾。
忽然湖边飞出了口琴声,象一只无形的鹤,扑扑拉拉地,只一下就把所有的错觉和幻象都划破了。
我嘴角抽起来,就知道他不会走。
一频高一频低,在唇齿的摩擦中簧片颤动出一条和时间无关的河流。
清然而号,泯然无声。从心底里静静地流淌出来,转个弯还是会静静地流淌回去。
俱往已,青春还没来得及登场,就已经匆匆下片。赵家湖填了,也不过是沧海桑田的一部分。多少往事是无论你弹不

弹指都要灰飞湮灭的。这就叫不能开历史的倒车,而中间经过却没人知。
没人知。
湿淋淋地爬起来,打了好几个寒噤。坐在老猴旁边,喝酒摸烟,套上衣服。
老猴躺在草地上,闭着眼单手扶琴吹着。
我点上烟,抽起来。过了会,又点上一根塞在他手里,踢了他一脚:嗳,我问你个事。
口琴声顿住,眼倒还没睁开,吸了口烟问:什么事?
我妈说,你快要办了,有这事吗?
。。。。。。,沉默。
噢,我点了点头:什么时候也带来给哥们看看啊。
有你什么事?老猴有点不耐烦。把一只手枕在头底下,夹着烟的那只伸到旁边,手指点点弹烟灰。
那什么。。。。。。我笑:你还不好意思啊。
我没有。老猴粗声粗气地说。
你老实说,是不是搬人家家去了?。。。。。。是不是就你陪着看病那朋友?
。。。。。。你问那么多干吗?
我。。。。。。我拿手拔着草,想来想去,想来想去:我。。。。。。
老猴睁开眼,支起半个身子审视着我:你怎么拉你?恩?湿哒哒地冻着了?
我把脑袋都快埋到膝盖里了,过了好半天,才问:老猴。
恩?
你说,喜欢上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空气一窒,老猴就愣了愣:你喜欢上谁拉?
我。。。。。。我没有。
啊?
我就想问问你,怎么才算喜欢?
你好端端地问我这个干吗?
这不是你经验多嘛。切,我有点恼羞成怒了:不说就算了。
过了会,我又忍不住说:也没见我问别人啊,难不成问我妈去啊?
老猴拉开啤酒,喝了几口:好,那我告诉你了,你得告诉我你相中谁了?
那你别说了。我拿过鞋来,倒倒石子,扯开鞋带就开始往脚上穿。
老猴叹了口气:得得。
我就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他仰头望着天,出了会神。
喜欢,嘿嘿,这还真不好说。。。。。。老猴想了想说:我觉得吧,其实每个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有的人是恨不得

天天粘一块,有的人是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够了。有的人死去活来的,有的人淡了八鸡的,这。。。。。。这真的不

好说。。。。。。
那你什么感觉呢?
我?老猴低下头来看着我,我点点头。
我。。。。。。老猴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仰了上去:我觉得。。。。。。喜欢就象虎口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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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
我一侧头,对上金毛狮王的一双碧蓝猫眼:奥,害!
这是陪同洋鬼子欧资团来考察旷明县工程的俩翻译之一,刚来中国几个月,汉话说得不溜,但用英文跟高总和事业部

的精英们交流是没问题的。这个酒会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人人站着手里捏着高脚杯,小里小气地嘬上一口,侍者们

托着闪闪发亮的银盘子晃来晃去,自助餐台上全是一小样一小样拿手拈着一口就能吃完的小点心。远远地阵阵朗笑,

三两精英簇着高总和胖团长正愉快地交谈着。胖团长是个法国人,表情手势都特多,不能多看,否则就跟看人打了一

套伏虎罗汉拳一样眼前全是重影。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翻译莫小姐也是一张嘴必要耸肩歪脖抽脸皱眉,也不能多看,否

则就象背上也长了跳蚤一样,光想伸手进去抓。
你,要吗?金毛狮王冲我举举杯。
我拿过旁边的杯子摇摇头:我有这个。低头吹了吹,喝了一口。
茶?金毛狮王探了探,看着上下漂浮的茶叶很高兴:我,喜欢。
那我给你兑点?本是一句玩话,谁知道人当真了,眼睛一眯猛点头:好,好。
嘿,我笑了,往她装着香槟的杯子里就倒了一点清褐色液体,心想这他妈什么味啊。
好!喝了一口,闭着眼睛品味着,再睁开就赞赏了一句。看我正看着她,把杯子一推:你,要吗?
我心说,骗谁啊你,赶忙摆摆手,做了个转方向盘的姿势:我呆会还得送你们上山。
她点点头,继续自己喝上了。喝完了还跑去又倒了半杯白的,接茬又兑了我这半杯黄的。坐我旁边接着喝。
我叫苏三。
喝,你老家洪洞县的?
我特,什么?她睁大了猫眼。
没什么。我摆摆手,心想这跟你解释起来就太费劲了。
苏三一指高力强:穷说,你叫炮。嘿,我一听就乐了,原来她管高力强叫穷。看这名给起的。
对,王炮。
苏三做了个写的动作:怎么,写?
我沾了茶水就在桌上写了两字:那。
嗖,她恍然大悟道:我想的是。。。。。也从杯子里沾了水,写了个PAUL字出来说:这个,PAUL。
我掏出烟盒刚抖出一根来,忽然省悟,递到隔壁的面前客气了一下。
苏三倒老实不客气地捻了一根,我给她把火点上。再自己点上一根,叼在了嘴里。依然两眼发直地看着前面。就见莫

小姐飞快地说着什么,然后高力强说了一句,众人猛地爆出一片长笑,几个都前后仰合,莫小姐更是掩着嘴都快软到

高力强身上了。高力强扭头和别人说了几句,转过来的时候,好象眼神往我这远远地一瞥。我还没看清楚,就被一只

白色的领结给遮住了。
先生,对不起,这里不允许吸烟。

出来一拉裤腿,蹲在接待厅外面的墙根,我就继续抽上了。最近烟瘾大了,眼干嘴臭舌苔厚。上次回去看我妈,非塞

给我一瓶六味地黄丸,让我每天一粒。我说这是人用来补肾的。可老太太非说,这就是最便宜的滋补品,不分男女老

少谁吃都没坏处。我看你最近老走神,这个静气安神也挺有效的。妈,你不是说,是药三分毒,让我没事少吃吗?唉

,那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你现在要多补补。说是这么说,拿回来我就塞床底下去了。
你很慢。苏三也出来了。挺自觉啊,其实倒真还没人赶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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