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云之李仲云(穿越)上+番外——茶末苦
茶末苦  发于:2012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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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态度落在男子眼里无异于挑衅,于是男子一阵磨牙后挥手一招:“给爷上!”

眨眼间男子身后钻出三个面露凶相的家丁,捏着“喀喀”作响的指骨朝李仲云围过来。

“呦,三打一你们以多欺少,”少年挺苦恼的皱了下眉,嘴角倒是勾起笑容,“忒不厚道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若是怕了就跪下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男子站在家丁身后,气焰嚣张地说。

少年低低笑着摇摇头,突然当胸一脚踹开自己正面的一人,接着手扶住门框,飞身又踹倒了另一人!

“哎呀!快来人,这儿动起手来啦!”老鸨一嗓子尖叫起来,立刻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

第一个被踹倒的人始料未及,仰面跌倒,不想自己身后就是主子爷。只听一声惨叫,两个人狼狈地沿着后面的楼梯滚了下去。

第二个被踹的人已有防备,所以横起手臂挡住少年的攻击后出拳击向他的小腹。少年拧身躲过,一个翻飞抓着此人肩膀在着地的瞬间将他背摔在地。

剩下一人趁着少年无暇顾及自己,矮身偷袭,横腿扫过去。少年躲避不及,在跌倒之际堪堪抓住楼梯扶手,却又迎来两个人的攻击。他仰头避过一拳,肋骨处却不慎挨了一脚,钻心的疼痛让他手一松,和刚才的人一样狼狈地跌落到了楼下……

小顺一如既往在大清早就起来打扫院落。他提着扫帚想要先把府门口打扫干净,哪知一开门一个人便软绵绵地倒了进来。

“谁?!”

严冬的大清早,天气雾潮潮的湿冷难耐,模模糊糊的情况下小顺吓了一跳。他原处等了一阵儿看倒下的人毫无动静,方才蹭过去细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

“爷!爷!——快来个人,爷昏倒了!”

李曜听到消息不管不顾立即奔到孝亲王府,一推门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酒气,其中还夹杂着丝丝媚俗的脂粉味。

“这怎么回事?”李曜皱起眉。

“回皇上,王爷昨儿个一夜未归,奴才今早开门发现王爷倒在门外。”小顺战战兢兢的回答。

李曜走过去,昏睡中的少年脸色苍白异常,于是越发突显的脸上那些青紫明显非常。他心下一紧,赶忙拉起少年的手,不想触到一片冰冷。

“皇上不必担心,王爷已叫大夫看过,除了些皮外伤并无伤筋动骨,加上在门口受了风才如此的。”鸳儿观察到皇帝脸色阴云密布,连忙说道,“王爷只要卧床休养几日便好了。”

身后跟出来的福东海也是笑着搭言:“是啊,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他昨晚去哪儿了?”李曜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奴才们不知,王爷从不让奴才们跟着。”小顺嗫嚅着回答。

李曜没说什么,抬手给少年掖了掖被角。正要收回手,眼角余光却瞥到一抹嫣红。他伸出手指从少年的领口处拈了一下,放到鼻端轻闻,立即辨认出是女子唇上的胭脂。

如此一来,李曜便知道小儿子去了何处。他心底不由冒出一股忿然之气,恨不得现在就摇醒床上的人大声质问他呵斥他。但目光所及之处,瞧见少年脸上的瘀伤,又不忍心这么做。

除夕夜,外面鞭炮声不绝于耳,墨色的夜空被大片大片绚丽的烟花照得五彩缤纷的通透。

李仲云披着外衣坐在廊下,仰头看着烟花,手指勾着酒壶柄轻轻晃荡着。冷风吹过,王府中萧瑟冷寂。空荡荡的院落中只有他一个人,烟花落下时,徒留给他无尽的孤寂。

“爷,别在风口坐着了,您伤还没好,当心再着凉。”

李仲云回过头,对来人笑道:“碧落,你怎么不和小顺他们出去玩?”

“爷好不容易在府里过夜,奴婢理应好好伺候着。”碧落温婉的回答,夜风吹起她的衣裙,带起一阵淡淡的梅香。

“若不嫌弃,就坐吧。”李仲云拍拍身旁,“咱们可以聊聊天。”

碧落垫着帕子坐下,石板的冰凉温度刺透衣服,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侧过脸,看到微仰着下颌的少年,他嘴角的青紫随着微笑扬起的弧度,显得很刺眼。

“爷,您是不是一直没解开心里的疙瘩?”不知怎么的,她就问出了口。

李仲云扭头看她,并不回答。

碧落脑袋一热,嘴巴也管不住了:“您现在酒不离手,晚上也不回来。是不是因为没地方发泄心里的苦闷?那天的事,您还没忘……”

李仲云抬手打断她的话:“我就是觉得自己挺窝囊的,原来猫嫌狗不待见,到了这儿更成了人家手里边的玩物,任人搓圆捏扁半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原来?”碧落不解地问道,“爷说得是什么时候的原来?”

