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云之李仲云(穿越)上+番外——茶末苦
茶末苦  发于:2012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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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说来倒霉。在下不过一个江湖术士,靠给人扶乩算卦为生。由于在下师出名门,所以还算小有名气。谁知时运不济,当年给一位朝廷官员算了一卦时,原本他的卦象并不好,但在下怕得罪人就随口说了几句吉祥话。谁知那个人转头就去谋反!皇帝龙颜大怒,株连他九族不算,还把在下给捉了进来。”谈及往事,老头慨然长叹,“罪名就是蛊惑人心蓄意谋反。这一关就是十二年,吃了不少刑罚,到而今连外头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啦!”

“那……您也会被斩么?”李仲云从头凉到脚,说出话牙齿都打颤。

老头看了他一眼,咧嘴苦笑:“自然要斩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您就没想过要辩解吗?”

“一开始我的舌头都被烫烂了,仍呜噜着要申辩。”老头目光平静如水,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在他此时说来竟淡如白水,“熬到今日我早已死了心,就盼着早死早超生。”

李仲云愣愣听着,猛然倒抽一口冷气抽回手。低头看去,一根手指的指甲里扎进了木刺,血顺着指甲缝流出来。想是他不知不觉中太过用力抠牢杆所致。

“不过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没准能破了这个例。”老头看着少年修长的手,血珠流在上面,衬得他皮肤发光的白。

“借老先生吉言。”李仲云拔出木刺,心不在焉。

“在下可不是诳你啊,就算没有甲骨……”老头一脸认真道,忽然眼睛一亮,“不然在下为小公子扶乩吧。”

李仲云抬起头看他,似乎在做决定。老头坦然回视。

“可以。”李仲云点下头,“我要做什么?”

老头缩回头转身在牢中寻摸了一会儿,再坐回来时手中多了根带着横棍的长木条。只见他抓来一把土细细匀匀地撒成一个圆,然后双手虚虚托住木条横棍,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李仲云听不清他口中说的是什么,看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就想问一问。可没等开口,老头突然说话了。

“你想问什么?”

李仲云吓了一跳,再看对方一脸凝肃眼睛紧闭。他仔细想了一下,缓缓吐出:“命运。”

老头又说了几句什么,双手未动分毫时,中间的木条蓦地活动起来。尖细的一头在土盘上随着“沙沙”声迅捷的移动着。

笔停,老者催促:“赶快看。”

李仲云探头细看,刚看清上面的字,老者反手一抹,将土盘上的字尽数抹干净。

“可看见了?”这厢老者睁开眼睛,把木条放下,对着脸色极为难看的李仲云问道。

李仲云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对老者抱拳行了个礼:“聊了这半天,还未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

“免贵姓祝,祝闻之。”

“在下李仲云,今日多谢祝老先生,让仲云心中豁然开朗。”李仲云恭敬地说。

祝闻之看他脸色怎么都不像豁然开朗的,倒像心灰意冷,也不好擅自探问,只得自谦:“不敢当不敢当。”

“我说的都是实话。本来我就不想在这地方待着了,如今是老天给我机会让我回去,怎么死都一样。”李仲云扯扯嘴角,颓然道。

“李公子这话是何意思?”祝闻之听出他话中不寻常,忍不住问道。

“祝先生既然通晓占卜,那么也算沾了些灵气的人,可否能看出在下实乃一个寄居于空壳中的孤魂野鬼?”李仲云边说边往他那边挪,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祝闻之一怔,努力凑近观察,眼中的疑惑越聚越多,半晌后缓慢地摇摇头:“恕我老头眼拙,只从李公子脸上看出了富贵之相,并不曾看出别的。”

李仲云脸色变了变,叹气:“那算了,这可能是命中注定。”

“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祝闻之压低声音,诚恳地说,“若是嫌无处诉说,公子可以跟在下说说。反正我是个要死的人了,也不会把话泄露出去。”

“不是我不跟您说,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李仲云万般无奈,似乎对于接下来的话该如何组织语言十分费力,“……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但因为出车祸,我醒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当时这个身体里的灵魂也刚好坠崖而死,所以我的灵魂就阴差阳错占了他的身体。”

祝闻之仔细听着,没有漏掉一个字。饶是如此,他仍听不大明白少年的话。心里揣摩了半天说道:“你的意思莫不是……借尸还魂?!”

李仲云吓了一跳:“没那么诡异吧?!”

“在下游荡江湖时也只是曾听人说南疆一带的土人善用巫蛊之术,但借尸还魂之事向来是个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没人知道。”祝闻之沉吟着,“公子说自己到了别人身体里,那么可否还能找自己原本的身体?”