“现在四周没人,皇帝在宫里大摆夜宴庆贺新年。所以我此刻说什么都不打紧,我实在想回去。”李仲云没有答她的话,只是兀自说下去。

“回哪儿去?”碧落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回我来的地方。”一壶酒见了底,晃荡着空响。李仲云放下酒壶,拉住碧落的手,“我跟你说,碧落。我不是什么七皇子李明渊,我就是李仲云。”

少年的手指冰凉,唯有手心留点余温。碧落听了这话莫名其妙中又觉得有些诡异,她任对方握着自己的手:“爷,您醉了。”

“我没有喝醉,以前没有,到现在更是喝不醉了。”李仲云眼神无比清醒,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波澜全无,“我得了这身体,便受了李明渊的罪。但我终究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我想我既然能过来,也是能回去的。”

“爷,奴婢知道您心里憋屈得慌,可是您不能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吓奴婢啊。”碧落反握住他的手,蹙眉劝道。

“你不信么?”李仲云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耸下肩膀,“罢了,这种事情不管跟谁说都没人相信的。”

“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求爷不要想不开。”少年失落的表情不禁让人心疼,碧落柔声说。

“我哪敢想不开,当时我醒过来后皇帝就跟我说,要是我有什么事的话,”李仲云缓缓吸气,“就让你们三个给我陪葬——他是拿准了我现在唯一的弱点。”

碧落心里五味陈杂,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是没有权力怎样的。如果我回去了把这身体还给皇帝,那你们也就没事了吧。”李仲云低声说道,与其说他在和碧落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皇上也是爱之切……”碧落张张嘴,话语艰涩。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句话说出来根本没有说服力。

李仲云摇摇头:“我不是没见过同性恋,但还真没见过把自己儿子往死里弄的爱法……皇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根本不缺爱人。他只是缺点刺激而已,李明渊的生母身份卑微,皇子之名大概连幌子都够不上。这样的出身,正好成了皇帝的狩猎目标。”

“可皇上不是给您封了王?您还未成年就受此殊荣,是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个……”李仲云的话叫碧落浑身发冷,她哆嗦着嘴唇说。

“这是我要来的,我随秦将军攻打乌兹的时候为其出谋划策,大败乌兹。当时太子也在,他的封赏我没要,如今便要回来了。”李仲云顿了一下,怅然若失道,“我的封地是蕲州,如果能去那儿也算远离是非了。不过还是那句话,皇帝不答应。”

“其实,今早皇上曾来过。”碧落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皇上听闻您昏倒在王府门口,就赶过来了。看见您的样子后,脸色很差。”

“哦。”李仲云眼神淡漠,似乎只听见了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头顶的夜空不断绽放烟花,院中的两个人却因为无话可说陷入冷冷的沉寂中。

碧落想着,今年的除夕真是太冷清了。

30.番外一

李明渊记事很早,但说话很晚,可能是因为没人教他的缘故。所以他的脑袋里装了很多事情,但并没有人知道。

他记得自己曾经在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身边待过,别人称她皇后。这应该是个很尊贵的称呼,每个人见到她都行大礼。但有一部分人却又对她很放肆,虽然行礼,但是话语神态间都透着一股子轻蔑。

皇后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孩,是太子。宫女内侍们对太子百依百顺众星拱月,对他则是冷冷淡淡。

李明渊知道,他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出的皇子。反观太子,虽也不是出自皇后,但他的生母是给皇帝生下第一个儿子的妃子。

可是再后来,时间再久一点,他就明白原来这个认识也是错误的。他的出身还不如庶出,他的生母只是个卑微的宫女,一个平时给皇后端茶倒水的宫女。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喝得酩酊大醉的皇帝陛下临幸了。

大周的王室,从来不屑和宫侍发生情事。他们认为宫侍身份低贱,血统肮脏。

所以,李明渊只是个血统混乱的杂种。

大概皇帝也觉得自己实在荒唐,竟然让自己的人生有了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于是他选择遗忘。李明渊五岁时离开了皇后,从那以后他的生活里只剩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

他被整个世界都遗弃了。

“婆婆,我还能见到别的人么?”

李明渊看着碗中凉透的饭菜,话语中也透出冷气。

“什么人?”白头的宫女拨着烛芯,微微侧过来的脸上皱纹横生,半明半昧中有些诡异。

“比如父皇,比如我的兄弟姐妹。”

宫女听出他话里的森森寒意,不禁拿眼仔细瞧他。暗黄的烛光中,少年初长成的脸庞上流露出带着悲戚的怨恨,那双颜色清浅的眼睛里折射出的光有些疯狂。

她在宫中数十载,却在此刻不知该说什么好。

“母亲生我血崩而死,我没见过她。父亲自是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他取的。”李明渊没有得到回答,自己挑起眼梢微笑着说,“明渊这个名字真好……对我这么好的父亲,我要报答他啊!”

少年眉眼清丽,双眼皮的折痕像女子画了眼线后一样流利漂亮,挑起来时更有点妖媚的味道。

老宫女那样看着,不知怎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七殿下,奴婢不知道如何回答您。但是皇宫里向来都是如此,弱肉强食。”她低哑的嗓音里仿佛搁著名为宿命的味道,“这是您的命。”

话音未落,少年生生握断了手中的竹筷。尖利的倒刺扎进掌心,血珠成串流下。

“既是我的命,就由我说了算!”他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老宫女深深叹息一声:“七殿下的脾气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啊。”

李明渊眼带不甘地看着她,连手掌中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大概是在刚刚得知自己母亲身份的时候,李明渊十分痛恨母亲。他顶着皇子这高贵的头衔,却没有高贵纯洁的血统。他落得如此境地,全怪他的母亲。

不过时间一长,他拥有了充分的思考时间之后,他不恨母亲了。他觉得血统这种东西只是那些骄奢淫逸的皇室贵族们自己说的,如果哪一天大周灭亡了,他们还有什么高贵可言?

谁掌握江山,谁就有自封高贵的权利。

“当年七殿下的母亲是在元妃身边的,可后来却到了皇后娘娘身边。”老宫女徐徐说道,意有所指道,“后来得了皇上一夜恩宠,虽然诞下麟儿,奈何命薄福薄,死后也只得了一张草席……”

“婆婆是何意思?”李明渊蹙起眉,疑惑地看着她,“难不成我母亲的死和元妃、皇后有关?”

“奴婢不敢妄言。”老宫女不置可否。

“你不说,我自己早晚都会查清楚。不过现在至关紧要的是,”李明渊缓缓张开手掌,垂着眼睛看掌心的血肉模糊,“得到父皇的注重。”

“七殿下,奴婢帮您把伤口包一下吧。”老宫女蹲下来,用随身带的帕子给他擦干净血,拔出木刺。然而清理之后,她的动作又蓦地顿住了。

“怎么了?”李明麒见她神色有异,问道。

“……没什么。”老宫女抿着嘴角帮他包好伤口,心情却无法平静了。

李明渊掌心的生命线,被折断的竹筷深深扎进去。原本完整的一条线,此时从半路就被截断。这分明是……夭折之相!

少年并不知她的心思,兀自沉吟道:“我听说下个月初八是父皇的寿辰,咱们就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不知七殿下作何想法?”

“婆婆,我知道你是酿酒的高手。”李明渊手指扣着桌面,笑着说,“你帮我酿一坛好酒吧!”

“七殿下想给皇上送酒做寿礼?”老宫女微微诧异。

“不错。”李明渊话语稍顿,“不然我还能送父皇什么呢?”

“可殿下如何能到寿宴上?”

“谁说我要到寿宴上?”李明渊眼中沁出自得的笑意,“我要去大昭宫,把酒亲自送到他手中。唯有这么做,父皇才会记住我。”

“大昭宫怎能随意进出?”

“我想寿宴那日,大昭宫的守卫应该不会太严。”

“万一皇上不去大昭宫呢?”

李明渊满不在乎的一笑:“那就只能怪我运气不好,要再等一年。”

“七殿下,恕奴婢多嘴,”老宫女恳切的对他跪拜,“万事过犹不及。”

“放心,我自有分寸。”

深夜,老宫女从正阳宫庭院中挖出一坛酒,她枯木一样的手指拂下坛身上的泥土,眸光深邃。

走进房间,她来到已经睡下的少年跟前。

少年习惯侧躺着,歪敞开的单衣领口处,细瘦的肩颈露出来。正是在长身体的孩子,身量如此单薄。平日里乍一开上去,他简直像个较弱的女儿家。

这样一个孩子,在阴暗的皇宫斗争中,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纵然他能得到皇帝的喜爱,恐怕其他人也容不下他。他能平安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老宫女心中长长叹息一声,惆怅难言。

李明渊觉得今天自己是十四年来穿得最讲究的一次。他从柜子最底下拿出自己的礼服,还带上了金冠。他跪在柔软的地毯上,双手捧着那坛醉红尘,恭敬地等着皇帝来。酒的封泥已经被打碎,馥郁的酒香充盈满室。

等待永远都是漫长的,李明渊不断想象着自己的父皇会长什么样子,他应该如何跟他说话等等。他越想越感到紧张,也越期待。紧紧攥成拳头的手心里渗出汗水,把指缝都浸湿。

很久之后,他终于听见门外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然后一个内侍的声音又响起来:“皇上,您喝了不少酒。老奴给您端来热茶醒醒酒吧。”

“不用,你们都退下吧。”皇帝的声音透出了些许不耐。

那些宫侍不敢再说,维诺着让开了。

李明渊抬起头,看着慢慢打开的门,勾起了欢喜的笑容。

然后,他看见斜斜披着外衣的男人正站在门口,那身明黄色的龙袍昭示着他的身份。只是男人明显喝得醉意熏熏,连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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