“找不到,无处可寻。”李仲云转过身去,头靠着牢杆,别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我根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祝闻之听到少年飘飘渺渺的叹息,一时同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沉默一阵后低低笑道:“公子还是想开些吧。”

“多谢祝先生肯听我说这些话,若是说给别人听,准会被认为是疯子。”

“呵,凡事自有他的一番道理,我们这些凡人参不透天机,所能做的就只是顺其自然。过分强求,反而会过犹不及。”

“祝先生所言极是,仲云受教了。”

“算不得受教,在下也是说出心中所感而已。”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不再说什么。

半夜,李仲云饿得睡不着,身上也痒得难受。他翻了好几个身,无法只得坐起来。

白日里丁点日光也无,夜晚却有几缕飘渺的星光倾泻进来。在阴寒的牢狱之中,显得格外柔软。

李仲云忽然涌起一种想要把它捧进手心的冲动,但他又明白伸出手去只能破坏掉所有的美感。

“七弟,好兴致啊。”

蓦地一个调侃的声音,打破了狱中难得的宁静。

34.绝情蛊

李明河一身翡翠锦袍,金色腰带下垂着润白的盘龙玉佩。他本就长得俊美,身姿英挺,此时身处四处肮脏的牢狱,同样显得格格不入,玉树临风。

相比之下被锁链束缚于身的李仲云则只剩狼狈。

李仲云默然瞟他一眼,不作理会。

李明河温和地笑:“七弟在牢里可好?”

“荣亲王进来待两天不就知道了?”李仲云的心情被破坏殆尽,懒得听他废话,十分不耐烦地说。

“看来是不好了,”李明河自说自话,然后对身后跟来的狱卒说,“还不快把孝亲王请出来。”

“是,是。”狱卒打开牢门,和另一人一齐将李仲云提起来。

虽然李仲云没受刑罚,但他手腕和脚腕上都上了镣锁,沉重不已。光靠自己的力气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任由两个狱卒将他拖到外头的刑审厅。

李明河撩起一角衣摆,优雅地坐下:“七弟,请坐。”

两个狱卒将李仲云按在板凳上。

“你们两个去给我七弟倒杯茶来润润口。”李明河一副主人姿态地下命令,好像大理寺就是他的王府。

那两人赶紧端来热茶。

“荣亲王有话不妨直说,”李仲云冷眼看着李明河做作的行为,在茶水端到自己面前后说,“既然能把我送进大理寺来,你也不会对我客气到哪儿去。所以这些虚的就不用来了,有什么说什么吧。”

“七弟还真是快人快语眼里不揉沙啊。”李明河的涵养较上次太子婚宴而言显然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其实这次的事儿也不能怪我太绝情,为人臣子的总要对君尽忠不是。我想七弟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会跟我记仇吧?”

“会。”李仲云斩钉截铁,“荣亲王之举在别人眼里是大义灭亲或者假公济私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亲眼所见。要不是你的几句话,我也不会被关进来。看你进大理寺跟进自家门一样方便,肯定和这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说,这个仇我记定了!”

“……那也无妨,反正七弟对我早就不顺眼。”李明河大度一笑。

他其实真的挺有中世纪欧洲的贵族风范,只可惜独有风范,没有品质。

“荣亲王若说那天婚宴上的事,抱歉,如果你换成其他任何人,我的态度也是一样的。那天我心情不好,而你正巧撞上了我的枪口。”李仲云两手撑在板凳两边,想借此减轻一点镣铐的重量,“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咱们俩的梁子是结定了。”

“欸,茶不能斟满、话不能说绝,七弟,万事好商量嘛。”李明河慢悠悠地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赶尽杀绝。为人一世,少造点杀孽可为下一世积点阴德么。”

“你想做什么?”李仲云皱眉,看不惯他假惺惺的样子,“我不会拐弯抹角,参不透你话里的玄机。”

“其实也没多深奥,就是想叫七弟明白‘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李明河身体前倾,抬起眼睛深深盯住李仲云,“七弟该不会真的认为,背后势力微薄的太子日后真能稳坐龙位吧?”

“那荣亲王又如何认为太子不能稳坐龙位?”李仲云反问他。

李明河徐徐挑起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因为,我要当皇帝。”

李仲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哦,这样。”

李明河本以为李仲云还有话,便等着。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再有什么说的,只得开口:“难道七弟听了我这番话,没有想要改变什么?”

“改变什么?你想让我拥立你做皇帝吗?那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李仲云摇摇头,“荣亲王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出身不好,一点势力都没有,如何拥护你?”

“那七弟为何甘当太子党?”李明河紧逼不放。

“我和太子殿下早年有些误会,向他示好只为化解误会。”李仲云长吸一口气,“太子殿下足智多谋,根本不屑我站在哪一边。”

“可我看八弟对你的态度很不一般,他可是最忠实的太子党了。”提及李明麒,青年轻笑一声,“不过靠自己母亲那点恩宠能在宫中横行一时罢了,那小鬼根本成不了大事。”

“八殿下还只是个孩子,他和我并不亲近。”

“亲近不代表一切。李明麒被宠得眼界极高,除了太子没见他和谁平目而视过。但据我观察,他似乎也很看重你。”

“荣亲王认定了八殿下和我关系匪浅,我说什么都没用。”李仲云话语一顿,眼神犀利,“再说太子势力再薄弱好歹是皇上御封的,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而荣亲王有一半的外族血统,势力不见得多么壮大不说,你又凭什么和太子抗争呢?”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七弟和李明麒的关系,我更看重的七弟和父皇的关系。”李明河看到对方的脸色一变,心底暗喜,“七弟还未成年就被封王,在大周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就算是在边关立了战功,也不足以打破宗法。其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咱们自家人清楚……人都说枕边话才是最管用的,而七弟不就刚好适合在父皇面前——你干什么?!”

李明河话未说完,杯中凉透的茶水悉数招呼到他脸上。

“荣亲王请慎言,我和皇上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你若对我封王一事有质疑,大可以去问皇上。”李仲云扔掉茶杯,脑子里却想如果不是镣锁的原因他就直接用拳头了。

李明河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满面怒容。一个狱卒小心地将方巾递给他,李明河扯过来擦了一下后强压怒火继续道:“是与不是咱们各自都心知肚明。我也不是存心想折辱七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七弟若不爱听,咱们不说便是,何必动怒呢?”

“荣亲王,你把宝押到我身上简直大错特错。你想废太子也好,谋反也好,都和我没关系。”李仲云淡淡说,“话到这个份上,别的我就不多说了。”

“七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助我成大业,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没有?”李明河话语急躁起来,“就算是父皇,也由你说了算!”

李仲云干脆不再看他。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李明河自知事情谈崩,来回踱了几趟步后忽然发出一阵阴测测的笑声。

李仲云不禁看向他,却见后者正如蛇一样瞅着自己。一股阴凉感直窜上脊背,李仲云心中一紧。

“我在宫中时,曾闻人说七殿下李明渊是个冷酷无情之人,便觉新奇。近来和七弟有了几次交集过后,我对此产生一些怀疑。而我这个人又好凡事都弄个明白,所以今日便想借此良机查探透彻。”李明河柔声说着,墨绿色的眼睛里沁着诡谲的碎光。

“想不到荣亲王对我如此上心,仲云荣幸之至。”李仲云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暗讽回去。

李明河不理他,从怀中陶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也不知瓶里装了什么,在昏暗的刑审厅中兀自散发出盈盈绿光。青年细长的手指捏着瓶身在指间旋转一圈,然后极轻柔地打开了瓶塞。随即一股幽冷的香气飘散出来,那团绿光缓缓地从瓶中飞了出来。

见那光飘飞出来后,李明河神情更加柔怜,拿指尖一拨,绿光骤然改变了向上飞的轨迹,竟是往李仲云这边飞来。

李仲云虽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可他刚要躲开便被两个狱卒按住,被迫等着它朝自己这边来。

待光点飞近了,李仲云终于看清了它的面目。只是个通体碧绿晶莹的圆形物体,像是化开的翡翠坠下来一滴,十分漂亮。然而李仲云还没能看得更仔细些,光点便停到他的唇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径直飞进了他的嘴里!

“这是什么?!”那东西进入口中,并没任何感觉。但李仲云心里却慌了,连带着声音也不再淡定。

“好东西,这玩意儿可是千金难求。”李明河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在李仲云唇边嗅了一下,叹道,“当真是唇齿留香啊。”

李仲云想到一物,顿时脑袋里轰然炸开,只想立刻把它呕出来。

“别紧张,这个小东西很听话,它就乖乖待在你的心里,不会怎么样的。”李明河唇瓣贴着少年的耳廓,轻声呢喃,“除非你对谁动了心,那么它才会适当的提醒你一下。”

李仲云听得汗毛都炸了起来,一把推开李明河:“少装神弄鬼,你个神经病!”

“哈哈哈,”李明河顺势后退,畅声笑道,“七弟,它就是传说中的绝情蛊。不怕你无情,就怕你有情。怎么样,哥哥我花重金给你寻来的礼物,七弟可满意?”

“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上酷刑更有创意一些,”李仲云压下心中的不安,毕竟蛊虫什么的他只在一些武侠小说里看到过,“不然就这么个还不如绿豆有味的东西,你以为我会放在心上?”

“非也非也,绝情蛊会自动爬进你心里,你想什么,它都能知道。”李明河带着报复后的快意对李仲云说,“据传如果你对谁动情的话,绝情蛊就会把你的心,一点一点,咬得跟……石榴一样!听上去是不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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